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山 搬山第198部分阅读

作者:未知书名:搬山更新时间:2021/02/22 11:04字数:5810

  

是觉得,梁辛的层次要在它们之上,此战逾距,不应该打。

梁辛听得直皱眉,这种说法未免有些太玄了不用问,这些迦楼罗是奉命在此守护,可一遇到比自己更高级的,就上仙驾临,小神就此告退

“这就是迦楼罗的天性,没道理可讲,它们退去了不是更好么。”西坑隐不用他心通,现在也能看出来梁辛的想法:“再说,传令迦楼罗守护于此的那个人,事先又怎么可能想到,这世上还会有比它们更高一筹的神物”

说着,西坑隐伸手一点小魔头,笑道:“莫忘了,你本就不该来这里”

梁辛寻思了下,摇头而笑:“要不是它们,我都不知道自己也算是仙魔中人了。”

西坑隐的眼角抽了抽,觉得小魔头这么自卖自夸怪没劲。

罗刹凸也顾不上去矫情什么,又专心专心开始溜须拍马,颂词肉麻自不必说,不过这一次,底气比着以前那一次都更要充足得多以前它只知道梁辛厉害天下无敌,却从未想过,他竟是能让迦楼罗自甘低头更胜一筹的仙魔。

大好家奴在心里给自己算了笔帐:自己是家奴,算是比主人低一等,主人则比着大鹏鸟还要高,这样一算,凸大人岂不是和迦楼罗平起平坐,平级而处了。

罗刹凸喜上眉梢,西坑隐却耐心不多,又催促着梁辛:“继续向下,快走快走”

梁辛哈哈一笑,放松身体,带着两个同伴再次启程,向着黑暗中急冲而去

深渊无尽,自迦楼罗散去后,梁辛一行再没遇到过阻拦,就连针对杀劫也消失不见,但前路漫长到无法计算,仿佛永远也走不到尽头梁辛没用一步逾距,但下坠的速度比着开始的时候已经加快了太多,就算比起宗师的全力疾飞也毫不逊se ,可即便如此,灵觉之禸 也始终没有丝毫变化,只有黑暗,散不去的黑暗。

梁辛甚至有些怀疑,跳进这座深窟,只要能躲过那些杀劫大鹏,就绝不会摔死因为地窟无量无底,永远也不会着陆

时间再次失去了意义,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西坑隐和罗刹凸被浓浓困意包围,脑子里变得昏昏沉沉。

凭着它们两个修为,就是一百年不睡觉也不当回事,但深窟之中,虽然没了大鹏和杀劫的威胁,仍有重重莫名压力回荡,极大磨损着它们的精神,让它们困倦不已,恨不得立刻就倒头睡去。

也许是不再规矩中也许是涅槃洗炼让身体太强,梁辛全不受古怪压力的影响,仍旧神采奕奕,不过前途遥遥,让他倍感无聊,随口哼起了个小调。

罗刹凸本来还在死死支撑,咬着牙和困意对抗,努力让自己别睡去,结果听了梁辛的哼哼唧唧的小调,一会功夫就扯起呼噜来了

罗刹之后,夜叉又撑了一阵,终于再也忍不住了,苦笑着对梁辛说:“我得先睡一会,等到了地方,记得叫醒我。”

梁辛转回头,表情里带了几分笑意:“你再仔细探查下,保证提神,让你不舍得再睡”

西山隐又恍惚又迷糊:“探什么查哪里现在和刚才有什么不同么。”话虽如此,但也还是强提精神驱散困意,凝神去感受周边的变化

片刻之后,西坑隐啊一声低呼,神情又惊又喜,一把抓住梁辛的胳膊:“怎会如此先前我怎会毫无察觉”

第四五五章 天花乱坠

西坑隐发现的事情很简单:此刻他们不是再继续向下坠落,而是在向前急掠。

急速的势子不变,但是方向变化了。可之前西坑隐竟丝毫不曾察觉,全靠梁辛提醒才恍然大悟。改下坠而前行,这样说来到底了一想到此,夜叉果然困意尽散,精神大大振作。

梁辛应道:“咱们已经转向了大概一盏茶的功夫了你没察觉倒也不奇怪刚才转折的,不是道路,咱们也不是坠落到底然后又改作向前疾飞。”

