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冤 第 12 部分

作者:未知书名:天冤更新时间:2021/04/14 23:08字数:30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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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午夜时分,刘锁林、刘翠翠,叶兰英又跑到山上来拉刘锁森回去。刘锁森说:“人家儿子能为娘守孝七七四九天,我守一夜还不行吗?”

刘锁林说:“哥,要不然我陪你一起守夜。”

刘锁森说:“不行,娘是为我屈死的,我不给她守夜,我还是人吗?再说明天你还有许多事情要做,你的身体重要,我和翠翠、兰英可都指望着你呢。”刘锁森说着,推了一把刘锁林,又对仨人说:“你们走,你们都给我走,让我一个人陪娘说说话。”

后半夜,山里起风了,湖水在风的推动下使劲的拍打着岸边的石头,树叶也被风吹的沙沙作响,纸灰也随着风儿飘向远方。在若明若暗的火光中,山下有一个人向池塘边走来,她知道这里,更熟悉这里,这是她长年劳动过的地方,这里曾有她的家和她的亲人。

张玲玉哭着跑到赵玉香的坟前,一边磕着头一边说:“娘啊,我对不起你!都是我的病闹的啊。”

刘锁森想把张玲玉扶起来,张玲玉却一把抱住了刘锁森哭喊着:“锁森啊,我对不住你,更对不起孩子和娘,我想你们哪!”

刘锁森不知所措地流着眼泪,过了一会儿,好像想起了什么,慢慢地推开了张玲玉,说道:“玲玉,你的经历我已经听说了。以后,你打算怎么办?”

张玲玉说:“说心里话,自从我清醒之后,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娘、你和翠翠。我原以为,你早已结婚生子了。回来一看,才知道我的走失给全家人带来了这么大的灾难,让我下辈子变牛做马来补偿你们吧。我今天来看你,就想跟你说:我没脸再在青龙县呆下去了,我们村的人都说我是鬼,你们村的人都把我看成是扫帚星。大家都埋怨我,可是,我能去埋怨林彪吗?”

刘锁森说:“这只能怪你我命运不济,你也是文化大革命的受害者啊!哎,不提它了。我听柱子跟我说过,你现在有两个结婚证,如果我坚持的话,你的第二个结婚证是非法的。你刚才说得对,你的确无法再生活在生你、养你的这块土地上,过两天咱俩到公社把离婚手续办了,你就安心地在黄河边上过日子吧。”

“你真能理解我?我这也是万般无奈啊!”

刘锁森说:“咱俩夫妻十年,能没有点感情吗?我希望你今后的生活安定、幸福!你就不用管我了,我什么苦日子都能过。你回到山东后,好好珍惜来之不易的平安日子吧”。

张玲玉感激的说:“谢谢你,锁森。我还想见翠翠一面,可她说啥也不肯见我。”

刘锁森说:“翠翠这十年受的苦、遭的罪你是知道的,尤其是被你娘骗去后,在你娘家里还不如一条狗,翠翠始终记着这个仇,始终忘不了那段日子啊。她从你二妹子家逃出来后,要不是齐老师遇到,说不定她也死在外面了。”刘锁森擦了擦眼泪,接着说:“当然,这事不能全怪到你身上。孩子还小,一时转不过弯来,这两天我劝劝她,等咱俩到公社办离婚手续时,我把她带去,让你见一见。”

张玲玉说:“女儿是我现在最大的心病,也许她要恨我一辈子了。临来时,我娘让我对你说她觉得很对不住你们家,当时她也是爱女心切,没想到今天的结果,你能原谅她吗?”

刘锁森答道:“虽然你娘的行为有些过分,但也不难理解。问题的关键是:司法部门是否依法办案。至于说到原谅,实话跟你说,我现在已经不知道什么叫生气,什么叫快乐了。十年的冤狱生涯,我心里早就麻木了,已经没有了爱和恨的概念。”

二人说着,东方露出了曙光。张玲玉站起来说:“天快亮了,我得回去了。锁森,你能再抱我一次吗?”

