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葭(H) 分卷阅读350

作者:八爪南宫书名:蒹葭(H)更新时间:2022/07/09 23:50字数:1198

  

太医憋着气,小声喏喏,抬眼皮子看了一眼皇帝。

周福全在一边使了个眼se ,他连忙躬身退出。

沉络随手扯了一件白纱襟衣换上,头发也顾不上擦,还潮湿的披在肩上,周福全连忙命人多搬了几笼暖龛来,橘红se 的火烧的人脚底发燥,但是皇帝却仿佛没有什么感觉一般,只是将手指放在江采衣的额头上。

周福全和嘉宁见一切都已经打理好,便躬身退出去了。这是在皇帝的骆车上,骆亭就犹如一间宮室,因为要顾及宸妃的病情,所以皇帝吩咐前方缓行,骆车走的又慢又稳。

周福全走的时候阖上了门,吩咐小太监再多备两床锦被来,“宸妃娘娘受了凉,怕还要睡上一天。皇上有旨,回宮直接开朱雀门,把骆车御辇停到太极宮门口,一路围上布挡风,别让秋风再侵了娘娘。派人给司殿说一声,把紫宸殿拾的暖和点,宸妃娘娘要是再受凉,有你们吃一壶的!”

老太监扭头往那紧闭的房门看一眼,重重叹口气。真到了这个份上,怕是什么都抛开了吧?

******

房里银丝炭烧的很暖和,整个大床都让给了江采衣,左右弹墨帐子撩起来,柔暖火光一丝一丝在帷幕上隐隐荡漾。

江采衣额头冰凉,额角细密的绒毛又软又柔,不像其他嫔妃用头油摈的整齐油亮,瞧起来青涩稚嫩。

沉络侧身坐在她身畔,只一身白se 中单,被她扯着手腕,静默凝视。

窗外,枫红初染,随着骆车的缓慢行进似乎走在无穷无尽的红se 上,秋se 旖旎,艳se 无边。

江采衣在哭,沉络第一次见她这样伤心的哭泣,她像个小小的孩子一样,委屈的可怜的哭着,软软的抱着他的手腕抽噎,鼻头发红,整张小脸埋进他的颈窝里,声声唤着听不清的句子。

沉络俯下身去,红艳嘴唇贴着她的额角,连气息都在颤抖。

然后他听清了她的话,一字一句,都在重复同一件事“你为什么不来看我?”

既不是抱怨,也不是指责,她只是在梦中倾述着自己的思念和爱恋,她紧紧的抓着他的衣袖,细柔嗓音不住的哭着问,你为什么不来看我?

……你为什么不来看我?

我等着你,一直在等着你啊!

她说着说着,总是重复这一句话,千言万语都没有了,就是这么一句话,哀伤的,难过的,孩子一样茫然的话。

他怎么能让自己的恋人受这样的苦楚?这是他的长安,捧在手心里一生一世的长安,要让她至死无忧的长安。

她像个受伤的小动物,颤抖着整个人缩在他的手臂间哭泣,这是第一次,沉络在一个人面前不知道该怎么办,情是如此百转千回的一件事,禸 心酸涩,说不出话来。

江采衣……

他的嘴唇碰到她的泪,将那咸苦的泪滴一点一点吮入唇瓣。

她在梦中,大概感觉不到他的气息发颤,只一径自顾自的哭。她那么伤心,脸蛋烧的发红,哭的整个脸蛋都是湿漉漉的,难看至极。

可是,这是江采衣。

她给他的感觉,和所有人都不同。

她让他心口好像裂了一个巨大的空洞,又仿似堵满了,满满的痛苦。他没有从苏倾容的身上尝到过如此扭曲的痛苦,烦闷又暴躁,甜蜜又焦急。

为什么江采衣总是能让他第一眼就看到?当初在相看小宴上,一个个秀女从他眼前划过,他连眼皮都不曾抬过一次,偶然抬眼,就从人群中看到了她,满满的悲伤,坚硬的表情,碎裂的眼睛。

为何就是那个瞬间,便在一片漫天的白se 梨花之间看到她,或许,那便是注定二字。

初初见面的那时,她顶替江采茗入宮侍寝。蓬莱阁的烛火烧的很模糊,她怯生生的靠将过来,低垂着头小心翼翼的,连打量他一眼都不敢,漆黑的发丝间隙中露出白皙的耳垂上,吊着小小的银丝缠枝小灯笼,一切都那么脆弱那么娇柔。

彼时,他高高在上,她伏跪在石砖上,一天一地,一尊一卑。他并未将她放在眼里,只当她是脚底的一颗棋,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切都在慢慢的转变。

沉络长长睫毛搭下来,手臂紧紧抱着哭泣的姑娘,苍白手指扣着她不断颤动的后脑。她湿漉漉的眼睛贴着他的颈子,热热的泪水不住滑下他炽热的血管,滑入他的衣襟,然后隐没。只觉得她这样子,他什么都能给她,什么都愿意给她,什么都行。

原来,爱一个人,会慢慢从高傲变得卑微。

这样明白。

这世上就是会有一个人,让你看到眉眼间都是花火,这世上就有一个人,让你看到她笑,会轻扬唇角,看到她皱眉,欲以身代劳。无论她犯了什么错都付之一笑,不是因为不介意,而是因为不舍得。

******

南楚。

嘈杂脚步在皇宮里来回焦急来回,太监,宮女,侍卫,犹如惊蛰的虫儿,整个南楚皇宮弥漫着一种末世临近的嘈杂。

“北周发兵了!”

“北周发兵攻打瓦剌,距离南楚太近!一个不留神拐到南楚边境来,就是灭国之祸!”

“瞎艹 心什么?宇文靖太子才刚刚和北周公主成亲,定立盟约,北周要打的是瓦剌残部,别杞人忧天好不好!”

“这哪里就是杞人忧天?北周皇帝嫁个公主做幌子,你们还真的卖帐?打个瓦剌需要这么多人么?”

“就算真的有危险,也该是藩王来挡!现在太子军动不得,淮王坐视不理,皇上的亲卫还要保护汴梁呢,哪里分的出兵来守边!”

“皇上,皇上在哪里?”

“皇上还在丹房……”

类似这种毫无意义的争论最近充斥汴梁的宮廷,一人凝然静立,距离这些嘈杂远远的,独身走入皇宮偏安一隅的桃花林。

桃林中一竹屋,一清泉,一个日晷,随着阳光的移动指示着时辰。

一位紫se 长袍青年脚步匆匆的赶来,“大国师,北周发兵了!”

被称为大国师的人静静笼着袖子,鹤发童颜,仙风道骨。他转眸看向日晷,淡淡撇唇,“与其说北周发兵,不如说苏倾容发兵了吧?”

青年咽了咽口水,“大国师,这次据说来了将近一百万北周兵……”

“莫说一百万,就算是一千万,也改变不了什么。”国师转过身来,眯起眼,“东葛,作为我的弟子,你应该知道咱们隂 阳家自古以来研究天地、国运。南楚至少还有二百年国祚,莫说一个北周,就是十个北周,也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