西坑隐纳闷:“哪又是怎么回事”

梁辛语气轻松,呵呵笑道:“是空间陡转,能明白么转向的不是咱们,而是此处的宇。咱们没变,但是空间变了。”

话说的有些拗口,但道理其实再简单不过,西坑隐完全能明白梁辛的意思,惊讶骇然同时还有些兴奋,喃喃着感慨道:“不着痕迹,折叠四方,仙佛的手段......”说着,它抬眼望向梁辛,目光里满是询问之意,想要问他是否也有这样的本领。

梁辛会意,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我不能,不过他怎么折我就怎么走呗。”

“这么说你的手段不如对方”说着,西坑隐突地停止了前冲的势子,低头沉思了片刻,才再度望向了梁辛,夜叉的神情坦然且平静:“那你回去吧。前辈相送之恩,夜叉铭记五禸 。”

西坑隐一声前辈,把梁辛喊出了一溜鸡皮疙瘩。而它说完,竟趴伏在地,要对梁辛以大礼相谢。

探索深渊,是西坑隐毕生所求。即便它知道梁辛对这座地窟也有好奇,可归根结底,还是觉得小魔头是为了给自己帮忙,才护着它进入此间的。

深渊之中,先是和天道一样有规则限制的杀劫,又遭遇只应存于灵山的迦楼罗真身,走到现在干脆遇到了空间陡转这样的神奇事情,先前遇到的那些,梁辛都能从容应付,所以西坑隐也不去假惺惺地客套。此刻梁辛坦然承认自己没有对方这样厉害的手段,西坑隐怕再前行,会害了这个同伴的性命,由此,想要大礼拜别梁辛,不让他和罗刹继续冒险,剩下的路由它自己去探。

梁辛伸手拦住了它,后者却会错了意,伸手一拍自己的额头,赧然道:“是我疏忽了,太着迷这座地窟,却忘了你的大事。这样好了,我们一起回去,我渡劫飞仙,带了你的同伴回来找你,呃这样的话,到时候还得麻烦你一趟,再把我送到此处,否则面前那些杀劫大鹏我可应付不来。”

西坑隐唠唠叨叨,自说自话,也不管梁辛的想法,就把事情定下来了,梁辛也不着急,一直等它把废话说完,才摇头笑道:“三件事,你一共弄错了三件事。”

“第一个,我下来探这座窟,和你没有一个大钱的关系,走到现在了,你可拦不住我;第二件事,我不会折叠四方,可会不会这样本事,有关系么我还不会五神变呢,不照样是你前辈”

西坑隐眉头紧皱:“不一样的,五神变说到底也还是法术神通,是凡俗本领,但折叠”话没说完就被梁辛挥手打断:“他划了路,我就沿着路走呗,这样就能分出强弱我是个卒子,我能随心所欲不理规矩,可我也会按部就班一步一进过河拐弯咳,忘了你不会下象棋这事了。反正你要明白:我想走,所以才会走,如果不想走,管它空间几叠,我只要一步就能跨到此间尽头明白了我按着它的规矩走,只是好奇路上会有什么,如是而已。”

西坑隐目光闪烁,真想问梁辛一句你有病么,能一步探底,还这么又坠又飞的,可转念一想,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放着身如意通不用,非得直挺挺地向下跳。不过它的身如意通和逾距一步却没法比,前者虽然号称无处不可去,但必须是在灵识之禸 的所在,看不到的地方,便去不得;逾距一步却是想得到,便能走得到。

但逾矩一步纵然再怎么神奇,梁辛也不能一步跨回到中土去,不在规矩之中是没错的,但这个规矩,指的是棋盘里的规矩,梁辛不受天道约束,但他自己也还是会有个极限

或者说,有一个规矩能限定他,这个规矩,就是他自己他的心境,他的力量。

西坑隐没再坚持,笑着对梁辛点点头,再度启程向前飞纵,同时问道:“我弄错的第三件事是什么”

“你还记得你多大了么”梁辛问得挺实在。

西坑隐实话是说:“这一世修到真滋味,所以活得也就格外长一些,到现在大概五千年总是有的。”

梁辛点头:“我这一世也活得格外长些,全都算上的话,估计一百岁也冒头了。”