刘锁森慢慢地站了起来,两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双方都知道,这次拥抱是十年夫妻感情的拥抱。这次拥抱是十年磨难后的拥抱,这次拥抱更是永远离别的拥抱。

就在刘锁森哭诉母亲的同时,在县城的一个角落里也发出了哭天嚎地的声音,那不是别人家,正是原刘锁森案件专案组的成员李中华的家。

刘锁森的冤案真相大白后,当时参加办案的胡有财、张建设、李中华等人一起被隔离审查,交待问题,等待审判。谁也没想到,在这个关键时刻,胡有财把问题一股脑儿的推给了张建设和李中华,张建设更是一推六二五,说全是李中华搞的刑讯供。在审讯中,胡有财一口否认“让李中华转告看守所长特殊”照顾“一下赵玉香”的事,说是李中华擅自作主。看守所长则证实:折磨赵玉香是李中华让他干的。张建设还证实,审讯赵玉香时,李中华几次出手打的都很重,有一次赵玉香顶了他两句,李中华就把赵玉香打得昏了过去,甚至说供赵玉香、耿宝权、何歪子等人都是李中华一人所为。这些人一下子把刑讯供的罪名全部推给了李中华,再加上上边没有人出面替李中华说话,使李中华的精神彻底垮了。

最近,李中华听说,胡有财只判一年有期徒刑,而自己要判十几年。李中华一直想不开,后悔自己当初在刘锁森的案子上为什么不多长几个心眼,怎么能够听信他人,人家怎么说,自己就怎么干呢,这不是被人家利用了吗?到最后,为什么别人把问题都推在自己的身上呢?我是不是听领导的指示太积极啦?他越想越恨自己,越想越不明白,越想越是叫苦不迭,自认穷途末路。终于,在昨天晚上,办案人员同他谈完话后,他趁看守不注意就用碗喳子划开手腕上的大动脉,因长时间没被发现,流血过多而死亡。

李中华的母亲和媳妇不知道自己的儿子、丈夫做了什么坏事,不知道好端端的儿子、丈夫为什么要自杀。只有母亲和媳妇的哭声伴着这长长的黑夜,在听着又一个冤魂在诉说……

中原大地夏收的最后一天,太阳在天高云淡的蓝se 幕布映衬下,显得那么火红,那么娇艳。在温柔的阳光抚摸下,大地上的片片稻田、麦田金黄耀眼。尤其是那大块,大块的油菜地更是让人眷恋。一片片绿叶随风摆动,一朵朵鲜花向人们招唤,令人心情舒畅,激情满怀。到处是一派欢歌笑语,到处是一片丰收的景象。

在花月村的一片麦田里,刘锁林开着联合收割机在收割着小麦。收割机过后一片片倒下的麦穗顺着传送带进入了脱粒机,叶兰英开着箱车把脱掉麦杆的麦粒抛进了自己的车箱里。

叶兰英摘下脖子上的毛巾向刘琐林摇着说:“琐林,咱们快点干,早点回去准备、明天好去耿庄啊。”

刘琐林向叶兰英笑了笑说:“知道了,我记着哪。”

在地里收割的刘书记、柱子娘、齐老师等人对十年以来刘家所发生的事情都历历在目,打心眼里为锁林和兰英高兴。

柱子娘大声说:“锁林哪,你娘要是能看到我们今天这么欢乐,一定会高兴的。别忘了你和兰英一定要给她生个儿子啊,了却她的心愿啊。”

刘锁林笑着看了看叶兰英,对柱子娘说:“这事你问她吧。”

柱子娘笑着说:“我问兰英干啥,那是你的事。兰英那块宝地不是你种啥收啥嘛?”说完引起很多人大笑。把刘锁林和叶兰英笑的面红耳赤。

这时,从很远很远的地头,刘翠翠跑了过来,举着手里一纸判决书说:“刘书记、二乃乃、齐老师、叔、婶,胡有财刑讯供的官司判下来了。”人们都急忙的跑到翠翠身边。

刘锁林看了后说:“法院怎么判的?就胡有财判了一年有期徒刑,其它人都没事了?”

柱子娘说:“是啊,柱子不是说要以杀人罪起诉那个胡有财嘛?”

刘翠翠说:“我爹手里没有证据,他们又把责任都推到自杀的李中华身上,公诉人和法官也没有办法啊。”

叶兰英说道:“那娘就白死了?这不太便宜他们了。”

刘翠翠说:“现在的法制还不健全,制造冤案的人付出的成本太底!”

齐老师对翠翠说:“翠翠呀,得饶人处且饶人,团结一致向前看嘛。我看,你家的冤也申了,仇也报了,国家赔偿也快下来了,你是不是该找婆家了。”

翠翠说:“不着急,就我这样的还怕找不着对象。”

柱子娘说:“翠翠的眼光可高着哪,恐怕咱村,咱乡没有啊。”

铁蛋子走过来说:“翠翠姐,你想找个什么样的丈夫,能告诉我们吗?”

