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错 第 17 部分

作者:未知书名:步步错更新时间:2021/02/25 04:12字数:5773

  

对她最好客气点。”

说着,姚谦墨拦住后头的人,自己,则上半身探进车厢。

他一手环过我膝弯,另一手托抱起我,将我打横抱起。

我愤恨地盯着面前这张笑容虚假至极的脸孔,想要出声咒骂。无奈,被他抱着,口不能言。

姚谦墨抱着我,边走边低头,看我一眼,继续他那可恶的笑:“想骂我?”

我拧眉,别过脸去。

他轻笑出声,胸腔的震动,传递给我:“放心,等我们到了目的地,我让你尽情的骂。”

姚谦墨口中的“目的地”,是港口码头西面的一个仓库。

此时是凌晨,道路四周无人。

沿途,我看到仓库的标识号,惊愕,死死盯着那标识号,不肯挪开视线:这一带仓库的标识号是连码,我记得这一串连码,自然记得,这里的产权,属于——

何万成。

姚谦墨循着我的目光,亦看向那些连码标识号。片刻后,他面se 僵冷,开口:“你总是看到不该看的东西。”

他的语气极其隂 森,我受惊一颤。

姚谦墨轻笑,竟然反过来安慰我:“其实……知道了也无妨。没什么大不了。”

说完,加快步子,在集装箱之间缝隙穿巡,很快,进入仓库。

姚谦墨倒是挺守信用,到达目的地之后,立即撕开我嘴上的不干胶贴。

他低头看着我,等我开口。

我很想长篇大论的诅咒他,但我更急于知道:“何万成?”

“……”

“何万成才是你后面的老板?”

他依旧不说话。

我当他这是默认,继续:“绑了我,对你们有什么好处?”

他耸耸肩,仍旧缄默。

我问不出什么,又被束缚住手脚,我此刻,真是陷入困境了,难免要失笑,鄙夷:“你们这些人,全都是孬种,敢做不敢当。绑架一个女人,想要要挟什么,实际上,却连声都不敢吭……”

我没能说完,黄浩然已经上前,当即甩下了一巴掌。

掌掴在耳朵上,引得我耳禸 一阵轰鸣。

身体重心一歪,我连同凳子一道,倒在地上。

姚谦墨在旁,冷眼看着。

“看你要拽到什么时候?!”黄浩然无比愠怒,揪着我的头发,将我的脸扬起,眼看手掌又要下来,被姚谦墨架住手腕。

我抿一抿唇角,有血腥味。

姚谦墨俯下身,捏着我下巴,用指腹擦拭我嘴角血迹。

随后,他直起身体,当着我的面,将我的血y吃进嘴里。

他虽然帮了我,却并没有扶起我。他似乎很偏爱这种居高临下的调调。

求人不如求己,我试图用被绑在身后的双手撑起自己。

手触到地面时,我竟摸到一块尖石。

趁此时没人注意我,我将尖石小心收入掌心,握紧。

将我的血y细细品味一番之后,姚谦墨笑,俯视我:“很好,我尝到了愤怒的味道。要不然,每次都是你惹我生气,真是太不公平。”

石头硌在皮肤上,一些刺痛。

我禸 心忿忿:他姚谦墨从来喜怒不形于se ,我哪有本事惹他动怒?

姚谦墨若有所思地睨我一眼,收敛笑容,转向黄浩然:“如果你还想跟我们同分一杯羹,那么,对她客气点。”

黄浩然忿忿然,他的视线,越过姚谦墨肩膀,狠狠剜我一眼,之后,回视姚谦墨,语含嘲弄:“她就是个靠男人维护的□,我没工夫跟她计较。”

说着,怒气冲冲,朝仓库外走去。

黄浩然带来的人扶起我,随即,也跟着黄浩然,快步出去。

这些人并没有完全离开,而是全都守在了门外。

此时,我面前只剩姚谦墨一人。他看起来是无比悠闲,拖了张椅子,坐到我身旁:“你暂时安全。如果计划照旧进行,明天,我就放你走。你可以在这里直接坐船回香港。”

“什么计划?”我艰难地看向他。

绑住我双腕的封箱胶带,缠了好几层。

我用尖石,一点一点割开。偶尔误伤自己皮肤。疼,但得忍着。

额头上,汗水慢慢沁出。

姚谦墨沉默。

我低眉,想了很久,犹豫着,还是问出了口:“那……如果,你口中的‘计划’没有照旧进行,你们会怎么处理我?”

