恶与俗 分卷阅读18

作者:苏津渡书名:恶与俗更新时间:2021/02/22 06:22字数:1244

  

:“彻底退热了。”

“谢谢。”

谢谢你。姜准垂下眼睑,嘴边有了笑容。

只烧了一晚他就彻底恢复了,裹着浴袍去洗漱,熟门熟路地拿出昨天起来的漱口杯和牙刷,他对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

聂诚做了面汤,很香很清淡。姜准昨晚睡得很好,中途没有醒,他半夜起来看了两次,其余时间睡得也不错。

青春无敌,两人仗着年轻,全没将这些当成事。

吃过早饭,聂诚才试探着问:“你周五那天没晕血?”

姜准说:“我不晕别人的血。我以后要当外科大夫。”

聂诚问:“只晕自己的血?是心理原因吗?”

姜准沉默。

聂诚解释道:“是这样,我爸爸以前是警察,我妈是军医。他们都跟我说过单位有专门的心理科,因为他们在执行任务中经常回到极度的危险,对心理承受能力是极大挑战。不知道你听没听过创伤后应激障碍,我觉得你的情况有点像,可以考虑去医院看看。这并不丢人。”

毫无八卦之心的关怀反而勾起了姜准的倾诉欲,他斟酌着用词,沉吟半晌,没头没尾地开口却直入主题:

“我曾经有一个哥哥,双胞胎哥哥。”

姜准的哥哥叫姜淮,比他早出生十五分钟,名字里就多了一个点。

但稳准狠这个起名方式也不是靠不住,他估计爸妈是先想到这个准字,才在兄长的名字上加了一笔。

三岁以前兄弟俩的照片多得数不过来,两人长得一模一样,衣服也完全相同,姜准看照片时都分出谁是谁。

但他家强调长幼有序,哪怕早出生半分钟那也是长,十五分钟把两人的生命变得天差地别。

老大就得有哥哥的样子,要懂得让着弟弟。一样东西,他可以没有,弟弟要有。

姜淮自小被这种观念洗脑,丝毫不觉得委屈,能让时让,摆起大哥谱来也劲头十足。

若是不知道他们是双胞胎,单看哪个都很好,可放到一起比较,夸奖的话就不一样了。姜淮得到的是“有哥哥味儿”,姜准则是“乖巧听话”。

姜准以前常思考,兄弟关系改变的他们本身,还是人们的看法。

后来,困扰他的问题不攻自破。

六岁那年,姜淮死了。

第13章chapter13

那年姜准和姜淮快要上学了,父母下班后带他们去新开的购物中心。

姜准晕车,到地方站都站不稳,整个人往下栽。

姜淮闹着要买书包,姜父就带他先去挑样子,姜母耐心等着小儿子吐完又缓了半天,才牵着他的手进门。

文具用品店在四楼,姜淮刚走到店门口就看到母亲和弟弟进来,他跑到围栏边上朝他们挥手,姜母看到了,朝他摆摆手,但姜准找了半天也没看到人在哪。

姜淮有些着急,他趁着姜父不注意爬上旁边只比他矮一点盆栽花盆,手撑着围栏探出头朝姜准挥手。

悲剧就在一瞬间发生。

支撑着他的围栏正好是两片挡板的连接处,其中一侧没有固定好,姜淮一撑那半边围栏松了,一圈防护顿时出了一个豁口。

姜淮突然失去支撑,整个身体侧着往前跌,人就从豁口的地方直直摔了下来。

姜准在姜母的指点下好容易找到文具店的位置,目光过来正好看到这一幕。

下一秒,姜淮啪一声摔到他面前,不动了。

姜母的笑容还在脸上,尚未眼前发生的事产生认识。

最先开始哭喊的是姜父,他站在四楼冲着下面喊姜淮的名字,简直也想从那个地方跳下来。

姜母尖声惊叫,她甩开姜准的手扑上去,除了恸哭没有任何办法。

姜准那时太小,还不懂人生的巨大变故也许就发生在一两秒之间。

他木然地站到妈妈身旁,看到姜淮挥手时的笑容变成了茫然的惊恐,望着屋顶死不瞑目。

头骨碎裂,地上很快蔓延了一片红白,洇湿了他今天穿的新衣。

那件新衣姜准也穿着,他低头看着那张和他一模一样的脸,很长时间都梦到死的那个是他。

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姜淮,那一刻强烈的刺激让他模糊了两人之间的界线。

这件事发生后姜家人起了所有兄弟俩的照片,周围人三缄其口,没人再提过姜家的另一个孩子。

总也不提,时间久了,他甚至怀疑他是否真的有兄弟。

他平静地向聂诚说,如果不是需要对另一个人表述才努力回忆让事情变得完整,再过几年他会更加怀疑这件事的真实性。

但是越忘记,晕血的症状越会深深刻在他心中。

聂诚安静地听,没有插一句话,姜准开始长久地沉默,他才意识到事情到此结束,开始想该说些什么。

姜准是个骄傲的人,大概不喜欢看到类似于同情和悲悯的表情。他把悲惨的事情平平淡淡地讲完,若听的人也平平淡淡地回应,未有些冷酷。

像是“你哥哥一定不希望看到你难过”、“事情已经过去了”之类劝慰、安慰多少有些自说自话。

聂诚左思右想,秉着不妄议他人的原则,憋了半晌决定用行动帮他翻篇向前看,他说:“这已经满足ptsd发病的基本条件了,我还是建议你去就医。”

姜准低着头,生怕等来一句不痛不痒的“我很抱歉”,但此时聂诚这句变相的“我觉得你有病”直接让他顶着一脑袋问号抬起头。

这人怎么回事?

姜准瞪了他一会儿,忽然笑了说:“好,我会考虑。”

这个再正常不过的回答反而让聂诚紧张得脸发红,腼腆地说:“对不起,我不知该说些什么。”

“该道歉的是我,让你听这些烦心事。”姜准说。

“不不,是我先问的。”聂诚说。

两人推来推去,最后望着对方笑了。

这是他们第一次说起姜淮的事,很可能也是最后一次。

姜准吃过午饭就回家了,踏进家门的那一刻,电话铃正好响起,他连鞋都来不及换,三步并两步跨到电话旁,深呼吸两秒,调整到以往的声调拿起电话说:“喂?”

电话那边的姜准爸爸照例嘘寒问暖一番,然后说临时加了场会诊,周一下午回去。

姜准节奏稳定的“嗯”了几声,放下电话望着空荡荡的房间长出一口气。

晚饭照例叫外卖,边吃边听电视,洗澡外面也开着,屋里还热闹些。

这两天和聂诚在一起不觉得什么,今天回来就觉得屋里一点儿人气儿没有。没有对比,没有落差,就算再习惯,还是会轻易地被勾出软弱的一面。

快十一点,姜准关了电视,躺在床上裹着被子。他家跟聂诚家一样是金角东南北三面都有窗户,墙壁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