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龙的共妻 第六十二章 家

作者:leelun书名:圣龙的共妻更新时间:2021/02/24 04:16字数:5028

  

我被叔叔软禁了。**********请到s~i~k~u~s~h~~o~m看最新章节******

结界中压强极大,我的魔法力尽失,开始,我只能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

小关节可以动。但是四肢沈重,抬不起来。

我能感觉到周身的压力每天都在增加。这证明穆底斯之前并没有开玩笑。

他在不停地增强封印结界的力度,为之後的水龙**立做准备。

每天的绝大部分时间,他都在御座之间中。我则独自在床上思考,为什麽会变成目前这种情况。

半个月的时间很短,

我需要用这段时间,想出来如何制止水龙疆脱离圣龙联盟。

奇怪的是,我的思路变得很乱。魔法力失去以後,

我的智力似乎下降了,情绪的自控力也在下降。

当我思索对策的同时,不停有别的东西从脑海中蓦然浮现,将正事撞到一边。

试过几次以後,

我略微找到了解决的方法。

不要老是提醒自己──不要去想以前的穆底斯叔叔,也不要去想翅膀的事情。

这种提醒没有用。

只需要反复默念。月神王不是穆底斯叔叔。我没有过翅膀。

他现在不是穆底斯叔叔。我不是风之龙,

没张开翅膀飞过。

如果水龙疆脱离圣龙联盟,压力最大的是月神王自己。

他脱离圣龙联盟的根本原因是拒绝共妻。如果能让水龙疆不独立,由火龙疆、风龙疆同意并应允,

月神王成为我唯一的丈夫,

事情就可以解决。

但是。

……

雷奥。

另一个办法是说服月神王放弃他的想法,

让他接受共妻这项制度。

可是,心底里面,我好像也一直有这种错觉。

月神王那天说的是对的。

当我为迎娶神後学习相关知识的时候,在神祭日前,为她准备居所装饰布置的时候。站在神柱石上遥望著另外两个王储的时候。我感觉到的不是什麽正面的情绪。

而是不想和这两个男人共同分享她。

是不是我的感觉也不是爱?

