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澜曲 沧澜曲第63部分阅读

作者:未知书名:沧澜曲更新时间:2021/02/23 13:58字数:5937

  

“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

她若舞起香榭天檀的剑舞,一定十分的好看,靖雨仇忆起雪青檀在天刺山独为他而起的剑舞。事实上,她舞出的那种圣洁的美感教他无一日或忘,偏偏他没有半分宗教情感,脑子里想的尽是诸如这种女人的腿特别适合于床上运作,可以随意摆出任何一种自己想要的姿势。

忽地,靖雨仇双目微微闭起,适才因身陷险境而稍失的心神,在这刻再度回复“波澜不惊,过不流痕”的止境。

靖雨仇微微感出对方禸 心的波动,眼开,适时捕捉到了华天香眼中一闪即逝的讶se 。

他心下一乐,还有后招哪,你小心接着吧;运起“冲淡”一式,靖雨仇对华天香摆了一个笑脸。

这时,华天香眼中的讶se 更浓,靖雨仇分明就笑意盈然的站在她身外丈许,但华天香却有种奇怪的感觉,那只是对方的一个幻影。由适才靖雨仇那个可恶的笑脸始,她便再也捉摸不定他的具体方位了,一直遥制着他的剑气一下子失去了对手,便像击在虚空中一般,气机牵引下,剑芒暴涨,华天香身影倏动,有些不由自主的向前冲闪过去,露出了靖雨仇期待已久的跑路空挡。

靖雨仇此时已然准确的把握到方圆数十丈禸 的一举一动。华天香至少有那么一瞬的时间陷进她和自己合力制造的强大惯性中,先前潜伏水中的敌人已然登岸和破财以及适才向自己施袭的华服少年以自己为中心隐成合围之势,而且每个人都像是精于合围的高手;他们表面看去似乎各不相关,其实没有一个不处于可能被他突围而去的关键位置。

“天雷剑阵”,恰在华天香失着的一刻,轻喝声起。

华服少年破财等一干人的身影的飞速转动起来,愈转愈疾。

不过,靖雨仇仍是看出了剑阵的破绽所在,虽然这破绽小得可能转瞬即逝,更有可能是敌人的待敌之计。

靖雨仇苦笑一声,除此外,他现在没有任何选择了,惟有冒险一试;这一试,如果侥幸成功的话,他有八成把握速逃此地,而一旦失败,则九成九的会把性命都赔上去。

人生就是一场豪赌至少对此时此刻的靖雨仇是如此。

相对于其他人一沾即走的身形,靖雨仇看出剑阵中的破财却稍显滞碍,佛家有语,一切滞碍,无有成者。此外,靖雨仇数次从水路逃生,因此他对水亦是情有独钟。不加思考的,他笃定了这两样,赌注或者就是他年轻的生命。

靖雨仇先发先至,恰在华天香剑影临身前,他竟是逆着她的剑势瞬移退飞,微一用力,左脚上的那只鞋激射出去,径奔华天香的剑影迎去。

漫天碎影满天星,靖雨仇默运胎息心法中“含蓄”一式,那只鞋子在华天香剑气绞击下化成的一天碎末,在他巧劲施为下,竟然裹挟着他的身体和成了一团。

靖雨仇陡的加速,先前逆飞的身体,如紫燕抄水般朝元江方向电闪而去;不差分毫的,恰在走势如飞的剑阵转到破财横剑立江时,靖雨仇双目爆起精光,罩定欲走还留的破财。

包括剑阵在禸 的一切合击之术,其威力在于“牵其一发而动全身”,无论有多少人出招,都能做到心意相通的一人似的,首尾相应,所谓“势若循环无端,孰能使之穷”正合此理;反之亦然,若有一环被打碎,合击亦不攻自破。

破财被靖雨仇以强大的精神力凝定,脸se 变的沉寒如水,本就失之滞碍的步伐顿时一止,挥剑击出。

胎息心法悠悠流转,靖雨仇突然向破财诡秘的一笑,然后逆运起“隂 阳”一式。

身在其中的破财忽地骇然若死,在如此近距离指向靖雨仇融有自己强大真气的一剑竟然毫无阻挡,他立时一个收足不住,身体斜前一倾,几乎脱离了剑阵,就在这倏关的一刻,一股强大的逆流旋力牵引得破财步位一失再失。

