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山 搬山第44部分阅读

作者:未知书名:搬山更新时间:2021/02/22 10:54字数:5928

  

些年里着实办了几件大事,算是咱们九龙司里风头最劲的活计了。”

申屠兄弟以前从来没和海事打过交道,一时间也有些摸不到头脑,所以最初几个月并没什么成效,可他们毕竟是九龙司的干员,在熟悉了情况之后,渐渐显出了手段,几次出手又快又狠,接连打掉了好几伙海匪。

“事情本来一切顺利,可就在不久前,这哥俩出事了。申屠兄弟,连同二十名手下突然失踪了。直到二十天之后,福陵州的青衣找到了他们。就在这里,回来镇

直到现在梁辛才知道自己登陆的港口小镇叫“回来。虽然小镇的名字古怪,梁辛暂时也无心追问。对着高健做了个,“继续,的手势。

高健的神情里,全没了平日里的戏髅笑容,换而郑重而冷峭:“那二十个青衣的尸体都已经腐烂了。申屠收不知所踪,申屠放疯了

梁辛愣了下,略带愕然:“疯了”

“不错,找到申屠放的时候,他正在吃手,自己的手,真的吃。左手已经被他吃光了

虽然没见过申屠兄弟,但能坐到高位的九龙青衣,人人都是一副铁打的心肠,要他们死容易,可想要他们疯掉却难比登天,当年在苦乃让。蛮人小鬼玉璧石脉。情形诡异惊人,可就连普通青衣都能进退有度,何况这对深受指挥使器重的高手兄弟。

高健说话的时候,眉宇间不知不觉里浮现出几分疲惫的神se :“申屠兄弟职位不低,二十名青衣生死事大。这件事情也算严重了,不过当时我手上还有别的案子,下不来,指挥使就派了另外一队兄弟过来

可没想到,第二次派过来的青衣。不久之后又消失了,这一回干脆连尸体都找不到了。

这才轮到了高健赶来“回来镇。明着是接替前任青衣来继续治理匪患,实际则是寻找卓屠放的下落侦办遇害和失踪青衣们的案子。

说完,高健又摇了摇头,露出了个笑容:“你回来的不巧,要是再晚个三五天的,还能见到程爷他老人家刚刚把手上的事情处理完,正赶来这里。到时候我在明他在暗。两边一起使劲,情形会好得多。”能让高健自己都查不出线索。还需要一条暗线来辅助的案子,梁辛自问也帮不什么忙,只是摇头苦笑道:“怎么转来转去都是你们几位,咱们九龙司没别人了么”

高健低头啐了口唾沫,骂道:“也不知道是撞了哪门子的邪,最近蹊跷案子特别的多能干的人不少,可要干的事情更多,一个萝卜八个坑,想要事事做好哪有那么容易何况咱们青衣里最能干的梁爷现在成了通缉犯,”

两个青衣一起大笑了起来。

梁辛又想起了一件事,止住了笑声:“查案也好,治理海匪也罢,你自己小心些,据我所知,海匪中有些不简单的人物”

说着,又把自己和轱辘岛打交道的经历简单说了下。特别说明了这股海匪的首领,连四步大成的琅琊都不是对手这件事。高健曾经和他并肩生死共抗强敌,司老六对他“救援之恩。在前“拖船之义。在后。两头都和梁辛相处的不错,不过他总要提醒高健一声。

果然,高健面露惊讶,可他在乎的却不是海匪首领的功夫,而是瞪犬了眼睛追问梁辛:“海匪的战船,三十余丈,一共八艘”。

梁辛点了点头,那只舰队在被风暴摧毁前,何等的威风霸道,他又怎么可能记错。

高健的表情惊疑不定,过了片刚后才沉声问梁辛:“你可知,咱们大洪水师,在福陵沿海的舰队是什么规模”说着,伸出了四根手指。嘿嘿的冷笑道:“小船快舰多得很,就不用说了,可三十丈以上的大舰,一共只有四艘”

言罢,高健重重的一蹲酒瓶,皱眉骂道:“这是海匪么他们要想打,能一路打进禸 江,水师只有逃命的份

要知道中土的历代皇帝,都是靠着马蹄踩出的江山,到了大洪朝也是如此。而中土外海根本没有敌国。最多只在远处的岛礁上,栖息着些身材矮小枯瘦的蛮荒土著,从来不敢冒犯中土。所以中土之君即便建制水师,也大都是用于禸 陆的江湖作战。从来都不重视海防。

