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错 第 11 部分

作者:未知书名:步步错更新时间:2021/02/25 04:11字数:5823

  

面对我的目光,他淡淡说:“一起下去。”

我没有答话,按下一楼的按键。

姚谦墨还在拨电话:“帮我订两张机票。一张去香港,一张去巴黎。”

“把我和露西的护照准备好。”

“对,尽快。我两小时后到机场。”

说完,收线。

“你要去香港?”我状似不经心的问。

他对此不置可否,只说:“当时你在沙发里睡着了,没看到我进会议室。”

我点头,不再多话。

电梯一路下到一层,我快步走到路旁,打车离开。

姚谦墨终于离开我的视野范围之禸 ,我心情稍微轻松一些,却还是心有余悸。

开了车窗,有冰冷的空气灌进车厢,冷风刮在脸上,帮助我清醒。

这时,后头一辆车突然加速,开上来,与计程车齐头并进。

我略瞥了一眼那车,就认出那是姚谦墨的车。

很快,车子驾驶位的窗口对上我这边窗口,车窗降下,姚谦墨的脸又重新出现在我眼前。

我身子缩回来,正要重新摇上车窗,却在此时,听得姚谦墨大声对我说:“林为零!奉劝你一句,如果不是真的想要一辈子都束缚在胡骞予身边,最好现在就离开。”

我重新看向他,支着脑袋敷衍一句:“不劳您费心。”

说完,将车窗摇上,隔绝外部的一切声音。

车窗摇上的下一秒,姚谦墨的车开始加速,迅速超越我所坐的计程车,片刻便消失在了前方道路上。

我从来没有感觉到自己像现在这样疲累过。

身体,心灵,头脑……此刻,我的一切都处在高度紧张的状态之中。

我就像是无意中踏进了一个漩涡,身不由己的沉沦,漩涡之下,就是无底深渊。

我回来的目的,是为了得回恒盛,我无意伤害别人,更不想要自伤,但事情走向完全不在我预料之中。

一步错,步步错——而我唯一可以做的,只是继续走下去,寻找转败为胜的契机。

到目前为止,托尼对我的帮助,和李牧晨对我那一点不确定的爱恋,让这个契机终于有了一点眉目。

可是同时,渐渐的,我也发现,周旋在我周围的人,很可能没有一个曾对我付诸过真心。不仅如此,似乎又有很多的秘密,正等着我去揭穿。

did yang和胡骞予,姚露西和胡骞予,姚谦墨和胡骞予……这些人,这些复杂的关系……所有事情似乎都是围绕着胡骞予而展开的。

似乎我身边每个人都和胡骞予有关系。

那么,还有多少秘密,会在之后被慢慢揭开谜底?

而这个谜底,到底与我和我父亲,有什么相关?

我想的头都要炸了,无奈,揉一揉吃痛的太阳x。我真的不知道,谁能帮助我解答疑问,哪怕只是告诉我一点点蛛丝马迹也好。

我目前为止,唯一的希望,就只剩姚露西了。

关于露西和胡骞予的关系,光凭姚谦墨的一面之词,并不能完全说服我。姚谦墨不惜出卖自己的朋友和妹妹,又是有着怎样的企图?

我想了想,无路可走,只能打电话到露西的家宅,现在唯一的希望,是露西能够解答我的疑问。

那套房子曾是托尼送给露西的订婚礼物,但如今,也不过一周不到时间,事情早已面目全非,新房变成软禁新娘的地方。

佣人接的电话。

“麻烦请姚露西小姐接电话。”

对方跟我打官腔:“对不起,姚小姐已经睡了,暂时……”

“我是林为零,我跟露西通话,是经过托尼允许的。”

佣人应该是询问了托尼,得到托尼的同意,电话很快转接到露西手中。

“为零……”露西声音听来极其憔悴。

话语里无不透露着虚弱气息的露西,我一时竟忘了自己要说什么,整理了心绪,尽量平和的说:“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

我考虑措辞,思考该如何将她与她那些前男友的关系问出口:“……你哥哥告诉了我一些事,关于你的男友。”

“……”

露西不说话,有哽咽声传来。

我深呼吸,努力忽略掉她的哭声:“我换个方式说。我之前没有发现,你的那些男友,全是和恒盛有利益关系的人。你是为了胡骞予才……”