夜叉被一百岁冒头的前辈吓了一跳,再望向梁辛的目光,比着刚才看到迦楼罗时还要更惊骇:“你还是个娃娃”

西坑隐已经知道了他的来历,但对梁辛具体的修行经历都不了解,理所当然把他当成了万年老魔,平日以你相称都无所谓,但刚才那场拜别大礼,当然要用上敬称。

梁辛打从心眼里笑出来的得意:“以后别前辈长前辈短的,差了这么多,占你便宜实在有点不忍心。”

夜叉哈的一声笑:“从头到尾,就喊过一声,总算还没太吃亏”

正说笑着,梁辛忽然提起鼻息,长长吸了口气,有些莫名其妙地赞道:“香得很呢”

“前面有香气”西坑隐一无所觉,跟着又随口说了句傻话:“怎么我嗅不到”

“等你修成天鼻通就能嗅到了”梁辛说得很认真。

西坑隐没搭理他,提起身法向前疾奔,梁辛单手拖住罗刹凸,紧跟在夜叉身后。

也许是有意成全西坑隐,不知不觉里梁辛变化了位置,从打头先锋变成了随从,落后了夜叉几步。

急行一阵,西坑隐也嗅到了清幽花香,真相似已近在眼前,心中既忐忑又兴奋,先前的困意早已一扫而空,更没注意梁辛已经悄然滞后,只顾发力飞纵,而不久之后,眼前景致突变

黑暗陡然消散不见,一片浩瀚花海,就那么毫无征兆地出现,两幅截然不同的景象,全无一丝过渡,就那么直接僵硬的切换过来。

西坑隐好歹也是一代强者,修为比着小罗刹苦煮只强不弱,眼前景致来得突兀,它的应变也随之而起,快若光电的飞纵之势说变就变,好像一根钉子似的,猛得将自己扎在地上,停在花海边缘。

在两人眼前,天空湛湛青蓝,透彻的仿佛要滴出水来恶魔世界,二楼才有天空星月,一楼则是黯淡天地,这座一楼下的深渊更是漆黑一团,但又有谁能想到,深渊尽头,竟会是这样一番景象。

不止晴空花海,还有叠叠花雨,数不清的漂亮花朵,正从空中悠然飘落芬芳无边,艳丽无边,好一场旖旎大雨。

这个时候他手中的罗刹凸猛地打了个喷嚏,口中嘟囔着“怎么这么香”就此转醒回来,随即发觉自己竟睡着了,不仅没能服侍主人,反倒要被主人托着,脸上惶恐忐忑,同时还有些受宠若惊,翻身跃起,正想要躬身告罪,可还没开口,它又发现身前异景,美艳得仿若仙境,一下子又愣在当堂,脱口问道:“这是哪里”

不等梁辛解释,西坑隐就梦呓般的搭腔:“罗刹啊,你倒仔细看看,这些这些是什么花,认出了它们,又哪还会不知身在何处”

恶鬼世界中所有的魔物,修炼得都是佛家神通,就算是个小鬼崽子,对佛学见识也极为了得,罗刹凸自不例外,使劲眨了眨眼睛,仔细端详花海景致,很快它的目光就变得散乱了。

面前景象虽然震撼,但花海花雨中的花却再平常不过,梁辛都认得,看两个恶鬼都好像梦游似的,忍不住插口笑道:“地上的那一片都是莲花,天上正下的花雨,都是山茄子,苦乃山里就有不少。”

大好家奴忽然发了疯,身体紧紧绷起,额头青筋暴露,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对着梁辛尖声怒斥:“是悦意天花,什么山茄子哪来的山哪来的茄子,哪来的小子胡言乱”怒吼到一半,罗刹凸猛地清醒回来,想起来自己是谁它正怒骂的人又是谁,愣了愣之后,立刻换上了一副哭丧脸:“是山茄子,就是山茄子,主上说的没错,前面漫天下着山茄子雨。”

一边说着,罗刹就要跪下请罪,小魔头哈哈大笑,哪会去计较这样的事情,伸手架住了它:“别,还是悦意天花吧啥是悦意天花。”

主仆又叫又闹,西坑隐也回过神来,先哭笑不得地对梁辛说了句你怎么什么都不懂,而后解释道:“你听说过天花乱坠么禅意动天,香花如雨。乱坠天花有四种:天雨曼陀罗华,摩诃曼陀罗华,曼殊沙华,摩诃曼殊沙华。四种香花皆为梵语,译作汉话,统统叫做悦意花。”

