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唐 第 44 部分

作者:未知书名:武唐更新时间:2021/04/14 23:37字数:6265

  

不是那些豪侠之士察觉得早,只怕胜者决非太宗。这些j鸣狗盗之辈往往世代相传,会不会是那些李唐皇族在暗中设计?

回到床榻前,见李治在那里睡得正好,毫无睡意的她索性朝外堂走去,心中渐渐有了判断。等闲皇族早就没了权力,犯不着做这种事,倒是太子李弘自幼出居东宮,受她的影响远不如受那些师傅地影响大,很可能会遭人挑唆。再说,李义府还曾经去惹过太子李弘,招致祸患也不奇怪。说起来,她确实太纵容李义府这个愚蠢的家伙!

倘若李贤知道这一次的事情能让他那彪悍的母后考虑到这么深远,一定会深深后悔。然而,他不是全知全能的神佛,当然不知道武后心中转了什么念头。

此时此刻,他正泡在汤池中,舒舒服服地享用着小丫头不甚熟练的按摩——对于他那满身肌r来说,那力度不过是瘙痒,可是,他没必要说破,让人家的一片好心白费不是?

人生如白驹过隙,当及时行乐,这种温柔旖旎的时候,他才不会考虑那些煞风景地勾当!

然而,他不想煞风景,却有人准备煞风景。当小丫头渐渐把手滑落到他的腰下时,外头一个侍女忽然闯了进来,却是贺兰烟的贴身侍女平娘。

“殿下,小姐,外头点燃了满山火把,还传来阵阵人声喧哗。奴婢刚刚让人出去打听,说是娘娘丢了首饰,那飞贼右腿受伤逃了,如今羽林军正在满山搜捕一个右腿受伤的人!”

平娘的脸上满是慌张,因为她着实没有料到,自己这里刚刚来了一个右腿受伤鬼鬼樂樂地中年人,那边羽林军就忽然满山大索。可是,沛王明明是皇后的亲生儿子,没事情为何要去偷皇后地首饰?

李贤心中咯噔一下,顿时暗叫糟糕。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料到,自己那位母后居然会用这样的名义搜捕飞贼。可转念一想,他又不禁暗骂自己傻瓜,倘若把实情说出去,无疑是丢了大唐脸面,而且那些皇亲国戚朝廷大臣未必会配合。

可问题是,贺兰烟固然是对他死心塌地不会相信这种鬼话,屈突申若李焱娘等人更是不会漏出口风,但平娘柔娘两个知情者万一害怕,那可是大大不妙!

贺兰烟已经是站了起来,面se 极其不善,口气也带上了几分严厉:“平娘,你跟着我这么多年,难道连我都不信么?贤儿是姨娘的亲生儿子,要什么没有,需得用偷?刚刚那个人中了吐蕃人暗算受伤,其实乃是皇家暗卫,姨娘不过是拗不过那些蛮子才找个借口令人搜山!你若是连这点事都要心慌,今后也不用再服侍我了,贤儿不需要没用地人!”

暗卫?他怎么不知道燕三那个老贼头是什么皇家暗卫?对于小丫头面不改se 心不跳的扯谎本事,李贤着实是吓了一跳。这似乎是他的独门本领,什么时候小丫头居然学会了?

平娘却被这寥寥几句话唬住了,见贺兰烟发怒,她连忙双膝跪倒在地,眼眶已经是红了:“小姐,奴婢只是前来报信,绝对没有其他意思!”

“好了,烟儿,平娘是懂事人,你别吓着了她。”李贤干咳一声,招手示意平娘上前来。见她单膝跪在池边,面se 仍旧带着一丝掩不住的惊恐,那双眼睛更是噙满泪水,他便笑着安抚道,“不用想那些有的没的,你只要记着,我和烟儿不会害你,这就够了。赶紧把眼泪擦擦,万一明天眼睛肿得像桃子一样,外婆还当是我和烟儿欺负了你。”

一个黑脸一个白脸,这效果端的是不同凡响,平娘不好意思地一笑,心中的顾虑和惊恐渐渐消失了。而这时,贺兰烟恰到好处地嗔着她下来帮忙,那旖旎气氛更是让她把什么满山大索,什么飞贼窃盗全都丢到了九霄云外!

这汤池中无限春光,而外头的骊山则免不了j飞狗跳。虽说只是找人而不是搜物,但不免有人颇有微词,然而,当听说沛王李贤的冷泉殿和周王李显的尚余殿也同在搜查之列,那些王公大臣谁也没有话说,通通爽快地把所有随从叫出来检查。

既然心里没鬼,那查就查吧!

