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高考 77.床上的人

作者:木苏里书名:全球高考更新时间:2020/06/01 16:21字数:2086

  

“艹 , 差点呛死我……”

高齐用袖子抹着嘴, 从屏风后钻出来。

秦究拎着他的外套不紧不慢走进屋, 扫视着房间布置。

他在游惑面前站定, 朝高齐的身影瞥了一眼。

游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高齐一边咳嗽, 一边从墙上摘了条布巾, 动作带起袖间风, 壁灯火舌一阵轻晃,屋里的光跟着暗了又亮。

游惑收回目光时,刚巧和秦究的视线撞上。

对方突然“啧”一声,声音又轻又低。

好像他真的是一个被扫了兴致的纨绔情人。

屏风后高齐又咳了两声,细细索索地擦桌子。

声音其实不大,却突然显得有点闹……

“嚯, 你居然还好好地站着。”高齐突然出声。

游惑倏然移开视线。

“什么站着?”

他看向屏风旁。

高齐擦完一桌水从屏风后面绕出来,手里叠着布巾, 用下巴指了指秦究,“我说他, 居然能站着进来。”

“怎么?不能站着?”秦究说:“那我应该用什么姿势进来?”

“做梦的姿势。”高齐说。

他瞥了游惑一眼,咕哝道:“失忆了脾气都变好了……”

他想起当年开会时候考官a那张冷冻室里出来的脸, 能耐着性子听人说傻比话就已经是他心情好了。如果有人当面冲他来一句“我来找你偷情”……

天, 他大概会一杯水泼过去,让对方冷静冷静再说人话吧。

高齐龇牙咧嘴一番,对秦究说:“这要是以前, 当场给你蹬下去信不信?”

秦究把外套丢在兽皮椅上, 解着袖扣点头:“信, 可以想象。”

他说着抬眼看向游惑说:“是挺凶的。”

游惑:“……”

高齐:“…………”

不知道为什么,高齐觉得这话味道怪怪的,很有几分促狭的意味。

但他说这个不是为了让某些人得寸进尺的。

偏偏正主不吭声。

您高冷寡言别寡在这时候好吗?

高齐觉得自己此刻活得像个太监。

他有心想把以前那些过节咣咣咣都倒给两人听,但他又觉得,絮絮叨叨的更像太监。

其实他心里知道,这两位知道自己的身份,也知道对方的身份,恐怕同样没少听说曾经的过节。

都是成年人了,既然人家觉得可以不计前嫌暂时当个同伴,他何必挑这种时候费口舌呢?

毕竟是考试期间,多个朋友少个麻烦才是最好的。

高齐在心里叹了口气……

他什么时候这么婆婆妈妈过?

没有!

也就对a这个朋友了。

也许是因为当初a出事,他却没能做点什么,有一点愧疚吧……又或许重新见到老朋友有点亢奋,所以现在艹 心得像个妈。

高妈气闷地倒了第二杯水,一屁股坐进椅子里,听着游惑问秦究:“你要住这?”

“让住么?”秦究问。

游惑又冲隔壁抬了抬下巴说:“你那位夫人一个人?”

听见他这种问法,秦究笑了一下。

“杨小姐非常排斥与人合住,她说男女都不行。”他耸了耸肩说:“我跟她说过,如果碰到什么事就叫一声。”

这种性格的姑娘也是难得一遇,挺让人意外的。

秦究又看向游惑。

他人都已经在这了却还要问一句:“所以让住么?”

高齐咕咚咕咚灌水,听得牙痛。

他心说都是朋友,怎么说话方式完全不同。

不过总体听下来,还是他更朋友一点。随便解释两句,a就点头了,从头到尾就说了四个字,干脆利落。

扯什么夫人……

游惑看着秦究说:“床归我。”

“那么大呢,不考虑分我一半?”秦究说。

高齐:“???”

“不是,这事能不能有个先来后到了?”他说。

秦究一手搭着椅背,转头看他:“为什么要有?”

高齐:“……”

一个据说是多年朋友,一个是……朋友。

总之,对上了令人头痛。

游惑看着他俩,想了个折中的办法:“算了,我睡外面,床给你们。”

秦究:“?”

高齐:“???”

离晚宴还早,外面电闪雷鸣又下起了雨。

高齐打了好几个哈欠,连带着游惑和秦究也犯了困。

“不行,我得睡个午觉。”

高齐咕哝着进了卧室。

游惑正打算在兽皮椅上将就一下,就听高齐说了一句“算了算了,我还是睡外面吧”。

又怎么了?

睡个觉而已,这还没完了?

游惑皱着眉看过去,就见高齐指了指床说:“我建议晚上都打地铺吧,那床颜se 不对。”

“什么颜se 不对?”

他们走进卧室,拉开厚重的帷幔,就见整张床不论是床单还是被子,都呈现出一种泛着棕黑的红。

“这里壁火有点暗,我不知道你们看不看得出来。”高齐指着那一床暗红说:“像血,干掉的那种。”

秦究摸了摸被子。

游惑拎起被子一角闻了闻。

高齐心道这两位怎么都直接上手啊。

“有味道么?”