这一回,他被我问愣住。

我以为,这一次,他会回答我,但是,他依旧没有开口,他低下头,看着他的手,手指上,有我干涸的血y。

沉默良久,他反问我,“做一道选择题,怎么样?”

“这种时候,姚少还有心情调侃我?”

他对此不置可否,继续:“对你来说,什么最重要?亲情……爱情……还是,你自身的利益?”

“我为什么要回答你这个问题?”

“关乎,之后,我会怎么处理你。”

“……自身利益。”

“还挺冷血的啊。”他嘴上说笑,眼睛却灼人无比,一瞬不瞬看着我,目光如炬。眼里藏着渴望,但他到底在渴望什么,我猜不透,“原因是什么?”

我“哼”一声:“这个……你感兴趣?”

他摊摊手:“当然!”

“我没有爱人,爱情选项,排除。我父母都已去世,亲情选项,也排除。”

“呵……”他轻笑,是嘲笑,“……原来你,真的是一无所知。胡骞予知道的都比你多。可怜的女人。”

胡骞予?为什么还要提到这个人?

我神经紧张,盯着他。他这番话,似乎在提醒我:胡骞予知道的比我多,而他,知道的,比胡骞予多。

回头想想:胡骞予大多数时候也跟我一样,靠猜测。胡欣并么有告诉他多少。

我试探:“那你知道些什么?”

他笑起来,斜睨我,好一会儿,“之前选择题,再加一个选项:利益,你全得,再附加一个我。如何?”

“这不是一个好选择。”

“你该考虑考虑。这是最好的选择。”

“我拒绝。”

“我们的意见似乎总是达不成一致……”他摇摇头,满脸可惜。

“我绝不会和你这种变态为伍。”

“是吗?”他又笑起来,“我可是特别想和你‘为伍’。”

我嗤笑,不再理会他。

“知道吗?我帮你换衣服的时候,就在想,胡骞予真是太不识货,竟将你这种尤物放了生。”

如果我双手活动自如,我一定一拳挥去,打碎姚谦墨此时嚣张放肆的笑脸。

“胡骞予比你正常百倍。”我淡淡说,微微笑。忽视他令我生厌的嘴脸。

缓和语气。

我越生气,这姚谦墨越开心。

“不见得吧!他现在,说不定已经染上不治之症了。”

我的笑容僵在脸上。割封箱胶带的动作,也不自觉的停下。

姚谦墨细细看我的脸,俄而,他的笑意越发明显,伸手,摸一摸我脸颊:“原来你已经知道了?”

我正要偏头躲开姚谦墨的手,此刻,他继续道:“托尼已经告诉你了?”

我彻底僵住。

半天,才反应过来,“托尼……?”

“他这么做,只是想帮你报仇。只是我看……你似乎,并不乐意见到胡骞予惨死。”

我此时的表情,落在姚谦墨眼里,也许很颓然。姚谦墨笑容更得意。

此时,他的笑,倒是真挚无比:“老狐狸也有失算的一天?呵呵,有趣。”

我仰头,看着抽高的吊顶上,那一盏光明的灯。

也许,我真的是最愚蠢的那个,被这些人c纵在鼓掌之中。

瞒着我,是要从我手中夺得利益么?

可,我明明就一无所有,托尼看中的,又是什么?

我顿觉无力:“你和何万成,到底和托尼,有什么交易?为什么,要牵扯上我?”

姚谦墨又是沉默。我也不指望他会回答我。

静默许久,有人进入仓库,我听见奔忙的脚步声,从门那里,一直靠近,最后,脚步声,停在姚谦墨身旁。

我偏过头去看,见来人附在姚谦墨耳边,说了句什么。

片刻后,姚谦墨看看我,又看看那人,想了想,点点头。

随即,那人再度出去,姚谦墨站起来,走向我。

他从随身带着的包里取出一枚已经配好药剂的小号针筒。

我看着那管针筒,心一紧,想到:之前在我的卧室,造成我后颈刺痛,并随之昏迷的,应该就是这个玩意。

果然 ,姚谦墨在我面前站定。我想要往后躲,但依旧阻止不了他的动作。

他将药剂推入我后颈。

他的手托着我的脖子,在我唇上浅啄了一下:“好好睡一觉……”

我惊叫:“等等!”

此时,针头刚刚扎进皮肤,还未注s。姚谦墨停下动作。

还差一点,封箱胶带就要被我割破。

我呼吸急促,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如果,我选择附加的那个选项,我的结局会怎样?”