一整夜,数百王公大臣的住处都被搜查了一遍,羽林军上下几乎累了个倒仰,最后逮着三个右腿有问题的——其中一个是右腿瘸了,一个是腿蹭破了一块皮,至于最后一个则是干脆没有右腿。总而言之四个字——一无所获。

第二百一十三章 … 急中生智,彪悍无双

个嫌疑人,一个瘸子,一个腿划破了,一个失去了右

折腾了大半夜,最后居然是这样的结果,武后自然万分恼怒,尤其是当她看到那三个明显和飞贼搭不上边的可疑人士时。吐蕃那个钦陵说飞贼被伤了右腿,口气言之凿凿,必定对其无法逃远有颇大的把握,怎么到头来居然逮不到人?

见左右羽林军大将军默立于下,武后深深吸了一口气,口气骤然严厉了下来。就在刚才,她把真实情况对两人交了底,如今自然毫不客气。

“吐蕃新罗虽然都是番邦,但如今臣服于我国,如果他们在骊山上丢了东西的事情传扬出去,岂不是言道我大唐可任由贼人出入?左右羽林军健儿如云,倘若让外邦小觑,岂不是丢了我大唐脸面!”

这话看似不重,但羽林军乃是天子禁卫,一向最重脸面,更不用说左右羽林军的大将军了,当下两人无不是涨红了脸。他们正欲申辩的时候,外头忽然进来一个禸 侍,言道在山林中发现了几处血迹。此时,不单单是他们心中一振,就连武后也感到一阵悸动。

“既然有线索,想必二位此番应该能够建功。总而言之,事关重大,不论是哪位王公大臣,一律不能放过。还有,昨天傍晚直到今天凌晨,但凡有下过山的,也需得好好调查!”

贺兰烟的屋子在飞香殿最东边,一共是一进三间,原先只是住着她和两个贴身侍女平娘柔娘。如今三个女人之外,还多了李贤和燕三两个男人,自然是多了不少声音。而李贤最最关心的不是外头的风波什么时候下去。而是老贼头那可怖的伤口。

虽说已经用盐水洗过伤口,又敷上了上好的金疮药,但是,一大早拆开包裹伤口地白布。李贤却大吃一惊——老贼头右小腿上的那个伤口竟是有些溃烂的态势,甚至还散发出阵阵异味。刚刚拆布条的时候他还以为燕三龇牙咧嘴地样子是装出来的,如今他终于明白。这位老贼头能够没有哀嚎出声,已经是意志力极强了。

贺兰烟已经是看得心惊r跳,此时着实按捺不住心头惊惧:“贤儿。怎么办?”

怎么办……都已经这个样子了,最重要的当然是找大夫!李贤没有回答,而是思索该往哪里去找大夫。须知山上固然有太医随时候着,但如今这满山风雨地当口,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把这些人请来医治,毕竟,他有哪门子的把握让这些人守口如瓶?

正犯难的时候,沉默不语地老贼头忽然发话了。

“不就是一块r烂了么?这有什么好犹豫的。找一把刀过来,烧一烧把这圈烂r都割了不就完了?”说这话的时候,燕三一脸的满不在乎,最后甚至有些嬉皮笑脸,“既然找不到别人。沛王殿下亲自动手怎么样?”

李贤本能地翻了个白眼——这个老贼头,以为自个是关公。他是华陀,准备玩刮骨疗伤还是怎么着?他前生又没有当过外科大夫,再说了。如今这里是什么灵药都没有,万一要是伤口发炎感染,那可是要命的!退一万步说,就算这伤勉强压制住了,可若是恶化,老贼头这条腿就全废了!

“要不,我去求求外婆?”贺兰烟敬佩地瞥了燕三一眼,踌躇了老半天,终于忍不住建议道,“我记得这一次外婆还带着一个大夫同行……”

李贤闻言颇有些心动,但仍然有些犹豫。就在这个时候,平娘忽然掀帘而入,面se 复杂地瞥了一眼贺兰烟和李贤,便上前屈膝低声禀报道:“刚刚有消息说,羽林军在树林中发现了血迹,正在巡迹追查,听说已经动用了御苑圈养的狗。”

居然还在查!

李贤这一惊非同小可,钦陵和金明嘉联袂求见帝后,因此而出动羽林军,这并不奇怪。朝廷对于外邦总归要安抚,不能让别人全然寒心,可是,若只是为了安抚人心,昨夜的那一场动作就完全够了,无论钦陵还是金明嘉,从根本上来说还是大唐臣子!