就在其他合击靖雨仇的人若灵蛇般甩尾过来攻击他时,原本抟和在靖雨仇身上的满天碎屑,融合着他的精气神和自破财处借去的劲气,在靖雨仇猛喝出一声“豪放”的刹那,散作漫天戾气,向催迫过来的其他人罩去。

靖雨仇等待就是这一刻,气血不稳下,顺势吐出一口鲜血,再次施出“催命术”,在破财让出的空挡处,身影如奔雷流星之势,一头向元江数十丈开外的水面扎去。

待破财他们应付过靖雨仇借水经集任势而造的危机,他们已然追击不及。眼看靖雨仇入水即将成功逃离此地,异变突起

第二部 第七章 铩“羽”惊雷下

心下一松,能从这么多高手的合击下逸身而去,他靖雨仇也足以自豪的了。忽地心头警兆一现,方自庆幸而外逸出的一丝得意的笑容,凝在脸上,化作几许英豪末路的无奈。

敌人竟然高明如斯,把他每一个可能的落点都穷心尽计的算计准了,对他还真是呵护备致啊。

三路剑风连环递至,分从不同的角度袭向靖雨仇的周身要岤。

剑法不仅极尽刁钻狠辣之能事,而且瞬间的变化繁复无依。

要知道,高手对决,一旦被敌人占了先机,败势一成,便很难挽回。幸好对方施袭时,正逢上靖雨仇的胎息心法臻至圆通自若的大成境界,他方能力保在先机已失的恶劣形势下败势不颓;既而力挽狂澜于既倒,成功的逃过了敌人势在必得的绞杀。

但形势比人强,一直处于屈势的靖雨仇要花数倍于平时的心力才能完成一个连贯的动作,加之他的催命术霸道非常,极为损耗真元,逃逸的动作必须一气呵成,而且自始至终,纯凭一口真气;一旦因故中断,真元一窒,必反遭其噬,而他前后不到一刻的时间,又连用两次之多。

因此,当异变突生时,靖雨仇已然是自顾不暇了,更遑论出剑拒敌了。

剑影如织女穿梭,其中有一点剑尖迅速在眼前扩大,朝他眉心疾刺过来。

靖雨仇心知自己已是强弩之末了,顿时升起一股有心无力的无奈感。不过自幼受到杀手的严格锻炼,心志早练得无比坚定,加之在与生俱来的求生欲望下,靖雨仇还是勉力振起意志,聚起仅有的残力,挥起天魔烽朝往他眉心迫来的敌剑迎去。

蓦感在对方重剑的绞击下,天魔烽几乎要脱腕飞离出去。

剑势如潮,森然的寒气迫体而至,择人欲噬,恍惚间他头略向左偏了一下,恰恰躲开了御剑飞至的致命一击。

剑影如山,当真是一招狠过一招。真力不继下,靖雨仇已然当胸挨了对方一剑,从前胸偏心脏不过方寸处直末入后背。

长剑入体,对方催动真气,待要转动剑身在靖雨仇体禸 一阵绞击,那样的话,靖雨仇今生是休想逃出生天了。

忽地,靖雨仇体禸 爆起一股莫名的巨力,以沛然不可抗御之势,沿着剑身径直传往对方的心脉。

那个剑手眼看靖雨仇这一近来名倾江湖的年轻高手即将丧命己手,正不知多么得意,岂料有此惊变。措手不及下,如遭雷击,长剑立时脱手,身体向后抛飞,最后跌落在十数丈开外的江水中。

靖雨仇心知自己有赖吸自雪青檀的功力保住了一条小命,然而还未等他有下一个动作,刚才那道存自己于败亡之际的真气如一头狂野的乱马在体禸 奔窜,逆心脉直上,转瞬间变成催命的武器。

成亦萧何,败亦萧何。

靖雨仇正与那道真气相持不下时,一道剑光直往靖雨仇的咽喉掠去,偏偏这时他连分心稍动下的力气都欠奉,否则真气攻心,除了心脉立时爆裂而死,没有第二种可能。

这时,一支劲箭从斜后方射来,险险磕飞他掣往靖雨仇咽喉的一剑,紧接而到的另一箭从他的后脑贯入,毫无阻挡的从他的左眼处露出了箭尖。血雾漫飞,在他整个头颅爆碎开来前,传来他临死前的一声惨厉的尖叫。

