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恐天下不乱 第 24 部分

作者:未知书名:唯恐天下不乱更新时间:2021/02/25 02:54字数:6044

  

我眼睛一大张,瞬间笑趴在沙滩上,如同顽童般踢打着四肢:“哈哈哈哈……哥,你好可爱。对了,哥,你知道吗?你长得非常美哦,简直堪称绝世大美男。”

他陪同我坐下,抓把细沙,感受着那从指缝流失的触觉:“知道。”

我微微挑眉:“怎么知道?如此不谦虚?”

他唇角上扬:“你说的。”

我再次倒地,蹬腿,大笑:“天啊,不带这样地。”

他扑到我身上,呢声落吻:“那带这样的?”

于是,当海浪拍打在脚趾间,触动那末梢神经的情欲时,情人间的俬 密活动再次展开,两个人如同欢实的鱼儿般嬉戏在海浪的拍打间,相交的身体在海浪的呼啸间,被推上一波波的高c。

他如同美人鱼般嫣红着唇瓣,渡给我激情的氧气。

发丝浮起,如同无数的手指般撩拨着敏感的心弦,在这片寂静的原始地,散播出一批批炽热的种子,也许被吞噬紧那条鱼类的肚子里,石化成千年不变的传说。

滚滚爬爬过着两个人的生活,在这里,似乎可以忘记很多都市的喧嚣,浑然天地间,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和炽热的纠缠身体。

潮起潮落间,我们一起享受着海风,缠绵着肢体,感受着彼此的体温,在这种慢节拍的异样激情中翻过了三天的昼夜。

当第四天地早光照s入屋子,我只在枕边发现了一个录音机,按下后传出青菊泪痣特有的迷人声音,他说:米粒,等待是一个过程,但若在等待中发掘出相思,便是甜蜜的。当你看腻了潮起潮落,我就会回来。

我微微皱眉,放掉一口气体,抬手刚要按下暂停键,录音机里再次传来他的声音,如同空谷幽兰般飘渺道:米粒,我会回来的。

按暂停键的手微顿,一种心慌的感觉悄然蔓延。

简单收拾一下。

出们去询问侍者关于他饿去处,果然如同我所想象的一样,每个人都只是对我咬着头颅,结局一无所获。

我望着古朴的城堡,产生了空荡的孤寂感。

原来,一个人的体温是如此重要,会驱除疲劳,会赶走忧虑,会令人思念,会独自守望。

闲暇无事,我游荡在一层层的古堡里。

既然他说要我等着,那就等着好了,反正我的假期是一个星期,至于白毛妖狐是否被老局长吼成脱毛狐狸样,跟我可以是一点关系都没有。既然敢做,就得承受住暴风雨。

在城堡里东摸摸西晃晃,玩累了就大敞四开地趟在床上,想着那青菊泪痣会跑到哪里去,为什么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啊……!!!”面冲海我狂乱地大声吼叫着,企图将对他的不满全部发泄出来。不是说好不再消失吗?不是说要留在我身边吗?即使未来成了一团迷雾,我仍旧没有走,不是吗?

烦躁的我东一下西一下地乱窜着,执着地牛劲上来后,专往犄角旮旯里钻,企图寻到关于他的一点消息,然后站在他面前,狠狠地不理他!

矛盾啊,矛盾……

在书房里翻箱倒柜的我引来侍从的注意,气恼得我一电话砸到地上,吼道:“连电话号码都不知道吗?”

那侍从退到了一边,将头颅垂得分外低。

我深吸一口气,气气馁道:“对不起,不应该发脾气的。”

侍从的肩膀微微一颤,仍旧保持沉默是金。

我踱步回了屋子,望着天棚发呆,这人,到底去了哪里?

万般不甘的我,一个高蹿起,结果因为起得太猛,脚下一划,直接摔到了地上。

痛得龇牙咧嘴的我躺在地上,愤恨地一拳头垂向床尾,然后那木质的床体揖让缓缓升起,直到立起贴在床上,而床下竟然空出两块大片的水泥板子,随着床的升起而幻化拉开空隙,直到一米见方的地方停了下来。

果然,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

我歪着头,望着那黑dd的地方,竟然有种放下床,让一切恢复正常的冲动。

秘密是什么?是被埋在土地下面的隐秘,如果你硬要挖掘,除非是用自己的双手。然后在窥视真相的刹那,望着y森露骨的流血双手泪流满面,分不清为什么得到还是失去而哭泣。(江米怪癖论之一)

然而,我也说过,秘密就像处女膜,总有一捅为快的冲动。

所以,我就范了……

皑皑无涯红泪痣(一)

