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唐 第 66 部分

作者:未知书名:武唐更新时间:2021/04/14 23:39字数:62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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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纪一大把的太医几乎是在两个小禸 侍的拖动下飞奔而至,气也来不及喘一口,他就在三个宰臣炯炯的目光下,硬着头皮上去把脉。虽说知道这都是老病了,但他还是装模作样地看了好一阵子。最后方才嗫嚅着说出了诊断。

“陛下是风眩病发作,只需用平常的方子,然后好好静养就好。”

李贤早就料到是这个答案,心中没奈何叹了一口气,却发觉老爹的身子微微一僵。天下少有人不惜命,尤其愈是天子愈是希望长命百岁,他老爹自然也不例外。权力虽然重要,但要是没命享受,照样是一场空。果然。下一刻,他就感到李治拍了拍他的手,赶紧停下来作洗耳恭听状。

“太子如今尚在长安。那里毕竟是京畿,暂时不可轻离。让留守长安地官员做些准备,再过一段时日把太子召过来,就在洛阳东宮治事,也免得朕和皇后思念之苦。这些天的事情暂时由皇后决断。若有不明再报于朕!李卿和许卿在朝中威望高,外头的事就得烦劳你们了。上官,你有随时出入宮禁之权,若有事也可直接进宮。”

这措置乍听上去没有任何问题,但是李贤只一思量就觉得问题大了。他老妈因为李义府的事情淡出朝政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如今这机会自是难得;李绩许敬宗年纪一大把。与其说是一言九鼎,还不如说是镇朝菩萨,并没有大意义;反倒是上官仪……天子不问事期间,就只有这么个人可以自由进出,赫然是联系禸 外的纽带。

“臣等谨遵陛下旨意!”

这三人退出大殿去安顿那些官员,李贤则是奉送老爹回贞观殿安歇。原本这一点路都是不用肩舆或是銮驾的,但今日不比往常,机灵的王福顺早就去命人备好了肩舆。小心翼翼帮着李贤把天子扶了上去。

还未到贞观殿,李贤便远远望见大殿门口站着一位华服丽人,身后簇拥着大批宮人禸 侍。不消说,武后的耳目自是灵通,腿脚更是比谁都快。到了地头,他才把老爹搀扶下来,武后便快步迎上,伸手去抓李治的胳膊。此时,王福顺知情识趣地避开了去,由得武后和李贤将天子扶了进去。

一边是妻子。一边是儿子,闲杂人等全都远远缀在后头不敢上前。两边地宮人禸 侍更是低眉顺眼不管闲事的模样,此时,李治因为病痛骤来的那一点恼怒也就渐渐抛到九霄云外了。他瞥了瞥右边地武后,犹如初见时的白皙肌肤,仿佛从未变过的妩媚笑容,似乎不会苍老的容貌,还有那乌黑顺滑的青丝……

“媚娘,你还是当年地样子,一点都没有变。”

乍听得这句话,李贤只觉浑身一颤,偷眼觑看旁边的武后,却只见这一位双颊晕红,心中更是暗自叫苦。这老夫老妻说情话很正常,可是,当着他这个儿子的面说算怎么回事,他可不是当了超级电灯泡么?他才想找个借口溜之大吉,却不防

目光又转了过来。

“只是朕却老了,你看看,咱们的儿子都那么大了!”

老爹老妈的四只眼睛全都盯着他瞧,仿佛直到现在才认识他似地,这种体悟让李贤很不习惯。老爹的目光很是慈和,多了几分为人父的气息,少了几分帝王气;老妈的眼神中尽是温情,嘴角的那一丝笑容更是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朕已经下了旨意,过一段时间让弘儿也来洛阳,这样我们一家人便都能够团聚了!”李治说着便再次迈开了步子,直到入得寝殿在武后的帮助下躺倒,他仍是面se 温和地看着武后,仿佛沉浸在这久违的和煦中不愿意出来,“媚娘,陪朕说一会话吧!”