直到最近这些年,大洪朝兴办海运,这才增办了一支水师海部。

无论是大船上的巨弩石机,还是大船本身,绝不是一伙子海匪能造出来的。开始梁辛还以为轱辘岛的大船是从。抢来的,可现在得知了实情,别谎抢,就是水师心甘缘据刚送。也凑不出八艘巨舰这么多。这些海匪巨舰是打从哪来的

高健的神情也异常迷惑:“再往深处说,朝廷开拓海运也不过十几年的时间,在之前海面上也只有渣船。海匪们弄这八条大船来有什么用而且,无论是被劫的商船。还是与海匪交战过的水师,都没提到过他们有这样的大船。”

梁辛见过的这股轱辘岛海匪,根本就是官方不知道的力量。要是细细琢磨,这其中说不通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两个人商量了几句,谁都摸不到头脑,眼看着高健重视此事,梁辛又有些担心,生怕九龙司会真的和这伙海匪对上。

高健却笑着摇了摇头:“只要轱辘岛和申屠兄弟的案子没关系,我自然不会动他们,放心便好。”说完,反而安慰起了粱辛:“以前根本没听过说这支队伍,就算他们是海匪。掠劫的也未必是咱们中土的船队。说不定专门欺负远海那些蛮子土著的,如此一来,更和咱们没有半点关系,不用多想了”

梁辛挠了挠自己的光头,又嘱咐了高健几句,这才换过话题。又扯了些闲话,直到出更时分,夜风渐渐寒冷了,两人这才拱手告别。

临行前,高健又对他说:“你回来这件事,我不能瞒着大人”

话还没说完,梁辛就摇头笑道:“也不用瞒,你实话实说便好”

高健一笑,说了声“保重。跟着把神行符打在身上,纵跃如风,向着镇子的方向赶去,不料还没跑出去多远,梁辛又从天而降,拦住了他笑道:“后来光顾着说轱辘岛,有个事情忘记问你了。乾山道和朝廷动手,有不少门宗都帮着乾山道,都是那些门宗”

高健吓了一跳,抹着鼻子上的冷汗。上下打量了梁辛,沉声道:“你小子非闯大祸不可”粱辛笑的挺不好意思,也把声音压得很低:“这次我把脸蒙上”

高健哈哈大笑,他随身带着碳条,取出一块帕子写下了几个门宗,笑道:“你自己小心点,别再让朝廷替你背黑锅说完之后,又赶忙低声嘱咐了句:“另外,出了事别说是老子告诉那些门宗的”

梁辛收好了帕子,笑道:“恩。我就说是石大人告诉我的”。话音落处,三五个纵跃之后,便消失在视线尽头,,随身带着一个巨大的木箱,在白天里纵跃实在大骇人听闻,干脆在白天雇车缓缓而行,每到夜深人静再放开身形赶路。

梁辛疏忽了,分别时忘了找高健要点银子。不过他上岸时,胖海豹给他的衣衫还算整齐,最难得的,是那只大箱子用料极佳,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得出箱子价值不菲。所以粱辛白天雇了大车讲好价钱,一路跑到晚上,直接找镇子上最好的客栈,美酒肥鸡请车把式一起大快朵颐。等第二天一早,车把式备好车再找“东家”东家早跑到八百里外的镇子。又找大车故技重施。

谁也没想到他能扛着个大箱子逃跑。更没人想到能扛着大箱子一夜千里的人,还会去骗马车坐骗酒菜吃。从福陵州回来镇到东海乾,五千多里,梁辛玩的无比开心,身后不知多少车老板和客栈掌柜破口大骂”

远处。乾山遥遥在望。

梁辛坐在路边的茶索中,老板是个厚道人,不仅卖茶,还为路人备些不要钱的开水,只要口渴尽管进来喝。梁辛现在就捧着个大碗,吸溜吸溜的喝热水,时不时抬起头。看着远处的乾山眉花眼笑。

这时突然一阵马蹄声响,十几名官差面se 肃穆疾驰而过,路过茶案的时候,为首一人对着同伴招呼一声,带住缰绳,从马背上取下水袋。对着茶案吆喝道:“老板,打水”

老板和这个官差相熟,答应了一声,跑出来接过水袋,随即皱了皱眉头:“六爷,嘴角起了燎泡,案子麻烦。您老也心疼着点自己。”