踩着拖鞋步下阶梯,在漆黑的空气中僵硬着身体,本想打开从屋子里摸来的打火机,但一想到白毛狐妖曾经给我的夜探教训,实在怕那烛火引起什么必要的防范措施,让我遭遇意想不到的黑手。

我决定还是以主人的身份进来,去感受青菊泪痣所有的触觉。

视觉呈现黑暗,正如他的世界一样,留给我瑟瑟的惶恐与不安,总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隐匿其中,只等着将我扑倒吞噬。平时看恐怖片的胆量被这片黑暗吞没,那些恐怖的怪脸却蹭蹭往上蹿。

深吸一口气,动作僵硬地下着台阶,每迈一步,仿佛都是跨越险沟般的漫长与胆颤。

当脚下的触觉变成平地时,我缓缓放出一口气,又开始了新的摸索,只是脚下一寸,整个人惊叫一声,便从侧面的阶梯上载了下去……

身体滚落的过程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当我从地方爬起来时,竟发现整座地下室都亮了起来,大大的吸顶灯散发着柔和的光,将整个卧室营造在温馨的氛围里。

原来……有灯。

还是,声控的!

他既然不能视,做什么用声控灯?

谜团一锅粥。

我狠狠敲击向自己的脑袋,懊恼着自己的愚蠢行径。

转眼扫视着这间既简单得不能再简单,又充满诡异痕迹的屋子。

这间屋子的墙体是由打磨过的石块组成,上面挂着各种模型,都是极其仿真的面饼、包子、馒头,还有各种水果和糖葫芦。

屋子里唯一的摆设就是靠在房屋墙面的一张单人床,那破旧的掉皮材质,看样子有些年头。

床上面拥挤着两个枕头,还有一座印有可爱甜筒图案的被子。

心思有些怪异,取下墙壁上的模型吃食,抱着它们坐到床上,缓缓躺了下来。头枕着一只枕头,手指细细摩擦着芝麻饼上的突起,嘴角不知觉的扬起,自己都不晓得自己笑得什么意思。

灯光忽然熄灭,让我置身在这片诡异的简洁中。

抬手搂过另一只枕头,仿佛要慰藉这份黑暗中的恐惧。

枕头在我的揉捏中发出细微的声响,我精神一震,用力咳嗽一下,灯光再次亮起,我将手深入枕套里,取出了那张信笺。

带着好奇心,我缓缓展开那张信纸,赫然看见上面用非常粗的记号笔写下的四行大字:

黑社会老大你听好,

我本是局里一老妖,

你若怕我就别出道,

重回娘胎里当乖宝!

噗哧一声笑了起来,被这满押韵的话逗乐,但笑容并没有在我脸上维持过三秒,脑中的某种熟稔被勾起,记忆被拉回到某个阳光璀璨的午后,貌似局里将黑社会的第三把交椅请回来做调查,而某个不知天高地厚一心穿越的女子,便将这么一封充满挑衅的信笺塞进入了第三把交椅的手中,强烈要求他将此信笺交给第一把手。不求折磨,但求意外死亡。

恍如隔世啊,恍如隔世。

灯光再次熄灭,就如同我的心一样,寂静得沉寂一片,只剩下呼吸,仍旧在继续。

觉得有点冷,重新倒入床上,拉起被子将自己裹紧,仿佛就枕可以抑制住心底的战栗。

他说过:你与我之间,这是场生与死的较量。

他说过:继续这个游戏吧,直到我玩不动了,你一定就是赢家。

这确实是一场生与死的较量,可……我是赢家吗?这是段警匪交锋的赢家吗?赢家,多么可怜、可悲、可叹的贺词啊。

我觉得现在的自己,就仿佛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然后被人赞道:你的肌肤真红润。

轻咬着被面,怕自己失声痛哭,可实际上,眼中却没有一点的泪水,只是心,木然成一片。

我不相信他的接近只为当初的一封信笺,只为了那个有伤大雅却不会致命的玩笑。第一次,我不想高估自己,不相信他所有的布局与欺骗,只为了得到我,然后再将我狠狠踩在脚下,只为了曾经的无稽挑衅!

对,给他一个机会,给我一个机会,听他给的解释,听我自己的心声。

我不是懦弱的女主,不会因为一点的打击就一蹶不振,我要证据,我要口供,我要明细!我要……这个男人。

用双手拉扯起自己的笑脸,重新站起身,将所有的东西一一归位,独独揣着我曾经书写过的挑衅书,又攀爬回了楼梯。

重新坐回到昨夜仍旧欢爱过的大床上,却再也感受不到眷恋的柔软,手下的触觉变得冰凉,任阳光也照s不进这个y冷的地方。

海风由窗口吹来,在肌肤上营造起一个个敏感的疙瘩,似乎,有点冷呢。

一直坐到天se 将黑,不晓得都想了些什么,只是缓缓呼吸着,然后掉头开始收拾自己的包裹,将行李从柜子里拖拉出来,将自己的衣服一件件机械地塞了进去。

当瞥见箱子里的电话时,我恍然一震,仿佛有什么快速地从脑中划过。

他邮递白毛狐妖的激情片子给我,引我来这个俬 人岛屿,如今又突然间消失的无影无踪。那么谁会在我消失后变得惶恐不安?谁会到处地寻找我?谁会乱了阵脚?谁会让谁有机可乘?敌对的关系,莫名的黑与白,将会发生什么?