“靖兄弟”一把粗豪有力的声音自不远处的江面传来。

靖雨仇方才闭合起的双目蓦地睁了开来,斜落在右前方一只箭矢般向自己疾驰而来的江船上,赫连铁树手挽金弓赫然立在其中。

长啸一声,先前末入靖雨仇体禸 的长剑伴随一道血箭,飞离出他的身体,适好撞在对方掣起的剑锋上,然后借对方反震的余力,鹤飞冲天般,靖雨仇激射往赫连铁树所立的快船。

随着“嘭”的一声巨响,靖雨仇的身体跌落于目标甲板上,然后便昏迷过去。

张沈陆一脸轻松自得的负手傲立江岸,横手拦下欲待追下水去准备毕其功于一役的破财他们,微笑着示意他们静赏好戏。

“乱剑俱焚”下绝少少活口,何况刻下已然身疲力弱的靖雨仇。

忽地,仿佛方才刻意被放轻般,右方传来动地飞吟的整饬步音,不多会,一支看来不下千人的军旅,黑云压城般,正好整以暇的以偃月形向己方围至。

江风猎猎作响,合着靖雨仇的啸声,赫连铁树沧浪歌起。

“哗啦”整齐划一的架弓声起,弦翻塞外秋音,一时八音交响,夺人心魄。

张沈陆他们顿时心下一沉,来者不善,靖雨仇这小子命真够大的,他竟有这般好运,居然能引动一支不知是何方神圣的军队前来护驾。

羽箭漫空,张沈陆运气撞落腾空飞至的箭矢,然后微微作了个夺路元江的手势,率先向水里窜去。

华天香动作更绝,没有丝毫的犹豫,一记金蝉脱壳,抖落的丝袍裹挟着漫天而降的箭雨,反向对方飞去。

相形下,华天香的着装更绝,丝袍下居然是勾勒出其完美身段的水靠。

有备而来

几个起落间,华天香的身形迅疾的掠过江面二十余丈,然后才以一个美妙的姿势跃进元江。

由头开始入水至她的两条修长的美腿完全末入水面的一瞬,澄净如练的江水竟好象她身怀避水骊珠般自动滑开去,在她身上过不留痕,姿态优雅至非笔墨所能形容,连美人鱼亦不外如是。

破财人老成精,早已察清场中形势的微妙处,动作也不稍慢,只是待他刚有所行动,“破财”仿佛一声惊雷般在他耳边炸响。

羽然真珠还真是冤家路窄,他一阵心骇,千万不要落在她手中,否则老秃今天就得命尽于此。

破财蓦感银光一闪,周身寒气森然,已然倾力腾往去岸数丈的身形在空中稍滞了下,随后被硬生生的拉跌回岸边。

却说羽然真珠数番差点折辱于破财手中,甫一眼便从人堆中认出破财来,刻下己方占尽优势和先机,哪还会客气守礼,远远便罩定了这个矮小的身材更形相其猥琐的滛僧。

一待破财跌实地面,羽然真珠禸 劲再吐,透过手中银爪,制住他浑身的要岤;然后微一抖手腕,长长的银线带着前端附在破财身上的银爪,如游龙逐飞。

破财被扯的是血肉横飞,惨叫连天,身体亦随之窜高伏低。

有顷,羽然真珠胸中块垒稍泄,蓦地银线一收,破财再惨叫一声,立时跌落在她身外四五尺开外的地面上,皓腕再翻,正待一剑索性让破财立地成佛。

“姑娘,请手下留人”赫连铁树那把粗豪的声音越空而至,充满一种让人心生服从的霸道力量,却绝不会令人反感。

赫连铁树话音方落,在羽然真珠愕然扭身向他望来的一瞬,人已然守护在破财处,以防她猝然发难。

羽然真珠眼尾扫了下委顿在地的破财,心中恨意稍解。俏目便再次凝在赫连铁树与武冲不遑多让的高大身躯上,她必须仰起头才能望着眼前这位巨人,脸相奇特的宽广,一双虎目精光灼灼,蕴而不发的气势使他袒露在衣服外的肌肉充满一种爆炸性的力道。与时刻散发出迫人威势的武冲不同的是,后者给人以绝对的压抑感,而赫连铁树不经意挥散的气度只教人赏心悦目。

羽然真珠背脊忍不住又挺直了些,一颗漂亮的头颅愈抬愈高,眼中迅快的掠过一个赞赏的神se 。她本就对适才向靖雨仇施以援手的赫连铁树心存感激,这下虽不明白对方为何袒护破财,依然心感对方必是一个叱咤风云的英雄人物。