看到房中的柔娘也是面带惊惶,他不禁暗叹当初一时心软,没有让贺兰烟换上他当初训练地那些侍女——不是他自吹自擂,如今他身边那些人绝对是水泼不进,尤其是阿萝,跟着他这些年,那心志差不多已经是历练得如同牛筋一般坚韧了。

笑话,要是一天到晚都得面对他那位彪悍老妈的突然袭击,还有那层出不穷的盘问,阿萝还没有一点长进,他早就该换人了!只可惜,这样的人可遇而不可求,现如今他也只有一个阿萝而已,其他人要达到这境界,着实不太容易。

正当他准备说些什么宽慰平娘柔娘的时候,门帘忽然毫无预兆地再次被人掀开一角,这顿时让他大吃一惊。而等到他看见那个进来地人

心中更是骤然一凛。那个鬓发霜白却又精神奕奕的老地老外婆荣国夫人杨氏又是谁?

即使已经年过八十,尽管那脂粉已经掩不住面上的皱纹,但是那绣金纹绛se 罗衫,那百福罗七褶长裙,那银发上的双凤纹鎏金钗,一应服饰依旧将杨氏衬得雍容华贵。她并没有朝软榻上地燕三多看几眼,而是径直盯着平娘柔娘,好半晌才淡然而又铿锵有力地说道:“怎么,这么一点小事就怕了?”

见平娘和柔娘同时面露惶恐,李贤不由得暗叹一声姜还是老的辣。虽然他这老外婆还没有明确表示态度,但刚刚这一句话也已经够了。他抬头瞥了一眼贺兰烟,见小丫头惊喜中还有一丝掩不住的担忧,索性抓住了她的手,旋即用宽慰的目光朝她点了点头。

“不过就是藏一个人罢了,有什么好害怕的,难不成还有人敢搜我的飞香殿不成?”杨氏一面说一面转头看着李贤和贺兰烟,眼神中掠过了责怪和嗔怒,“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将来还怎么当烟儿的陪嫁丫头?去,到外头好好看着,有什么话进来禀报!若是让我知道你们乱嚼舌头……哼!”

这声音不大的一声冷哼让平娘柔娘大为惊惧,慌忙答应一声便出了门去。而杨氏站了片刻,便上前掀开了门帘,此时,李贤方才看到外头站着两尊门神。这俩人他都曾经见过,乃是他老外婆身边最得力的两大护卫罗虎罗英,传闻中可以空手裂虎搏熊的勇士。

“关上门来密谈是最下乘的勾当,你们两个还傻到连个眼线都不安,这做事情未免太不用脑子!”杨氏毫不客气地在李贤让出的主位上坐下,这才没好气地教训道,“你们一个是我的外孙,一个是我的外孙女,怎么,有什么事情还要瞒着我这个外婆?以为我年纪大了耳朵聋了眼睛瞎了,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察觉不出来?”

李贤曾经骂过李敬业等人不动脑子,但自己被人骂作不用脑子还是第一次。面对着满面嗔怒的杨氏,他只得赔笑道:“外婆,不是我想瞒着你,只是怕……”

“怕我知道了事情去告诉你母后?”

被人如此直截了当地拆穿心里最怕的事情,李贤顿时呆若木j。好在他一向都是个神经大条的人物,一个激灵反应过来,立刻尴尬地笑了笑,却没有出口分辩。笑话,直到现在他还搞不清老外婆究竟知道了多少,这要是贸贸然说话,到时候小辫子就真的被人揪了!

“贤儿,你天性聪颖灵动,只有一点你得记住,善泳者必溺于水。这小聪明用多了,一个不好就有天大的麻烦。”见李贤站在面前唯唯诺诺,杨氏哪里会不知道他根本没听进几句,心头不禁一阵无奈,“这一次的事情我自会帮着在你母后面前遮掩,但以后的事情……”

话还没说完,外头却忽然传来了平娘的声音:“夫人,外头来了一队羽林军!”

“居然真的查到我头上了!”

见杨氏拍案而起怒se 尽显,李贤也不由吓了一跳,但更吃惊的是,居然有人会搜到飞香殿来——已经有消息证明,这一次的事情是他老妈主持的,那么,他自己的冷泉殿被搜查还说得过去,但无论如何,荣国夫人杨氏都是他老妈的亲妈,他的外婆,照理说怎么也得留几分面子才对。

等等,平娘只是说外头来了一队羽林军,却没说人家要搜查,显而易见待会真正要出面的是大人物!如果不是左右羽林军大将军,就很可能是武后本人。莫不是,他那老妈有诸葛神算,已经算到了什么?

“罗虎,罗英,把外头那些侍女调开,然后把这个家伙搬到我房里去!”

杨氏这一吩咐,外头的罗虎立刻应声而去,而罗英则连忙进门,帮忙把老贼头的伤口重新包裹好了,又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一些粉末弹在室禸 各处,当然也没忘了往燕三身上倒了不少。很快,罗虎就回转了来,不由分说抱起燕三便往外走,丝毫不管老贼头怎样目瞪口呆。

李贤终于从惊愕中回过了神,赶紧问道:“外婆,您这是……”

“把人安置在我床上,就是你母后来了,也总不能上那里去查!”杨氏用轻描淡写的口气道出一句语破天惊的话,“我回头就说是人不舒服已经睡了,如果你母后来了,她自然会到寝室来见我!”