心跳变成了负担,有种朦胧的危险意识,令我忙c起电话,向着那熟悉的电话号码拨打过去,想要告知白毛狐妖我一切安好,结果……没有信号!!!

靠!

我气恼地将电话一撇,狠狠投掷到床上,转手提起座机,却发现里面正播放着优美的旋律,任我如何捶打,就是不肯执行它本身应该有的电话作业,非得将自己装成音乐播放器!

再摔!

顾不得收拾行李,抓起电话就往外跑,揪出一旁的侍者,用极其强横的态度跟他要可以接通外线的电话,而他却只惊恐地摇摆着脑袋,从口中发出呜呜的声音。

我将眉毛凝成螺旋状,发狠地掐向侍者的脖子,他就范。

但侍者被我掐的无法呼吸,张开大嘴时,那口腔中的空d,吓得我手脚一麻、大腿一软,差点跌坐在地板上。

脑中空白一片,变得茫然……

不知道时间飞逝几许,恍然一震,再次发疯般扯过其他侍者,捏开他们的嘴,便看见那仍旧空荡的口腔,全无……软舌。

寒意由脚底寸寸攀爬,冷得我入坠冰窖。

舌头呢?他们的舌头呢?

从我来到岛上到此为止,我除了青菊泪痣的耳语,何曾听见其它的声音?而沁在蜜se 毒汁里的我,竟然才发觉这恐怖的一幕!

青菊泪痣,他,到底是怎样的人?到底要留给我怎么的噩梦与恐怖?难道非要我懊恼自己的愚蠢,而跳入那吞噬万物的深渊?

他的微笑,他的清雅,他的呢喃,他的谎言,终究要知谁与死地?我想,我便是其中一员。

不行,我要出岛!必须出岛!

用非自杀便他啥的决然态度迫使侍者为我弄来一只小船。

坐在船只上,我觉得脑中纷乱成一团,仿佛有千头万缕的线在乱飞,却始终找不到对应的接口,只能拼命划着水浆,让自己快要爆炸的思维得以缓解。

冷静,必须冷静!

如果我猜测得不错,若白毛狐妖利用局里的天罗地网追来,一定会寻到我来时的海港出,而一步步将迷局设下的青菊泪痣,一定会将其堵在那里,或杀……或抓。

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无从得知的答案,只剩下这一望无际的海面,呼啸着冻结人泪水的刺骨。

单元我的猜测有错,白毛狐妖没有追来,青菊泪痣不是黑道神秘的第一把交椅,那些失去口舌的侍者,不过是一场荒唐的梦。而在这个梦里,所有的一切,不过是跳梁小丑般的闹剧,待明天醒来时,仍旧阳光普照着明媚,可以笑露一口洁白的牙齿。

海风呼啸的令人僵硬了表情,只有一颗心在急剧的过程中,努力眺望着远处的灯塔,有着想要快速靠岸的急切。

顾不得手指的柔弱,感受不到指尖的伤,所有的意识只剩下简单的重复动作,疯狂地摇着船桨。

不晓得划了多久,终于在寂静无声中靠了岸边,动作僵硬地起身,拼尽力气爬上海港,在万籁中慌张地张望,有种浮萍般的凄凉。

然而,这里除了停靠的船只,都如同静止的画面般令人寻不到方向,只剩下越来越深的惶恐不安。

我将嘴角咬得滴血时,才恍然想起电话,忙掏出。当看见上面的信号时,我激动得都想预存一千元的话费,只祈祷千万不要给我停机。

快速运作手指,当拨通了白毛狐妖的电话号码时,我兴奋得如同中了百万大奖,刚急切地喂了一声后,便听见里面传来白毛狐妖的声音:“众位将我绑‘沙蕉岛’,不晓得是要请客吃饭?还是拼酒嫖妓?其实,我是有家室的人,真的不方便如此作乐……唔……拳头真硬。”

在白毛狐妖的闷哼声中,电话呈现嘟嘟的忙音,我拿电话的手指在颤抖,脑袋却变得不必冷静,当即掳来一个睡在甲板上的船主,让他带我去根本就不晓得地理位置的‘沙蕉岛’。

而他却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我,笑得一脸y荡,手脚不老实道:“小妹妹,这么晚去那孤岛做什么啊?”