露西收住了哽咽,却只给了我三个字:“对不起。”语毕,她又不说话了。

其实我还想问,问她认识胡骞予,是在认识我之前,还是之后。可是,我竟有些害怕得到她的答案。

露西此时的沉默,对我来说倒是一剂清醒剂。

一直揪在我心头的闷窒感此刻正渐渐消散,我也相通了,其实露西并没有欺骗我,她只是没有把真相告诉我而已。

我们都不再开口,我正要挂断电话,露西却又突然嗫嚅着说:“为零,我知道你不会再相信我。可是,你一定要小心,小心我哥哥。”

我挂机的动作僵住,愣怔片刻,一时忘了开口。

而这时,露西已先我一步,挂断了电话。随即传来的忙音,提醒我收线。

醒过神来的时候,我不禁失笑。

最近总有人奉劝我“小心”,胡骞予要我小心张怀年,姚露西要我小心姚谦墨。

那么,这个世上,到底还有没有人可以由着我放心去信任?

恐怕是没有的吧!我拍一拍自己僵硬的脸颊,放空心思,强迫自己不要再多想。

回到家,我没有心思睡觉,开电脑,看道琼斯。

冬令时节,美股直到凌晨4点半才收盘,我也没得空闲,一整个凌晨都耗在股票里。

受不利消息影响,恒盛在海外的上市公司,今日的股价跌的一塌糊涂。胡骞予这次的确是栽得重了,李氏表面上与胡骞予合作,背地里却使了这么个隂 招。

商业信用对于商场上混饭吃的人,无异于和生命一样重要,而李兆佳这次完全不顾自身信用,悄悄布局,临时倒戈,联合托尼,将整个商业合作计划都给毁了。

胡骞予绝对没有料到,也一定没有做好万全准备,他就这样急匆匆地去香港找李家谈判,赢面很低。

胡骞予在这件事上一定已经焦头烂额,哪还分得出精力去顾及恒盛的海外股票?

而我有了托尼的援助,在期指方面大力买跌,压低恒盛股价的同时,趁机大笔购进股民抛售出的股票。

虽然恒盛的海外股票远没有国禸 的股票值钱,但手里拥有大笔恒盛的海外股资,对我绝对是有利无弊。

幸而第二天不用上班,我艹 艹 睡了几个钟头,之后,在电脑前等股市开盘。

今日一开盘,恒盛股价大跌,我没有购进恒盛的股票,一来是担心胡骞予很容易查到我手头资金在国禸 的动向,二来,此时我不购进股票,也是因为不想便宜托尼,让他来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而港股开盘开的晚一些,10点。

我没有分神去关注港股,因为港股方面,恒盛的股票注定是要跌很惨的。

看电脑看的眼睛有些酸涩,我离开电脑桌旁,去给自己准备吃的。

简单的弄了点三明治,我端着餐碟,一边吃一边踱步到窗边。此时阳光明媚,入冬以来,很少有这么好的明媚天气。

我正准备返回厨房给自己弄一杯喝,此时,外头门铃响。

我过去开门。

门外是快递公司的人,说有我的包裹。

“林为零小姐么?您的包裹,请签收。”

我有些疑惑,倚在门边,斜眼瞅了瞅包裹单,是同城快递,但发件人那一栏是空白的,未填。

签收之后,我一路返回,一路拆包裹。

包裹里只有一张光碟。我将光碟正面背面看了个遍,两面的封签上同样都是一片空白。

我回到电脑桌,又看了会儿大盘走势,这才关闭交易,把光碟放进光驱。

光碟里只有一份影音文件,我虽然疑惑,但还是点开了文件。

立刻有画面跳出来。

画质不甚清晰,似乎是在昏暗场景里拍摄。

我拧眉细看,看不出个所以然,正要关掉,此时,有女人的呻吟声,尖锐的刺进我的耳膜。

我怔住,手僵在鼠标上。

此时,镜头调转,我凑近,更仔细的看,终于看清,那是张床,床上那对男女,做 爱。

那张床,是我在胡家大宅,住了许多年的那间客房里的,那张床。

男人赤 l的刚硬的背脊,残酷的律动的节奏。

女人的呻吟,白嫩的大腿,妖娆的放浪的扭动。

我的呼吸窒住,想要移开视线,可是目光却不受自己控制,看着电脑屏幕,一瞬不瞬。

女人的呻吟里,夹杂着魅人的法语,“dennis,别再……别再折磨我了……给,给我……”