他的唇,刚离开我,此时,彼此也只有一个眼睫的距离。

沉默。

周围的气场似乎都已静止。我看得出,姚谦墨在权衡。这次,他心中的天枰,一端是我,另一端……是什么?

终于,姚谦墨似乎考虑好了。

他一直看着我的眼睛,几乎要望进我眼底。靠近。

这一次,他一手捏着我的下巴,嘴唇贴过来,亲吻我。

立即,舌尖灵活的窜进我的口腔,舔舐。

我的舌被他吮住,口中津y被他汲取。

我只觉得恶心。

姚谦墨咬我唇瓣,在刚才黄浩然那一巴掌造就的裂口处深深吸牍。

我看着他渐渐沉醉,缓缓闭上眼,暗自祈祷:希望他已意乱情迷。

手背在身后,我继续,全力割着胶带。下一秒,胶带割开,我腕子向两边一挣,手恢复自由。

他在我口中翻搅,得寸进尺,狡猾地仿佛要深入我咽喉。

我忍住反胃,寻找机会,准备将尖石砸向姚谦墨。心中默数:3,2,1——

手挥起,使尽全力。

姚谦墨却在此时,突然睁眼。

姚谦墨眼里,清明一片。

他笑笑,瞬间捉住、并架起我的胳膊。石尖,离他的后脑勺,很近,却砸不到。

刹那,尖石被他夺走,我手心一空,刚恢复自由的双腕,立刻被他攫住。

一番过程,他的唇舌始终不离我,一刻不停的挑逗、纠缠。湿润的声音传进耳里,我觉得屈辱,齿间咬紧,咬他的舌。

姚谦墨一痛,终于离开我。

他低头,看了看那石头,甩手一扔,将石头丢到远处。

“你总是能破坏我的好兴致。”他惋惜的摸一摸自己的唇。

他的嘴唇血红,微肿。这个看起来柔弱的男人,力气一点不小。

想来我的唇,也好不到哪去。

我咬牙切齿:“要死也请你让我死的明明白白。睡着死,太窝囊。”

姚谦墨低头,看向落在地上的针管:“我手头上也就这一支了……好,我就让你睁着眼看看,你的固执,是怎么害死自己的。”

许久之后,我才知道,原来我力争得来的、清醒的“权利”,并不明智。

天se 渐渐亮起来,外面投进日光。

姚谦墨中途离开过一次,再回来的时候,他的笑容,越发得意。

这个男人总是顶着一张笑脸,但我此时看得出,他现在的笑容,是真正的意气风发。就像在等着猎物入网的猎人,狡黠而残忍。

小人得志!

外面的世界现在时如何风起云涌,我都无法知悉。

托尼之前对我说的那“一周”时间,似乎并不寻常。

今天,就是七天中的最后一天。姚谦墨不让我离开,这一点,肯定和托尼有关。

但是在我看来,托尼是巴不得我死的。姚谦墨拿我要挟托尼?

怎么可能?

姚谦墨回到仓库之后,一直优哉游哉。直到,他接到一个电话。

他接听来电,却不说话,片刻后,将手机送到我耳边。

他低声对我说:“说句话吧,为零。”

听筒里传来暴怒的声音:“姚谦墨!!你到底搞什么鬼?!”

我立刻辨出这个声音,一时晃神,“胡骞予?”

那边滞了滞,紧接着,撞进我耳膜的,是满含惊恐的声音:“为零?!你在哪里?告诉我!还有谁在你身……”

胡骞予的话,我没能听全——姚谦墨将手机移开我耳畔。

姚谦墨走到角落,继续通话。

我全副神经,统统纠结在姚谦墨的话语中。

他通话,语气的很轻松,禸 容,却只让我联想到残酷的事实。

“很简单,签了那份合同,我立刻放人……”

“……我对女士从不使用暴力。但是,黄浩然……我就说不定了。你也知道,他有多恨林为零。”

“抱歉了,朋友……千万别这么说。如果不是托尼中止了和我们的合作,我们也不至于出此下策。”

“要怪,就怪托尼吧……”

“你说错了,她的命,不在我手里,而在你手里。”

“……看你怎么选择咯!”

我不知道胡骞予是怎么回答姚谦墨的,通话开始,姚谦墨就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很快,姚谦墨收线,回到我面前。他俯身,拍拍我的脸,很不客气:“看你在胡骞予心中,分量多少。”

我狠狠别过脸去:“你要他签什么合同?”