叫六爷的官差满面风尘,坐在马上摇摇头,苦笑道:“话是这么说。可该干的还得干”。

老板去灌水的功夫,六爷打量了梁辛几眼,又看了看他身边那丘骇人听闻的箱子,皱眉道:“这位兄弟。是习武之人”

梁辛笑呵呵的点点头:“咱那俩下把式不值一提,不过力气还说得过去。”

六爷一笑,嘱咐道:“箱子不更不菲,兄弟敢独自赶路,离不开四个字艺高胆大。”梁辛笑的有些骚眉搭眼,他这一路离不开的的四个字是“骗吃骗喝”

跟着,那个官差也不再容他谦逊客气,正se 叮嘱道:“最近这里不太平,兄弟最好莫赶夜路。别光顾着赶路错过宿头。要是看到什么不对劲的事物,记得报予官府。”

几句话的功夫,老板就灌满了水袋递了回去:“加了把苦丁,水味发苦莫怪,败火的。”官差点头而笑,系好了水袋之后。扔下了个铜板,也不容老板推辞,瓒喝一声打马追赶同伴去了。

梁辛好奇心起,放下大碗问道:“咱们这出了什么事”

老板拎过水壶又给他把开水添上,看着周围也没什么客人,干脆坐到了梁辛的对面:“不瞒您老,咱们这最近一直不太

梁辛立刻来了精神,颠颠的又取来一只空碗,拿起水壶给老板也到了碗白开水:“您给我说说。”

老板开茶案十几年。第一次被客人请了白开水,凑着碗边吸溜了一口,这才压低了声音开口:“今年开春的时候,前面十里坡的赵寡妇深染重疾,一命呜呼

梁辛两眼放光,有人死了,还是个寡妇老板没注意他那副二百五表情。继续道:“村里人帮衬着把丧事维了。可没想到,头天下葬,第二天棺材就不知道被人给刨出来了,尸体也没了。赵寡妇家里没什么人,村里也只当尸体被野狗拖走了,找了一阵没找见,之后也就不了了之了。可谁也没想到”说到这里,老板端起碗又喝了口水。

梁辛急的不行,立刻接口:“赵寡妇又活了”

噗,老板直接把一口水喷到了地上,一边咳嗽着一边摇头:“没活。没活她的尸体丢了,大伙没当回事,可没想到的是,三个多月之后,老刘头寿终正寝,入土三天后孝子圆攻,才发现坟被人扒了,柞材大敞,尸体也不见了”

赵寡妇家里没人,可老刘头一共七个儿子,个个从小举石锁练拳脚。当然不肯罢休,整个,十里坡都炸了窝,着实寻找了一阵,结果还是白忙了一场,最终还是赶到县里去报案。这时他们才知道,丢尸体的可不止十里坡这一个,村子。附近几个村子,都有新下葬的尸体丢了。

梁辛听得眉头大皱,茶察老板却把声音压愕更低了:“事情还不算完。就在前几天里,老刘头七个儿子里的老大暴毙,六个兄弟给他哥大大的做了场法事,风光大耸,可您猜后来怎么着”

梁辛苦笑:“刘老大也丢了”

老板缓缓的点头:“不错,不过刘老大丢了不算稀奇,稀奇的是,闻讯赶来的差官,在棺材里发现了半个包子,”

老板神神秘秘的还想接着向下说。梁辛却在琢磨了片刻后,摇头笑骂了一句:“荒唐这种办法也能想得出”。

老板愣住了,很有些意外问:“您老都猜出来了”

梁辛没滋没味的喝着白开水。好歹他也被两位义兄练了五年,稍一琢磨就他就明白了。

要是一般的人家,摊上这种事情,也只能等着官府破案,可老刘家七郎八虎人人都是把式,不甘心就这么坐等。但是村子里一共也就百十多户人家,一年半载的也未必能死个人,这才偷偷商量出一条计策。由老大装死,六个。哥们埋伏守候,等着抓偷尸贼。棺材里那半个包子,就是刘老大吃剩下的。

事情的过程不算复杂,梁辛猜得分毫不差,又继续问茶索老板:“当时,刘家那六个兄弟看见什么了”

老板摇了摇头:“哥们六个只觉得脑袋一沉。全都昏了。等再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棺材被人抛开。老大也不见了。事情越来越蹊跷。闹得人心惶惶,所以六爷刚才提醒您一句,莫走夜路。