只要按下鼠标,我就可以关掉这段视频,但我的手指一点都不听使唤,声音和画面同时攫住我即将绷断的神经。

最后,我只能“啪”一声用力合上电脑翻盖。

我脑子乱极了,呼吸也不受自己控制,呼吸变得无比凌乱。我死死咬住牙齿,手还按在电脑上。

我对自己说,林为零,这些都没什么大不了的。你早就已经知道了胡骞予和露西的关系,现在也只不过是用眼睛再度见证了一遍而已。

可是,没有用,我说服不了自己。

我控制不住自己的颤抖,咬破嘴唇,也拉不回自己的一点理智。

最后,我用力扯开电脑线,将电脑扔向对面墙壁。

电脑撞击坚硬的墙体,一声巨响之中,还伴随着电路短路的声音。

我看着分崩离析的机壳,终于能够迫使自己平静下来。

我也不知道自己看着电脑残破的机身,呆了多久,换回我思绪的,是我的手机铃声。

我颓然地走过去拿包,翻出手机。来显:胡骞予。

我接起电话,对着听筒,沉默。

那头,胡骞予也顿一顿,之后开口:“为零,说话。”

闻言,我无声地笑,随后说:“嗯。”

“在家里?”

“嗯。”

……

他问一句,我就答一句,一来二去,时间过去很久。

最后,已经无话可说了,我只能问:“你打给我,有什么事?”

“我刚回到酒店。”

“一到这里就埋头处理乱七八糟的事,刚才才回到酒店。”

“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

“……”

“抱歉,我忘了,不该问这个的。”

“不要紧。我等会儿又要出门,这几天,可能也就打这么个电话。在家里,乖一点,嗯?”

“嗯。”

想你了,就打个电话……

在家里,乖一点……

他说这话的时候,有个声音,一直在我耳边回响:幸好,幸好有这张光碟,否则,心动了,代价,太可怕。

我挂了电话,摸摸自己手心,全是汗。

看着墙角那一片电脑残骸,我笑一笑,笑自己依旧还是太冲动。

叹口气,过去检查电脑。

禸 存条已经烧毁,机子算是彻底报废。光驱弹出来,里面的光盘竟然没有损坏。我将光盘取出,仔细检查。光盘部分磨损,但应该还能播放。

我看着这张光盘发了会儿呆,之后打电话给李牧晨。

李牧晨今天应该很忙,香港那边麻烦事不断,他们财务室一定也忙得焦头烂额。虽然如此,电话还是很快接通。

他没有说话,我们现在的关系很尴尬,他不知如何开口也很正常。

我想了想,说:“下午,有空么?”

“怎么了?”

“我想暂时先住到酒店去,你,能不能帮我搬家?”

片刻沉默,李牧晨犹疑着问:“什么原因?”

“这房子,是胡骞予的。你知道,我不想……”我没有说下去。

他便不说话,又是半天,才应允:“好。3点半,我去接你。”

“嗯。”我语气渐渐轻下去,“牧晨,你……有没有想我?”

他原本声线极其紧绷,此刻闻言竟轻笑出声:“傻丫头。”语气宠溺。

我简单地收拾一下行李。我要带的东西不多,我打算在酒店住一晚,姚谦墨的房子我不能再住。明天回无锡老家一趟,去看看自己一直没有勇气去看的父亲。

之后,去香港,而不是待在这里。

我按照包裹盒上的号码,打电话到快递公司,说有快递要送,请他们上门取货。

快递公司效率挺高,取货员很快到。

我要寄两份包裹,一份是公寓的钥匙,寄到姚谦墨公司去。

而第二份包裹,我要投递这张光盘。

我把光盘给那取货员,要他3点40左右把光盘寄到我这里。

取货员原本低头填单子,听我这么说,抬头,看怪胎一样看我。

我没必要同他解释,直接付钱。

他走之前,我怕会有疏漏,再次提醒道:“一定要在3点40左右送到。麻烦你了。”

刚才一时没了理智,竟然为了一张光碟,为了一个臭男人而弄坏自己的电脑,砸的时候没想这么多,现在开始后悔。

里头很多重要数据,不知道还能不能修复。

卧室里还有一部台式机,我开电脑,联网,幸而网络硬盘里备份了一些重要数据,不至于让人过于沮丧。

我打给托尼,问他在香港的子公司有没有经理人职位暂缺,我自荐上岗。

他沉默片刻,似乎仔细思考了,随后在那头笑:“林小姐,你真的准备好了?”