眼见杨氏没事人一般地离开,李贤的瞠目结舌就别提了。要说他的心情,那简直是五雷轰顶——他倒是听说过有女子把情郎往床上藏的,可问题是,老贼头怎么也不算是他那老外婆的面首吧!

第二百一十四章 … 大被同眠,却是玄机不同

管晚上的时候还对钦陵和金明嘉的打扰而恼怒万分,来,在武后的婉转解说下,李治很快就同意了继续搜索这一提议——很大程度上,武后夸大了飞贼的猖獗,当她婉转表示,自己心爱的卧龙点凤金簪也不见了,盛怒下的李治自然不会再作阻挠。

盛唐重豪侠,与此随之而来的则是大批学武的子弟,于是,窃盗之流高来高去的本领则广为流传。每每出巡的时候,丢东西几乎成了家常便饭,武后也不是第一次丢失首饰了。然而,那卧龙点凤金簪乃是某次生日的时候李治送给她的礼物,意义自是非同小可。

说服了丈夫,武后便成功地将主动权c之在手。毕竟,左右羽林军大将军并非她的亲信,而是出身世家大族的老将,她不得不借助皇帝的权威方才足以震慑他们。果然,当听说李治也同意继续搜查,原本还有些抵触心理的两个老将立刻抛却了一切顾虑,雷厉风行地继续彻查。最后,血迹的问题倒没有查出一个所以然来,武后却注意到了另一个问题。

李贤的冷泉殿和李显的摇光殿全都搜查过,但是,左右羽林军却没有进到她母亲荣国夫人的飞香殿。换作别的时候,她必然会满意于这种尊敬的举动,可这一次她已经对太子李弘动起了疑心,虽说那是她的母亲,她却仍免不了有所疑窦。

飞香殿前,两队羽林军驻守了前后左右所有出入口之后,武后便在大批侍女和亲卫的簇拥下抵达。在门口伫立了片刻,听说这里并没有人下过山,她略一踌躇便点了点头。把其他人都留在了外头,只带着阿芊进了门。

“贤儿昨晚居然留在了这里?”

武后闻言不禁眉头一挑,旋即没好气地摇了摇头。她如今已经生下了四个儿子,李弘是别人眼中最完美的太子。李显则是贪玩好动,李旦还小看不出来,唯有这个李贤……可以即兴赋诗。可以千杯不醉,鬼点子多得满大街都是以六郎命名的新鲜玩意,胡闹的时候可以在光天化日之下和别人为了一个舞姬而打架。

她自个也闹不明白。怎么会生出这么一个精力充沛令人头痛地小子!话虽如此,但她却不得不承认,除了那一丁点大的李旦之外,诸子之中她最喜爱的就是李贤。

“贤儿在贺兰的闺房里?”

见平娘诚惶诚恐地点头,武后不禁气结。只不过她还记着今次地来意,先是在除了两间寝室之外的所有地方转了一圈,这才先去了杨氏的房间。见那帘帐低垂,床榻上除了杨氏似乎还有一个人影。她不禁为之默然,最后轻轻叹了一口气。

旁边地阿芊却还是第一次看到这般场景,此时那颗心几乎跳到了嗓子眼,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可是武后的亲生母亲,已经年过八旬地荣国夫人。居然还有这种勾当!

“阿芊,你什么都没瞧见。明白么?”

听到这冷冷的吩咐,阿芊慌忙定了定神,然后屈膝恭恭敬敬地应了一声是。见武后头也不回转身就走。她赶紧跟了上去,但那惊惶却久久不去。直到跟着武后来到了贺兰烟的闺房,她这种忐忑心情方才烟消云散。

看到床上睡眼惺忪的李贤,武后不觉又好气又好笑地摇了摇头:“这都已经日上三竿了,你倒是在温柔乡里睡得好啊!”

被那种犀利通透的目光从头到脚看一个遍,李贤着实有些大惊失se ,尽管他事先有所准备。他原本以为至少也应当有人进来通报一声,谁知道竟是这样让老妈径直闯了进来。幸好他那位老外婆神机妙算,否则若是还让人藏在这里,非得露馅不可!

“母……母后,您怎么亲自来了?”

他原本想掀开被子,但一想到贺兰烟赫然是一丝不挂,立刻硬生生止住了这个动作。不得不说,小丫头如今越来越难以喂饱了,刚刚他明明是让她装装样子,谁知道宽衣解带之后,愣是在被子底下再癫狂了一回,他到现在还感觉腰杆酸痛。

贺兰烟也没想到这次来的真是武后,连忙用被子往脖子上拉了拉,然而,那几处欢爱之后留下的痕迹自然没那么容易遮掩住。她又羞又怕地瞥了一眼武后,好容易才憋出了一声姨娘,半晌才替李贤辩解道:“姨娘您别生气,是我硬留下他的!”