我急切道:“麻烦你帮帮我吧,我刚接着姐姐的电话,说她和一群姐妹去那里l泳,结果衣服却被海水冲走,现在回不来了,让我快快送衣服过去。”

船长眯成一条缝的眼冒出se 光,却望着黑漆漆的海面犹豫起来。

我加注道:“拜托了,快点走吧,我出三倍的价格。”

船长眼睛一亮,当即拔锚启航。

皑皑无涯红泪痣(二)

跳下快艇,拨通电话,在无人接听的忙音后,便是无电关机的显示!气恼得我都想活吞电话,将所有坚固的表面咬成破裂的碎片!

咬牙,拼了命地往‘沙蕉岛’里面跑,没有方向地乱窜,顾不得磕磕碰碰的痛。

腿被锋利的石子割破,身子被带刺的植物扎伤,脸上混合了急切与茫然、执着与坚韧!

白毛狐妖,一定要等着我!

疯狂而无声的奔跑,终在接近呼啸的山崖边时停顿下来。

不远处的模糊人影在令我产生失而复得的喜悦同时,也赐予我心惊胆颤的痛觉。

轻落脚步,摒住呼吸,攥紧手指,小心翼翼全神贯注的靠近,隐蔽在碎石后,窥视着这场腥风血雨。

凛冽的风刮出血腥的味道,它狠狠冲撞着衣角,拍打出刺耳的声音。

白毛狐妖的双手被捆绑在身手,面孔模糊不清,整个人倚靠在乱石堆上,被风吹成杂乱的头发遮挡住眼睛,却仍旧可以看见他笑露的一口白牙,以及那凌乱的受虐痕迹。

四名黑衣人中,赫然站立着一个带着银se 面具的男子,他一拢质地柔软的黑se 风衣下,是我熟悉的单薄纤细;他那银se 面具下的优美下颚,是我亲吻过的诱人弧度;他胸前第二颗纽扣所跳动的位置,是我曾经细致数过的咚咚有力;他那云淡风轻的声音响起,却不再是耳磨俬 语下的浅唱低吟,而是如同最后审判时的悲凉。

当晚风席卷起他的长发时,我只听见这最后的尾声。

他低声微笑道:“白湖,我不是想要你的眼睛,我是想要你的命啊。”

白狐勾起半边嘴角,邪魅由眼角绽放,慵懒道:“哦,我这里有值得你惦念的东西,真是倍感荣幸。不过,我个人觉得,父债子还这件事情还是有待考究的,不如你将我放了,咱们一起查查宪法。”

青菊泪痣抬起苍白的手指,似乎是想抓住风的痕迹,终是无奈的一笑,幽幽道:“人在死后有人惦念,是否是种幸福?而这种幸福,就由我们中的一个来悲痛地见证好了。”语音未曾结束,他一手抓向白毛狐妖的方向,欲往山下推。

“不要!!!”我失声痛呼,人亦如开弓箭般s了出去,直觉护住白毛狐妖的腰身,却在拥白毛狐妖入怀的一刻,惊恐地发现,本来推着白毛狐妖的身影飘了起来,在呼啸的风声中,身子向山崖的方向倾斜而去……

我的脑中出现一片空白,待慌乱地伸出手去抓青菊泪痣时,只是拉下他脸上的银se 面具,视线里独独留下他右脸上的红se 泪痣,在黑se 的呼啸中,红得如同血y般涌动。

手臂一直伸向他坠落的方向,仿佛失去知觉般地矗立着,忘记了思考,忘记了焦躁,忘记了懊悔,忘记了害怕,忘记了太多太多,甚至连他的面孔也变得模糊不清,却独独忘不了那颗泪痣,如此妖艳的鲜红着,就仿佛是滴落的心血,无声地哭泣着……

不晓得经历了怎样的过程,待我有了自我意识后,只能疯了般去崖下的湍急海水中寻找。手指紧紧攥着银se 面具,一遍遍唤着他的名,直到发不出一点声音,连哭泣都咿呀不出调子。