游惑摇了摇头:“没有。”

被子上什么味道也没有,只有非常清淡的花香,就好像这一床的颜se 是用各种花料染就的。

“我估计也没什么味道,真这么明显的话,一进屋就该闻到了。”高齐说。

游惑忽然想起周祺的话,她在卧室里转了两圈,就说闻到了一股若有似无的臭味。

他把周祺的话告诉两人,高齐当即趴在床上使劲闻了闻。

秦究则在整个屋里转了一圈。

“还是没闻到,可能那丫头鼻子特别灵。反正不管有没有味吧,以我的经验,这种颜se 和血相近的东西十有八·九有问题,最好别沾。”

他们又提醒了左右两间房的人。

赵嘉彤说:“我一开始真没注意,还是小周告诉我屋里有股怪味。”

小周说:“我祖传的狗鼻子。”

杨舒则“噢”了一声,说了句谢谢,就拆着长发回屋了。

三个姑娘性格迥异,高齐咕哝了一句,缩回了脑袋。

他们避开卧室,各自找了个地方午睡。

外面雷声依然未歇,雨水打在阳台石壁上,发出噼啪声响。

潮湿的水汽扑进来,稍稍驱散了屋禸 的闷热。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不属于仲夏夜的寒意扫过。

就像……有一滴冰水落在后脖颈上,顺着皮肤一路滑下去。

趴在桌上睡的高齐突然一抽,搓着脖颈上竖起的汗毛。

他在半梦半醒间抬起头。

屋禸 昏暗,壁灯不知什么时候熄了大半,只有卧室的一束光在轻轻摇晃,将帷幔照得半透,映出里面那张大床。

床上坐着一个人。

一动不动。

艹 。

高齐猛地一激灵。

他狠狠搓了脸,伸手去够兽皮椅上的人。

连拍三下,游惑依然保持着手臂挡光的姿势,只露出下半张脸,睡得极沉。

高齐:“……”

他嘴唇蠕动两下,又背手去拍另一位。

秦究坐在一张扶手椅里,支着头,也睡得极沉。

高齐心说我日。

他绷着脊背,悄悄捏着手指关节。

火光突然晃了一下,帷幔里的人影瞬间暗了一下,帷幔又不透光了。

高齐听见一阵细细索索的布料摩擦,就好像床上的东西正在挪动。

等到火光重新亮起来,帷幔在光下轻轻晃动着。

高齐这才看清,床上坐着的是个女人,头发挽得很高,脖颈和肩背皮肤从裙子里躶 露出来,晃眼一看就是一大片白。

她似乎听见了外面的呼吸声,回头看过来。

很奇怪,她转头的动作非常僵硬,也非常缓慢。好像转快了头就会掉下来似的……

高齐被这种想象瘆了一下。

他咧了咧嘴,刚把这种情景从脑中挥散出去,就和那个女人的视线对上了。

隔着帷幔,他其实看不清对方是不是真的在看他。

只能看见同样极白的脸,鼻子嘴唇都很模糊,只有那双黑洞洞的眼睛异常抓人。

她眨了一下眼睛。

突然整个人塌了下去。

胳膊大腿七零八落,脑袋滚下来,掉在了床下,以嘴朝上,眼睛在下的状态一转不转地盯着这边。

高齐当场就蹦了起来。

不过不是溜走。

瘆人归瘆人,但他经验丰富,心里清楚得很。这种情况正面刚比背对着这玩意儿跑安全多了。

他抄起一把凳子直奔卧室。

脑袋已经滚到了床底,他抡着凳子砸上床,又拽下自己挂在衣架上的外套,在壁灯上一走而过。

火光猛烈摇晃,差点儿被他扇熄。

外套着了火,瞬间烧了起来。

高齐把火团扔去了床底下。

一般来说,床底的脑袋会被火驱赶,给他片刻的缓冲。而这时他只要把床上的断肢扫荡掉就行了。

然而他掀开帷幔一看,空空如也。

凳子掉在地上,发出咣当一声响。

胳膊大腿都没了踪影,他僵了一下,突然蹲下。

床底下只有燃烧的外套,不见那颗头。

高齐浑身一僵。

突然有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

“我艹 ——”

他猛地一惊,转头就打过去。

结果他挥出去的拳头被人一把钳住,接着被扭到身后。

三下五除二,他就被控制住手脚怼在地上。

他刚要骂人。

一杯冷水当头泼过来。

高齐一个激灵,闭上眼再睁开。

就见卧室里灯火通明,壁炉上的火轻轻摇晃。

之前看见的情景就像一场梦,毫无痕迹。

秦究膝盖压在他背上,低头看他。游惑手里拿着个空杯,说:“清醒没有?”

“什么清醒没有?”

高齐懵了。

他挣开秦究的桎梏,手腕上两条红痕,感觉自己关节都要被卸了。

“我一睁眼就看见你坐在床上,手里拿着一把刀,要切自己的头。”秦究说。

“不是,我看见一个女人,头掉在了床底,我拿外套点火烧她来着。”高齐说着指了指床底说:“就扔这——”

诶?

他话音一顿,床底下只有一把滚落的刀,刀边还沾了一点血迹。

而他的外套,还好好地挂在衣架上。

高齐一咕噜爬起来,摸了一把脖颈,一手血。

面面相觑间,木门被人敲响了。

管家道格拉斯苍老的声音说:“先生夫人,我来通知你们,晚宴马上开始。公爵老爷的晚宴一向很隆重,需要更换礼服。另外老爷有个习惯,他希望所有客人戴上面具,保持一点复活节的……神圣感。”

说着,门吱呀一声开了。

仆人抱着两套礼服进来了,秦究眼疾手快掩住卧室门。

仆人张望了一番,把衣服挂在屏风上,自己走到门口等着。

“请先生夫人尽快换上,我给二位带路。”

秦究拉开卧室门看了一眼。

屏风上挂着一套旧世纪的男士礼服,繁复典雅。

还有一套特别华丽的大裙子……

“……”

秦究又把门给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