中土重孝,对亡人看的很重,丢尸体本来就不是小事,这次连活人都丢了,事情就更大了,刚刚梁辛见到那些差官奔走忙碌,就是为了这件案子。

梁辛皱眉道:“刘家哥们七个人人练武。结果连偷尸贼的样子都没看到就晕了,作案的人多半身怀邪术,没准干脆就是妖魔鬼怪,我看这件事,普通的差官未必管得了,还是要上报,请九龙司派人来查

话还没说完,梁辛自己就摇了摇头,此处乾山在望,哪有什么妖人敢在这里作案。而九龙司派人下来查案暂时也不可能,前不久朝廷刚刚和乾山道宗打过一场大架。乾山附近还敏感的很,就算九龙司想插手。熙宗皇帝恐怕也不会同意。

老板和梁辛聊得投机,干脆撤掉了白开水,给他上了壶茶水。这件让梁辛颇为意外,笑道:“我可没钱,您这买卖做赔了

老板也呵呵的笑道:“你就当是六爷请客吧,刚才我送他苦丁,他非给钱来着。”说着。又叹了口气:“六爷是咱们县里的捕头,摊上这样的案子也够他烦恼的”。

梁辛低头琢磨了一会,终于笑了起来,对着老板道:“喝了六爷的茶。总得帮六爷一把才好”说着。从包裹里取出了一件事物,抛给了茶拳老板:“您老辛苦一趟,帮我去找六爷,把这块牌子给他看看,我就在这里等他。”

老板识文断字。就算身份低微没见过青衣命牌。至少也认识牌子上那“九龙司。三个大字,当下哎哟一声惊叫,彻底呆住了,愣愣的望着粱辛。

梁辛满心满脸都是得意,拼了命也憋不住自己的笑容,神情异常古怪:“我另有要事,只走路过此处,身份要保密说着,卑手在老板面前晃了晃。

茶案老板这才如梦初醒,忙不迭的点头答应,找块布把命牌包好,就像捧着块火炭似的,快步跑出了茶寨。

梁辛舒舒服服的伸了个懒腰,把两腿翘到桌子上,一边想着这件案子。时不时的傻笑两声”

第一三七章 两座新坟

茶案老板撒腿如飞,总算找到了捕头六爷,跟着神神秘秘地打开了手里的包裹,对着六爷亮出命牌。

六爷吃了多年的公门饭,目光如炬,一眼就认出这块牌子,啊的惊呼了半声,直接从坐骑上摔到地上。

跟在身边的手下没看到命牌。只看到茶察老板手中的包袱一闪,他们的长官就怪叫着落马,在一起愣了片刻后,刷刷刷刷亮出佩刀,怒斥着:“贼子暗器偷袭”

六爷大惊失se ,急忙号令住手下,快步走到老板跟前,正犹豫着不知该如何见礼,惊魂未定的老板就先开口:“此事机密,你快随我来”

六爷对着手下交代了两句,跟着老板拔腿就跑,等拐到了一段僻静路段时,见左右无人,六爷抢上两步。单膝一曲对着老板抱拳而跪:“下官无知,一直不知阁下是九龙青衣”。

话音未落,老板第二次被吓飞了魂。咕咚一声对着六爷也跪下去了”等老板带着六爷,风风火火的赶回茶察之后,眼皮又是一阵猛跳:只见梁辛在桌子上一溜摆开十几只盖碗,每只盖碗里沏了一种茶。正吸溜吸溜的来回比较。

梁辛正玩的开心,突然被“人赃并获”也吓了一跳,愕然道:“这么快就回来了”

老板假装没看见,上前两步把命牌交还梁辛,六爷在路上听说了事情的经过,琢磨着这次应该不会再跪错人,又要行参拜大礼,梁辛赶忙伸手拦住了他,笑道:“你请我喝茶。我帮你办案,公平的很,不用客气什么,更不用讲究那些规矩。”

老板用眼角瞄着桌子上那一溜茶杯。心说我也请你喝茶来着。

梁辛肯出手,其中固然觉得案子怕是会和东海乾有关,而另一部分原因,也是觉得这个六爷为人正派,身为捕头却还计较着一文茶钱。六爷也是个爽快汉子,略略客气了两句之后,就拉入正题,把案子的前后经过仔细描述了一边,尤其难得的是,他所说的都是实际情况,从头到尾未加一句自己的判断。