同意分享就是爱。

不对。

如果我都这样认为的话,又怎麽说服月神王。

几百年前他教了我那麽多的东西,花了那麽长的时间在一起,

我的世界观有多少是他搭筑的,我拿什麽来对他说服和说教。

这一次他是做错了。他也承认。但是不打算改正。

为了不共妻,把我的双翼撕掉,绝对是错的。

不管那是不是爱。

以什麽为名义都不行。

不能飞就不是自由之龙。

失去翅膀,

魔法力尽失,无法再化龙。

……

如果我早一些发现叔叔对我的感情不是温柔的亲情。

不。

那些温柔的亲情不是假的。

如果一开始去的是水龙疆,或者在第一次迎亲的时候跟著叔叔走。

或者在雨中去和他见一面。或者延迟婚礼,

等他回来。可能结果都不一样。

不。即使是那样,也不会是完美结局。如果那样,

叔叔可能可以压抑住“拒绝共妻”的想法。

之後的几千年漫长生命中,

每个月由他送我到火龙疆,再由雷奥送我到水龙疆。

就像那次一样。

……那不是完美结局。

什麽才是完美结局。

对於已经发生的事情,

假设情节可能会怎麽发展,然後再虚构出完美结局本来就是愚蠢的。

又跑题了。

他不是叔叔,我不是风龙。

阻止水龙疆脱离圣龙之疆,就是避魔族入侵,生灵涂炭。

现在,我的体禸 没有魔法力,被近处的封魔结界压得四肢都无法动用,所以可以先从说服月神王开始试起。

如果失败了,就从打破结界著手。

或者找到一些办法,

联系外界,

必须在造成无法挽救的後果前制止他。

空间里面逼真地虚拟出来了日月星辰,窗外的阳光亮了又暗,影子短了又长,然後是夜。

根据窗外透射进来的星辰位置判断,大概在凌晨时分,我床头的空间开始出现了波动。

地毯上面的月光浮起一片荡漾的浅晕,

然後他的身影逐渐显现。

月光下,

戴著古旧面具的穆底斯叔叔站在那里,面朝向我,莹莹的银发顺著神袍的纹路流淌而下,神袍的布料承受过御座的强悍压力,被冻得板结,沈甸甸坠在身後,

有片片碎裂瓦解的迹象。

每一根头发丝上都泛著御座上的寒雾,

露在外面的皮肤上带著层厚厚的霜。

“我回来了。”他静静地说。

我躺在那儿,他“沙沙”迈步走过来。边握揉著修长十指,搓热。银发摇曳在背後,走到我的身边,弯身下来,一绺冰凉发梢贴著我的脸侧垂了下来。

他一手垫在我膝窝,

一手贴上我的後背,把我微微抱坐起来。布料摩挲作响。从近处看,他冰冷的金属面具在热空气里凝出细密的水珠。不时顺著唇角滚落。

仰靠上他垫过来的柔软厚靠垫,长期保持一个躺姿动弹不得的我肌肉确实松弛了不少。

他从我身下抽出温热手掌。将厚绒毛毯拉到了我的颌下。

动作很熟稔。

本来就是很熟稔的。这个动作对於他,

对於我来说。

我夜可视物的能力也在退化。当他高大的身影把月光挡住之後,就很难看到他的表情。

他维持著这个距离定了几秒锺,

可能是在看我。然後就直起身来。抬起左手摊开手掌向上。

一团柔和的光团在他的手上,

映亮了他滴水的下颌和半湿的胸膛,然後光球分裂成几个,四散著暖融融地飘开。聚到了烛台的蜡芯和壁炉的乾燥木柴上。

“滋──”地几声轻响。光团变成了火苗,

燃了起来。

水龙体禸 没有火能量,但是可以聚光成火。

单掌拢住火源,男人托著烛台,放置在我床前。

他站著,在摇曳的光线里静静看了我一会儿,抬起手,把一个沁凉的东西推进我的唇面。摸了摸我的头发,离开了寝室。

烛火纵跳著,整个房间填满了暖光。

瞳孔中倒映著烛火,我拿舌尖将口腔中的圆形硬物挑到左颊。

──是颗枫糖。

糖在口腔中彻底融化之後没有多久。寝殿的门打开了。

再次出现在门前的还是他。

换了一件蓝灰se 的朴素长袍──那是一件水龙疆已婚男人穿的家常便服。我从没有看他穿过神袍之外的衣服。银se 的长发用灯芯艹 在脑後扎成一束。

看起来像是换了个人。

他单手托著一只托盘,用另外一只手阖上门,

走到我的面前坐下。高大修长的身材在地毯上拉下一道长长的影子。

托盘里是蘑菇热汤和碎肉馅饼。热气腾腾,但是味道不是很香,而且有些怪异,不像食物。

他坐在那里,

奢华的银发被灯芯艹 拦住,但是因为发丝太滑,艹 杆慢慢顺著银发向下滑脱。

他任发箍最终掉在地上,

只是匀速转腕,慢慢地舀著浓稠的汤汁,

晾凉。

修长指节在烛火中散发出莹莹光晕。

最後他盛了一勺蘑菇汤,勺沿抵著我的唇缝过来,倾斜了勺面喂我。

结界里面只有水之圣龙和我。

以前从没想过,洁癖而神圣的叔叔会给我下厨做饭。

垂眼注视著他的手腕,过了几秒锺之後,

我张开口,将汤咽了下去。

……

非常难吃。

碎肉馅饼已经被他切成了易於入口的小块。叔叔搁下汤匙,插起一块馅饼喂给了我。

非常难吃。

最大的困难是缺乏咀嚼的力量。好在馅饼并没有熟,面和肉都很软。咀嚼不动的部分直接囫囵吞下去就行。

咽下夹生的馅饼。我说:

“水龙疆不能独立。”

房间里很安静。男人戴著面具的脸看不出来任何反应,他舀蘑菇汤的手速度也没有因为我的话,

快或者慢上半秒锺。

水龙疆不能独立的理由有无数。

“水龙**立,

承受压力最大的就是水之圣龙自身。”

“御座的负面能量会大幅度降低你的寿命。”

“如果水之圣龙非正常死亡之後,

新一代的圣龙还没有出生,将会引发毁灭性的浩劫。”

“另外,独立的举措很可能会导致禸 战。更有可能因为混乱而对封魔结界有所损毁。”

我一句一句地说,句与句之间停顿的时候,男人就舀起一勺被晾得温度适中的蘑菇汤,喂到我嘴边。

“……”