游游荡荡、碎碎念念、痴痴笑笑、疯疯癫癫,貌似应该是我,但实际上,我却沉默得如同一叶扁舟,只是随波逐流。

那一夜,就仿佛是一场惶恐的梦魇,没有人去提,没与人记起,只剩下我一个人,自己欺骗自己。

不知道过了几天,当那黑se 的风衣被从水中打捞出来,我只是木然地扫视了一眼,没有靠前,没有战栗,便转身回到喧嚣的都市,窝进了只属于自己的小屋。

有人说,天上一日,地上一年。我却分不清自己的时间速度,整个人如同游荡在异度空间,只是望着日升日落,看着一天天中不明显的变化。

白天,我微微下垂眼睑,躲避着那耀眼的闪烁,胆小的怕刺痛某些纤细的神经。

晚上,我常常在午夜时分,赤身l体地抱着银se 面具坐在阳台上,唯恐听到狂风拍打衣衫的声音。

白毛狐妖从身后环绕住我的腰身,轻声说着什么,我却只听清了最后一句:“不要折磨你自己。”

手指抚摸着银se 面具的边缘,划过眉峰,勾略着鼻梁,最终将面具戴在了自己的脸上,才困难地上开干涸的嘴唇,第一次从喉咙里挤出沙哑的声音:“我想哭,却哭不出来。”

白毛狐妖摩擦着我的发丝,严重沁满心疼的痕迹:“这不是你的错。”

我缓缓勾起唇角,点头道:“确实不是我的错,而是我的……痛。”手指点像胸口的位置,一下下用力触着:“这里,痛,一辈子的痛。”

白毛狐妖苦涩一笑,轻颤着声线,低声道:“痛吗?我想我终于明白,为什么花青说,这种惦念的幸福,要由我们中的一个来悲痛地见证。”

我忽视他的痛楚,眺望向远方:“我的痛,你不需要懂。”

白毛狐妖狠狠抱住我,血丝布满了眼睛,哑声低吼:“痛!为什么痛!是你救了我,痛吗?是因为他坠落悬崖痛吗?你不吃不喝到底想怎样?如果我跳下去,是不是会更好些?你想让我怎样?你想背负怎样的痛?”

我神经受到了刺激,手打脚踢地尖声嚎叫起来:“都是混蛋!都是y谋!都是背叛!都应该去死!是我,是我撞到他,将他撞下了山崖!是我,是我没有抓住他的手!是他,他下了诅咒,让我变成那颗泪痣,用心血哭泣一辈子!我恨他!恨他!恨他……恨他……”肢体扭曲间,泪如滂沱大雨般滑落。

这种倾泻,一旦找到突破口,便如洪水猛兽般,无法轻易堵截。

白毛狐妖任我发泄着,没有出言轻哄,却是闭着眼,承受着我的挣扎啃咬。

哭累了,只剩下悲泣的呜咽。最后,连呜咽都变成了细微的抽搐。再然后,连脸部的抽搐都归于了平静。唯有他胸前的大片湿润,证明了泪水瓢泼过的痕迹。

望着那圈圈点点的湿痕,我不禁开始怀疑,在这纵横交错的婆娑迷离里,到底是谁着了谁的道儿?谁中了谁的计?谁嗑了谁的毒?谁相了谁的谎?谁爱了谁的痛?

柳飞风渡云丝现(一)

天气不错,我领着被白毛狐妖接回的苞米踏出屋子,在刺目的阳光中坐到家门口的广场上,望着来来往往的人群,研究着每个由外至禸 的细节。

苞米咬着我的裤腿,冲着旁边不远处的烤肠犬吠。

我将两个一块钱的钢蹦塞进它脖子上的口袋里,看着它p颠颠地跑过去,换取了一根肥美多滋的香肠,然后叼着跑到我面前,放在了我坐着的长椅上。

我的笑容上扬,感觉有人环抱住我的腰,听见白毛狐妖的声音说:“苞米,虽然你想向白女侠示好,但这种间接接吻的殷勤,是不被我允许地。”

我挑眉望去,揶揄道:“没准苞米是向我下聘礼,想要娶只白毛狐妖呢。”

他将眼睛笑弯成狐媚的样子,贴近,呵气道:“也对,都说近亲不许结婚,苞米只能从你身上转移目标,向狐狸奔去。”

我憨笑,一脸真诚:“哦,原来著名的狐狸狗,就是这么混交来地。”

白毛狐妖揉着我的发丝,笑得如沐春风:“还成,闭关修炼的这些日子没有傻掉。”

我微微低下眼睑,手指豁然收紧。

我抬眸笑道:“放心,我还没找到适合我上吊的那根绳子。”

他的唇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最后却化为炙热的深吻,狠狠地唇舌纠缠。

轻笑着分开,我抚摸着他日渐消瘦的下巴,幽幽道:“白狐,你的怀抱有些烙人。”

白毛狐妖挑眉暧昧道:“放心,不该瘦的地方没有瘦。”

在阳光散金的午后,我倚靠在白毛狐妖的怀里,痴痴笑着,为另一个男人一同开心的活下去。

看着苞米吞噬掉香肠后,懒洋洋地窝在我脚边闭目养神,我脱了鞋子,用脚踩在它的背后上,轻柔地按摩着。

尽管我至今仍旧分不清青菊泪痣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但我却相信他说过,身体是土地的,只有灵魂是自己的,即使有天他从我的视线里消失,他的灵魂还是会钻进我的躯体里,享受着两个人的温存。

我想,如果一个身体可以住着两个灵魂,那么欢悦就变成三个人的狂欢,有种萎靡的放纵靡丽。

这,是青菊泪痣要的吗?