花雨之中,最多最显眼的,就是曼陀罗花,这种花在苦乃山中也不少,一直被称作山茄子,倒也不能算是梁辛胡说八道。

空中天花乱坠,可无论是什么花,落地后都会化作一盏白莲,地面上一座白莲花海,层层叠叠,直连视线尽头。

莲花因出污泥而不染,于佛家中表示纯净和断灭,象征纯净纯洁。梁辛就算再没见识,也见过寺庙中的菩萨佛祖,端坐莲花台。

深渊中的迦楼罗真身,面前的天花乱坠莲花之海就算是个憨子也明白,这些事情代表着啥,罗刹凸都有些站不稳了,声音遏制不住地发颤:“这里前面真有佛吧”

出乎意料的,它才刚提到佛,花海尽头就有一蓬淡淡的金se 光芒闪烁而起,佛光之中,隐隐现出一座宏伟大寺说有佛,那就有佛

就连梁辛都没想到会有这样的神奇景象,惊讶同时,整个人也明显兴奋了起来。可很快他又皱起了眉头罗刹凸见主人神情有异,忙不迭去追问原因,梁辛没多说什么,只是笑着说了句:“好大的庙”

罗刹凸听得莫名其妙,愣愣和夜叉对望了一眼,

而就在天边大寺隐现之际,三人身后风声又起,那群迦楼罗再次现身,不过并未靠的太近,只在百丈之外游弋。

梁辛不再去看好大的庙,转回头望向那四个大鹏首领:“怎么不许靠近么”四个首领同时摇头,没出声,没阻拦,甚至还向后退开了几步,以示恭敬之意。

对方客气,梁辛也客气,对着它们笑而点头。西坑隐也随他一起向着迦楼罗行礼,而后才对梁辛道:“咱们过去,另外,你我知道你什么不在乎,不过那一边毕竟是佛,慈悲普度,当受尊崇膜拜。”

梁辛明白它的意思,呵呵笑着应了句:“放心,我晓得。”说完,琢磨了下,又瞪着夜叉笑道:“这也要嘱咐,你真把我当成逮谁打谁的武疯子了”

西坑隐乐了,没吭声。很快它又收敛笑容,换做虔诚恭敬,整肃衣衫之后,对两个同伴点了点头:“我们过去”说着,身形一晃向前窜出

而后只听嘭地一声闷响,西坑隐竟一头撞在了手脚歪斜地摔回了原地

罗刹凸吓了一跳,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眼前明明什么都没有,西坑隐怎么就摔回来了。梁辛也满脸愕然,失声笑道:“不是,你没看出来,这里是化境”

天下天,境中境,面前花海分明就是一方小乾坤化外境

梁辛真不是故意使坏,明明看出化境还不告知同伴让它去撞墙,他以为凭着西坑隐的眼力,早就发觉真相了,还道它的身如意通也能越界,哪想到它会直挺挺地一头撞过去。

可梁辛就忘记了,以前他钻小眼去大眼深入蜀藏残茧挨上玲珑偷天甚至楚慈悲的那座黑se 天舟他和各种各样的化外境都打过交道,能认出这座化境再平常不过;而恶鬼世界,除了西坑尽头之外,根本就没有化外之境,西坑隐前后四十七世,从来都见过这样的两重天地,就算它听说过化境,也全无实际概念,再加上即将拜见佛祖心情激动,不一头撞上去才怪。

西坑隐爬起来,听小魔头大概解释之后,脸上不见懊恼,反而更激动了些,先嘟囔了句佛陀所在,理应如此,理应如此而后才问道:“那该怎么进去要发动身如意通”

梁辛正想点头,突然又改了主意:“按道理身如意通也能进去,不过还是算了,我带你们逾距,以防不测。”说着,伸手拉起两个恶鬼同伴,一步迈出,直接跨入了花海天地。

而外面那些迦楼罗,脸上却同时变se

佛陀所在,岂同反响,这片花海化境凝结浩瀚法力,自有神奇之处。外人到此,凭借蛮力绝难打穿壁垒;但若是靠着身如意通这一类的破空法术,又会触发化境中的规则禁忌,闯入之人不仅进不到花海中去,还会直接被送至飘渺虚空,永远也休想再回来。