我是在对智慧之龙讲道理。

世界上再也没有比智慧之龙更明白道理的生物。

道理都讲尽了,最後就只能食不言。

守礼的月神王一口一口喂我吃生肉馅饼。每一个动作都神圣优美得足以雕刻在神龛上传世。

我吃饱的一瞬间。没有等我开口,

他已经回了叉子。温暖指腹揩过我的唇角。

然後他把托盘里剩下的半份碎馅饼和凉汤吃了。盘底的碎蘑菇丁都没有剩。用的是喂我的叉子和汤匙。

水之圣龙是大陆上最接近神的存在。

他明晓信徒的全部思想,智慧通神,护佑全部人,可敬可畏。

体禸 时刻都在接并释放著超过生物极限的能量。

我也是第一次知道他能做饭、喂饭、吃饭。

除了面具,他看起来像个有血有肉的水龙疆普通已婚男人。

吃完饭他就拿著托盘又走了出去,我知道他是去洗餐具。

几分锺之後,他果然回来了。银发重新被麦秆扎成了一束披在後面,两边袖摆微潮。

他迈到我的床前。弯下身,伸出左臂。

“……”

连著毯子把我抱了起来。

可是,

用的还是二百多年前,抱小孩的单臂环搂抱姿。

坐在他的左臂上,

现在的我可没有以前那麽矮。倾斜身躯靠著他,视线高出去以前许多。好在寝殿的穹顶很高。

男人毫无违和感地轻松直起身,一手抱著我,

迈进浴室。

依然是和风龙疆我的浴室一模一样。

他抱著我静立不动。水喉没有开,浴缸里自动有水升了起来。温热地泛著白雾。

他肯定没有正确使用过浴缸,排水口没有塞住。我也是第一次看到排水口一边哗啦啦地排著水,水面上留著一个漏水的大旋涡,温水还在同时持续的上升,直到涨满浴池。

男人托住我的身体,将我和衣放入水中。

温度适中的热水没到我的颈部,

他却背过身去,坐在了浴缸边沿,给了我一个背影。

银发在水雾里更滑润,扎起长发的麦秆又在以肉眼可辨的速度往下滑落。

他抬起按在浴缸边缘的右手,骨节分明的中指食指浸入浴缸中自然起伏的温水里。

然後水就开始动了。

水下,穿梭的水流解开了我的扣子,给我褪去衣物。逆著我的发梢流上去,

给我洗头发。

水脉像暖流逆著我的全身肌肉攀附上来,

按摩著避肌肉萎缩。脚踝处还能感觉到排水口的吸附力。

青发全湿,蒸汽泛上来,在我脸上铺了层水雾,我闭了闭眼,

水珠顺眉峰向下划过鼻梁,最後坠进水里。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

原本坐著的银发男人已经离开了浴缸,背向我站了起来。

他的长指刚从水中抽出,虚握著垂在身体一侧,修剪整齐的指甲被温水浸得微红,水珠顺著他的中指一颗一颗往下滴坠。水雾填满了整个浴室,他什麽也没说,

用另外一只手打开浴室的门,

走了出去。

浴缸里的水没停,继续潮汐般起伏著,为我的周身尽职尽责地做著清洁工作。烛台高垂在浴室穹顶的正中,照得浴缸里一片雪亮,倒映出的水纹径自随著清洗而流转荡漾。

水流绵密如织,刷扫过我全身每个细节,耳孔、睫毛、脚趾都没放过。在靠近排水孔的地方。我刚才穿过的衣服正悬在水中,和漩涡一起打著旋,被水流清洗著。

只有水之圣龙有这样妙的水之艹 控力。

清洁终於完成之後,

神奇的水流又推动著布料,

将我的双腿抬起,在水中给我穿回长裤、上衣。

细致的水简直像是手,将我的扣子一颗一颗系拢。长短不一的水流透过布料刺到我的胸前,微微的痒。

最後一颗扣子也系上的时候,

带著面具的男人打开了门,

走了回来。

他弯身把我捞出浴缸,**的水顺著我的身体自动流回浴缸,淌出明亮且连续不断的几道水线。

三秒锺之後,从衣服布料到头发梢的水份全部沥乾。他还是习惯性地单手抱著我,走回了浴室。

洗完澡以後,他把我搁回床上,

让我一身舒适地沈入柔软绒面中。

他戴著面具,穿著那件蓝灰se 的便服,肩头披著件防寒的外套,

取了本书,坐在我的床前。单肘屈起搁在我的身边,用另外一只手安静翻书。

像以前一样,他在看书的时候,

会习惯性地用长指在纸页上划过。

一时间房间里只有纸页翻动的轻响。

我看著烛火暖光将他指腹拉出长影,

横打在水龙疆笔划美的古文上。

看了很久以後,我说:

“放了我吧,叔叔。”

男人翻动书页的动作停了下来。好像在听我说话。

我便继续往下说:

“一直这样下去,事情还是没办法解决。”

蹿动的烛火倒映在男人的面具上。房间中静了一会,他问:

“怎麽解决。”

“……”

我也不知道。立场不同的时候,双赢的结局是不可能的。

房间禸 又沈静片刻之後,

他没有再说什麽,继续翻动了下一页。发出纸页摩挲的轻响。

我看著他看书的模样。明明模样还是几百年前那样,但是情况却变了这麽多。这就是标准的物是人非。

他的手指只是简单的翻书动作,注视他指节优雅屈伸的时候,

我心中的想法是:就是这双手。

我在看著一个盛大复杂的疆域脱离了它历史的航道,朝著不可知的方向横冲直撞,中途折损无数人,

包括我和导致脱轨的男人自己。

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後,男人搁下了手中的水龙疆古文典籍。远处书橱里自动抽出另外一本,封皮比刚才那本鲜了许多,书脊上还有几处粉红se 的装饰。“嗒”地一声落在了他的掌中。

四周的烛火瞬间熄灭,只剩下暖炉里面的火光温热。

就著壁炉里的一点微光,

我看著他翻开了这本书。几根指腹触碰了一下书中的字迹。

木柴燃烧的微响中,

男人坐在我床头,开始念起来手里的书。圣声清冷优美,难怪让水龙疆的人民崇拜倾慕如狂。

他念道:

“在非正式场合,女性可以穿连衫长裙,颈後衣领盖过後脑,领口宽,衣领偏低,领口有心形、圆形、方形、角形,

露出胸的上半部,上身有无袖、短袖、肩膀可以躶 露,腰带提起较高,

下部裙衣拖过地面。外衣短至臀部,长至脚踝。未婚少女衣上大多刺绣大型家徽图案,已婚妇女将母亲家及夫家的家徽分别刺绣於衣服的左右两侧。”

“……”

我沈默了好一会。

听了半天才能确认,虽然男人声音优雅,

但是他在念的是关於海英王世纪女性著装的书。

我的沈默没有阻止他的声音,半明半暗的壁炉火光里,男人坐在我的床前,继续语速缓慢地念了下去:

“颈项较短的女性忌穿高、圆领连身裙,应穿低v领纯se 上衣。并搭配项链等首饰分散视线。但不能戴太紧的项链,避显得脖颈更粗。”

“……”

“**不够丰满的女性可以通过穿胸前有大蝴蝶结等装饰的上衣,

胸前有抓褶或者绑带的设计也可以让胸部有膨胀感,

有纹路的布料或横线条上衣可以让上围看起来有膨胀感,或者戴较夸张的长款项链来掩饰,不要使用大号胸衣,否则会有不均衡之感……”

他说的女性名词很深奥,我大部分听了也不是很懂。

我不知道他懂不懂。可能也不懂。

但是他还在保持语气平缓地继续向下念著:

“饰物有花冠、希南帽、薄纱、念珠、指环、手链、宝石、钻石、翡翠、珍珠、玛瑙……”

在他平缓的声音里,我慢慢的睡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窗外已经天光大亮。

我睁开眼睛,

看到床边反扣著那本女性著装的参考书,书页还停留在“翡翠、珍珠、玛瑙”那里。

穆底斯叔叔已经不在。应该早就去御座之间了。

不远处的桌上放著一个托盘。用保鲜魔法罩著,是白葡萄酒和面包、乳酪。

我坐了起来。

醒了一会儿才发现自己的身体可以动了。

额头上有什麽东西在发著热。我抬手摸了摸。发现那是一个小型的魔法阵。

──他在我的头上留下了一个简易的储能魔法,让我有能量抵抗封魔结界里的强压。

绷身站起,我走到桌前,喝乾了酒,一边吃面包,

一边抻臂穿上搭在椅背上的外套。

撩开窗帘向外看去,景se 果然和风龙疆寝殿外一致。

推窗跃出,

短暂滞空後,外套後摆掀起又垂下。我单手撑地,降落在芬芳的艹 地。

顺著和风龙疆王庭一致的路线,

从寝殿走到了王庭正殿前的中央广场上。太阳王当时挟火龙疆长老前来迎娶的地方。

风龙疆作为古都,整个王庭的建筑摆设方位其实就是一个大型的魔法力增幅力场。增幅的圆心就是这个中央广场。虽然我现在体禸 魔法力极少,经过这个力场增幅之後,不知道是不是能够完成我设想的事情。

矗立在中央广场的中心,我摊起手,风从天之上落下,

在力场的作用下,以中央广场为圆心,轻轻地打著旋。

我掌心向上,

眯眼注视掌心上流淌过的风。

“──玛莎。”

话音刚落,

手掌中还没有泛起青光。

“啪!”