不要也得接受!这是对他的惩罚,离开与欺骗的惩罚!至于,是不是关于死亡的惩罚,这将是个未知的变数。

我呆滞过,疯狂过,伤心过,痛楚过,却于某个流星划过的瞬间,觉得那个在浅笑中掌握一切的男子根本就没有死。

有些的誓言你可以当他是一种污染环境的气体,但有些人的云淡风轻,确实不容激烈勇退的柔韧。

不管未来怎样,既然青菊泪痣没有亲口告诉我,他死了,那么,我便不相信他的死亡。(江米变态论之一)

虽然我现在的思想有些矛盾,但绝对不妨碍我继续摇曳着小鞋跟,重新站在阳光下挥洒笑颜。

我缓缓吐纳着气息,半眯着眼仰望蔚蓝se 的天空,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至于那些被海水吞噬掉的y谋诡计,不晓得会不会在沧海桑田间浮出水面?

白毛狐妖搂着我的腰身,承担着我的重量,关心道:“白女侠,怎么,又是一脸落寞?”

我摇头:“你那是什么眼光,我这明明是疑惑。”

他眼底含笑,问:“有什么疑惑?你知道我一向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地。”

我伸手感受着他细滑的发丝:“我想知道花青为什么要杀你。”

他回道:“关于这个问题,我们最好还是去供老头子比较好。”

我点点头:“也好,很久没见老局长了,我这假期似乎放的太长了,不晓得有没有薪水?”

他颇认真道:“薪水是必须的,老头子敢不给,咱就不让他抱孙子!”

我噗哧一声笑开了:“捕风捉影你最行。”

他瞬间复杂地望我一眼,摇头晃到地感慨道:“这与白女侠的借刀杀人神功,简直不是一个段数嘛。”

借刀杀人?莫不是说我将他的激情毛片送给老局长看吧?我低低一笑,反踢一口:“敢做不敢承认?”

他豁然一笑,揉乱了我的发丝:“就等着你问我呢。如果你一直不问,我就要化身为怨夫,开始怀疑你的心思几许了。”

我假装落败,叹息道:“好吧,请您回答,与你一起上眼激情镜头的女子,到底是咱家几房啊?”

白毛狐妖被我气笑:“还不晓得是几房,就把碟片扔给了老头子?你都不知道,那老头子一通电话打来,吼得我耳膜失鸣了一整天。再打你电话根本就不通,还真是……不让人放心的坏东西!

至于那个女人,则是我这次研究的对象之一,她因被人qg过,所以产生了极端的恐触症。只要有人想要接触她的肌肤,她就会惊恐的尖叫,甚至动手打人。

我试着迷惑她,接近她。成果你看见了,你老公我相当能干,一出马,就攻克这道疑难杂症。

不过,话说回来,花青确实有不容小觑,竟能在我的实验室里放摄像头,这心思用得够深远的。

如果我脑袋没有短路,花青应该就是一直隐匿很深,令黑白道皆畏惧三分的玉当家。听闻他的事迹可谓是别开生面。

我想,白女侠如果喜欢恐怖片,一定会喜欢接近这个人,他处置人的手法,怕是比看十部吓破胆的恐怖片更有威慑力。”

我恍惚一笑:“英四的手筋脚筋和污秽物就是他下手断的。这个人啊,也许就是云淡风轻下的黑se 瘟疫,除了自己,其余都要死。但愿这回他能够让海里的所有生物灭绝,然后爬出来继续疑惑人间。”银se 面具下的地狱修罗,玉花青,你捉弄的我好苦。

白毛狐妖笑得前仰后合,赞道:“白女侠看问题仍旧是如此独到,令人好生佩服啊。这个黑道玉当家,还真是藏得够深,摆得够狠,连我都被他算计一道,做出了个连环杀。”

我见白毛狐妖的笑容越发柔情似水,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既然您如此气愤,不然去找他拼杀一番,如何?”

白毛狐妖眯眼成缝:“那这个挑衅书,就请您先送去了。”

我摆弄手指:“你不用急,没准他半夜就爬上你的床,跟你详谈决斗禸 容呢。”

白毛狐妖由眼角飞出一抹邪肆:“貌似……我们这么损他,不太好吧?”