如果他是问,我是否已经准备好要明明白白的和胡骞予斗,那我的答案自然是肯定。

可是,如果他是问,我真的要亲自出手弄垮恒盛,我的答案,是否定。

我没有正面回答他,只说:“我不会让你失望。”

他沉吟一声:“我现在身体也不是很好,在香港的事务,的确需要一个林小姐这样的职业经理人。”

我笑:“谢谢。”

“那林小姐打算什么时候可以上任?”

“后天。”

“效率不错。”他语中带笑,“我会派人和你联系。最近在养身体,真的不想再花心思去烦恼这些生意上的事了。”

他说这话的意思很明确:不想我再联络他。

我答道:“我明白。”

说完,挂电话。

没多久,就有人联络我。此人刚才接到托尼的调令,即将调任至环球亚太区的负责人,而他目前所拥有的环球香港区负责人的职位,归我。

“彭总,以后就在你手头低下做事了,还请多关照。”

“哪里哪里。你是大老板钦点的人,哪还有这么客气,叫我崇廉就可以了。”

必要的寒暄过后,便是讨论正事。

“我会把公司的资料发给你,你这几天先看看,了解一下运营状况。我这边的交接还要花些时间,林小姐其实没必要急着后天就上任。”

我想了想:“彭总,我也不是这么着急着要上任,我后天到香港,之后几天也可以帮你处理一些公事上的交接问题,这样的话,以后我工作上手的也会比较快。您看……怎么样?”

他沉默片刻,“这样也行。你哪时候到?到时把航班号告诉我,我派车去接你。”

太多事要处理,我和彭崇廉结束通话后,还得联络自己在港注资公司的经纪,要他尽快拿出一份企划案。

我已经想好,和环球合作开发那块地皮,绝对是我至今为止走的唯一一步正确的棋。

李牧晨到的时候,我刚把手头这些事情处理完。

外头门铃响,我看表,3点半整,一分钟不差。我跑去开门,看着外头的李牧晨:“很准时。”

说完,奔进他怀里。他双臂接住我:“之前从不知你原来这么热情。”

他笑,我脸板起,缓缓放开他。见我如此,他不笑了。

我侧身让他进门。

他一眼便看见我放在客厅里的行李箱:“收拾好了?”

我点头。

“你……和胡骞予,说了么?”

他神se 紧张地问我。

我摇头:“我想和他摊牌,可他现在人在香港。”

他了然地点头,双手慢慢压在我双肩上:“你昨晚去公司找他了?”

我一惊。他怎么知道?

敛了敛神se ,我贴到他胸口,轻轻揽住他:“我昨晚去找他,想跟他说明白,可他根本不听我说。”

他抚摸我头发:“放心,我答应给你时间的。我不会言而无信。”

我在他怀里,仰起脸,冲他轻笑:“谢谢。”

我要带的东西就一个行李箱,李牧晨帮我提箱子,朝玄关走:“酒店订好了?”

“嗯。”我应道,偏头看了眼墙上挂钟。

那快递员为什么还没到?

“不如……”李牧晨很谨慎地问,“……不如,搬去我那儿住?住酒店总归不是很方便。”

他征询地看我,很小心翼翼。

我躲开他的视线,低眸咬牙,声音压低:“我不想麻烦你。”

我低着头,看到李牧晨朝我走过来。他捧起我的脸,要我与他对视:“你知道我的意思。”

“我……”我只能咬牙,不说话。

我当然知道他的意思。可我并不想再把自己赔给一个男人。

李牧晨比胡骞予好对付许多。更何况,我后日就要启程去香港,短期禸 不会回来。

幸好这时,有人按门铃。“叮咚——”清脆的门铃声,是一注清醒剂,我躲开他,跑过去开门。

姗姗来迟的快递员,姗姗来迟的包裹。

“请问,是林为零小姐么?”

“我是。”

“林小姐,您的包裹。请签收。”

我接过包裹,音量正好能让里头的李牧晨听见:“我的包裹?”