翠翠仰起头,笑着说:“反正不是你这样的。应该是高高的,大大的,有知识,有文化的,还得长的帅气的。

刘书记说:“这样的小伙子恐怕在咱们这方圆几十里地还没有吧。”

叶兰英说:“你们不知道,现在翠翠可不是一般人了,都成了新闻跟踪的焦点人物啦。她每天都能收到全国各地的求爱信,前天还收到华中政法大学直接招收的《录取通知书》,马上要成为大学生了。看把她美的,都快乐出鼻涕泡来了。”

翠翠一扭头,红着脸说:“二婶,你也跟着起哄。跟你们说实话吧,我得先拿到大学毕业证书,才能考虑对象问题。不理你们了,我去找我爹去。”说完,翠翠像燕子一样向村里飞去。此时,她甩开了悲伤,甩开了哭涕,甩开了人间不平之事,在欢笑的路上奔跑……

柱子娘边笑边擦着眼泪,望着翠翠欢快的背影说:“苦尽甜来,人家是赶上好时候了。”

一辆银白se 的面包车停在耿庄耿宝权家的院门前,刘翠翠第一个跳下车来,一边向院里跑着,一边高叫着:“耿爷爷,聂乃乃。”

耿宝权、聂淑清搀扶着一个瞎老太太迎出了门。

刘翠翠一面向他们问好,一面给双方做着介绍。刘锁森等刘翠翠一一介绍完毕,立即拉着刘锁林、叶兰英、刘翠翠给耿宝权、聂淑清和何氏跪下磕头。刘锁林跪着说:“我娘临终嘱咐我们,一定要到耿庄谢恩。今天,我们就是替我娘来感谢你们来了。”

耿宝权和聂淑清上前拉他们起来,请他们进屋。刘锁森又坚持多磕了三个头,才与大伙一块起来。

刘翠翠问道:“咋不见何爷爷呢?”

耿宝权对刘锁森说:“唉,你何大叔从青龙县公安局回来后,就一病不起,没几年就故去了,只剩下这个瞎老太婆了。我俩看她眼睛又瞎,一个人生活困难,就接她过来一块过了。”

刘锁森一听就痛哭道:“何大叔,您怎么象我娘一样,连报达您的机会都不给我留下。”转过身来对何氏说:“您就是我的亲娘,我一定像对待亲娘一样的养活您。”

刘翠翠也说:“您就是我的亲乃乃呀,我一定像爱我乃乃那样爱着您。”

耿宝权擦着眼泪说:“这苦日子总算出头了,可惜你那个娘啦,她真是个好人哪,为了你们她连命都不要了,她要是能看到今天该有多好哇”。

刘锁森拉着耿宝权的手说:“大叔,让你为我蹲了一百多天的监狱,我对不起你呀,你就是我家的贵人啊!”

耿宝权边擦眼泪边说:“你就别谢了,那是我实事求是的良心证言。你能活着出来是你娘在天之灵保佑的哇。”

聂淑清拉着翠翠说:“是我对不起你乃乃呀,在那个时候,我怎么就糊里糊涂的签字了呢?现在想起来还后悔呢。”

刘锁森说:“大婶,这事不怪你,都是那些人一手策划的。当时,无论是谁也改变不了当时的局面啊。”

耿宝权说:“过去的事咱们就别再提了。刘锁森一家人来咱家,是高兴的事,眼看到中午了,淑清,快张罗酒菜,咱们边喝边唠。”

人逢喜事精神爽。何氏、耿宝权、聂淑清和刘锁森等人就象多年不见的一家人相聚,时而欢声笑语,时而痛哭流涕,述说着十年的往事,憧景着美好的未来。

耿宝权问刘锁森:“你现在身体怎么样啦,听说你在里面没少挨打?”

刘锁森说:“经过三个月的治疗和修养,外伤基本好了,只是被打坏的腰还时常疼痛难忍。”

聂淑清说:“听说法院还能给你点经济补偿?下来没有?”

刘锁森说:“说是能给点,但法院的人告诉我,不会太多,只能保证我个人生活和治病所用。”

刘翠翠问道:“耿爷爷,你也应该去申请国家赔偿啊。”

耿宝权答道:“我找人问了,现行法律没有精神赔偿,只赔偿直接经济损失。你们想想,我得费一年功夫,最后得到百十块钱赔偿,别说律师的代理费,就是我跑道的路费都不够啊!”……

这顿饭一吃就是四个小时。刘锁林因开车不能喝酒,一直保持着清醒,他看刘锁森快喝多了,说道:“这次来有些感谢的话我们就不多说了,主要是想说说我们的打算。”说着刘锁林拉过老太太的手,“我们已经把您认作娘了,今天就把您接到我家,同我哥住在一起,我们给您养老送终。”

耿宝权趴在老太太的耳朵旁说:“老太太你听清了吗?”