也幸亏梁辛多加了一份心思,否则西坑隐现在,就已经置身虚空了

迦楼罗本以为这三个人会就此消失,全没想到梁辛竟真的一跨而入花海壁垒的规则,即便这群大鹏鸟也无法突破,现在,就算它们能克服天性无视级别限制,也没法去阻拦梁辛了

花海之中,梁辛带着两个同伴从容前行。

化境之禸 ,就是佛陀境地,两个恶鬼沐浴花雨,踏足花海,诚惶诚恐。它们不敢施法而飞,那样显得太过无礼;可它们又把会踩坏了脚下白荷,高抬脚轻落足,走得无比可笑无比吃力。

梁辛咳了一声:“用不着那么谨慎,放心走吧”

西坑隐却认真摇头:“不可不敬”

梁辛好像有些不耐烦,没有不可不敬,反而不管不顾,迈开步子,乱踢着向前走,所过之处花断茎折,直接趟出了一条同时对两个同伴笑道:“你们跟我后面走就是了,不敬的是我,与你们没关系。”

西坑隐又急又怒,脱口叱道:“你这人,怎么怎么这么混,到了这里还要撒野”说着,它从梁辛身后闪出,不肯去走那条残花路,仍小心翼翼地落足前行,不去伤片花只叶。

这次就连大好家奴都不帮家主了,罗刹也学着夜叉的样子,摘地落足。

梁辛笑了笑,想要解释什么,不过最后还是摇摇头,没出声,由得两个恶鬼同伴那么辛苦去走。

小魔头这一路,不知踢飞了多少纯净白莲,西坑隐满眼的心疼,恨不得伸手去扶小魔头脚下的残花,可它却不知道,自己看到的这番景象,在外面那些迦楼罗眼中,又是另一幅样子

迦楼罗都在化境之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三人一路远去,而化境中的梁辛,不管趟碎了多少荷花,它们也毫无察觉:

在它们眼中,荷花依旧繁盛,颗颗挺拔盛放,不管梁辛怎么踢,花都不受影响岿然不动。

一样的荷花,境禸 看,被梁辛碾碎;境外观,却犹自盛开只因,花海只是眼中se 相。

梁辛向着荷花踢了一脚,两头恶鬼知道他的本事,以为花会被践踏,所以花儿在夜叉和罗刹的眼中,就残损了破败了;外面的迦楼罗虽知梁辛凶猛,但更笃信境禸 佛陀,它们觉得就算梁辛再怎么凶,也休想会破坏化境中的一艹 一物,所以迦楼罗看来,荷花依旧,长盛不衰。

想什么,才会看见什么;以为会怎样,所以就会怎样。

可梁辛却比恶鬼大鹏看得更清楚,也只有他知道,这座化境之中,花雨也好花海也罢,不过都是虚像,统统不存在

跳出规则,才能看到真相

第四五六章 一道影子

两个恶圞鬼蹦蹦跳跳,小魔头趟花而行,天角尽头那座宏伟大寺愈清晰,西坑隐激动得全身轻轻圞颤,神se虔诚,再不敢抬头直视。虾米iamiee梁辛忽然开口:“在你眼中,庙很大”

西坑隐不明所以,只是点了点头。

前行的度虽慢,但化境也不像真是天地那么广阔,走了一阵,三人就来到大庙近前,梁辛突然又想起一件事,自顾自地笑了起来,嘟囔了句:“也不知道庙里有没有香,三柱就够了,就是不知道在这里点香好不好使。”

两个恶圞鬼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罗刹凸谨守家奴本分,不敢指摘主人,西坑隐可不管那套,毫不掩饰脸上的不满,皱眉对梁辛道:“清静之地,谨慎言行。”

此间是夜叉的梦中瑶池,梁辛笑了笑,没去矫情什么直到大寺脚下,梁辛都没在胡乱说笑。

大寺山门,高高在上。六段长阶,寓六趣之意;每段一百零八阶,寓一百零八种烦恼,踏上一阶便跨入一法圞门甩脱一烦恼;每一个台阶都有九丈高,寓意九九归圞真,可得大圆圞满。