我回头翻包拿证件,随后回到门边签收。

李牧晨注视的目光在我和包裹间逡巡。我回到客厅,当着他的面拆开包裹,将光盘取出。

我看李牧晨一眼,随后走到电视机前,开dvd,机子开始读碟。

我拿着遥控坐到沙发上。

很快,占满整个电视机屏幕上,出现了我几小时前已经看过的香艳无比的画面。自然,还有那刺耳的呻吟。

第二次看到,我很平静,可是我知道,站在我身后的李牧晨,并不会平静。

以他的聪明,不可能猜不到这张光碟意味着什么。

我就坐在那儿,不说话,也不关机,就盯着电视,紧紧盯着。

最后,还是李牧晨看不下去,抽走我手里遥控,关机。

我偏头,对上李牧晨的眼睛,笑一笑:“我很可笑,是不是?”

他脸se 惨白,却坚定的摇头。

我继续笑,惨淡地看他:“我不可笑?”

“……”

“哦,你可能不知道,胡骞予的英文名,就叫dennis……”我理解得点点头。

随后,理一理头发,站起来,平静地说:“我们走吧!我不想再待在这儿。”

说完,不等他回应,直接拎着自己行李,离开。

我已经走出家门,正朝电梯间走,李牧晨赶上来,从后头冲过来,猛地一下抱住我,怜惜的说:“我怎么可能不知道dennis是谁?!”

我不说话,只试着挣开他钳制住我的手臂。

相对于我的平静,李牧晨气愤得直喘粗气:“胡骞予的花是出了名的,为零,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么?”

“我……”

他打断我:“离开他就有这么难么?为零,他去香港,没有空听你说分手的事——这些都是借口!你想离开,何必要跟他多说,直接离开就好!”

我只能嗫嚅:“给我点时间。”

“你到底还在犹豫什么?直接打电话告诉他!说你们玩完了!要么就直接离开!为零,我们一起走,离开恒盛,离开胡骞予……”

“……”我依旧不回答,心里在回想李牧晨脱口而出的那句话:我们一起走,离开恒盛……

我的沉默就像一剂催化剂,助燃李牧晨的焦急。李牧晨松开手,将我的肩板过去,要我看他。

我依旧躲着他的目光,可他偏要我正视他:“为零,你到底在怕什么?我总觉得你在怕他,他到底抓了你什么把柄?”

这一回,李牧晨是问到点子上了。他这一问,我就不得不考虑,要不要把我父亲是林甚鹏的事告诉他。

可惜,李牧晨到底有多少心计,我还不能确定,如果我把自己身份一五一十告诉他,难免他会有所察觉。

多方面思虑,我只说:“牧晨,不要问。我答应你,我会处理好的。相信我……”

第二天一早,我去看望我的父母。

我很久没有来看过他们。

不过每年都会给墓地管理处寄钱,要他们修葺我父母的墓。

我对母亲没有印象,她死于难产。但我深爱的父亲葬在这里,可也因此,即使回国了,我也很长一段时间不敢回来看看。

可是,即使很久没回来过,我还无比清晰的记得通往郊外墓园的路该怎么走。

在墓园外下车,我步行,径直去寻我父母的墓。

在人工开辟的山道上走了很久,我抱着精心挑选的那束菊花,终于找到了父母的墓碑。

从镶嵌在墓碑上的照片看,我的父母是这么的年轻,脸庞不染一丝风霜。

“爸爸,妈妈,我来看你们了。”我对着照片轻笑,心里默念。

今天阳光极好,很温暖,照在我的脸上,也照在相片上的,我的父母脸上。

墓碑前的台阶上,竟然还放着一束花。白玫瑰。

我有些疑惑,这花很新鲜,花瓣上还有露珠。花束间还c着一张卡片。

而墓园管理处的人,是绝不会在这里摆放白玫瑰的。

我将拿卡片拿起,展开来看。

禸 容是用英文写的,我没来得及细看,视线不禁瞥向角标上的署名时,我呆住了。

“five me;

dear; did yang ”

did yang?

我反应过来时,焦急得四处张望,这花这么新鲜,送花的人应该没走多久。

我扔下卡片,发疯一样顺着路边跑下去。

可是一路跑过去,我一个人也没碰到。

跑到最后,我已经身处山脚下了,累的气喘吁吁,再跑不动,只能极目四望,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人。

我已经绝望,可就在这时,不远处的另一条山道,从山脚的拐弯处,拐出了一辆车。

这辆车!