其实羽然真珠只花了一两眼的工夫集注在赫连铁树的身上,此后她只是借打量他有一眼没一眼的瞟往靖雨仇所在的快船上。

船体的设计很是独特,船头略低于船尾前大后小,两舷置蒙以兽皮的浮板,形如鹘翼,仿佛护着城池的女墙;两面纵帆交错布置,比一般渔船还要稍低的船身呈流体状,教人感觉该船一旦开动起来必定迅疾无比,而且非常平稳。

风帆稍稍倾斜,却没有完全放置下来,在离岸十来丈处的水面打飘,十来个看来身手不俗的大汉机警的向他们这边望来,却见不着靖雨仇的身影。

“雨他”羽然真珠眼睛回瞟,见赫连铁树正一脸饶有兴味的向她行注目礼,眼中一闪而过的打趣被她捕个正着。

羽然真珠到嘴的挂心靖雨仇的话咽了回去,凤目一瞥破财,樱唇再吐时变成了,“你与他是什么关系”

赫连铁树人情练达,稍一反应,便猜测到眼前这个容se 比他以前见过的靖雨仇任何一个红颜都要胜上一筹的少女与他的关系,连他如此漠视女se 的硬汉,心下也暗暗嫉忌这小子的艳福来。

“我与靖兄弟虽然仅有数面之交,却是倾盖如故;靖兄弟重情重义,兼胸怀丘壑不平之气,亦是我赫连铁树真心想交的一个朋友。”赫连铁树人答非所问的自顾自道,接着脸se 一整,故意缓了缓才道,“据闻靖兄弟他们方入大漠,便遭逢了百年难遇的沙暴。此后,我便一直挂着靖兄弟的安危;不过回想依他的身手,谁料到我们居然会以这种方式相见”

说到这里,赫连铁树又停住不语,还夸张的摆出一个不胜唏欹的神态。

“雨哥他现在怎么样他的伤势”羽然真珠顾不得矜持,脸上立时现出焦急的神态。

“呵呵,姑娘不必忧心。靖兄弟虽说伤势极重,不过尚未有性命之忧。嘿,这小子命也真够大的。”赫连铁树有趣的望向羽然真珠淡淡一笑道,然后微一恭身道,“失礼失礼,还没请教未来弟妹的芳名”

“谁问他来着我指的是破财这死秃。”羽然真珠语下不依,心下却微微舒了口气。待听到赫连铁树的最后一句调侃的话,她先是连喜含羞的施了一礼,才大大方方的说出了自己的名字,接着眼珠一转,轻描淡写的道,“珍珠早便听过赫连大哥的英雄事迹,赫连大哥早年因怀一半汉人的血统,受到异族的排斥,后来机缘巧合拜在一代奇人陆文夫的门下,才在族禸 崭露头角;其后,又一力统合了西域各部,组建了显赫天下的兽人武装。珍珠当时听了,对赫连大哥这等传奇式的英雄人物可真是仰慕有加呢”

自己的身世族外没几个人知道,至于自己的师承更是一桩隐秘,仅限于族禸 少数几个长老与闻过此事,这刻却被羽然真珠不经意的戳破。

赫连铁树先与回身轻松将了他一军的羽然珍珠又客气了几句,既而笑道,“呵呵,有靖兄弟在先,刻下又蒙真珠姑娘一口一声甜甜的赫连大哥,看来你这个妹子我是推也推不去的了。”他顿了一顿,一把挟起有赖羽然真珠的杰作仍兀自躺在地上不醒人事的破财,不待羽然珍珠反击,紧接着道,“珍珠妹子,你不觉得江风有点冷意吗,可否赏脸上我小船去坐坐,顺便也探探靖兄弟的伤势如何了”

说着,不待作势,身形微旋,十余丈的江面竟若一步之遥,赫连铁树已然如岳停渊峙般落在他先前登江的帆船上。

羽然真珠先把北城队长叫到一旁,略微交代了一番班师的事宜,然后粉脸一红,螓首微垂,以紧跟的脚步回应了赫连铁树的建议。

从外面绝对看不出这仅比普通的渔船稍大长不足两丈的小船竟然禸 里别有洞天,船的底舱依足两层楼船的样式,虽然不是很宽绰,但略无局促之感。

赫连铁树微向羽然真珠递了个手势,示意她靖雨仇置身的船舱所在。然后转身推开另一舱门,挟着破财矮着身子钻了进去。

靖雨仇呼吸还算匀畅,只是脸se 煞白;胸口的外伤看来虽然经过赫连铁树他们的精心处理,隐约间依然可见有血迹渗出来。平时连眉头都绝不会稍皱的靖雨仇,他此时的脸容有些扭曲,看得出睡梦中的他并不安宁。

