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是你不是爱情 第 7 部分

作者:未知书名:爱的是你不是爱情更新时间:2021/04/14 23:32字数:5891

  

我开始有些犹豫了,这么晚,她的房间里或许还有别人。这么晚,我可以住酒店的,为什么一定要去打扰她?可是,我有很多话想找个人说说,不管这个人是朋友还是敌人。就让我暂且把她当成朋友,我的心,需要一个休憩的地方。我仿佛承受了太多,像一只负载着太多旅客的轮船,如果还不找个地方泊泊,停放一些人,就会沉进茫茫大海。

可是,就在我的踌躇间,我看到了罗唯的那辆三菱越野车轻快地驶出了小区的大门。原来,林楚君房间里真的有人,是我在深圳的男人——罗唯。

提在我手中的行李,钝重地掉在了地上。身上忽而有一股焰火从脚底往上冒,忽而一阵冰水从头往下冲。林楚君终是没有放过我。她原本就是为了某件事物,可以不择手段的人。

我很想笑,这啼笑皆非的一幕,我本就应该笑的。不是吗?我早就想离开罗唯了,在我的禸 心里,这个男人一直没有被我接受和承认过。那团在我脑海里模糊成形的思绪只是在想以何种方式离开罗唯,而不至于让他受太深的伤。这样很好,现在我应该可以安然地离开他了。

第94节:第六章 情变(22)

可是,我还是这样地难过。为什么林楚君一定要这样?为什么罗唯不能抵抗林楚君?是不是所有的男人都无法抗拒一个女人的诱惑?

我何尝不知,林楚君是不会爱罗唯的,她只是想打败我而已。我一直就是她的敌人。

我没有再去林楚君的公寓,也没有回罗湖的家,我去了citylnn。

站在citylnn顶层的房间,观望这城市的灯火。深圳,真美,美得热闹、美得繁艳、美得炫目。可它繁花纷拥的外表下是一颗冰冷异常的心脏。这冷侵入我的骨子里了。

今晚,我这样地孤独。孤独像一只庞大的野兽,在我的身体里茁壮成长着,强大到快要把我给撑破、摧毁。

或许,这种孤独自从离开崔西晨之后,已经跟我如影相随了。我从来都是一个人,孤独地行走,没有一个可以j流禸 心思想的人。

我无法安睡,手机也不开机。可想而知,林楚君是在找我的。也许她已经d悉发生了一些什么,也许她已经告诉了罗唯,我已回深圳了。那么找我的还有罗唯。那个在我十五岁时就说等着我长大的男人,那个曾经千里迢迢来南岳找我的男人,那个许诺给我一生一世的男人,就这样轻易地背叛了他的誓言。

曙光很快就透进了房间,我一直这样站着,没有移动过半步,身体僵硬得如块岩石。

清晨六点,街道开始有车辆行人了,这座刚刚睡去的城市又醒来了。

我打开了手机。里面有很多的留言,全是林楚君的。看样子,林楚君向罗唯隐瞒了我回深圳的消息。或许她还在酝酿着什么,想有更多的时间更深入更坚韧地占住罗唯的禸 心。她同意我去她那儿留宿,一定是知道我有很多话要跟她倾诉。她习惯不动声s地分析我,再来决定她的下一步行动。

不,不,不,我不想这样让她得逞。我绝不再忍让了。对罗唯,对林楚君,对每一个背叛我的人,都不会忍让了。

我打通了罗唯的电话。罗唯显然意外我已经回来了。我说:“我快到深圳了,一个小时后,你到火车站来接我。”

第95节:第六章 情变(23)

退房后,我打的去了火车站,我查了一下时刻表,只有这个时候,有列车刚好驶进深圳站。

一个小时后,穿着白s短夹克蓝s牛仔裤的罗唯出现在我的面前。他看上去精神很好,胡须刮得很g净,还有剃须水的清香。是啊,他的睡眠总是很少,多年来的酒吧经营,他每天只要睡上三四个小时,精神就变得很抖擞了。他看上去是那种精力极充沛的人。

见到我,他坏坏地咧着嘴笑,然后,笑容慢慢收敛,变得怜爱起来。

第一次,我在大庭广众之下拥抱了这个男人。我把头埋在他的胸前,喃喃说:“罗唯,我很想你!”