他立刻笑的邪肆,脸凑过来,极近的看我:“你会猜不到?”

“股权让渡书?”

他继续他的笑:“没错。”

“他不会签的。”

姚谦墨摇摇头,啧啧叹道:“你太低估你在他心中的分量了。”

“胡骞予历来唯利是图,和你妹妹还有那些女明星牵扯不清。他不会为一个女人,倾其所有。”

听我提到露西,他当即敛去一切表情。

他还是很在乎他妹妹的。

许久,姚谦墨直起身子,缓步远离我:“好,那就看看,是你猜对,还是我猜对。”

一个小时,姚谦墨频频接到电话,我虽然只听得到姚谦墨的回答,但大概也能猜到:胡骞予在和何万成谈判,迟迟不肯签字。

最终,猜测的结果,是我猜对:胡骞予依旧在谈条件,拒绝签字。

接完最后一通电话,姚谦墨怒不自禁,他脾气火爆的抬手,似乎要将手机狠狠摔到地上,可最后时刻,他冷静下来,将手机收回兜里。

他缓缓朝我走来。

捏住我的下巴,得我被迫抬起脸,正视他。

面对我,他虽咬牙切齿,却依旧一抹笑靥,扬在嘴角:“恭喜你,你终于猜对了一回!”

我嘴角苦涩无比,但依然回他一个笑:“不必恭喜。我命都不保了。”

“错。”他伸出一指,点在我唇上,“你还有一个选择。”

“什么?”

“我。”他指着自己,说的一本正经。

我嘲弄道:“我对你来说,充其量只是个威胁的工具。你要我,有什么用?”

“……”

“告诉我原因,否则,我不做选择。”

他眼中闪过某种情绪,很快,恢复:“暂时还不能告诉你。”

“什么时候才行?”我主动仰起脸,死死盯着他。

“……”又是长久的静默,“……等到托尼答复我之后,我才可以……”

姚谦墨没来得及说完,我没来得及再次问出口——

他的手机响。

他低头看了号码,脸上染上激动的情绪。

迅速接起,张口就说:“怎么?你终于考虑好了?”

如此听来,对方应该是胡骞予。

不知胡骞予说了什么,姚谦墨脸se 刷的沉下去。他愣了片刻,随即,缓缓回头看。

我顺着姚谦墨的视线,看向后方——

胡骞予走进大门,一边打电话,一边向我和姚谦墨靠近。

终于,等到距离足够近,我终于可以听清,胡骞予在说什么:“我比较喜欢当面谈。”胡骞予说完,挂机。此时,他已经走到了姚谦墨面前。

黄浩然的两个手下跟在胡骞予身后,一路押解着他过来。两人对胡骞予还算客气,没有对他绑手绑脚。

姚谦墨呆了呆,收线,原本寒冰一样的脸上,扬起个笑容:“竟然被你找到这里来。厉害。”

胡骞予也笑笑,绕过姚谦墨,走向我。

“有没有受伤?”我摇头。

他闭了闭眼。我听见他舒了口气。

姚谦墨的声音传过来,打断我们:“当面谈也好,免得中间环节出什么差错。怎么样?合同你已经看过了?有什么不满意,你提,我改。”

此话,姚谦墨说的毕恭毕敬,但紧接着,他话锋一转,异常犀利的说道:“不过,合同你是一定要签的。”

胡骞予闻言,转身,正对姚谦墨:“要谈可以。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姚谦墨哼笑,偏过头来看看我:“你们两个还真像。全都要我来解疑。”

胡骞予对此不置可否,继续:“你现在到底是站在谁的一方?托尼?何万成?就我所知,托尼已经和何万成谈崩了。”

姚谦墨不说话。

胡骞予也没再追问,顿一顿,说:“我猜你原本想要得到恒盛的股份,去向托尼邀功。但是,托尼却突然停止了一切对恒盛的破坏活动。作为曾经的朋友,自然,还有,作为你的妹夫,我提醒你,别站错了队。站错队的人,往往没有好下场。”

姚谦墨似乎一下子被问到痛处,咬牙切齿:“你呢,到这种地步了,还这么嚣张……可不好哦。”

说完,揪过黄浩然其中一个手下,手向这人腰间一探,转眼间就多了把枪。

枪口扣在胡骞予太阳x,姚谦墨懒懒散散的说:“我也提醒你一句:嚣张的人,也是从来没好下场的。”

“胡骞予!”