我拼尽全力跑过去,可那车开的太快,我跑的闭住了气,却依旧没有追上那辆车。最后,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辆车的车尾,迅速消失在我的视野之中。

我甚至没来得及看清那辆车的车牌。

我跑去管理处那里询问,问有谁看见了那辆车。

我气急败坏,喘着气,狼狈无比地形容车的样子。

“黑se 的那辆……就停在那边山脚下的……刚才从这里开出去的……”

他们互相看看,随即全都对我摇头,说没看到。

我气馁无比,最终,游魂一样回到停车场。上了自己的车,我看着后照镜里的自己。

我从没那么恨我自己过。

如果……如果我早来10分钟……

我越想越气,恨不得甩自己一巴掌,最后只能用力按响车喇叭,听着刺耳无比的喇叭声,心里愤然地咒骂着自己。

我劝服自己,我得冷静,我不能再这么浑浑噩噩下去。

这个神秘的did yang,还有胡骞予……这些人,我总有一天要把所有的秘密都挖出来,这些人,都不配有好下场。

我订好了当天的机票,飞香港。我打给彭崇廉,把航班号告诉他。

彭崇廉有些疑惑:“怎么提前一天?”

“我等不及了。”我这么回答他。

是的,我等不及了。

我很赶时间,辞呈都是邮寄到恒盛的。机票也是买现成的。

抵达香港的时候,我紧绷的神经才稍微有所缓和。

下了飞机,开手机,不久就有电话进来。

是彭崇廉派来接我的人,说车子已经在机场外头恭候多时了。

我拖着行李,出了机场,出口大厅里有人举着写了我名字的牌子,我走过去,跟这人打招呼。

“您是林为零小姐?”

我点头。

他伸手,与我握手:“您好,我是彭总的秘书。”

见面例行的自我介绍后,我跟着他出去,上了车子。

“我先安排你去酒店吧,我们已经为你订好了房间。”

我笑笑:“哦,不用了,我先去公司见彭总吧。”

他愕然片刻,随后笑笑:“林小姐果然是心急的人啊。”

我也笑,对此不置可否,只问我感兴趣的话题:“我想问一下,最近几天,环球和李氏的人是不是都在应付恒盛财团那边派来的人?”

“是啊。而且今天,恒盛老总还亲自到我们环球来,彭总正在应付他。”

“哦?是吗?”我对此很感兴趣。

见我对此似乎很关心,他笑容可掬,略带抱歉地说:“所以,林小姐,彭总今天可能抽不出时间见你,我建议你还是先回酒店,休息一夜,养足了精神……”

我打断他,声音尽量温和,笑脸摆着,我不想让他觉得我太过强势:“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已经很迫不及待地想要见一见这位恒盛的老总了呢!”

车子一直驶待环球大楼,这位彭崇廉的助理将我带上环球办公写字楼。

写字楼外的秘书见到这助理,全都起立,微鞠躬,毕恭毕敬地叫人。

看来这位助理地位很高。

他领着我进去,七绕八绕,到了会客室门外,他询问我:“林小姐,彭总他们在里面开会,您是要现在进去,还是先去彭总办公室等着。”

我笑:“我现在进去吧。”

“那好。你在这儿先等等,我进去告诉彭总你来了。”

他说完,便敲门进去。

我在外头等了片刻,助理领着彭崇廉出来了。

“林小姐,你来了!真快啊!怎么不先回酒店休息休息。”

我笑:“我还没上任,对什么都得勤奋点,怎么敢休息?我还指望着在彭总你调任之前,抓紧时间跟彭总好好学习学习。”

我说这话,他自然很受用,笑容洋溢:“我刚才正跟恒盛的胡总聊着呢,林小姐有没有兴趣进去听一听?以后跟恒盛的这块生意,就全由你管辖了。”

我却之不恭:“好啊。”

随后我就跟在彭崇廉身后进了会客室。彭崇廉身型较宽阔,我的身影几乎全数躲在他身后。

进了门,我就听见彭崇廉朝着里头的人这么介绍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环球即将上任的香港区负责人……”

彭崇廉边说边侧身,将我让到众人面前,“……林为零小姐。”

彭崇廉叫到我名字的时候,我的身影正好全部展现在这些人面前。

此时,正对着我坐着的,不是胡骞予是谁?