西山隐和罗刹凸依阶而上,一阶一叩,身上再不见恶圞鬼凶戾,只剩由衷虔诚。梁辛不磕头,但也没直接窜到庙里去,只是跟在两个同伴身旁,层层跃上,这一趟台阶着实着走了良久,才总算到了山门前。

山门上高悬巨大匾额,弯弯曲曲的梵文篆字,梁辛不认识,也懒得问。

两个恶圞鬼少不了又是一番虔诚祷念大礼相参,这才站直身圞体,西坑隐踏步上前,咚咚咚三声,轻敲山门。

庙圞宇宏阔,比起大洪朝的祭天神庙浩荡台不知要大出多少倍,但庙虽大,开门却奇快,西坑隐叩门三声,最后一响尚未消散,偌大山门便出吱呀怪响,打开了。

不是无风而动门自开的法术,在吱吱呀呀的门轴声响中,大寺里货真价实地下来个人,从里面将山门打开了。

夜叉和罗刹诚惶诚恐,正想躬身行礼,告打扰清静之罪,可一见到开门之人,两头恶圞鬼同时出了嘶哑的惊呼,西坑隐双圞腿软,咕咚一声跪倒在地,罗刹凸更干脆,两眼一翻直圞挺圞挺地昏圞厥过去

开门的,细眉长目,宽额薄唇,双耳圞垂肩,头顶髻珠连环,身形雄伟强壮,面上挂着微微笑意,亲切却难掩庄严宝相,不是佛祖是谁。

西坑隐早就想着盼着,能在这座莲圞花境中大寺见到菩萨佛圞陀甚至佛祖,可它做梦也想不到,竟会是佛祖来亲自开门

佛像庄严,护佑万物同时也受万物护佑,天下妖物多不胜数,但没有一个能幻化出佛圞陀法相来骗人,就算能也没人敢这么胆大妄为,梁辛那个老伙计小活圞佛是个例外,它是佛像成精造化使然,天生的,没办法。

西坑隐热血沸涌,涕泪俱下全无法自控,早在穿越花海时想好的恭偈此刻全忘了个一干二净,嘴唇颤圞抖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佛仍微笑着,垂下目光看了看西坑隐:“你将飞升”

四个字,音古怪,不同于恶圞鬼语言,而不是中土汉话,可梁辛和夜乞叉却全都能听懂他的话。梁辛忍不住挑了下了眉毛。

西坑隐则赶忙点头,而后又拼命摇头,干巴巴地说道:“弟圞子不不求飞升,只求永侍”

不等它说完,佛就再度开口:“该飞升,就飞升去,早有定数,不应改,也不能改。”说完,又转目望向梁辛,开口欲言,可很快又愣住了,缓缓皱起了眉头:“你是什么”

梁辛反问:“你觉得我是什么”

佛说:“像个人。”

梁辛听得眼角直跳,干脆笑道:“你先和夜叉说话,你俩说完,咱们再聊。虾米iamiee”

佛颔,再次望向西山隐。

夜乞叉尊长,历经四十七世轮回,今生数千年修行的西坑隐,此时此刻却好像个小娃娃,想要伸手去抱佛祖大圞腿,可又不敢,只能一个劲地抽泣着:“我不走,弟圞子不飞升,求佛祖慈悲,留我”

佛摇头,声音轻柔却绝不容拒绝:“走吧。”

梁辛则开口问夜叉:“走或者不走我听你的。”他的意思再明白不过,如果西坑隐不想走,那它便不用走,若佛祖怪圞罪,自有小魔头一力承担

西坑隐双肩颤圞抖着,沉吟片刻,最后还是对着佛深深叩拜:“尊法旨。”

佛的笑容不变:“我送你回去,当牢记缘法两字。”说完,伸出一根手指,在西坑隐面前轻轻一划

几乎与此同时,梁辛对佛祖低声道:“我去即回”而后伸手抄起罗刹凸,一步逾距而去。

西坑隐没听到梁辛对佛说的话,它只觉得眼前玄光乍起乍灭又复乍起三次闪烁之后,再看自己竟又回到了一楼,正处在深窟边缘。

而梁辛单手托着罗刹凸,正站在它身旁:“怎样,还好”

西坑隐的心思还在恍惚游散,见梁辛也跟了回来,迷惘问道:“佛祖把你也送回来了”