“母后,这都是我……”

“好了好了,还没成婚就知道彼此维护,还真是羡煞

对!”武后不禁莞尔一笑,瞥了瞥贺兰烟,最后狠狠眼,“不管怎么说也得有个节制,烟儿毕竟是还在孝中的人,若是传扬出去,你岂不是要毁了她的名声?还折腾到早上这么晚,赶紧起来!”

李贤嘴上答应,却赖在床上不动。直到武后恼火地再催,他方才尴尬地解释道:“母后,我这样子不好见人,您能不能先把平娘和柔娘叫来?”

见武后一愕之后立刻没好气地转身出了屋子,他终于出了一口大气,赶紧溜出了被窝。见贺兰烟想要起身却无论如何爬不起来,他不禁弯腰在小丫头鼻子上轻轻刮了一记:“刚刚倒知道一个劲地折腾,如今没力气了吧?你再歇一会,母后那里有我应付就成!”

此时,平娘和柔娘双双捧了衣服和水盆进来。李贤在她们服侍下,匆匆穿上袍服洗漱完毕,便赶紧出门。见武后站在正殿的一幅画下头出神,他便在她身后不远处站定,待看清了那画上人物风景,顿时惊到飞起。

那赫然是一幅簪花美人图——美人自然是贺兰烟自个,至于簪花的人当然是他李贤,旁边赫然是一丛开得芬芳鲜艳地牡丹,其中有一枝上赫然少了一朵。那题词则更是露骨——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画是小丫头画的,笔力虽然不足,神韵却得了六七分,至于题词则是他某次被小丫头灌醉之后写地,谁知道居然挂在了那样显眼的地方。

他这些天飞香殿没少来,怎么就没注意到这里挂着这样一幅画?

“也只有你和贺兰这种年纪,方才会这样招摇!”

见老妈一面说,一面用炯炯的目光盯着他不放,他愈发感到后背发热,听到这句不轻不重地嗔语,他终于为之安心,老老实实站在旁边,等待这尊大佛自个离开。然而,他愈是想人走,武后却偏偏脚下不动半步,反而还问出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你前两天回过长安城,可知道常常出没东宮的都有谁?”

出入东宮的都有谁?如今是太子监国,出入其中的人可多了,这要他怎么一一细数过来?虽说头痛万分,但李贤还是绞尽脑汁地道:“常常出入东宮的都是些老面孔,除了上官太傅之外,还有其他大臣……哦,因为许相公和师傅都在骊山泡温汤来着,常常去东宮的还有右相刘祥道刘相公。”

刘祥道三个字一出,他立刻看到武后面se 倏然一变,心中登时一凛。李义府虽说不争气,但毕竟是武后一直重用栽培的人,所以,他这老妈对刘祥道万分反感自然是可以理解的。可若是如此,武后干吗非得问是谁常常出入太子东宮,直接问刘祥道的情形不就完了?

莫非……他老妈怀疑李义府被扳倒和太子李弘有关?

忽然冒上来的那个念头让他魂飞魄散。眼见武后的目光越来越y沉,他不得不冥思苦想如何岔开话题,思来想去,他终于有了主意,慌忙开口道:“母后,我这次回去,倒是听五哥提起过一桩奇事,他说蓬莱宮这些天有好些宮人禸 侍看到过憧憧鬼影,怪可怕的。我还笑话了他一通,说子不语怪力乱神……”

“别说了!”

突如其来的一声喝让他莫名其妙,见武后脸se 苍白得可怕,他连忙把剩下的话头全部掐断,但心中着实疑惑。李弘是开玩笑说过蓬莱宮没人住,冷清得鬼影子都出来到处乱晃,但也不至于几句话把武后吓成这样子吧?

“这种以讹传讹的鬼话不足为信,以后少胡说八道。”

武后终于平静了下来,淡淡地丢下一句话便拂袖而去。她这一走,外头的羽林军当然不会留在这里吹凉风,很快就都走人了。而李贤一p股坐在正殿的椅子上,满脑门子的油汗立刻冒了出来。

他娘的,平时在老妈面前装装乖儿子还没什么问题,可这种节骨眼上还真是遭罪!话说回来,看武后的样子,似乎确实不像是单单为了钦陵和金明嘉两个外邦人而大张旗鼓,而是另有原因。

飞贼……莫不是她想到了上次他和韩全王汉超合谋整治李义府的那一次?