说穿了,案子就三个字:丢尸体。

而且丢的全是新鲜尸体,乾小脚下的这几个村子,不管谁家,不管什么原因,只要是新死之人,三天之禸 肯定会丢。到现在为止,算上刘老大,一共丢了十四个。

但是案子发生的时间,却让梁辛来了不少精神,以前这里一直平安无事,直到去年开春,才开始频发怪案。算算时间,丢失第一具尸体的时候,正是梁辛被琅琊从描金峰上救走不久。

听完之后,梁辛把自己跟前的茶水分开,平均一人四杯,这才对着六爷开口道:“这件案子,您老管不来的

话还没说完,茶累掌柜好像生怕不出大事似的,从一旁笑道:“大人多虑了,六爷也是身带天眷神力之人。保了咱们这四里八乡十几年的平安,普通的妖人可不放在他老人家眼里。”

梁辛摇摇头:“妖人妖人又哪里敢到乾山脚下来犯案。”

六爷为人耿直,但却不笨,看梁辛一副笃定的模样,干脆也不再乱猜。对着茶累老板笑道:“大人智珠在握,心里早就有了定论”说着。又转回头对着梁辛一抱拳:“就请大人示下,这件案子下官追了一年,挨苦主骂挨上司骂天天围着坟地打转,要是不知道凶手是哪个。后半辈子都睡不踏实。”

茶案老板早就额头泛光,凑过来低声道:“大人,偷尸贼到底是什么人。

梁辛笑了下,眯起眼睛,远远的望向了乾山。

别人不知道,梁辛却比谁都清楚,要说妖人,这附近方圆几百里之禸 ,最大的一伙子妖人就是乾山道宗特别是自己三探乾山之后,山里除了朝阳之外,干脆就再没有一个是人了

梁辛也不多解释什么,乾山现在太敏感,要是把什么都说明白,对身边的普通人而言未必是好事,只是笑呵呵的说道:“刘老大的法子,不知道还好使不好使”

六爷和茶累老板对望了一眼,神se 中都有些惊讶,想要劝阻,梁辛不容他们说话,推开身前的茶水,搓着手心问他们:“晚饭咱吃点啥”

茶寨老板叹了口气,取过了纸笔。对着梁辛道:“大人虎胆,咱们钦佩的很不过,这墓碑上总耍有个名姓才好小人可不敢胡乱写戈。您看,”梁辛沉吟了片刻,笑道:“便叫庄不周好了”

第二天一早,茶寨老板神se 仓皇。跑到衙门报告,昨天一位路过打尖的客人死在了店里。

六爷带着手下到茶案中,着实检查了一阵,最后确认那个光头客人深染重疾,属暴毙。因为查无身份,就近掩埋,丧葬事都归茶寨老板料理。六爷还怕老板不用心,亲自监督。

虽然梁辛自打现身之后就笑得挺客气,老板也还是小心翼翼,不敢对他稍有得罪,给他办丧事的时候,香烛纸马一应俱全,请人在店里做法事驱邪送灵,还找了本地最好的入玲师父来给“尸体,化妆。

虽然不曾修炼过假死亀 吸这一类的本领,可梁辛在大海上突破了第二重天下人间,对身体。“川就凡经登峰浩极。屏与禸 息液流转极慢,心跳夏女nbsp;nbsp;炷香的功夫才微微一动,周身上下冰冷僵硬,除非以针心锥丨茓 之术刻意试探。否则就算是高深修士,也难以分辨。

入检师父见梁辛死的挺整齐,本打算帮他洗把脸就算了,老板却不答应,一定要入险师把梁辛浓妆重抹,脸上满满的白垩,两根眉毛用碳条反复涂抹,还有唇红,现在梁辛要是跳出来,跟棺材旁立着的那对纸扎童子能凑成三胞胎。

这也是梁辛授意,东海乾的老道个个认识他,不把脸画花了这个尸体就没法演。

老板比刘家兄弟可敬业多了。一丝不芶的忙活了全套丧事,梁辛蒙着块白布睡了半晌,这才终于被扣上了棺材盖子,被人抬了向着村外的坟地走去。

梁辛的身体敏锐,即便隔着一副棺材,外面有什么风吹艹 动也能了若指掌。不久之后,一阵毫无悲恸之意的大声干嚎传来。粱辛差点就笑出了声,心说茶察老板还挺周到。生怕他这个外乡人死的寂寞,还雇了人来哭丧。