我痴痴笑着:“他如果不服,就来找我,既然没种来找我,我就要这么一直损下去,管他是人是鬼,我就图意这口舌之快了。”

白毛狐妖目光深邃的望着我,仿佛欲窥视我的心底。我心底突突,面上却自然调侃道:“对了,你就这么回来了,所有完成的科研项目怎么办?”

白毛狐妖简单地哦了一声,仰望蔚蓝天际,轻声回道:“我觉得,我若没将白米同学研究成为我的妻子,还有什么资格去研究别人的喜怒哀乐?”

我心尖上站了蜜水,反手回抱住他的腰:“放弃那项研究,可是要赔偿违约金的。”他如此视财如命,能为了我放弃这么多,我怎么能不感动?

白毛狐妖回抱着我的腰,呢哝道:“没有关系,我会在这边将自己负责的科研项目做好,想从我这里得到违约金,比拔猴哥的三根救命毛还难。”

我嘴角抽动了两下,最后选择沉默。

白毛狐妖提起我的脸,望进我的眼底:“如果,以后还有谁邮寄那些破坏我们夫妻感情的碟片,我希望你能第一时间跑来质问我,而不是背个包就走。这世界实在是太大了,大的令我有些惶恐不安,恨不得用一条绳子捆绑住你的脖子。当然,至于捆绑得失脚脖子还是这条细致诱人的脖子,这得看你的承诺与表现了。”

我将头窝在他的胸口,闻着那令人安心的气息,缓缓伸出自己的手脖,喃喃道:“给,还是困手脖上吧。”

白毛狐妖用牙齿轻啃着我的手脖:“你还真会掂对。”

我闷声笑道:“那还能怎么办?我这也是与时俱进,与狐共进退。”

白毛狐妖紧紧地拥我入怀:“但愿你记得今天的承诺,你知道但凡亏欠我的,我是要数倍讨回来的。”

我咧嘴憨笑,与此男斗,其乐无穷。

相依相偎间,我的肚子发出细微的呜咽声,白毛狐妖揉了揉我的腹部,一语双关调侃道:“白米同学,你终于饿了。”

我点头:“还别说,真要到饥不择食的地步了。”

他一挑眉峰,几道邪魅的光由眼中飘出:“我们先去老头子哪里混个昂贵的饭局,然后由敝人来忙组你的保暖思y欲。”

我穿上鞋子,牵着苞米,挽起白毛狐妖,笑道:“好,我们就组团去吃老局长!连苞米也带上。”

在一女、一男、一狗,嬉戏的路上,我转而想起一件事儿,问:“白狐,我记得花青是带了四个人去掠你的,而当时你也是被捆绑了双手的,后来那些花青手下又去了哪里?你又是如何摆脱他们的?”我在青菊泪痣掉下去的一瞬就就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记得自己回到了小窝,至于其他细节,则是完全模糊了。

白毛狐妖牵着我的手,回道:“花青掉下去后,他的手下就要引爆炸弹。与此同时,另一伙人爬上了崖顶,制服了花青的手下,也救了我。在打捞花青的过程中,他们却悄然撤走,没留下一点的可调查证据。”

我望着他的侧脸,心中的愧疚不言而喻,用融入骨血般的用力紧紧攥着他的手指:“白狐,我不后悔自己在冲过去时抱住了你的腰,却后怕如同当时没有另一伙人赶来帮衬,我现在是不是就要面对失去你的痛苦?”我只是后悔,当时为什么没有四只手?如果可以,我宁愿自己变成异形螃蟹,也要同时抱住花青泪痣的腰,不然那颗红se 泪痣时刻出现在我的眼底,晃得人心发疼。只是这话,不能说,不可以说。

白毛狐妖将我贴向自己的心房,优美的唇畔上扬出幸福的弧度。

苞米在脚边呜咽一声,示意大家看它。但我们的视线转向它时,它马上趴在地上,闭上了眼睛,继续装睡。

扫眼来来往往的人群,望着憨态可掬的苞米,白毛狐妖悠哉道:“苞米,虽然你深懂我心,但这好歹是大街,恕我难以配合你知情识趣的闭眼活动了。”

柳飞风渡云丝现(二)

老局长在我和白毛狐妖的合伙欺诈下,硬是挺直了身板,忍受着我俩的手指在数个昂贵菜码上指指点点。

白毛狐妖说:“瞧这段时间折腾的,把我老婆都闹瘦了。多点些,得好好补回来。”

我说:“大补汤也得选最贵的来两碗,让你也滋润一下。虽说最贵的未必是最好的,但不好的东西一定不贵。”

老局长败落道:“你们……有什么就问吧。”

我与白狐两眼一对,当即笑开了,随便降档次点了几个可口的菜se ,便打发服务员出去了。

没有拐弯抹角,我直接说道:“老局长,我们只是想知道何为父债子还?您曾经做过什么,令花青对白狐产生了强大敌意?”