他霍地站了起来,着实难掩心中惊骇。别的他倒不怕,毕竟没有证据,但是,王汉超韩全两个人,却是知道此中细节的!

第二百一十五章 … 旁若无人,犯了水忌

山上的j飞狗跳持续了整整一天一夜,在此期间,好臣发现自个也少了东西,于是让搜捕变得更加名正言顺。然而,到了最后,数千人几乎把骊山像犁地一般翻了个遍的结果依旧只有一个——一无所获。

如此一来,就是武后也渐渐认为贼人已经下山,于是羽林军固然是得到了安歇,京兆府周围的州县又开始忙活了。而李贤借机派了张坚下山给程伯虎送信,大意自然是让燕三那些徒子徒孙偃旗息鼓,否则若是撞上如今这矛头,他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救不回来。

有老外婆相助,大夫自然是来了。然而,虽说是手段高明的名医,但对于这种外伤,再好的名医也只能得出一个结论——燕三中的那枚飞棱是淬了药的,好在受伤不深,但是,外头那一圈烂r必须割除,然后才能敷上生肌化淤止血的伤药。

“咳,不就是割上一块r么?”燕三倒是坦然,立刻笑嘻嘻地对李贤道,“我以前还中过人家猎户的套子,当时大夫还不是说我的左腿保不住,现在不是好好的?放心,我命大得很,伤好了之后照旧活蹦乱跳的!”

这个死贼头!虽说狠狠瞪了燕三一眼,但李贤还是分外佩服他的豁达。接下来自然轮到那个大夫施为,当那把烧红的刀子割上去的时候,他只见老贼头脑门子上头渗出豆大的冷汗,虽咬牙切齿却仍是一声不吭,端的是硬气。

好容易处理完伤口敷上药,那个大夫也已经是满头大汗,更不用说浑身虚脱似的燕三了。而李贤尽管知道那大夫是老外婆信得过的人。却仍是说了一通感谢话,继而送了一个翡翠扇坠。等到打发了人走,他方才回转来关照了贺兰烟几句,旋即便出了飞香殿。

大约是羽林军大举出动过地缘故。山道上除了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往日常常四下串门子的人全都不见了,着实是冷冷清清。由于那天晚上出来的时候没有带半个随从。因此他赫然是孤身而行,心中又有心事,一味地低头沉思。眼睛里只有地下的青石板。

“六郎!”

猛听得这一声叫唤,李贤不觉茫然抬头,四下望了一眼,方才发现不远处站着屈突申若。山风轻轻吹拂着她宽大地紫红锦罗裙,隐约可见下头那双坠着明珠的绣鞋,这不由得让他一阵恍惚。平日这位大姐穿男装的时间远胜于穿女装,更不用说穿绣鞋这样少见地情景了。

此时此刻,旁边虽然站着好几个羽林军卫士。但仿佛一下子变成了泥胎木偶似的,个个一声不吭,仿佛连呼吸声也停止了,端的是视而不见充耳不闻。

“师姐!”

回过神来,李贤赶紧三两步迎上去。屈突申若忽然孤身一人来找他,他不觉有些讶异。待到近前他才发现,那一如既往地笑容中,赫然可见几分忧心忡忡。

屈突申若瞅了李贤一眼。见这家伙还是那种没心没肺的样子,不禁感到自己的担心有些多余,但更多的是庆幸自己没有看走眼。倘若李贤那时候火烧火燎地把老贼头送下山,必定会很快暴露。把人藏在飞香殿这种法子,也多亏他急中生智想得出来。

转身和李贤并肩而行,她忽然低声问道:“我听说今儿个早先,皇后娘娘去了飞香殿?”

“没错。”李贤斜睨了屈突申若一眼,见她正好用炯炯的目光望过来,赶紧偏过头去,“不过这次有外婆帮忙,总算是遮掩过去了。”

“荣国夫人?”

这一次屈突申若着实诧异了,脚下步子也忽然一停。伫立片刻,她方才长长舒了一口气:“人道是荣国夫人母以女贵,却原来也是女中豪杰。想必当初那些事情,你已经都告诉她了?”

李贤微微点了点头。这是没办法的事情,他如今看似风光,但是,真正可以托以腹心的人并不多。除了李敬业他们四个,外加贺兰烟、阿箩,还有面前的这位大姊头以及那支娘子军地几个女人之外,便只有老狐狸李绩和于志宁,许敬宗最多只能算半个。哪怕把张坚韦韬陆黑那些全都算上,也还是一个残缺不齐的班子。

谁要他至今还没有开府建宅,不能名正言顺地招揽人才呢?

所以,老外婆的帮助是绝对不可或缺的。活了这么大年纪,看了这么多风雨,她那老外婆绝对不是省油的灯——能够有武后这么一个女儿,至少遗传因子就够强悍了!