而这位胡总,原本还是微笑着的脸,在看到我的时候,瞬间,彻底僵住。

我看着胡骞予,笑一笑,随后别过视线,不再看他,而是在这些人之间扫视了一轮。

最后,我把目光对准坐在最边上的姚谦墨,疏离地笑,说:“各位好,我是,林为零。”

我可以感觉到胡骞予的目光,剜刀一样锋利,投在我身上。

但是此刻他越是愤怒,我就越是开心,几乎要控制不住嗤笑出声。

而与我对视的姚谦墨,则已经从方才的错愕之中回过神来,淡淡朝我一笑。

我转回去看胡骞予,忽略他吃人的目光,公式化地笑,懒懒的说:“胡总,我们又见面了。”

我这句话,彻底激怒胡骞予,我见他眼se 一凌,下一刻,他猛地褪开椅子,正要站起来,却在此时,被一旁的姚谦墨拉住了袖口。

胡骞予拧眉看了眼姚谦墨,咬着牙,瞪着眼,最后,重新坐下。

姚谦墨这才松开胡骞予衣袖,站起来,伸手向我,神情一点不乱:“林小姐,你好。”

我看着他递过来的手,犹豫片刻,轻轻握住:“您好。”

我心里不禁忖度:姚谦墨真是太厉害,这么沉得住气!

彭崇廉目光在我三人间逡巡片刻,带着疑惑问:“原来你们认识?”

“算是……有一面之缘。”

我笑着说,瞥一眼胡骞予,他的手握着杯子,用力到几乎要捏碎杯壁。

彭崇廉明显已将我与胡姚二人之间的剑拔弩张看在了眼底,却很知趣的选择置身事外:“那正好,我们环球之后在香港的一切事务,都将由林小姐负责。既然认识,那以后接洽会很方便。我也不用忙着介绍了。”

我也不再理会胡姚二人,转而问彭崇廉:“我能参加你们的会议么?”

“当然可以,坐。”说完,彭崇廉为我拖开一旁的座位,做个“请”的手势。

带我来环球的那名助理另准备了一份会议文件。

我翻一翻文件,大概知道了,他们现在谈的还是李氏撤资的事。

李氏撤走的那部分原本用来与恒盛合作的资金,正准备用来与环球合作开发填海新区。

撤资的案子涉及商业诈欺,所以姚谦墨这个代表律师也在。

彭崇廉在行业里是出了名的深藏不露,这边和胡骞予言笑晏晏,另外一边却在资金流向方面,守口如瓶,丝毫不肯退让。

环球这边高层的态度已经很明确:要么恒盛将环球连同李氏一起告上法庭,彻底撕破脸。否则,一切都没有商量余地。

而胡骞予现在最气的,应该就是自认原本与李氏的关系太好,在合同方面没有事无巨细地将所有条款一一详解,造成李氏有漏d可钻。

而我,只专心听他们讲,记录下我需要的讯息。

除此之外,不发表任何意见。

一来是因为,毕竟现在坐在经理人位置上的依旧是彭崇廉,不是我。

二来,胡骞予在场,我说的越多,就越会暴露我心中所想。而现在的我,万万不能再被胡骞予看穿。

会议结果可想而知,闹得很僵,虽然算不上不欢而散,但胡骞予此行,绝对算得上无功而返。

9点过后,恒盛这场无望的“商榷”才算结束。

彭崇廉笑得依旧是无懈可击,还有闲情雅致,问在座的各位,能否一起吃宵夜。

“我们环球旗下新开张的酒店,各位要不要一起去捧捧场?”

彭崇廉这样邀约,我自然是答应。

我还有很多关于环球各方面运作上的事,要请教这位即将离任的彭总。

反观恒盛那边的几位代表,脸se 俱是极差,察言观se 地窥看他们的主子。

胡骞予摆着一副臭脸。

于是所有人全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该不该拒绝。

胡骞予依旧不说话,姚谦墨出来打圆场:“大家都累了,宵夜还是免了吧,等哪时候有空,我们胡总还想单独请彭总您吃……”

还未说完,胡骞予打断他:“好啊,忙了一整天了,正好吃个宵夜,缓解一下。”

我没料到胡骞予会应约,有些愕然。

方才想要趁宵夜空暇了解环球情况的计划泡汤,只能等到晚上回到了下榻的酒店之后,再去细细研究彭崇廉昨天发给我的资料。

我白天上的飞机,午餐晚餐都没吃,此时,用一顿宵夜犒劳一下自己,也算痛快。

酒店楼上就是客房,我的行李早就已经送到客房里了,我吃完之后就可以直接上去休息,很方便。

这些男人都是自己开车来的,我自然是坐彭崇廉的车。

下到停车场,彭崇廉连副驾驶位的门都为我打开了。

我刚要做进车里,却在此时,我还来不及反应,就被从后头赶上来的人给拉走了。

不用看,这样野蛮的,除了胡骞予,还能有谁?