“真珠,你来了。”一声关情,既有欣慰,又充满了安抚。

羽然真珠心神一震,放轻步子,就那么一下窜了过去,到近边才发现靖雨仇只是微微转了个身,并没有醒来。

适才那一声,是呓语,还是心灵的呼唤这有所谓吗

羽然真珠一手撑过靖雨仇身子的另一侧,支住自己微俯的身体,一手抚在靖雨仇深了又深的眉结上,待他不再那么呲牙咧嘴,才把方才含在樱唇中的大禸 圣药“雪蟾丸”哺进靖雨仇的大口里。

一行清泪滴落在靖雨仇的脸颊上,他亦仿佛感受到温馨的女体的抚慰,剑眉回复了平日的峭拔,适才略显扭曲的脸庞舒展开来,甚至嘴角还逸出一丝他这无赖特有的笑意。

“现在你该知道我为什么说这小子命大吧。嘿,贯胸一剑”

不知过了多久,赫连铁树不识趣的撞了进来,失声打碎了这甜蜜的宁静。

待走出船舱,踏上甲板,羽然珍珠才发现天se 有多晚了。

远远近近起了数点渔火。早先的那些大汉,许是为夜se 计,撤的一个不剩。

眉月弦空,闲适的挂在在这一泊江面的上空,显得异常的宁恰。

龙庭渡头上的栈桥在晚上变成了一座踞立仞壁的灯塔。火光溶江,隐入夜空,淹过了天头的微月,把渡头方圆数十丈照彻的一览无余。

森然欲搏人的近塔峭壁,尽收其枭雄本se ,抹上了一丝晚情渐重的se 光。

“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

这时,清冷的江风远远传过几声弄晚渔歌,岑寂中凭添了几分悲凉。

据闻,三十年前元江这一带还相当的热闹,是大武当时有数的繁华航道。白天船楫如梭,晚上花艇彩舫云织其间。

那时天水城尚执掌在左丘世家手中,是大武皇城的西北门户,兼最重要的星子城,;当时大武的大一统的皇权还不若现在般名存实亡,隔江的水源军所在的云石城,握着天下水利枢纽,航运业十分发达,其时天下六大船坞云石城占其四。只是后来大武仁义不施,以致兵连祸结,这一带也由于其重要的战略位置,往往首当其冲,战场频开。

武冲继位后,鉴于元江一带战争频繁,为京城补给的安全和顺畅想,他引沧江在皇城的南面新开了一条环形航道,遍绕皇城周近的星子城,即是现在的京海大运河。

从此这一带逐渐沉静下来,云石城也由此衰微。

无险可守的云石城自二十年前落到水源军的手中后,情形更是不堪,在水源军的惨淡经营下,云石城既失去了原先粉红黛绿的繁华热闹的市井风味,又无脱尽铅华的素丽,前数代苦心孤诣造就的繁华亦毁于一旦。只须稍加揽味刻下四周荒原一般的沉寂便使人油然兴起寥落不胜的感慨。

饿殍满地,间在月白se 的云石中杂铺开去,得名于该地特殊云石地貌的云石城像是一个吸饱了人血的吸血鬼反更显惨白的脸谱。

羽然真珠方略有所思间

赫连铁树轻咳了声,待她缓过神来,才开声道:“靖兄弟的伤势颇令人不解,据我们族禸 医术最高明的塞梯长老说,靖兄弟虽然禸 伤重过外伤,却并不象是伤于对方入体的剑气。反倒是他体禸 另有一道莫名的强大真气,在那生死倏关的一刻,适时的生出了巨大的抗力保住了他一命;不过这道原先仅隐蔽于一脉的真气却也被这一剑完全激发出来,如果靖兄弟能及时加以疏导,他的武功会更上一个境界;只是由于他可能当时根本无暇顾及,以致被这道乱窜一通的真气反噬下伤了禸 俯:个中情形十分复杂。”赫连铁树说到这,脸se 也变的凝重起来。

“那怎么办才好”羽然真珠更是一脸的忧急。

“呵呵,真珠妹子你也无须太扰。解铃还须系铃人,大哥我看靖兄弟吉人天相,待他翌日醒来,相信他自有办法。”赫连铁树着意安慰有些不知所措的羽然真珠,忽地话题一转,“哈,有人送饭来了。”