“有荣国夫人相助,你地日子便要好过多了。”屈突申若

昵地靠近李贤的肩膀,在其耳边低声说道,“老贼头断在白露汤附近的树丛里,所以昨儿个我那边被人搜了两遍。好在我把痕迹都清理干净了,顺便又摆出架子应付了一场,应该没有人会怀疑到那里。”

李贤对于屈突申若一向有一种别样的信心,听她这么说自然毫无怀疑。然而,大庭广众之下这样被人咬耳朵,他终究难免有些尴尬。虽说那些卫士大多不敢往这里瞧,但仍是有一两个胆大地往这边瞟,他的眼角余光便赫然看见,一个二十五六的羽林军卫士朝他s来了炯炯的目光,其中赫然满是艳羡。

屈突申若却向来旁若无人惯了,丝毫不理会四周的目光有什么猫腻,笑吟吟地在李贤耳朵上揪了一下,这才提醒道:“明晚临川长公主请客,焱娘和我还有大伙都会去,你可别忘了来。这些天没了管束,周晓那些家伙又故态复萌,看来没你这个镇场子的还真是不行。”

李贤原本想要拒绝,但见屈突申若意味深长地挤了挤眼睛,忖度片刻也只能苦笑着答应了下来。两人在前头的岔道口分道扬鏣,而他一回到冷泉殿,阿萝便递上了一张帖子,正是临川长公主命人送来的。

得,就算屈突申若不说,他也非去不可,否则以后必定会被他这位姑姑念叨死!翻来覆去拿着那帖子看了许多遍,他忽然抬头问道:“送帖子的人可提过,都请了些什么客人?”

“陛下和娘娘都会去!”阿萝见李贤大吃一惊,便挥手斥退了旁边的侍女,旋即凑上去轻声道,“奴婢今儿个应召去了星辰殿,听阿芊说,这明里是说临川长公主请客,实际上是娘娘授意的,所以陛下和娘娘都会出席。听说,陛下早上已经派人去宣召太子殿下,大约今夜或是明早,太子应该就会到了!”

李弘居然要来了!

李贤原本对自己的判断只有七分把握,但现在至少变成了九分。他把李敬业四个派到长安城去布置那件事,谁知道如今这里竟然会发生这样的巨变。要知道,人的疑心一旦被吊起来,那是短时间绝对没法平息下去的。而且,如果武后派人去详细访查,李义府那时暗地里调查先头那封失落密信的事情就会曝光,如此一来,燕子门暴露的危险就大大增加了。

老天爷,你是不是存心不想让我过消停日子!

李贤终于忍不住冲着上头比划了一个中指,见阿萝诧异不解地看着自己,他也懒得解释,直接往后头汤泉阁走去。昨儿个在飞香殿忙活了一宿外加一早上,晚上碰了个温泉边,旋即却连着白白出了两身大汗,要是再不洗洗,就该真的发臭了。

“阿萝,你也一起进来!”

正想去安排侍欲宮人的阿萝乍听得这句话,顿时大愕。上回的事情还可以说是李贤有要紧事告诉他,但这位主儿现在是怎么回事?见李贤的目光中充满了不可置疑的味道,她没奈何只得吩咐侍女去准备衣服,自己亲自跟了进去。

下了汤池,李贤见阿萝一身轻薄纱衣,秀发散乱结成了一个醉髻,一脸没好气朝自己瞪过来,他便嬉皮笑脸地耸了耸肩,旋即收了笑脸沉声问道:“你今儿个去星辰殿,阿芊或是王福顺有没有对你额外交待什么?”

阿萝早就料到李贤是别有用心,闻言自是并不奇怪。“阿芊今天神思不属,显然有心事,除了告诉我临川长公主请客的禸 情,却没有对我多说什么。至于王福顺,他倒是提到,娘娘今天召见了道士郭行真。”

道士?郭行真?

李贤对于僧道之流向来都是敬而远之,听说武后特意召见一个道士,顿时感到有些莫名其妙。正疑惑间,他忽然想起早上见到武后的时候,为了岔开话题而提到宮中鬼影的事,顿时脑际灵光一闪。

所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难道说,他那老妈也是如此?话说回来,他似乎在哪里听说过郭行真这个名字……等等,为李弘合药的,可不也是这个道士?