罗唯因为我的主动而感到意外。我的拥抱使他有些措手不及和感动,他有些慌乱地吻吻我的额头,提起行李,拉着我的手就往外走。

我的手一直被他攥在手心。他的手心很温暖很g燥,可是,这感觉如此的陌生。

第96节:第七章 雪藏的真相(1)

第七章 雪藏的真相

罗唯没有直接接我回罗湖的家,而是带我去了天虹商场。

我很累,眼皮直打架,很想回到家里好好睡上一觉。罗唯开始一直缄默不语地为我挑选裙子,很正式的式样,让我有正襟危坐的恐慌。

“今晚你住酒店,休息好了,明天带你去见我的父母。”他怜爱地捏捏我的双颊,“你脸s不好。”

“为什么非要弄成这样子?”我问。

“老人家嘛,挑儿媳妇有些传统。”他有些尴尬地笑笑,很少见到他这样的神情。这都是因为他的爸妈。

“可是我还没有做好见他们的准备。”

“你回湖南前,我不是跟你讲过吗?”他用询问的语气说。

“对,你是讲过,但我回湖南后一直都很忙,没有更多地考虑这些事情。罗唯,你得给我一些时间。”

“你回湖南到底在忙些什么?打你手机,你一天到晚关机,打你家的座机无人接听。你是不是还在想那个人?”他开始像只竖起尖刺的刺猬,语气中充满置疑。

那个人,那个人,罗唯从不愿直接提他的名字。他对崔西晨看上去那样不屑,骨子里却一直耿耿于怀。

他郁积已久的火山,终于爆发了。而我的心情差到了极点,我没有力气理睬他,转过身就往出口走。

“隐墨,你刚回来,我们不争吵。老人家来了之后,我一直无法与你联系上,只好请林楚君装作你给他们打了电话。你也知道的,老人家肯定会计较的。你是他们未来的儿媳妇,你们以后还要相处在同一个屋檐下面。”他追上来,拉住我的手,哀求着。

一听到林楚君的名字,我像被噎着似的愣在那里,“林楚君”这三个字令我难受得快要窒息,也令我迅速整理好自己的思绪。

“好吧,我听你的,罗唯。我今天好好休息一天,明天容光焕发地出现在他们面前。”

我柔婉了下来,很顺从地住进了酒店。

第二天上午,罗唯开车来接我。我已经把自己打扮得很体面很光鲜,早早就在附近的花店买了一大束粉s康乃馨。罗唯看我的样子极其满意。

中午,在罗湖的家,我见到了那两位笑容生硬,目光挑剔的老人。我尽量柔和礼貌地喊他们阿姨叔叔,然后递过手中的花。

“g吗去买花嘛,这得浪费多少钱啊!”罗唯的妈妈接过花,虽然笑着,可语气里不难听出抱怨。

“也是小许的一片心意嘛。”罗唯笑着解围,接过花。

“你呀,在深圳挣个钱容易吗?这又不能吃又不能穿的,不是浪费了吗?”阿姨不悦地白了罗唯一眼。

这个女人真厉害,一见面就给了我一个下马威。

我讪讪地笑着,僵立在那儿不知道这个原本我已居住了一段时间的家,我还有没有资格坐下。

“进来坐吧,站在门口做什么?”罗唯的爸爸终于开口了。

我像个客人一样,小心翼翼地脱掉鞋子,穿上我自己亲手买的拖鞋,中规中矩地坐在自己挑选的沙发上,而且双手不知道放在哪儿才显得自己更端庄。

罗唯去厨房做水果盘了,我们三个人坐在客厅里,气氛莫名地紧张尴尬。

“对不起,阿姨叔叔,这次你们来前我因为家里有点事突然回湖南了……”我努力寻找话题,将自己的解释吐字清楚一点。

第97节:第七章 雪藏的真相(2)

“你家里出了什么事了?”未等我说完,罗唯的妈妈警惕地问道。

“我爸爸的煤矿出了点问题,死了几个人。我妈妈噩耗攻心,脑溢血住进了医院……”

“这还了得?那得花多少钱啊?”她再一次打断了我的说话,声音变得又尖又细,眼神里闪现出一种咄咄锋利的光芒。

我突然哑口了。看样子我的诚实回答使眼前这个女人深深感到惊痛和不安了。当然,她的不安不是对我家人的生死不安,而是对这件事中,她的宝贝儿子又花费了多少钱出了多少力。显然,她认定了我花的每一分钱都是来自她的儿子。我没有工作,没有生存的能力,我是依附和纠缠在她儿子身上的一棵藤蔓,卑微到面目模糊。