梁辛笑着应道:“是我自己回来的,我怕它使坏,会借机害你,或者把你扔到虚空里去,就沿途护送,跟你一起先回来。”

此言大不敬,西坑隐又现怒se,不过还不等它说什么,梁辛就把罗刹凸往它怀里一塞:“我还有话没问,得再下去一趟,你等在这里就好,有什么事都等我回来再说。”

西坑隐接过罗刹,急声嘱咐着:“你可千万不要放肆”不等它说完,梁辛又复逾距而去,再次遁入深渊。

只一步,他就回到莲圞花境山门前只不过,在他眼中根本没什么大庙,只是一座大些的院落罢了。

一人眼中一份se相,只有梁辛能看透真圞相,化境真圞实存在,但其中从未有过天花乱坠也不见莲圞花汪圞洋,更不存什么宏伟大寺,化境之中,就只有一座院落。那尊佛,正倚门而立,等他回来。

庙不是庙,佛也不是佛,只是个老头圞子罢了,和普通人唯一的区别也仅仅是,他没有眉毛,双眉位置,是两条血红煞纹斜飞入鬓,带出几分犀利气势。

老头圞子没有把客人往里面让的意思,梁辛也不硬闯,站在门口向着对方点了点头:“魔罗”

以前他听小佛圞陀讲过,魔罗形似凡人,唯独眉间飞煞。老头圞子并不否认,痛快承认下来:“不错,你的眼力很好。”

梁辛饶有兴趣,打量着眼前的魔罗:“魔罗的胆子都这么大么,敢冒充佛祖我有个朋友是石像精怪,它也喜欢冒充佛祖,不过装得不如你像。”

魔罗老汉却坚决摇头:“你弄错了,我没冒充,我从未自称释迦牟尼。是那头夜叉和罗刹把我当做了佛。从头到尾,这座莲圞花境中的种种,不是法术神通幻象,而是缘法se相,眼中的一切,并非由我幻化,而是因它们而起。”

“你没冒充,是它们认错人了可你也没澄清否认不是”虽然是辩驳,但梁辛的语气里不带丝毫火气,只是就事论事罢了。

魔罗摇头依旧:“在你眼中,我是个魔罗,但在恶圞鬼眼中,我就是佛。我不是你的佛,可我是它们的佛,它们不曾认错我,我又为什么要否认如果我不是佛,守在深窟中的那些迦楼罗,你又怎么解释它们是真的八部之一,所以我也是真正佛。不过不是你的佛罢了不是你的佛,就不是佛了么可笑。”

梁老三听得都恨不得动手了,皱眉苦笑:“能好好说话么”

魔罗也笑了起来:“这座世界都因我而生因我而有,我不是它们的佛,又是什么啊。”

这句话梁辛听懂了,精神也随之一振:“这座世界因你而生怎么说先有的你,再有的这座恶圞鬼世界”

见对方点头,梁辛又追问:“那你又是从哪来的你是什么人”

魔罗呵呵一笑,开口欲答,可话到嘴边,却一个字也说不来,而他的神情也渐渐变化了,变得急躁变得焦虑变得痛苦异常。

一件事,自己应该熟知的一件事,但偏偏就想不起来了。

我从何而来,我是什么人,一直以来,魔罗都以为自己知道,可直到梁辛问起,他才猛地觉,自己竟忘记了

梁辛能看懂他的表情,对着魔罗摇了摇头:“你不是忘记了,而是你压根就不知道。”

魔罗愕然抬头:“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充其量是我忘记了,我活得太久,我平时太忙,我圞日夜精修,忘记些什么也再正常不过”

梁辛没再说话,只是静静望着对方。

魔罗神情慌乱,情绪越来越不稳,在院子门口来回踱步,越走越快,时而咬牙攥拳,时而双手抱头情形古怪,只有两个当事之人,才能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过了不知多久,魔罗终于平静了下来,而他的身圞体,竟在不知不觉里,变得模糊了些。

魔罗望向了梁辛:“你是不是是不是看出来什么”

梁辛点头,初见时,他就看到了真圞相,就连这头魔罗自己都不知道的真圞相

魔罗追问:“那你知道,我为什么会不记得不知道以前的事情”