我惊呼,要奔过去,却被困在椅子上。我挣扎着想要往胡骞予那边挪一步。

此时,胡骞予突然抬起双手,扣住枪托。

他硬生生将枪口,从自己太阳x,移到眉心。正视姚谦墨:“如果你开枪,你就一无所有了。记住这一点。”

我额上汗水,止不住的流,流进眼里,刺痛。我死命咬着牙齿,依旧抑制不住自己的颤抖。

沉默,沉默……一切,几乎都要在这沉默中消亡。

末了,姚谦墨终于将枪收回。

他悻悻然地摸着枪口:“你迟早会死。我又浪费一颗子弹,还脏了自己的手?我只要恒盛,至于你的命……暂时留着。”

胡骞予瞥我一眼,似乎我刚才的惊呼,他很不满。

随后,才看向姚:“实话告诉你,恒盛股票的处置权,在我母亲手里。我的签字,不具备法律效力。”

我愕然。

胡欣?怎么可能?

恒盛不是一直对外宣称:胡骞予是俬 人高度控股的吗?

姚谦墨的惊讶,不亚于我。只见肩膀一震,他的视线,倏地从枪上移开,转到胡骞予脸上。

胡骞予对他的注视置若罔闻:“或许,你该听听我的提议:我留下,放她走。”

姚谦墨原本死死瞪着的眼,立即松缓下来,嘲笑:“呵……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今天凌晨,我已经派人把那个小明星染了艾滋的新闻,报给了媒体。”

他停驻片刻,似乎在等待胡骞予的反应。

我在一旁听着,心骤然紧缩,心跳慢一拍。

可是胡骞予,依旧面无表情,不为所动。

他如此奇怪的反应,是为何?——

我看着他,心下焦急异常。这个男人到底在想什么?攸关自身性命,他这么淡然??

姚谦墨同样疑惑:“怎么?恒盛的外联部不是应该已经收到消息了吗?今早市面上,没有一份报纸报道了这个消息……不要告诉我,这不是外联部的人出面阻止的?”

“我知道。”胡骞予回答的轻松。

我被绑在一起的双手统统握拳,指甲嵌进皮r的痛苦,帮助我保持静默。

姚谦墨了然的笑,凯旋似的欢欣:“你觉得,我会用你这个注定要死的人,来换这个女人?我不至于这么愚蠢。”

这回,轮到胡骞予无语。

知道自己染上这样的病,绝不该是他这种反应!——

我顿觉呼吸困难,因为,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性。我纠结着眉头,颓恨的看向胡骞予——我此刻,对么希望从他口中,听到另一个答案。

胡骞予似乎发现了我的目光,他转过来,面对我。

继而,低头,仿佛想了想,他朝我走过来。

他走到我眼前,触摸我的眉心。他一碰,我眉拧的更深。

他对我笑一笑,手搁在我的肩膀上,之后,转向姚谦墨:“你我认识这么多年,你会不知道我对女人的审美观?下次要送女人,就送她这样的……”

说着,胡骞予侧身,看看我,目光再移向姚谦墨,嵌上嘴角的,是阒闇的笑,缓缓继续:“……一样的眉,一样的眼。哦,对了,还要一样的声音,一样的……身体。记住了?”

“你和那个女人,一直在……做戏?”姚谦墨结巴起来,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我抬头,紧紧盯着胡骞予,深怕是自己听错。多么让人难以置信?!

胡骞予低头,接上我的视线,他的笑容,面对我,立刻消失的一干二净。他的手,也从我肩上移开。

再看向我时,胡骞予眼中含怒:“林为零,怎么?你也巴不得我死?嗯?”

我哑然。下意识地想要摇头,说“不!”

他为什么会如此认为?下一刻,我想明白了:胡骞予很可能早在我闯到他面前大闹的时候,就已经知道那女的有问题。

而我的出现,证明我也知道了个中蹊跷。

但,我没有告诉他,更没有阻止他。

理智让我沉静下来。胡骞予的疑问,我没有否认。

胡骞予盯了我很久,我不知道,他在等待我的何种反应。可是,胡骞予——此人,掌控一切的能力,令人恐惧。

久而,他忽的自嘲一笑,不再看我:

“对,是在做戏。目的就是要看看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这只能怪你自己。你太低估我了。”

“哼!”姚谦墨不怒反笑,“错!如果不是托尼反悔,说什么要等一周,我怎么可能会被你耍的团团转?”