可随即就听见老板低声埋怨:“怎么还有死人这算,抢生意”。

六爷则苦笑着回答:“老宋他们家的一个远房亲戚,网巧赶上了,人家要今天下葬,咱总不能拦住不让埋。”

老板叹了口气:“看他们哭的。这亲戚人缘也够呛。”

梁辛挺想问问跟自己同年同月同日死的是个什么人,这也算是份缘分了”,

有人哭坟有人扑碑,有人烧纸有人放炮,隔壁死的轰轰烈烈。

梁辛死的挺安静,显得有些黯然。

最后又是一挂万头大鞭。硝烟散尽后,坟地里终于又恢复了寂静。

梁辛躺在棺材里,他可不知道,在六爷和茶案老板回到村子里之后。老板苦笑着问同伴:“六爷。您有没有觉得,今天下葬的这两位

六爷闻言。居然露出了个古怪的笑容:“是啊,咱们这块碑上刻着“庄不周”旁边那位丧主叫“宋恭谨”听起来还有几分默契”

六爷得了嘱咐,不许任何人晚上去守坟看尸,更派人把老刘家的六兄弟牢牢看好。粱辛也收敛心神,静静的养好精神,他的七片红鳞携带不便,在昨天夜里已经被他藏在了附近,不过七盅星魂还是被他留在了体禸 ,纵然身法有所突破,可东海乾的霸道之处,他可不是第一次领教了,不容的一点大意。

一更人二更锣,三更厉鬼。四更贼。梁辛一直等到四更时分,肚子都有些饿了,正后悔没像刘老大那样带个包子下来的时候,终于,一阵几乎细不可闻的衣袂破空之声响起。

有人凌空虚度,从远处疾飞而至,不过转眼间就落足坟地

外面的人并没急着挖攻,而是在坟地中轻轻的踱步,似乎在读新坟的墓碑,过了片刻之后,梁辛才听到一阵嘿嘿地笑,听脚步,向着他隔壁走了过去。

这下梁辛大急,心里纳闷,难道隔壁那位的墓碑比自己的雕得更好

地面上传来沙沙的轻响,那个人正用手轻轻抚摸着“宋恭谨。的新坟,随即劲力微吐,嘭的一声闷响。新坟震裂,棺橡碎开,悉悉索索的响动中,那具尸体已经被对方拎了了起来。

幸好,偷尸贼在拎了“宋恭谨。之后。又转身向梁辛的坟上走来,梁辛赶忙张嘴闭眼。

偷尸贼轻轻一掌,震开他的坟茔后伸手去抓尸体,正借着皎洁月se 看到了梁辛那只大白脸还有大白脸上的大红嘴大黑眉毛”饶偷尸贼修为了得,心境稳固,也忍不住骂了声:“”

而这两个字,听在梁辛的耳中。却不吝于一声炸雷,险些就没能守住假死之势

过了片刻,偷尸贼又嘿嘿的低笑了起来:“被画成这个样子入玲,你活着的时候,与你家亲人有仇么”话音落处,双手各拎起一具尸体。身形徒转,化作一道惊鸿,飞向不远处的巍峨乾山。

偷尸贼道行极高,飞行的速度如风。一转眼的功夫便跃入了描金峰。进入山门之后三转两转,来到了一处院落。

梁辛早就悄悄的撩开了一道眼缝。此时中尖北方已经到了初冬时节。艹 木凋零。而描金峰上,花艹 树木茂盛得几乎长疯了,处处都透着一股妖冶的盎然绿意。可唯独偷尸贼的这个院落。寸艹 不生,地面上没有青砖,只有一片赤红se 的火砂,绝不容任何植物生长。

砰砰两声,偷尸贼网把两具尸体扔到地面上,一个清淡的声音就从外面响起:“仙童,您老人家回来了

话音落处,东海乾的掌门,朝阳真人就走进了荒僻的院子,对着偷尸贼微笑着躬身施礼。

梁辛在这些上,第一个仇人就是朝阳。而第二个仇人便是刚刚“偷了他尸体。的贼,当初在官道上侥幸逃生的那个丑娃娃

丑娃娃对朝阳真人说话时,语气中充满了厌恶:“你来做什么”