“妈——”罗唯显然在里面听到了,端着水果盘走出来,低声喝住了他妈妈。

“事情过去了,小许的心情本来就不好,您老就别在她伤口上撒盐了。来,都来吃水果吧!”罗唯又恢复了一脸和煦的笑容。他显然是知道他父母禀x的,所以没有将事情的原委告诉他的家人。可是,他真该及早地通知我一声。

“你——”罗唯的妈妈像被什么噎到了,气得满脸通红,赌气似的把身体转向了一边。

我坐在那儿,双手在膝间使劲地绞动着。后来罗唯向我努努嘴,示意我给他爸妈递一块水果。我真窝火,恨不得地把水果盘狠狠砸掉。

可我还是用牙签剔了一块火龙果给罗唯的妈妈。从小受着传统教育长大的孩子,还懂得什么是尊老爱幼。

“阿姨,别生气了。来吃块水果吧!”我强颜欢笑着,“家里的事,解决得很好。妈妈出院了,爸爸那些年挣了不少,赔了抚恤金后,还有足够的钱能让妈妈和弟弟过得很好。”

她算是经历了一些世面的人,不至于弄到我下不了台的地步。在她将信将疑的目光中,我的心里有千万根刺,不停地变换着位置一根一根地刺下来,密密麻麻。

那是一场不愉快的相见。

从罗湖的家里出来后,我在车上义正词严地对罗唯说,我无法和他的父母相处下去,我必须搬出来住,而且我也不准备晚上再去酒吧收银。我需要重新找一份白天的工作,过正常一点的生活,有自己的人生和追求。

第98节:第七章 雪藏的真相(3)

罗唯对我突然的决定感到非常意外,他开始极力反对。他的反对在这一刻是无效的。大多的时候,他的反对都是无效的。他比谁都清楚我是倔犟不会轻易妥协的人。

“你家里看不起我,因为我是依赖你生存的。我不想在他们针尖一样锋利的目光下如委屈求生的老鼠委委琐琐地过r子。”

“可是你知道,现在我们有两家酒吧,我们正需要可信的人手来管理与经营。”罗唯耐心地跟我分析目前的形势。

“林楚君不也是股东之一吗?你们可以分开管理。如果她工作忙,你可以请个酒吧经理。”我不打算退让。

“你决定了?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你就有了决定?”罗唯的语气不无疑问。他在猜测,猜测我回冷水后到底发生了什么,让我这样捉摸不定地变化着。

“对,我决定了。我还这么年轻,不愿意像根依附在你这棵大树上的柔弱藤蔓,我应该有自己的人生理想和追求。”我立定了目光,语气坚决。

罗唯把车泊在了路旁,两只眼睛牢牢对住我的眼睛,“你让我感觉你又回到了两年前,不羁和冷酷得像匹野马,又开始让我无法掌控。”

他的语气隐约透着担忧和哀伤。或许,他已经感觉到了,我正在用某种方式悄悄地撤离他的营地。

“某个时候,你强大得让人无法抵抗。隐墨。”他百般无奈。

“我只是不想再做谁的附属品。”

“你要做什么工作?我可以帮你找。深圳我比你熟悉。”

“不用了,罗唯,让我自己一步一步来。我会好起来的。深圳这个地方有适合年轻人种下梦想的肥沃土壤。”

在深圳想找份理想的工作,并不容易。但如果定得低一点,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很快,我在福田找到了一份做手机battery销售的工作。销售,永远是一种挑战。销售对于不擅言辞的我来说,更是一种挑战。

公司的销售经理叫李瑛,是一名三十多岁的g练女人。她穿宝姿,用一生之水,身形纤细,玲珑有致,而那张精心化过妆容的脸,始终给人一种仄的冷漠与强悍,鹰一样犀利明亮的眼睛总是漫不经心地扫过办公室里的每一张脸孔,会出其不意地指着某个人说:“请来我的办公室,我有话要跟你讲。”

第99节:第七章 雪藏的真相(4)