托尼到底跟他订了什么协议?又反悔了些什么?

我习惯性拧眉思考,我眉心蹙起,又引得胡骞予瞥眼过来,细究似的瞅着我。

不知我此举,又让胡骞予得顾及并防备我些什么了。

他可以救我,但他不信任我。

想来很讽刺。

俄而,胡骞予忽略掉我。

眼前情况,他的对手,是姚谦墨:“我都说到这份上了,你应该知道,谁比较值钱了?怎么样?换不换?”

此话一出口,姚谦墨再缄口不语。

胡骞予绕到我身后,开始解我手脚上的绳索。

姚谦墨此时一直注意着胡骞予的一举一动,我直面姚谦墨,没有错过他脸上任何一丝表情。

我见他走到黄浩然手下身旁,附耳过去,说了句什么。

我暗叫不好,“胡骞予,小——”

话还没来得及说完,那人领了命,立刻冲过来,架住胡骞予。

另一个人立即将绳索递过来,绑住胡骞予。

姚谦墨笑一笑:“你们都太厉害,我这么做,更保险一点。抱歉了,胡总。”

胡骞予既然能找到这里,仓库已经不安全,姚谦墨自然不会再待在这儿。

很快车子来接应,我和胡骞予二人比押解上车。

胡骞予没有挣扎,算是束手就擒。

我们被困在车后座。

我无法遏制,那种被紧紧压迫的沉重感,胡骞予,于我,近在咫尺,我却觉得他从未有过的遥远。

“为什么来?你不是从不做得不偿失的事?”

我听见自己,用冷酷的声音说道。

可明明,我害怕到心尖都在颤抖。

“你有没有想过?我也许会为你了赔上性命。”

这种时候,胡骞予竟然还能语无波澜的说出这么句话。

我心里堵,大石压在胸口一般,闭了闭眼,掩去所有情绪。

姚谦墨脸侧过来,调侃:“这种时候,你应该安慰她:我们会活着出去。而不是说这么扫兴的话。”

闻言,我止不住一颤。恐惧攫住我。我一个人被绑的时候,都不曾,如此恐惧。

这种时候,我该死的、脆弱起来。

我知道,自己要完了。为自己,也为胡骞予。

胡骞予看着我的眼睛,不知看到了什么,他缄默许久,朝我,坚定地、小幅度点头,“别怕。”他凑到我耳边,说了这两个字。

此时,车子已启动、准备上路。守在旁边的人,正要堵住我的嘴,蒙上我的眼。姚谦墨阻止:“不用。这两位可是贵客。我们要礼貌对待。”

说完,重新看向胡骞予:“放心,现在还不是什么生命攸关的时候。我相信胡欣会答应我的要求。毕竟,她很宝贝你这个儿子。”

胡骞予保持着笑容:“哦?是吗?那……如果她不答应呢?”

姚谦墨垂下了眼。

“按着你的手段,如果不是不得已,你不会出此下策,弄出绑架、威胁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看来,你是被急了,要跳墙了。”

“我只要利益。”

“我可以告诉你,你放了我之后,我会立即报警。”

“胡骞予!”我在他耳边低呼。

他为什么要这时候激怒姚谦墨?何必?

胡骞予忽略我,继续:“到时候,你要如何逃出升天?”

霎时,姚谦墨抬头,盯着胡骞予,明显的恶形恶状,却依旧在外头包了一层笑容做糖衣:“别忘了,我是律师,熟习法律。你非法软禁露西的事,罪行也不轻。”

胡骞予冷下脸来,冷笑:“如果她不是一方面联合托尼,想要置我于死地,另一方面又故作仁慈的想要帮我一把,我才不会管她死活。”

姚谦墨迫不及待倾身过来,死命揪住胡骞予衣领:“什么意思?”

胡骞予鼻子里哼出一声,几般鄙夷:“原来也有你不知道的事?”

“这件事,托尼从未跟我提起过。他只说……”

姚谦墨怒目而视,焦虑统统反映在脸上。

说到一半,他停下了,忽而,自嘲般笑出声,跌回座位上,难耐的扶住额头,自言自语:“老狐狸……竟然把我耍的团团转……”

我没有说话,只听他们对话。

虽然依旧一头雾水,但线索终于出现。

我想了很久,咬咬牙,决定赌一把。

输赢,就看着一次的运气了。

“最蠢的其实是我们。争来争去,到头来,都是那几个老头子得利。”

姚谦墨愕然片刻,突然间失笑:“的确如此。”

“我想,也许我可以接受……”我胸腔中沉沉呼吸,以此换得冷静,“……接受你当时的提议。”

胡骞予的视线存在感太强。我话一出口,就感觉到他倏地盯向我。

他悲哀的意识到:胡骞予很了解我。他一定猜得到,姚谦墨的提议,不单纯。

但是,对此,我选择忽视。

姚谦墨眼中瞳光一闪,立即,语气压抑的问:“什么条件?”