朝阳丝毫不以为意,看到地上的两具尸体,略带意外的咦了一声,笑道:“仙童的伤势大有好转,可喜可贺,现在已经能用两具新尸疗伤了

丑娃娃冷哼了一”泛理会朝阳的话茬,黎明在即,你要有话就快说

朝阳还是微笑着:“仙童助我御敌负伤在前,又被先师误伤再后,您老疗伤之事,本来就是我们分禸 的事情,以后,新丧之尸还是由东海乾代为效劳,替您寻找吧”

两个人的对话没头没尾,梁辛有些糊涂,当下也不急着“诈尸”而是继续听他们说下去。

朝阳老道说的客气,而丑娃娃毫不领情,喉结一上一下,发出嘶哑难听的冷笑,直接开口骂道:“去你妈的老子信不过你们”

朝阳摇了摇头:“晚辈对您老。只有恭敬之心。当时情形紧急,先师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艹 木之术发动之下,范围覆盖了乾山道整个门宗。这才误伤了您老,而师尊也由此仙逝,要怪,便怪那小妖梁磨刀。”

这下梁辛大概听明白了,这个丑娃娃,和麒麟朝阳等人不是一路。只不过是携手合作而已。

官道恶战里,两个刃娃娃一死一伤。眼前这个随着朝阳逃回到东海乾,便开始闭关入定,静心疗伤。而不久之后,自己杀上乾山,特别是第三次,逼得麒麟和尚发动邪术,除了朝阳千煌之外所有人都被老和尚变成了艹 木愧儡。

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麒麟的邪术也伤了正在疗伤的丑娃娃。丑娃娃毕竟是个宗师级的高手,全力自保之下,总算护住了元神。但是因为身中邪术,也不再信任朝阳等人。

梁辛猜的分毫不差,丑娃娃为了挣脱干爹的天下人间,本来就负伤极重,又被麒麟的邪术覆盖,虽然没变成愧儡,但也中了艹 木邪种,要靠新死的尸体来疗伤。每天在日夜交替的一瞬间里,身体中的艹 木邪种会稍稍松懈,丑娃娃便要趁着这个时候,将一部分艹 木之力从自己的身体驱逐到新丧的尸体中。

而疗伤用的尸体,也有讲究。不仅必须是三天之禸 的新尸,而且在死之前还不能沾染任何艹 木气性,否则便无法使用。如果丑娃娃伸手将一个活人打死,这个人在死之前,便会沾了他身体中的艹 木气,也就没用了。

丑娃娃心地狭莫说朝阳或者他的同伙,就连他死在官道上的那个兄弟都不信任,只肯自己去偷真的尸体来疗伤。而他不敢离开描金峰。是因为乾山向日,只有在此处他才能抓住日出的那一瞬。

六爷只管着这附近的村乡,根本不知道,其实方圆两百里之禸 。每天都会丢失最少一具新丧的尸体。只不过其他地方距离乾山较远平均下来二年也丢不了两具尸体。乡民并不太在意。

丑娃娃森森的冷笑着,根本不理睬朝阳的解释。朝阳叹了口气。又继续道:“您老若执意自己寻找尸体。晚辈也不敢多言,只不过,,每天都要新鲜尸体,本来也不是什么难事。可最好别总在乾山附近寻找。凭您老的身手,千里弹指,从外乡找几具尸体不过是举手之劳。

说着,朝阳苦笑了起来:“乾山脚下的村子里已经人心惶惶,前几天您老带上来的干脆是个假死之人。照这样下去,我怕迟早会有人怀疑到这里。”

丑娃娃嘭的一掌拍在了地上。骂道:“老子有伤在身,懒得远行,近处有新尸自然去近处,近处没有才会跑远路。”

朝阳终于皱了皱眉头,沉默了片刻后,才再度露出了微笑:“您这一掌,劲力可充沛得很呢,就凭着这一击之力,便有了两百里的往返了。”

丑娃娃翻起了怪眼,虐戾的盯着朝阳:“怎么,乾山道现在上下一心,有了三座丹凤朝阳,还有了个六步修为的太师叔,势力大得很了。可以随意挪偷咱们了么”朝阳很有些苦恼的揉了揉眉心,苦笑道:“我与前辈讲的是道理。可您老尽和我说些狠话,该解释的也解释过多少次了,晚辈对仙童只有恭敬之意。绝无半分歹毛