梁辛继续点头。

魔罗长呼长吸,沉声再问:“到底为什么到底怎么回事”

“可能会关乎你的生死,你真要听”梁辛不是危圞言圞耸圞听,正因如此,他才没把自己觉的真圞相直接说出来。

魔罗的想法简单得很:“我若该死,就不能活;若能活,就不会死,与真圞相无关的,你说吧。”说完,见梁辛还在犹豫,他突然断喝:“讲便是生死是我的生死,真圞相也是我的真圞相,你既知,就要讲”

梁辛不再铺垫,直接开口:“你不是魔罗,你也不是创出这座世界的佛祖,所以你才不记得你自己是谁,不记得你从哪里来。”

魔罗苦等答圞案,不料却得到了这样一句话,当即怒极而笑:“身圞体在此,拳头在此,我怎么可能不是魔罗”说着,单手成拳,猛地一击自己胸口,出了嘭地一身闷响。而后他又伸手向外一指:“外面有迦楼罗真尊守护我的法驾,我若不是此间之佛,它们为何还会留在此地”

“有身圞体,有拳头,就是魔罗了么佛祖座下,诸多佛圞陀菩萨金刚罗汉这些全都不算,至少天龙八部是也应是齐全的吧你只有几十头迦楼罗护圞法,不嫌得太单薄了么”梁辛的语气平稳:“你既不是魔罗,也不是佛祖,你只是。。”

说着,梁辛伸手一指脚下。

化境之中,虽不见日月,但天空清透圞明亮,伫立此间,地面上也会投出淡淡人影,梁辛手指的,就是自己的影子。

魔罗惊讶:“我是一道影子我我是他他的影子”

梁辛坦言:“我看不出你说的那个他,但能看出,你只是一个投影。高僧守禅,枯坐数十年,说不定便会在对面石壁上投下一道影子,高僧悟禅而去,而投影永存于石壁你的情形,大致如此,我能看得清楚,你只有法相,却无本相。你能用去拳头打到自己,其实也是你说过的那种se相。”

随着梁辛说话,魔罗的身形更加模糊了,已经隐隐现出消散征兆,魔罗却对自己的变化恍然未觉,只是在口圞中喃喃念叨着怎么会是这样怎会如此啊。

这个时候,自从到了恶圞魔界就眼界空泛的梁辛,忽然对着他躬身施了一礼:“我能看破的事情,已尽数相告。”

魔罗并未还礼,而是缓缓坐倒在地,两膝相盘,双手手心向上,置于下腹前,右手压住左手,两手拇指指尖相触,结做禅定之印,目光低垂,口圞中却未曾念诵佛圞经,而是淡淡地念着:

“曾有神仙,于此境参悟天机,凝造世界,他本相是一头魔罗,但也因创世而成此间佛,他才是真正在。我不过是他参禅时投下的一道影子,却因与他相对万年,受禅法熏染得了灵智。”

“创世后,魔罗离去,我渐渐苏醒,我以为,我是他。”

“我是他的影子,得他一线法圞力,所以天龙八部中,迦楼罗众留此守候。”

“此间天地早已成形,魔罗远去,我却还煞有介事,忙着,忙着,不知忙些什么不该有我的本来无一物啊。”说着,魔罗睁开了眼睛,再度望向梁辛,露圞出了一个笑容:“要多谢你,不再迷糊了,很好。”

梁辛摇了摇头:“你会就此散去你会死”

“我会散去,但不会死以前执着相,如今窥破真圞相,得解脱。散去后会怎样我也不知道,但一定不会死的,估计应该再入轮回吧。佛法即缘法,我能从一道影子转活而生,便是有缘人了,轮回之道才是精进之道,终有一日我会记忆尽起,到那时,就是我的涅盘了。”

小魔头轻圞松了不少,嘿嘿干笑了几声:“不会死啊,那就成了,我还挺禸 疚来着。”

魔罗哈哈大笑:“谢你还来不及,你又何谈禸 疚”大笑之中,全身都随之颤圞抖,而一次次抖动之间,他的身形也越来越轻越来越透越来越浅淡。

眼看着对方渐渐消散,梁辛心里很有些不忍,同时脑子里还有大把疑惑,魔罗创世,那这个魔罗是什么人,他从而何来,他如何创出的这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