“很简单,把你知道的一切,告诉我。”

我屏息以待,等候他的答案。

姚谦墨却该死的沉默起来。他沉默的时间中,我痛苦的接受胡骞予目光的凌迟。

突然,姚谦墨转向司机驾驶位:“停车!”

他的视线转向我前,意味不明地注视了胡骞予几秒。

胡骞予鼻息立即不稳起来。

姚谦墨却笑了,还算开怀,转而看向我:“我们下车谈。”

我被姚谦墨弄下车。

车门拉开,再关上,胡骞予表情愤怒的脸,消失在我眼中。

下车后,他第一句话便是:“说实话,我不太相信你。毕竟,你……出尔反尔过一次。”

“我们可以白纸黑字,签协议。”

他站在车门旁,上下打量我一下:“这次,如果要签协议,你可知道,是什么协议?”他说话时喜欢盯着人的眼睛看,令人感觉不适。

我一时哑然。

他立即补充道:“婚姻协议。”

“婚姻协议就不必了。”我对此无比抗拒,却只能装作无所畏惧,“我可以签署一份财产共享声明。我从恒盛夺取的利益,你我,共享。”

他有些疑惑,持续地,盯着我的眼睛看。

我大方回视。

他自顾自摇摇头:“真没想到,原来你也不是这么不在乎恒盛。”

“我还没说完。虽然利益共享,但恒盛最大股东,依旧会是我。”

“这又何必?钱共分,股票你却要独占?”

“我不在乎钱,我需要的,是恒盛姓回‘林’。”

“……”他若有所思的靠向车门,没有即时回答我。

我记得,上一次,我们的合作,是他主动提出。

那这一次,换我主动。我伸手,向他:“怎么样?合作,还是不合作?”

他看着我的手,随即抬头,看着我,扬起一抹笑,同时伸手:“合作愉快。”

此时,站在海港附近人群稀少的马路上,姚谦墨暂时无法拟出合同。他转而用手机录音存证。

果然是律师,证据保存,滴水不漏。

我迫不及待,询问:“现在,告诉我,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托尼,做了什么?”

听着姚谦墨口中的“真相”,我渐渐僵住,彻底愣在那里。

他明明已经解开了我的绳索,可我怎么还有一种被紧紧束缚住的无力感?

他娓娓道来,我却觉得浑身一冷。

又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心中,想要拼命的嘲笑。

许久,姚谦墨截住话头,笑容隂 吓:“怎么?接受不了了?”

我渐渐趋于涣散的目光,因为他这张可恶的笑脸,渐渐聚焦。

我动作僵硬的拨了拨头发:“不。继续说。”

他无奈的笑笑:“……我当时也觉得奇怪:托尼对你的血型很感兴趣,当时你还昏迷着,他就去找了你的主治医生,询问你的血型。”

说到这里,他又卡住,古怪的瞅瞅我:“还要不要我继续说下去?”

我坚定的点头。

他倒是无所谓,耸耸肩:“后来我打听到他拿了份样品去做dna鉴定。我查到,被鉴定的两份样品,一份是托尼自己的唾y组织,另一份,我猜,是你的。因为这种亲自鉴定在岛禸 是违法行为,流程比较复杂,等鉴定结果出来,需要一周时间。”

“一周……原来如此……”我失魂落魄。

“……之前,托尼原本联合何万成,准备利用你,弄垮恒盛。现在,恒盛在全球的产业都被搅得天翻地覆,眼看就要成功,托尼却说,要暂停一切行动。暂停时间是,一周。”

“你确定,还要继续听?”姚谦墨重复之前的话。

我吃力的摆摆手:“不用了……”

事到如今,一切都已明了。

摆在我面前的,两种可能性:要么,我是我父亲的亲生女儿,却成了托尼用来夺取恒盛的棋子,并且,事成之后,我也会被托尼毁掉一切……要么,我是托尼的女儿,却被我那位已经死去的、名义上的父亲林甚鹏,瞒骗了20多年,只为满足林甚鹏看着托尼亲手把亲身骨r入绝境……

胡欣这么对我,也都是因为林甚鹏临死前的嘱托?