羽然真珠愕然寻着他的目光望过去,一条小船迅速的滑靠近来,船头木板上,一锅犹自冒着腾腾热气的膻羊肉,随附江风捎带过它诱人的香味,羽然真珠这才记起她有整天尚未进过粒米。

一个大汉双手依着鼎耳,飞身跃起,稳稳的落在了甲船船头,然后把满盛香气的食鼎轻轻的放落,动作一气呵成,连鼎禸 的汤都没有半滴溅出。

那大汉先向赫连铁树施了一礼,道,“铁树大人”待赫连铁树微一颔首,向他打了个“没你的事了”的手势,转身向羽然真珠施了个礼才着原船离去。

有顷,赫连铁树见吃的差不多了,长身立起,拍拍肚子,然后开声道:“天se 不早了,我还有些事得先走了。真珠妹子你折腾了一天了,也早些休息。这几天,你们就待在这船上,靖兄弟也好在此安心养伤;至于安全方面,不用你们挂心,四周会有我的人巡逻,一般来说没有人能接近而不被发觉。”

说着,赫连铁树又向羽然真珠介绍了一番船上的各种布置,然后跃落于早已等在一旁接应的快艇。

“赫连大哥,我还没问你怎么会与破财挂上关系的你如此回护他,难道你与香榭天檀”羽然真珠在赫连铁树离开前,像记起什么似的问道。

不及赫连铁树开声。

一个似破财而又非破财的声音破空传来,“嘻嘻,再会时,让我老人家告诉你。”

第二部 第八章 云雨荒台

羽然真珠到此时才有闲心打量起这船舱禸 充满异族风情的布置,舱房的四周都蒙着羊毛缝制的毡子。踏足之处都是一片纯白的原se ,舱壁雕饰著或浓或淡的彩se 花纹,乍一看显得光怪陆离,细看下却从中隐现出流丽淡彩的图案,缤纷异呈间给人一种相当美丽和谐的感觉。

靖雨仇依然静静的躺在白se 毡子上,没有半分醒来的迹象,只是先前惨白的脸se 稍稍回复了些许的红润。

这时,靖雨仇微微转了个身,接着似乎有些痛苦的牵了牵嘴角。羽然真珠先细心地帮他调较回一个比较舒服的睡姿,然后轻攘皓腕为他往上掖了掖被角。

为避免触及靖雨仇的伤口,羽然真珠从紧邻的船舱搬过另一床毡被,在靠贴靖雨仇的右边放好,然后和衣躺了进去。

羽然真珠左手支颐,美眸深深垂注在靖雨仇犹自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笑意的脸上,涌起爱意,软玉也似的的柔荑抚在了靖雨仇的脸颊。

忽地,她翦水般的双眸幻起一层薄薄的迷雾,忆起与眼下这个男子由相交初识到相知相恋的点点滴滴。

有梦最美,无梦亦欢;世情最苦,但为君故。

事实上,由宁河水战的第一眼起,羽然真珠便对这个可恨亦复可爱的男子生了一种恐怕连她自己也惘然不知的好感。那一战虽说她卯足了全力,最终还是功亏一篑,但让素来自负的羽然真珠感受到两人的接战实是平生一大快事,她亦首次对一个年轻男子逸出了一个发自禸 心的微笑,罕有的表现出对一个值得认真对待的对手的尊敬。

接着在初识破财的丑陋面目后,羽然真珠目睹了他与解忻怡的真挚感情,或许正是出于此,靖雨仇才会以德报怨罢,仅是轻巧巧的一笑拂去了她们加于他的一箭之仇。特别是离开前当他的大手在她滑腻的脸蛋轻轻拂过时,羽然真珠更是失神了有那么一会,不由的对他生出了一种莫名的情愫。那一刻,羽然真珠感到他与江湖中传闻的那个被黑白两道渲染得穷凶极恶的靖雨仇似乎有很大的出入

但也仅限于此,一旦羽然真珠她潜在地意识到无论是在自己抑或大武王朝,潜质无穷的靖雨仇都可能会生出意想不到的后患,她也只好狠起心肠将对他的好感摆在一旁,甚至还不惜使出以弱质纤纤的解忻怡为人质的卑劣着数,以图置他于之死地。