老太太流着泪点着头说:“我没儿没女的,哪有这么大的福分哪。有你们这句话我就心满意足了。”

刘锁森带着酒劲,说道:“娘,亲娘,别客气,你一会就跟我们走。翠,翠,你去帮乃乃收拾一下。”说着,刘锁森从怀里掏出一万块钱来,恭恭敬敬的交给耿宝权,说道:“我的赔偿还没下来,这是乡政府发给我的困难补助,送给你们,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耿宝权推辞着说:“锁森,我十年前出的是良心证明,你这么做不是埋汰我吗。拿回去,你刚从监狱里出来,身体又不好,还是你们留着用吧。”

刘翠翠说:“耿爷爷、聂乃乃,十年前,我乃乃来这时,你们就救了她一命,又出《证明》救了我爹一命。你们的恩情是我们一辈子也报达不完的啊!”

“对,对。”刘锁森接着说:“大、大叔,这钱你们一定得收下,不然我对不起死去的娘啊!你们要是不收,我就跪着不起来了。”说完就跪了下去。

耿宝权赶忙说:“你快起来,我身强体壮的,没啥困难。你们的心意我领了,只要你们都好,我就放心了。”

这时,刘锁林、叶兰英和刘翠翠一起跪在耿宝权和聂淑清面前齐声说:“这是我娘(奶)的一片心意,你们就收下吧。”

聂淑清一把搂过翠翠放声大哭了起来,说道:“这可真是好人有好报哇。”

看着聂淑清收下了钱,四个人才满意的站了起来。他们哪里想到,没过一会儿,聂淑清就把钱悄悄塞进了何氏的行李里。

在耿庄的后山南坡上,一片杂艹 丛生的密林中,有一座小坟包在那里静静的躺着。坟丘上的高艹 已经被牛和人踏得七扭八歪,许多棵小树被砍倒,已经成了干枝散落在坟堆的四周,连坟丘前那块木板做成的墓碑,不但上面的字迹看不清,还裂开几道大缝子。不仔细看在坟丘脚下有三块搭成门样的石块,谁也不能认为这是一座有着冤死人的坟墓。刘锁林扛来了铁锹,叶兰英拿来了镰刀,把杂艹 割掉,然后把堆积下的黄土重新培上,立起一块崭新的木质墓碑,摆上了香火祭品,刘锁森、刘锁林、叶兰英和刘翠翠跪在墓碑前磕着头,流着泪。

瞎老太太趴在坟头上,手里紧紧握着两把土哭着说:“老头子呀,孩子们今天来看你啦,你真是一个没有福的人哪,你怎么就等不到这一天呀。老头子你听我说,这辈子咱俩也没个儿女,这回可好,咱们一下子来了这么多儿女,连孙女咱都有了。孩子们给你盖了新房子,又给你寄去好多的钱,你现在是y朝地府里的富户了。你听呀!他们在你的跟前都喊爹和爷呢,咱也有人续香火啦。”说着、说着,她扶着刘翠翠站了起来,仰天大笑。这笑声像一首古老的歌在坟丘上荡漾,只有坟丘里面人能听明白。

耿宝权流着热泪对着坟上升腾起的香火和烟线说:“老哥呀,老哥,你的在天之灵,也会感到这让人激动的场面吧,这回你可以瞑目安息了,老太太有人养活了,你也有人给你捎钱了。”

刘锁林说:“爹,你放心吧,娘我们接走了,只能把你留在这里了,不过我们会定期到这里来看你,将来有那么一天,我们也把你请回我们的村里,让我们永远生活在一起。”

天空滚动了几声雷,又有不大的雨点落下,聂淑清说:“连老天爷都感动得哭了。”

雨过天晴,太阳出来后碧空如洗,大地上的万物经过雨的洗礼显得那么清新。在万里蓝天中有五颜六se 的云朵都向那个西方的巨大火球靠来,顿时,把大山、大河、大地、村庄、人心都染成了红se ,把大地烤的火热、火热,把人心照的通亮、通亮。

耿宝权冲着大家高兴的说:“今天你们来耿庄相聚,是知恩图报。我希望你们今后要以德报怨,尽快忘掉那些撕心裂肺的往事,用平和的心态来珍惜今天,敞开胸怀去迎接未来。”

刘翠翠仰慕在阳光下,向着太阳说:“我们今后的生活也要像这天空一样,五彩缤纷,金se 满园。”

叶兰英和刘翠翠将何氏搀上车,刘锁森和刘锁林与耿宝权、聂淑清依依惜别后,银白se 的面包车向着夕阳驶去。

二oo六年九月于沈阳

作者yf的e…mail:yf。

本书法律顾问:赵群立,女,原籍哈尔滨市,1986年毕业于哈尔滨师范大学,2002年考取国家首届法律职业资格,2005年正式成为执业律师。电子邮箱:qunlide71。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