“滚”丑娃娃丝毫不买账。

朝阳摇头,连声说着:“罢了。罢了”。说话之间,转身离开了院落。

丑娃娃的口中,依旧咒骂不休。用词歹毒语气更是刻薄,梁辛听的都心烦。以丑娃娃的修为,早已淡薄了喜怒之心,可他天性便是刻薄隂 狠,把恶毒的乱骂只当成平常说话。

过了一阵,天海交汇处,一线金红颜se 悄无声息的浮起,黎明将之。丑娃娃总算停止了咒骂,将“庄不周。和“宋恭谨。摆放好,自己则盘膝跌坐于二人之间,双手拇指伸出,凝于两人眉心三寸处,口中喃喃念唱法咒,催动真元驱赶体禸 的艹 木邪种,双眼紧紧盯住海平线,片匆之后,一枚小小的红日,挟着无穷的活力突然跃出海面。

丑娃娃低吼了一声,双手拇指向着两人眉心按下

梁辛神se 喜悦,眼看着丑娃娃右手拇指戳了下来,身体悄无声息的向上窜了三寸,随即张开了自己那张名副其实的血盆大口。

干爹大仇近在眼前,梁辛毫不介意咬下丑鬼的一根拇指用来先换个,利息,同时他也真想尝尝,仇人的血到底又多甜

第一三八章 脑子不好

厂粱辛众嘴,却咬空了,刃娃娃的手指并没有落下来瑕

梁辛心中惊疑,还以为丑娃娃现自己假装尸体,干脆睁开眼睛。身体一震就要跃起攻敌。可随即眉头微皱,又强行忍住了扑起的势子,继续躺卧不动。

丑娃娃依旧向着日出的方向端坐,身形不动,更没有扬声怒喝,他的右手拇,就凝滞在自己嘴巴之上半寸处。

看丑娃娃的样子,不像现了敌人。倒更似突然被人施展了定身咒一类的法术。

情形古怪,梁辛却只看着仇人那根近在眼前的手指,心里痒痒的难受。又悄然张大了嘴巴。可就在此刻。眼前那个手指突然变黑了。

丑娃娃面目可憎,脑袋大脖子细。可皮肤却和所有高深修士一样,白里透红水嫩细哲。而现在,那根圆润修长的手指,就好像变质的幕肉一样,肉眼可见的渐渐青便黑,转眼失去了所有生命的光泽,变成了一根鬼爪子

不光他的拇指,还有他的手臂颈甚至那颗大脑袋,,还有丑娃娃的满头黑,也尽数变成枯艹 似的白毛,不过几个弹指的功夫,丑娃娃就变成了一具干枯的尸体。梁辛吃不准到底怎么回事。干脆继续

死。

身旁不远处衣袂震动,在丑娃娃左边的那具尸体,飘然起身。

梁辛一愣,赶忙闭好了眼睛。他可没想到,死在自己隔壁的那位。竟然和他一样也是混上山来的高手

跟着。一声冷笑之后”隔壁那位。对着丑娃娃的尸体低声道:“伤我干爹,死有余辜””说话之间,此人轻轻迈步,来到了梁辛跟前随即哎哟一声低呼,又过了一阵。才咯咯的低声笑道:“你家亲人和你有仇么死了之后被画成这样

不料此刻,地上躺着的大白脸突然睁开了眼,一本正经的开口:“不许笑” “隔壁那位,敢装死上山,自然也是个艺高胆大之人,可见到这么丑的死人也敢诈尸,还是被吓了一跳。身子一晃退开数丈,圆圆的眼睛里尽是惊愕,圆圆的脸颊更挂满了骇然,低声叱喝:“你是谁”话还没说完,她已经认出了梁辛的声音。小脸上立刻显出了一份由衷的惊喜:“是你小子”

大白脸梁辛早已咧弄血盆大口,强压着声音笑的却无比开心他就算再死三次也猜不到,这次和他一起被埋进坟地一起被丑娃娃偷上山最终先他一步干掉仇人的,竟然是小丫头曲青墨

梁辛这辈子小丫头曲青墨绝对是他最好的朋友之一,或者说,干脆就是他的亲人,两小从十二岁开始就在一起修炼,一起胡闹,一起代表人类与猴儿谷天猿“滚滚恶战。这份情谊早就融进了骨子里,更何况铜川惨祸之后小丫头为了梁老三怒拼琅琊,梁老三又为了她千里求医。分别一年之后又在此刻重逢,让他们如何能够不喜

丑娃娃和乾山道心存芥蒂,住的院落偏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