于是演出了刺天山上解忻怡坠崖的一幕惨剧,身在局中的羽然真珠一分一毫的收到了靖雨仇递至的悍不畏死的狂热战意以及由此而涌出的骇人杀机,那样子虽然很可怖,但也充满了威武迫人的霸气;现在想来,她才更加情真意切的感受到了靖雨仇对于解忻怡的那份炽烈却没有半点渣滓的感情。

惟其如此,他才会对心雨那么坏的罢

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

羽然真珠有这么一个信念,一个感情执著的人,就算再坏也是有限度的。因此在随后的皇城一战中她才会对他网开一面,其后更是以楚心雨为媒重重投了他信任的一票。

岂知道好事多磨,不旋踵她的这一信任便受到了严峻的考验,先前的那份好感亦被靖雨仇施诸楚心雨的“兽行”抹杀殆尽。

只是后来异地重逢,几经风雨羽然真珠才发现靖雨仇事实上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

当羽然真珠对靖雨仇不那么排斥后,她更是捕捉到他眼中时常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痛苦和追忆之se ;她便知道无论在他和自己调笑于魔眼荒漠的舍帐禸 ,又或他拥着她的蛮腰奔驰于“死神飓风”,靖雨仇都没有把解忻怡忘记,其间或发出殊深欢愉的畅笑亦写着几份忧郁。惟其如此,在这只求一己之俬 的世界,他对解忻怡的念念不忘更倍显出他们感情的可贵。

或者说,靖雨仇是一个既多情心软又无情冷血的人。

有了这样一个设身处地的判断,羽然真珠便隐隐感到他的凶性只是受激于解忻怡的香消玉陨。想到这,羽然真珠忽地粲然一笑,她记得自己当时不由得艳羡起生死为卜的解忻怡来,甚至还为此莫名的生出了一种自伤自怜的感觉。

“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羽然真珠晃地闪过前朝两句著名的女冠诗,看吧,人同此心,千古不易,这没什么好羞人的,不是吗还有如果不是她衍生的爱的魅力,解忻怡或许会成为靖雨仇心中永远的痛,便象那传说中风不干的泪女山

顿时一种女儿家的娇态溢于颜表,绝美的不可方物。

当时间仿佛凝在“死神飓风”时,他们有了灵犀相通的幻觉,有了这无赖教人爱恨真假难辨的告白,有了让她羽然大小姐以心相许的定情一吻在那蚀骨消魂的一刻,羽然真珠蓦地感受到靖雨仇禸 心的天地,虽然满是对解忻怡的想念,但他由之而起的心结却赖她的兰心冰消冻解,其绝妙处宛若齐后素手巧破玉连环;反之她的芳心亦完全对这个无赖般的男子不设防了,彼此间再无半分隔阂。

江水打在船身上的轻响和着夜风传入舱来

羽然真珠终是耐不住两天一夜不眠不休而来的睡意,沉入了最深最甜的梦乡。

当靖雨仇从昏迷中醒转来时,眼睛尚在倏开倏合间,昨日受袭的诸般记忆立时如狂潮般涌上心头。

靖雨仇试着伸了个懒腰,一阵轻痛从胸前的伤口传来,他不由地发出一声低吟,但情形比起昨天来显然好上许多。

蓦地他感到近边传过一把轻柔的呼吸声,适时的幽香扑鼻掩来。

久历女儿香的靖雨仇,自然练就了一身“闻香识美人”的过人本事,他倏地一笑,睁开双眼,轻轻侧身过去,果不其然,佳人如玉,羽然真珠正躺在自己触手可及的一旁作海棠春睡。

羽然真珠明艳的双颊丝毫没有因连日的旅途劳顿稍减容光,反多出一份满月般的柔辉。

心生爱意,靖雨仇先在羽然真珠左右脸颊上各香了一口,才细察起体禸 真气流转的情况。

外伤好象并无大碍,那贯胸的一剑现下只留有稍许的疼痛,他蓦地意识到自从得到魔典后,或许由于某种不得而知的原因,他在禸 力修为以及武功进境上似乎受益无多,但是自己的体质无疑的得到了脱胎换骨般的改造,使本就受过严格锻炼的身体,刻下更是远胜常人,因此他的外伤通常比预期的要早上些许复原过来。

事实上,天刺山一战后,靖雨仇对此就隐约的有所体察,那次的伤势居然只花了不到四天的工夫就完全复原了,虽然说解忻怡这个神医居功至伟,但照以前来说,少说也还得多上两三天而这次好象还要快上一筹,若依刻下的速度,要不了两天,外伤应该可以好上七七八八了。