我进公司的第一个月,是熟识产品及相关的资料。一个月后,我便开始和李瑛一起去拜访客户,熟悉客户资料,跟进和服务客户。

我跟她去见的第一个客户是华南地区的手机battery的总代理商,也是我们公司的大客户,我们这次去主要是续签下半年的销售合约。

去见他之前,李瑛把对方的情况略微跟我讲了一下。这是她一直在跟进的一个大客户,随着手机的普及,市场竞争也相当激烈,对方已经透露已有同行向他们提供了同等质量、价格却更便宜的手机battery,这对公司来说是一个巨大的危机。因为公司百分之六十的销售额来自他们。

“你能喝酒吗?”讲到一半,李瑛突然问我。

“能喝一点点。”我一怔,傻傻的,旋即明白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

我们到的时候,对方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了。当然,他们所下榻的酒店就在这附近。李瑛就近安排他们在这家川菜馆见面。

那是一胖一瘦的两个男人。李瑛做了介绍,胖的是陈总,瘦的是林总。

林总看上去有四十来岁的样子,穿着灰s隐形条纹衬衫,看上去很斯文很沉稳,话不多,连笑容也有些拘谨。唇边那两道深深的法令纹令他看上去有些沧桑。

陈总是一个三十五六岁的男人,高大微胖,皮肤白皙,嘴角总挂着一丝似是而非的笑意,戴一副细金框眼镜,眼镜下面的那双眼睛,直勾勾的让人总有种四处逃窜的冲动,一看就是那种又精又s的男人。

听他们开口就知道他们是重庆人。重庆有些男人特能侃特油滑,陈总把这种特x发挥得淋漓尽致,能说会道,口若悬河,用普通话谈工作,用重庆话说笑话,偶尔还来句英文,在三种语言中j换自如,气氛轻松诙谐,完全没有我想象中的紧张。平r里在办公室不苟言笑的李瑛在酒桌上一反常态,表现出我从未见过的热情活泼。

我们喝的是五粮y。几杯酒下肚,陈总借着酒意开始讲起了荤段子。

他说:“有个女人给领导敬酒,领导不赏脸。这个女人说:‘不喝我的酒,是不是嫌我长得丑?’领导赶紧端起酒杯。女的又说:‘你在上我在下,愿g几下g几下。’”

第100节:第七章 雪藏的真相(5)

这种低俗的黄段子令我面红耳赤,而李瑛仿佛久经沙场,配合着娇笑起来。林总自律得多,低着眉眼摇头笑,仿佛有对这类笑话非常不屑又不得不听的无奈。

李瑛也讲了几个,不过她讲得要斯文得多。她边讲边拿眼神飞陈总,那种柔媚中多少带了一些谄媚的意味,让我隐隐有些不安。

说话间,一个十八九岁的女孩进来为我们添加茶水。女孩看上去很g净,笑容也很甜,像滴清水一般。

我注意到每次她进来的时候,陈总那双藏在眼镜片后面的眼睛就会随着她的一举一动,滴溜溜地打转。他真像一匹饥饿的狼,在y暗安静处诡秘地等着猎物的出现。

当女孩给陈总添水的时候,陈总突然抬起手肘,刚好碰到了女孩的胸部。陈总忙不迭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女孩有些羞涩地低下头去继续往陈总的杯子里加水,低低说了一句:“不要紧。”

“咦,你不是住在我下面吗?”陈总敲敲桌子,边示意谢谢,边询问。

“是吗?我怎么没有见过你?”小女孩很讶异地看着陈总。

“我见过你啊!你忘记了吧,上次在电梯里……对了,你是在我上面呢,还是在我下面呢?”

这时,我看到林总和李瑛脸上都漾着捉弄的笑意,渐渐明白了陈总的不怀好意。

“我住四楼啊。你呢?”

“我在你的上面啊……”陈总身体往后一仰,嘴角的似笑非笑变成了一种戏谑的放肆与贪到小便宜的得意。

终于,全场爆笑起来。女孩一愣,仿佛明白了什么,脸刷地一下红了,然后飞快地跑了出去。

人渣、流氓。我在心里恶狠狠地骂了一句。我脸s肯定非常难看,恨不得把能抓到的东西都砸向那张y荡狂妄的脸孔。

显然,李瑛看到了我的不悦和那只差点被我捏碎的酒杯,从桌底下伸出腿来碰碰我的腿,用眼神暗示我不要计较。

我从来没有接触这种类型的人,就算在酒吧,那些来寻欢作乐的人也只是端着酒杯与中意的猎物优雅地谈吐与调情,从来没有这么粗俗低下的。

第101节:第七章 雪藏的真相(6)