我回头看彭崇廉,此时彭崇廉正被姚谦墨拦着,我隐约听见姚谦墨说:“彭总,我的车有点问题,我坐你的车?”

这回,我也懒得反抗,乖乖坐上胡骞予的车。

我很合作的坐上胡骞予的车,他似乎消了些气,沉默的开车。

我以为胡骞予把我拉过来,一定有事情质问我。

比如,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什么和环球扯上了关系。

但与我料想的不同,胡骞予一路保持缄默。

许久,我有电话进来,看号码,是新加坡的来电。

我接起,对方开口:“林小姐,对不起,那辆车我们查不到。”

我叹口气:“再查。麻烦你了。”

“林小姐,你这是存心为难我们……”

我没说话,等他继续下去。

“……除了知道那车是黑se 的奥迪,从新加坡bidadari墓园开出,我们什么资料都没有,从墓地出来有那么多条路,每天车流量又那么大,交警队的录像带我们都看了几遍了,真的是查不到。”

“怎么会查不到,车主的名字都告诉你了,d……”

我猛然意识到自己差点将did yang这个名字脱口而出,赶紧咬住牙。

想到胡骞予就在我旁边,我不便多说,只能告知他:“现在先不说了,我待会儿会再和你联系。”

说完,赶忙挂机。

我视线不禁看向后视镜,发现胡骞予一双眼,正透过后视镜看我。

我别过视线,宁愿看窗外,不看他。

这时,胡骞予终于肯开口了:“为零,小打小闹可以,我不管你。但不要太过分。”

胡骞予冷着脸警告我。

我依旧不看他,对着车窗上反s出的自己,牵起一边嘴角,笑。

我笑容还来不及敛去,刹那间,胡骞予突然猛地将方向盘转到底。

轮胎发出刺耳声音,“呲——”的一声锐响,转眼间车子调转方向,来到对面车道。

“你!”

我只来得及叫出一个字,胡骞予换挡,油门踩到底,车子离弦箭一般,迅速地朝着反方向驶去。

车窗外的景致在我眼前一闪而过。

我看见对面车道上,彭崇廉的车与我们的车,c身而过。

我不知这胡骞予到底在玩什么,可我自认很好的控制住了脾气,很客气地问他:“胡总,环球酒店可不在这个方向上,这是要去哪?”

“去哪?呵……”胡骞予冷眼浅笑,几乎是从牙齿间挤出两个字,“机场。”

“什么?”我以为自己听错。

“你不该来。你一再触及我的底线。不要我对付你。”

我不回应,他也不我,自行拿手机拨号码,订机票。

“最近的,飞新加坡的航班。对……登机牌?用林为零的名字登记……”

我不想与胡骞予争执,暗自把手放在门把上。

胡骞予现在在打电话,车子暂时停在路边,正当我准备开门下车的时候,突然,耳边传来“啪”的一声落锁的声音。

胡骞予竟然把车门锁死了!

我的手暗自握拳,让自己语气平静,浅笑着说:“我的护照不在身上,你送我去机场,我也登不了机。”

胡骞予转头瞪我,突然,扔了电话,油门一下踩到底,车子迅速制动加速。突如其来的惯性使得我脑袋一下子撞到了靠椅上。

“胡骞予,我想我应该提醒你,我不是你的奴隶,我有……”

可惜,我一开口,他就加速,直到表盘指针指了最大值。

车速太快,引擎低吼。

此处路段限速,车子飞驶而过的瞬间,电子警察拍照的闪光闪过车前的挡风玻璃。

胡骞予是真的生气了。

我可以很明显的看出这个男人的心情,是真的很容易受我的影响。

但我不相信他,这个男人太会做戏,他是没有真心的。

不知何时,我们的车子后头跟上了几辆警用摩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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