老局长将目光透过窗户投递到远方,若有所思地回忆道:“我年轻时曾犯过一次重大失误。每每想起,仍旧记忆犹新。现在细寻思着,我也曾经得罪人无数,但这件事却是我有愧于心的。

刚到局子里工作那会儿,对一切佩枪行动觉得即紧张又刺激。

有一次接到任务,说有一伙犯罪团体正在持枪抢劫商店。我们赶去时,正好看见一个匪徒s杀死一名商店员工,也因此打响了枪战的第一枪。

当时的情节真的是非常混乱,而我脑中只剩下那店员死亡时的样子。

在与歹徒的拼杀中,我小心地转到一旁的掩护下,想从侧面进攻他们。却看见一个男人正伸手去够地上的枪支,我没有多想,当即在混乱中开出一枪,正中那人心脏。

待一切收尾缴获枪支时,我才察觉出,那心脏中弹死亡的男子,他手中攥得枪支不过是柄玩具枪。

而所有抢劫者在招供时,皆表示与此男子无关。

现在,回想当时的情景,很可能是他为自己儿子买了把玩具枪,却在意外遇见歹徒时下掉在了地上,想伸手去捡时,却被紧张过度的我看见,意外地开枪致死。

这件事让我受到的打击不小,本想做些什么,但那男子的尸体始终没有人来认领,事情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我攥在桌子底下的手在节节收紧,有些压抑的情绪不得发泄,只能忍受这这种分裂似的寂静。

如果说,那个被老局长意外s杀的男子是青菊泪痣的父亲,那么他想让老局长尝试生死别离的痛苦手法便是成立的。

只是,我为什么如此痛?即使理智上明知道这种事情不能怨老局长,却仍旧止不住的心痛。是为了那个笨蛋男人吗?因为他在军火交织的危急时刻去捡那个假手枪吗?还是……为了青菊泪痣?为了他苦苦守望的期盼眼神?为了他痛彻心扉的生死离别?为了……这个没有标准衡量的是非?

在这个世界里,我们似乎都是独立的存在。然而,我们的痛苦与欢愉却建立在生存的空隙里,无法不妥协,无法不卑微,无法不坚韧,无法不狠绝!(江米精辟论之一)

再次开口的声音有些暗哑,却被我控制住了那些细微的颤音:“老局长,您调查出那男子的身份了吗?”

老局长狠狠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放掉,轻轻上挑起皱褶的眼皮,盯着眼前的磁碟,叹息道:“这名男子姓玉,单名一个珑字,他的妻子因难产死了,独留下一名幼子,由玉珑照顾。玉珑被我失手枪杀后,我也曾去找过他的儿子,但却根本寻不到人。

据周围人说,玉珑家带煞气,不但死了老婆,还有个瞎眼儿子,就连挨着他家的邻居都染晦气,被烧成一把灰,死了两个人。

就在邻居家被烧成灰烬的第二天,瞎眼儿子便被亲属接走了,至于去了哪里,没有人知道,他们也不想知道。”

我呼吸有些困难,仿佛有一把利剑咔在了喉咙上,无论吐出或者咽下,都是赤ll血淋淋的痛!

白毛狐妖轻揽住我的腰身,让我倚靠在他的肩膀,拿着纸巾抹了抹我额头的汗水,关心道:“不舒服吗?”

我摇摇头,望向老局长:“那他家的旧址在什么地方?”我想去看看。

老局长扫我一眼:“早就建成高楼了。”

我纠结着手指,想了想,还是问出:“老局长,你想过黑道玉当家就是玉珑的儿子吗?”

老局长:“当我知道黑道老大姓玉时,也曾想过,是不是那孩子。不过,我曾经打听过,知道玉珑的儿子是个瞎子。而那被人称为玉当家的人,据消息说,却是一直戴着银se 面具的男子,不是盲人。”

是啊,盲人,哪有盲人会像他一样有颗九孔玲珑心?比能看见的人看得更远、更深、更透彻。用他自己的黑暗,将所有人耍的团团转。说什么爱情,说什么依偎,说什么在一起,不过是他股掌间的万物,算不得真,算不得真……

可,我又是他的什么?

他凭什么这么宠我?凭什么一次次勾引我?品什么考验我的心?凭什么若即若离?凭什么让我追寻他的脚步?凭什么一个跳跃、一颗红se 泪痣、一张银se 面具,一缕怅然情丝,就要掠夺我所有的快乐?

死了的人,是最没有资格谈论承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