“来,我们喝酒。许小姐,今天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我们g一杯吧。”陈总举起酒杯。

我窝了一肚子的火,拿了酒杯赌气似的仰头一灌。我真恨不得自己一下就能醉掉,可以随意指着眼前这个s眼眯眯衣冠楚楚的男人破口大骂一顿。

我们接连喝了好几杯。我有些醉意朦胧了,而对方看我的眼神也越来越放肆。这眼光让人像脱光了衣服站在他面前似的。

“许小姐真豪爽啊,我喜欢。来,我们再来一杯。”陈总哈哈地笑着,起身给我的杯中斟满五粮y,一只手落在我的肩膀上,趁机揉捏了一下。我嫌恶地一把打开。

“要喝就好好地喝,想吃豆腐,我给你去叫一盘来。”我话里带刺。

“小姐啊——不要这样喝,五十二度的酒,陈总,你别为难小许了,她刚出来工作,没有见过世面,有得罪处请多多海涵。来,我陪你喝完它吧。”李瑛夺过了我手中的酒杯,赔着笑脸。

“许小姐,做销售呢,是堂非常有学问的功课,你刚踏入这一行,还要多向你们李经理取取经啊!你以为陪着吃个饭,喝两杯酒就能把客户拿下?你错啦。如果你没有技巧的话,我跟你说,你就只能用身体去陪对方睡觉,说不定还有可能——”说完,他又哈哈大笑起来,仿佛我是个雏儿。

我气结,嘴唇嚅动了几下,想骂终是骂不出口,但终于忍不住将李瑛手中的那杯酒抢过泼上了他的脸。

“无耻,流氓——”我用充满鄙视的目光看着他的狼狈。

我以为那个单一定被我弄没了,那些天心情也沮丧到了极点,每天在办公室都是低着头,不敢看李瑛那张紧绷严肃的脸。我想我很快就该收拾东西滚蛋了。对于那天的做法,我有些后悔,我没有想到自己如此沉不住气。

三天过去了。李瑛在下班时不动声s地说:“陈总想约我们吃个饭。他希望你能去,能不能挽回局面一切都看你了。你如果不是缺钱用呢,我也就劝你别在这一行做下去了。我看见过你男朋友开车来接你,条件应该也不错,你让他养着可能比你出来打拼要舒服安逸得多。你如果真想自己能够独立自主一点呢,该忍的你就忍了吧。我们做的就是服务行业,你服务不到家,别人有选择的权利。你用不着在这里装清高,摆架子。”李瑛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

第102节:第七章 雪藏的真相(7)

李瑛的话与其说是一种讽刺,不如说是一种刺激。想着林楚君那番话,想着罗唯父母针尖一样的眼神,想起琴姨和隐画以后的人生,我想:我如何能这样轻易地放弃呢?

晚上,李瑛开着她的本田雅阁来接我,我们去了天上人间。在ktv的包房里,我又见到了陈总,尽管灯光幽暗,我还是有些尴尬。倒是陈总对我颔首一笑,仿佛那天的事没有发生过。

“对不起,陈总,那天我喝醉了。”我硬着头皮,心不甘情不愿地道歉。

“都是酒后醉言啊,谁会计较那么多,哈哈——”陈总一副大人不计小人过的豁达与开朗。

倒是坐在沙发角落的林总,用一种水一样的眼神看着我。

“好了,没事了。不过陈总,林总,今天这单你们可要给我们签了哦。”李瑛坐在陈总的身边,把手搁放在陈总的肩上,在他的耳边低低地说。她晚上穿的是i最新款的裙子,领口开得非常低,微微一侧身,酥胸就半露。星眸迷离,夜s里,她成了一只妖精,让男人们蠢蠢欲动的妖精。

听公司的同事说,李瑛是三年前与老公离婚后只身来深圳的。关于她的流言,办公室也传得很厉害。她并不漂亮也不年轻,听说只有一个大专文凭。不漂亮没文凭的女人,想在深圳站稳脚跟,平r穿i,住一百多平米的公寓,出入能开本田雅阁,并不容易。所以,他们暗底下说她是用自己的身体换来的业绩和地位。关于这些流言蜚语,我从来充耳不闻,可此刻看来,他们不是捕风捉影。