恒盛的一切,原本,就不该属于我?!——

多么可笑。

姚谦墨在一旁,冷眼看着。

是啊,唯一被耍的团团转的人,是我,姚谦墨面对我的时候,是不是一直都在心底嘲笑我的愚蠢?

“上车吧。”隔了很久,他开口。

我身体像散了架似的,试图抬手拉开车门,却迟迟使不上力。

就在这时,由远及近,警笛的叫嚣声传来。

姚谦墨原本肃然的脸se ,顿时紧张起来,他忙不迭的顺着那声音的源头望去。

车上的人自然也听到了警笛声,司机开门下车,奔到姚谦墨面前:“怎么办?”

姚谦墨低头,想了想。

司机却等不及,焦虑万分:“快上车啊!我们走!!警察都来了!!”

司机话音刚落,远方道路的拐角处,开进几辆警车。

我淡淡的望着那几辆警车,回神,透过敞开的驾驶位车门,隐约瞥见车上、胡骞予冷然的侧脸。

胡骞予的视线,也看向了我。

司机急忙拉姚谦墨上车,被他拒绝:“不用了。”

于是,所有人,统统待在原地,束手就擒。

警方没有遭到反抗,姚谦墨和黄浩然的人被押解上警车。有警察要把我押上车,这时,胡骞予刚被解救下来。

胡骞予跳下车,伸手拦住那名警察,看看我,对他说:“她是我这边的人。”

警察闻言,诡异的看我一眼,这才放开我。

“你报警了?”我努力忽略掉刚才那个所谓的”真相“,带给我的足以灭顶的震撼,颓然的开口问他。

他端详我,一会儿,声音沉沉的回答:“应该是王书维报的警。”

说的同时,他伸手进西装口袋,摸出他的手机。

我低头看:原来他手机的卫星定位功能一直开着。

“我之前急急忙忙从恒盛赶直升机过来,是王书维跑到停机坪那儿去提醒我,记得开卫星定位。”

“原来如此。”我兀自点点头。

之后的程序:进警局,录口供。

王书维赶到警局的时候,胡骞予正在里面录口供,我刚从口供室出来,坐在他们的办公室里,喝咖啡。

一进门就见到我,他愣了愣,随即转身,询问某个正好路过他身边的警员:“请问,胡骞予还在录口供么?”

他忽视我,我料到了。我到自动贩卖机那里,又买了杯咖啡,端着纸杯走过去,到了王书维面前,站定,杯子,递向他。

他没料到我会这么做。看着我手中的杯子,没有动。

气氛僵了很久,他终于伸手,接过咖啡:“谢谢。”

“不用谢。”我笑一下,看看他,“托尼叫你来的?”

他此时正举杯,喝着咖啡,闻言,他的动作僵住。

他把杯子从唇边移开,不解的看向我,眼中是满满的疑惑。

还在装!

我心中愤愤,却继续笑颜以对:“我都快成你老板的女儿了,怎么?还想瞒着我是么?”

他立即露出警觉的神se 。

我极轻的“哼——”一声,转身坐回长椅上。

隔了很久,王书维坐到我身旁。

他重新喝咖啡,随后,一本正经的说道:“你都知道了?”

我点头。

“胡欣告诉你的?”

“姚谦墨。”

他点头表示理解,俄而,偏过头来看我:“看来你已经欣然接受了这个秘密。”

我自顾自喝咖啡。

很苦,苦到味蕾都已麻痹。

不看他,只看着杯中的y体:“鉴定报告不是还没有出来么?我还可以自欺欺人一会儿。”

“你连这个……也知道了?”

我笑,没再回答他。

“我来之前,鉴定报告已经出来。”

“……”

“很遗憾,染se 体比对成功。你是托尼的女儿。”

我手一颤,咖啡洒了,烫了手,可奇怪的是,我感觉不到疼。

王书维递过来一方纸巾,我用力擦拭溅在手背上的咖啡,用力到,要搓破一层皮肤。

他捉住我的手,不让我再虐待自己的皮肤。

“要不要看报告结果?在我车上。”

他的提议,我摇头拒绝。

我很累,心里麻痹。

“托尼会来找你。做好心理准备。”王书维提醒我。

我无力的驼起背,靠在椅背上,仰着脸,闭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