几乎是本能地,他感到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味道,原本就昏昏沉沉的脑子更是几乎要炸裂了开来。人算不如天算,只是为了对付一个钦陵,居然引出一大堆牛鬼蛇神,果然如他那老外婆所说,善泳者必溺于水!难道是因为这次到骊山泡温泉的次数太多了,犯了水忌?(

第二百一十六章 … 李六郎vs大姊头,扳回了一城

宗皇帝虽然儿女众多,但远嫁的远嫁,病死的病死,侍山的竟是只有临川长公主一位长公主。因此,请柬送出,大多数受到邀请的人都客客气气收了下来,允诺必将出席。然而,当人们晚间听说太子李弘上了骊山,顿时纷纷起了猜测。

李弘先是往星辰殿见了父母,又先去摇光殿和李显打了个招呼,旋即直奔冷泉殿。

李贤早就料到这个太子五哥会来,再加上他确实有很多话要交待要提醒,因此两相一打照面,他便屏退了众人,径直拉着李弘一起去了汤泉阁。

两兄弟舒舒服服地泡在冷泉汤中,李弘便主动说起今晚的情景,最后不无疑惑地问道:“我听说骊山最近两天闹了飞贼,究竟怎么回事?父皇刚刚说是爱惜我的身体,所以让我好好泡泡温泉解乏,可我总觉得其中似乎有别的缘故。后来母后亲自送我出来的时候,还问了一番宮中景况。”

李贤一下子紧张了起来,赶紧问道:“母后可问过宮中鬼影憧憧的事?”

李弘闻言愕然,旋即哑然失笑:“母后只是问了问最近有什么要紧国事,还有几个宰相是否都竭力辅助我这个太子,都是些老话了,你休要胡乱猜测!”

老话新提就是玄机,这李弘还真是心性纯良,居然连这个也听不懂!

旁敲侧击看来行不通,李贤索性直截了当地说:“五哥,李义府想方设法给父皇母后上了一个奏折。上头对以前的那些罪名一概都认了下来,只是说请求父子四人同流一地。奏折写得声情并茂,父皇看后没有任何表示。此事不得不防。”

此话一出,原本在水中闭目养神的李弘忽地睁大了眼睛,身子也一时控制不住翻腾了两下,甚至几乎呛了一口水。脸上满是不可思议,半晌一个字都没有迸出来。

“六弟,你上次不是说李义府绝对不可能……”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翻老账!

李贤没好气地瞪过去一眼。旋即警告道:“这一次的飞贼风波,我看母后之所以大张旗鼓,恐怕是怀疑上次李义府丢失的那封信和此事有关。总而言之。只要别人问到这种事,不管是试探还是别地,你一概一问三不知,或者干脆装傻也行,你明白么?”

“可是,李义府分明是罪大恶极……”

“没有什么可是!”李贤不由分说地打断了李弘的话,那眼神端的是凶狠,“五哥。太傅可以教你如何读书写字治事,但太子怎么当没人能够教你,别以为那些宰相的想法就全都是对地,人人都有俬 心,李义府只是最愚蠢的那个。你可别忘了。要不是你老实,这么多年来。你怎么会欠我那么多人情?”

李弘闻言顿时哑然,思忖良久方才点了点头,心里却不免结下了一个大疙瘩。

临川长公主住的是星辰殿东头地璇玑阁。晚上太阳刚刚落山,李贤便和李弘先到了那里。此时一帮仆役侍女正在准备,见到这两位来自然吓了一大跳。很快,临川长公主就闻讯而来,待要见礼时,李弘却抢在前面先行了家礼,便和这位姑姑说起了闲话。

李贤乐得有人应付他这位唠叨的姑妈,自个则在璇玑阁里乱晃,很快便找到了在后头练剑的周晓。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见这位表兄在下头一把剑使得密不透风旁若无人,他不由兴致大起。

待要去拔腰间佩剑,他却发现自个今天赴宴,压根没带兵器。见那边有个兵器架,他便悄悄溜了过去,从架子上随手选了一杆长枪,三两步进得场中抖手便刺。他地枪术不过是和李绩随便练过两天,但一直看着老狐狸和薛丁山对练,就算眼高手低也勉强有些水准。一时偷袭之下,周晓着实措手不及,但几招过后,很快又掌握了主动权。

几十招过后,李贤随手丢了长枪跳出,笑眯眯地赞叹了一声:“十七哥,不错啊,敢情你以前一直在藏拙来着,这剑术可是好生精妙!”

“还不是斗不过你?”

李贤原本是想取笑,但见周晓没好气地嘟囓了一句,旋即悻悻然地回剑归鞘,不禁愕然。此时,临川长公主却陪着李弘到了这边,正好听到这句话,登时笑了起来。

“六郎,我家阿晓这剑术可是练了十年了,才比不过你这几年的功夫,你就别取笑他了!我就这么一个独生儿子,偏生他一直吵嚷着什么男儿当自立自强,以前是和屈突家那个小子混在一起,胡闹也是有名的。如今则一反常态天天从早练到晚,以前何尝见他这么用功过?”

她说完就抓

要开溜的周晓,一把拎住了他的耳朵,没好气地吩咐这里显摆你那两手剑术了,我这次上山不是带来了好些好酒么,你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