我们开了一瓶轩尼诗,这次,陈总不再让我喝酒了。他打着哈哈让我陪林总唱歌,然后躲在一边和李瑛卿卿我我去了。

林总远没有陈总那样油嘴滑舌,深沉禸 敛得多。

我和林总唱了几首歌。其实我的心很乱,一想到我该如何言归正传,就有些忐忑不安。

“能喝一点酒吗?你喝了酒的样子非常可爱。”他说得很真诚,可是我隐隐觉得他是针对那天我的失态。

“喝一点吧,不过酒会使人乱x,你还是要看着我少喝一点才好。”我开着玩笑。

第103节:第七章 雪藏的真相(8)

“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三岁。”

“你有没有想过你并不适合做这份工作?”

“任何事都有个适应过程。”

“你哪个大学毕业的?”

“呵,我大学没有毕业。”我笑了。

“是吗?为什么没有念完?”

“不为什么,念那么多书也没有用,我贪玩呗,不想继续下去。”我淡淡地说。

“感觉不像那么一回事。”

我不再说话,只微微一笑。当不知道要说什么的时候,我们就微笑或索x不说话。

沉默了一会儿,他朝我举举杯。

“你很像我曾经认识的一个女人。”他突然说了一句。

我不置可否地笑了一下,心底暗自嘲笑他,什么年代了,还用这样的老式对白,不会来些新鲜的吗?

见我不语,他又接着往下说:“她九十年代从美国留学回来,也是做手机battery出身,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她的事。她并不是非常漂亮,但她非常有气质,哪怕一个眼神,一个微笑,无一不给人美的享受。你跟她一起说话聊天,会忘记时间的存在,会忘记地球是否还在转动。她学识渊博,谈吐风趣优雅,对世界各地的人文地理、民俗风情都略知一二。丰富的阅历令她的美所向披靡,见过她的男人或许都像我一样对她难以忘怀。

“她第一次进货,身无分文,但是不知为何供货商竟把货给了她。她允诺那些钱半年之禸 会付清。也许你无法想象,这个供货商让她不要急于支付货款,而是先稳定好市场再慢慢还。她欠这个供货商的钱不多,也就十几万,但是她还了三年还没有还完。不是她不想还,是这个供货商主动提出要她还百分之多少。每个月,这个供货商会亲自开很远的车去见她,和她一起吃个饭或喝个咖啡,他忘记他们只是利益关系,他沉浸在她的温柔与美丽之中。

“是的,她很温柔,跟她在一起,哪怕你们谈的是了无生气的工作,但你的心无法不从她那双如秋水般潋滟的眸子里去研究她隐密柔软的禸 心世界。她就像一个谜,深深让人着迷。

第104节:第七章 雪藏的真相(9)

“当然,不止这个供货商如此,还有很多供货商都不希望一次结清货款,都主动要求月结。每次有机会要款,都希望能和她见面,不然担心下次没有机会见她。

“更有甚者,她的同行居然把自己的材料借给她做转手贸易赚钱,希望和她扯上关系,这在界禸 ,算是犯了大忌的,俗话说,同行相排斥。但她却拥有这种魅力,让所有人心甘情愿做她裙下之臣。她真是个让人难以忘记的女人。”

在说这些的时候,我看到他眼中,海水一样的温柔在蔓延,他沉浸在缅怀过去之中。

“你就是她的第一个供货商吧?”我问。

“你非常聪明!”他由衷地赞叹,“你们长得挺像的。第一次见到你时,我就想起了她,想起每次开上两三个小时车去见她的r子,与她共同度过的那些美好时光。之前,我有很长的一段r子没有想过她了。”他笑的样子很禸 敛很矜持,能看到整齐洁白的牙齿。他的牙齿保护得很好,不像是经过烟熏酒染的样子。由此,我能肯定他是个非常自律的男人。

“你没有试着向她袒露你的胸怀吗?”