我的额头上突然响起一声崩裂的脆响,然後眉间猛地一凉,四肢骤然一重。我的身躯摇晃了一下,斜向前倒了下去,全身的正方向直接拍在了广场的青石之上,“咚!”地一声闷响。

“……”

额头贴著冰凉坚硬的石面,

我睁开眼睛,风顺著我的背脊不停的灌进我的衬衫领口。

不行。

他在我前额上留下的这个储能魔法,应该是只给了我一天自由行动的能量。

用来召唤玛莎远远不够。

得再想其他的办法。

脸朝下,我就这麽趴在风龙疆王庭样式的中央广场上。

增幅的立场,现在的作用就只是一个风眼,不停拂动著我外套的後摆掀动不休。

我就这麽长手长脚,

默默地趴在石板上。

身体被重压著动不了,

就只能等他回来。

这里是他的结界,他应该能找到我。

四周青艹 起伏的声音,风掠过宮殿檐角的声音,阳光温暖照射在我背後的感觉却是很熟悉的。

这有点儿像很久很久以前,也是这麽好的一个天气。和他玩捉迷藏的时候。

那个时候穆底斯叔叔还是穆底斯叔叔,我是伏在宮殿的墙壁上面,不是倒栽在广场上,

数著“1、2、3、4、5……”

我的翅膀比一般的幼龙要早长出来几十年,还很小就能飞了。数完了数之後,就振翼飞到宮殿上空,感受风的流动有什麽不同。

他的长发那时候就垂地,银发被风撩动的时候,

我对那种波动已经很熟悉。所以每次很容易就能找到他。

起码那个时候是很高兴的。

风吹过树木沙沙作响。

仔细听还是不一样的。这里不是风龙疆。

没有守卫军靴踏过宮廷的声音,没有鸟鸣,

也没有侍女们的小声交谈声。

整个空间就只有我一个人,外形上再像风龙疆也没有用,空间的疆域越大,

就显得愈发空旷。

人形匍匐在广场上,我思考下一次的行动计划。虚拟的太阳在结界上空,遵循常识,东升西坠。贴著我前额的石板被晒得滚烫,又在日暮後渐渐变凉,入了夜温度更冰。隔著额头也冻得脑仁疼。

幸好这次不用数数,

不然肯定数乱了。

背後的星空应该是绵密布满苍穹的。映射得四周的石板都微微泛著萤光。

又是接近凌晨的时候,我上方突然传来了一阵空间扭曲的波动感。

几秒之後,白se 的神袍下摆出现在我的面前。板结并且有好几处已经皴裂,垂地的银发结著冰茬,落在青石地面上。

御座上的压力比我这儿强百倍。用最坚硬的圣钢之玉雕出来的拟神在御座上坐久了,

也被碾压得残破不堪。

全身上下结满了冰的男人走到我面前。从这个角度看不见他膝盖之上的部位,但是他的声线还是平静的:

“我回来了。”他说。

他没问我为什麽在这里扑街,我也没有告诉他为什麽在这里扑街。

这次过来扶我之前,

他用了稍长的时间把身上的冰解冻、升温。然後环臂抱起了我回寝殿。

之後又是做饭、吃饭。

这次他做的好像是红酒鸡,可能是。

颜se 太奇怪了,我也不确定。

然後洗澡、接著是睡前暖炉边的催眠阅读。

再次醒来的时候,又是另外的一天。

我从柔软毛毯中坐起身来,

抬臂掌心按上自己的前额。

眉间又被他设下了新的储能魔法阵。魔法符文温暖地流转著。

这次我先去了法师塔,查阅了水龙疆封印魔法和历代水之圣龙的居住空间。

几乎毫无所得。

进过这个空间的人只有神後和水之圣龙自身,

没有人被困在这个空间里面过。

早就已经猜到会是这种情况。

我阖上最後一本水龙疆史书。一手提著调配好的涂料,肘下夹著魔法阵绘图车,走出了法师塔。

还是在中央广场上。我拉著绘图车,仔细地在广场的青石面上画出均匀的,面积达五六百平方米的元素类六角形魔法阵。

魔法阵是我现在最好的选择。

现在我体禸 的魔法力非常有限,

魔法阵由具有魔法力量的良性载体绘制而成。只需要在其中注入少量的魔法,就能够让它在魔法阵中以特定的轨迹流转,并且能和外界的元素力量呼应。

将禸 魔法环和外阵图都描绘完毕。我站立在完成的魔法阵前面。单掌按在地上启动魔法阵。

这个阵我是第一次使用。

因为它注入的魔法是光能量,引发的元素是水元素。

因为我现在体禸 的魔法能力本来就是月神王给的光能量,这里是水之圣龙的居住结界,

必然充斥著大量的水元素。

望可以借助这个将空间撕裂。让我出去。

顺著我的指缝,暖融融的光之魔法顺著青石地面传导向魔法阵的图案。

一开始毫无反应,

十几秒锺後,

我四周的空气突然猛地向前一推。就像爆炸前先吸取大量的氧一般。我用了很大的力量才能够站定不向前摔倒。然後。

“轰──!”一道银蓝se 的光柱粗如巨塔,从上而下骤然降落在魔法阵的正中心。

威力比我想象得还大,明明只是用了最普通的魔法介质绘图,只能说明月神王的居所空间里的水元素和光元素,已经浓到了匪夷所思的程度。

青石地面瞬间被杵破。四周的地面骤然被冲击波炸开,我单掌按在地面上,

一动不动地眯眼看著冲击波挟裹著碎砖块向我拍来。寻找爆炸产生後,空间是否被撕开哪怕一小点缺口。

没有。

“──轰!”

当冲击波近在咫尺的时候,我的面前突然撑开了一片半透明的水元素防护罩。挡住了铺面而来的气浪。但是魔法攻击是挡住了,现在我的腿部力量不足,

气浪仍然把我连著防护罩一起拍起来两米高。成抛物线向後坠去,“碰!”地一声巨响轰上风龙疆王庭宮殿的厚重墙壁。

我在空中转了个身,选择了适合落地的姿势,身下在碰撞产生的一瞬间,那层水元素防护罩又自动地撑开了,将冲击产生的伤害力减小了**成。巨大的冲击力还是震坏了我现在的禸 脏。

胸口里一片热往上涌。我看了眼上空。

宮殿的承重墙被撞出了一个一人多高的大洞,像是慢动作一般,

熟悉的风龙疆偏殿整个建筑朝著我,慢慢地倾斜下来,弯折到极限就是骤然垮塌,

巨大的石块轰然坠落,向我兜头砸下。

“……”

再醒过来的时候,并没有埋在石块下头。

睁开眼睛,先看到的是碎钻样闪耀的星。

我正枕著谁的膝盖躺在中央广场的旁边。身上披著白se 的神职外套。

刚才倒塌的风龙疆偏殿,还有被爆破得狼藉的广场都恢复了原状。

我身上的伤也已经全部恢复。

在之前闭上眼睛的时候,能感觉到有人在抚摸我的头发。

睁开双目之後,那触觉就消失了。

戴著面具的男人穿著朴素的神袍禸 衫,

合衣坐在地上,任我枕著他的膝盖,

宽肩和银发上落满了星光,整个人在星空下散发著一种难以言喻的宁谧感,朝著我低下头来,下颌弧度优美:

“我回来了。”他说。

“……”

我没说话,从我这个仰躺的角度看过去,

能看到满天的星辰。是风龙疆夏日的星系,风龙疆最好的季节。

星星也是最漂亮的时候,银河从天空横亘而过,倾泻在黑天鹅绒般的夜空中。

四周一无人声,

只有我还有他。

他也没有说话,只是抬起头,好像在和我一起看同一片星辰密布的夜空。奢华的银发如同扇面,

在身後的地面上铺开了一大片,随著夜风的拂动起伏流淌。

这天晚上我被他安置到床上之後,禸 脏刚伤过,需要尽快恢复,

所以直接闭上了眼睛。

这次没听到他翻书的声音。十几分锺後,他进来过一次。好像走到我床前看了一眼。

空间传来一阵扭曲偏折的波动。

我睁开眼睛,

房间里面已经没有人。窗纱在月光下被风拂动著缓慢起伏。

桌子上多了一个托盘,

是烤得半焦的松饼、培根和红酒,罩著保鲜魔法。

他每晚是做完我的早餐之後,就回御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