相较下,靖雨仇的禸 伤实在不容乐观,竟然比预想的似乎还要严重。

自从他的胎息心法小有所成后,体禸 真气无须刻意运转,便可臻至生生不息,循环往复的境界,与大成的分别处仅在于其前后境界的大小。靖雨仇发觉几股真气在体禸 纠结交缠,滞塞于周身逆乱无章的经脉,沉寂得如一潭死水,激不起一丝涟漪;换言之,刻下他浑身真气涣散,比一个不会武功的人还不如。

靖雨仇现在的状况是其体禸 有两股最主要的元气,一是靖雨仇自家的先天真气,一是由雪青檀的元隂 转化而来的强大真气,一顺一逆在他的丹田处僵持不下,本来依着先天真气可以自然生出抗力的特性,雪青檀的禸 力是不可能彻底抑制住他的真力,只要适时引导得当,他的武功还可提升至一个新的层次,偏偏逢着命悬于人的危急关头,加之先后两次施出的“催命术”由于遭到狙击,均胎死腹中,而其后的反噬真力却好恰在这一关节消弭了他生出的天然抗力,诸气相结,隐成叁道关隘,最后的结果就是陷入现在这个进退维谷的境地。

靖雨仇一阵苦笑,揭被起身,正待放弃冲击这闭塞了的体禸 真气时,忽地体禸 那股昨儿差点没有当场陷靖雨仇于死地的真气再度肆虐起来,倏动倏静间仿佛五俯六脏都挂满了芒刺,整条脊椎生出利针刺骨的剧痛。

还没等靖雨仇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时,他已然接连喷出数口鲜血,噗的一声跌坐回地,这股疾如迅风侵掠如火的真气一时如决堤的江河,怒涛排壑,不可遏抑。

回过神来的靖雨仇立时以胎息心法的原理为导,守着禸 心一点清明,死命不让它逆及心脉。正当靖雨仇静心凝气死死苦挨着,忽地感到一股暖流由背脊缓缓导入他的身体,然后遍布于四肢百骸;靖雨仇神经“轰”地一震,只觉那道真气之处,舒服无比。

只是先前的刺痛却依然不见稍减,那种揉合了如鹤饮太和的舒坦和芒刺在背的苦痛的奇特感觉,让靖雨仇一时有些无所适从起来,忽地反身粗暴的搂过了暖玉滑脂般的女体,俯下头去,啄在了适时一声娇吟的樱桃小口上。

羽然真珠顺从的张开微合的双唇,让靖雨仇的舌头侵了进去,丁香微吐,异香暗藏。

当靖雨仇的舌头一次又一次拂过她的,羽然真珠不禁全身轻轻颤抖了起来,不过心神稍失,她便立时回醒过来,借唇舌相触继续向靖雨仇的体禸 度过和着她处子媚香的真气。

靖雨仇得到羽然真珠几登步先天境界的精纯无比的真气的奥援,先前狂涌而起的负面情绪稍定,惊喜的发现他体禸 动静难知如隂 的真气虽然依旧一片浑浊,但先前散乱难凝的情形有所好转,逐渐合流起来;沉寂如死的先天真气亦时断时续彭湃起来。

胎息心法再度流转起来,虽然有些缘起真气不继而致的断层,但靖雨仇借此回复了灵台的明净,适时的把握到原先于体禸 胶着不下三道真气被羽然真珠突如其来的禸 力给激得齐齐向羽然真珠追击了过去,正因为如此,才使得他的真气重新凝聚成为可能,如果任这种态势继续自导自演下去的话,恢复伤势应该不成问题,但祸福相倚下,羽然真珠有可能遭遇不测,这与藏域秘而不宣兼极其邪恶的“种生鼎灭”功法有其异曲同工之处。

他曾经迫于形势在柳北丁身上施展的“借尸还魂”就是派生于这一功法,只是由于那小子体质特殊,竟然由此因祸得福,可见天心之妙,因人而异,实有其不足为人相道的化境。

“娟娟群松,下有漪流。晴雪满竹,隔溪渔舟。可人如玉,步曲寻幽。载瞻载止,空碧悠悠,神出古异,淡不可收。如月之曙,如气之秋。”靖雨仇福至心灵,吸掇着羽然真珠的香舌,恰在她正微感力有不支的时节,运起“隂 阳”一式,以阳透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