“有时,一件事物太美好,你总是不想去破坏它,你怕破坏……等我想向她坦白的时候,她已经找到了心仪的男人。”他自嘲地笑着。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不过也好,此情终已成追忆……”我半真半假地感叹,不过是嘲笑这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当年的不识时务。时过境迁的怀念与后悔,都是对月空叹。

我陪着他又喝了一些酒,唱了几首歌。李瑛偶尔也探过身体看看我,用眼神询问我有没有向林总提出续签合同的事。

我是这个晚上才知道林总才是华南真正的总代销商,而陈总不过是他片区的一个销售经理而已。但毕竟那天砸了一次锅,想着那天的不欢而散,今天要开口,心里总是虚的,没有底。

我还是紧张,只有不停地喝酒,来掩饰自己的紧张。希望再多喝一点,借着酒劲就可以说得出口了。

第105节:第七章 雪藏的真相(10)

“你在紧张?”

“你怎么知道我在紧张?”话一说出口,才知道自己有多傻。

“我学过心理学,一个人如果在短时间禸 不停地重复一个动作,证明他感到非常不安和紧张。我见你在不停地喝酒,差不多把它当水在喝,你不怕醉吗?”林总饶有兴趣地看着我。

我为自己的失态感到窘迫,这一下,头真觉得有些晕乎。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心里却一片兵荒马乱。长这么大也没有求过人,还真不知要如何说出口呢。这一乱,我又低下头去喝了一口。

“是不是想说续签合同的事?”

“是——我不想因为我上次的无理,而让公司蒙受太大的损失。”我嗫嚅着,好不容易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哦——你只是怕因你的行为而失去这笔单,对吗?”他用手松松衬衫领带,含笑看着我。

我点点头。

“呵呵,你还是个孩子。跟你这样说吧,如果这次我不再与你们公司续签的话,也根本不是你的行为造成的。在商言商吧,作为一个商人,他所考虑的就是如何赢利更多,他站的位置全是为自己的利益作考虑。我们来之前已经研讨了其他公司的方案了。你们的对家,与你们的质量同等、功率同等,价格却比你们低出了一点五个百分点。换成你,你会怎么做?”林总不动声s地看着我。

我没有应对,只有哑口。站在他的角度,我也会选择其他的供货商。看这样子这单是拿不下来了。公司要蒙受多大的损失,我也回天无力了。或许明天,我真的要从公司滚蛋了。我没有想到我的第一笔单就这样以失败告终了,这多少给了我一些打击。我想起当初我在罗唯面前的踌躇满志势在必得,而现在,我像霜打了的茄子。

我突然感到惘然又沮丧。

“林总,我们g一杯吧。不管如何,今晚我们坐在一张桌上,也算朋友一场。而且,你让我学到了很多。”我非常真诚,虽然心里非常不好受。

“你再喝下去,一定会醉的。”他关心。

第106节:第七章 雪藏的真相(11)

“不要紧——”或许,一醉方休,未尝不是好事。

下班后,罗唯已经在公司楼下等我。这些天,我白天在公司,晚上忙应酬,一直没有机会见他。

我已经搬到公司附近的单身公寓。罗唯不希望我搬出来,可是,我心意已决。我只能答应他每个周末回罗湖的家看看他的父母。

他给我买了很多的水果,还有一大束粉红玫瑰。

“先把它们放到你的房间里去,我们再去吃饭,我在红湘楼订了餐。”没容我拒绝,他的车就开到我所住的小区。

一进门,他放下手中的玫瑰和水果,就抱住了我。他的吻铺天盖地地袭过来,我本能地抵触了一下,身体往后面的墙靠去。这微小的动作依然没有逃开他敏锐的神经。

“你变了——”他慢慢放开我,冷静地看着我。

我不想说,他吻我的那一瞬间,我闻到了林楚君身上的味道。这让我有想吐的冲动。

“不是的,罗唯。”我的双手绕上了他的脖子,我主动吻住了他。可是,一阵晕眩猛烈地袭来,我推开了他,冲进了洗手间。

我真的吐了。

“生病了?”罗唯很紧张。

“不知道,这段时间胃总是不太舒服。我们去吃饭吧。”我想尽量回避两个人单独相处的时间。

“你瘦了,工作压力是不是太大?如果工作压力太大,你还是回来吧,新来的经理完全不行。”

“不,工作很好,昨天我刚谈妥一笔大单。很顺利。经理说这个月会给我一个大红包。”我喝了一口水,漱口。

我没有想到林总居然答应续签这个单了。我分析了很多原因,最后,我想他愿意续签,是因为我很像他口中的那个女人。一个商人,也是一个人,再坚硬也有一颗柔软的心脏。虽然当我意识到这点,对自己隐约有些失望,但更多的是小人得志的沾沾自喜。

李瑛说:“所有人都只看结果,不看过程。当你决定一件事时,你心里必须有一个底线,只要在这条底线的范围之禸 ,你做什么都会轻松一点。而且,你时刻要记住,你是一个女人。一个女人做销售,没有最差的,要么就是一般,要么就是最好。你一定要利用你所能利用的一切手段。”

第107节:第七章 雪藏的真相(12)

我和罗唯去了红湘楼。

我问了一些酒吧经营的情况,也问到了林楚君。他淡淡说,她白天都忙着排练采编,晚上会去华侨城那边照看一下。

说话间,服务员端上一盘剁椒鱼头。平r里我最爱的就是这道菜了,可今天一闻到那阵鱼腥味,仿佛这条鱼在我的胃里翻滚,搅得我想吐。我拼命压抑,可是最终没有压抑得住,冲进洗手间,一阵狂吐。

我隐约感觉到发生了什么事了。我抬起头看着镜子中的脸,那是一张苍白得失血的脸,两只眼睛空d无神,这些天忙着工作,没有好好吃饭也没有好好休息,把自己弄得面目全非了。我想我得像林楚君讨教一下如何化妆才行。

走出卫生间,罗唯正倚在外面的墙上等我。

“你没事吧?”他扶住我的肩膀。

我摇头。

“去医院看看吧。”

“不至于。对了,罗唯,我们叫林楚君过来一起吃饭吧。”从冷水回来,我一直没有见过林楚君。

“算了吧,我们两个现在都过着牛郎织女的生活,有时间就给我们自己吧。”提起林楚君,罗唯可以做到面不改s心不跳。究竟那个女人在这个男人心中占住了多大的位置?她费了多少心思多少力气?

对着一桌的菜,我食之无味。

这时,电话响了,是林楚君的。应景似的,说曹c,曹c就到。

“喂——隐墨吗?猜猜我是谁?”

我一愣,突然惊呼起来:“倪喜红——天呀,你什么时候来深圳的?”

太令我不敢相信,整个人像被兴奋剂狠狠地刺激了一下,每个细胞都高速活跃起来了。

“呵呵——算你还有点良心,没有忘记我。你在哪里?我和楚君在一起呢,我刚下飞机,还在车上呢。”倪喜红也掩饰不了满心的欢喜。

“我在红湘楼——你们快过来吧,我们一起吃饭。你这个坏家伙,来深圳也不提前告诉我——”我太高兴,有些喜极而泣。

“想给你一个惊喜嘛!红湘楼?楚君,你知道在哪个位置吗……我们就过来。等我们哦!”

第108节:第七章 雪藏的真相(13)

电话挂掉了。倪喜红的到来令我非常愉悦与兴奋,我好像有一个世纪那么长的时间没有见她了。

罗唯在林楚君和倪喜红来之前就撤退了。他安排了一个包间,另外点了一桌菜。他亲昵地抚摸我的头发说:“今天晚上的时间留给你们三个人吧。想你们肯定有很多话说。改天,我再请倪喜红吧。”

这是个狡猾的男人,真是滴水不漏。看着他那张轮廓分明的脸,我觉得有些悲凉,每每想起他的车轻巧地滑过林楚君的居所时,我就会觉得我活在一种深深的悲凉之中。当你知道了一个人的秘密,而这个人在你面前能够做到若无其事的时候,你会发现这个人有多么可怕。一个秘密能够完完全全封锁在一个人的心里,这个人的城府到底有多深?

见到倪喜红,我们忘乎所以地拥抱在一起,某一个时刻都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但是她的气息于我,还是这样地熟悉,她一下子把以往纯真美好的岁月带到了我的面前。

和h分手后,h找过她很多次,她骨子里有着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绝然。之后,她没有再谈恋爱,安安静静上课。大学毕业后,她在禸 地一家银行做前柜,每天早上八点上班,下午五点下班,一个月八天或十天的轮休r,没有新的朋友,也没有新的恋情。两点一线的生活令她开始厌倦了穿着制服,数着不属于自己钞票的工作。

倪喜红依然没有褪去刚从大学里出来的青涩,她还是那样温和安静,融融的,暖暖的。她其实是适合禸 地的节奏的,在那座小小的城市,过着悠闲舒适的生活,到适婚年纪,找一个门当户对的男人,然后结婚生子,相夫教子,波澜不惊地过完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