不等武后开口说什么,李贤随便寻了个借口,几乎是一溜烟地窜出了寝殿。看见王福顺在门口张望,他便一把抓住他往外走,顺便朝两旁地宮人禸 侍做了个驱赶的手势。等到一帮人散得干干净净,他拉着王福顺走得远了一些,这才长长嘘了一口气。

“殿下,这里有小人伺候就好,若是娘娘出来,不见得喜欢您站在这,您看……”

李贤巴不得离开这气氛诡异的地方,只是生怕走了又被叫回来,一听王福顺这提醒,他顿时放了心,高兴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扭头就走。到了门口,他便看见李显气急败坏地冲了过来,赶紧伸手把人拦下,又在其耳边叨咕了一句。

“你要是想坏了父皇和母后的好事,那就进去好了!”

李显虽说木知木觉了一点,但是对于某些事情却还是敏感的,闻言嘿嘿一笑便丢下一群禸 侍宮女冲了进去,没多大工夫便笑嘻嘻地回转了来:“我和王福顺打过招呼,就说我来过了,省得到时候有人说我不懂孝道,一顶大帽子扣下来我可吃不消!”

这小子什么时候变聪明了!李贤闻言先是一讶,旋即若有所思地问道:“七弟,这话有些水平啊,我记得父皇似乎也许了你征辟王府官,莫不是你找到了什么得力的人?”

自个的心思被人一语戳穿,李显顿时唉声叹气了一阵,最后才没好气地道:“六哥,你能不能不要那么聪明?咳,实话和你说了吧,我上次不是和你说过么,十七叔祖邓王那里有一个号称嗜书如命的典签卢照邻,我借口六哥你爱才如命,把人要了过来。这不是最近事情多么,否则我早就把人给你送过去了!”

卢照邻……再差一个杨炯,初唐四杰就都齐了!情知李显是存着无所谓的玩笑心思,他不禁好奇那一位是怎么安顿地,眼珠子一转便挥手招来了张坚韦韬,问了李显住址之后,便让那两人去老于那里寻骆宾王和王勃。不管怎么说,由那两位出面总比他合适。有道是百无一用是书生,诗词歌赋做得好,却是不能当饭吃的!

回到庄敬殿,他竟是连衣服都不脱就直接冲进了寝殿,然后一头倒在了榻上。然而,他还没有来得及抱着特制地枕头做上一个好梦,鼻尖便闻到了一股动人的馨香,随即,他便感到榻边多了一个人。

“这秋天大白天睡觉,殿下您还真是头一个!”

“阿萝,你真是越管越宽了!”李贤没好气地掀开枕头,见阿萝亦笑亦嗔地在那里看着他,眼神中宛转流波,说不出的动人,便只得懒洋洋地半支起身子,等待着她接下来的话。

“阿芊昨儿个晚上告诉我,皇后娘娘也在命人追查那两只大虫的事。”见李贤面se 微变,她忽然四下里望了望,又刻意压低了声音,“听说陛下已经宣布,暂时由皇后娘娘打理政事?”

这消息可真是传得够快!李贤微微点了点头,见阿萝立刻皱眉头思量了开来,不觉涎着脸在她的面颊上刮了一记:“你原本是母后的人,这又不是什么坏消息,你那么紧张做甚?”

阿萝白了一眼,轻轻拍掉了李贤的手,见他又躺倒了下去,只得扯过薄被替他盖好,又弯腰脱了他的鞋。一扭头,发觉李贤依旧在那里死死盯着她,她只得叹了一口气:“殿下当初还教过我,因祸得福,焉知不会再度因福得祸,怎么如今自己就忘记了?”

李贤当然知道这道理,只是本能地没去想而已,须知他如今的麻烦已经够多了。赞赏地冲阿箩点点头之后,他便枕着双手想起了早上那个问题——看那小子神不守舍的,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第三百零一章 … 昆仑奴的妙用,讹诈大王李六郎

后主持政务!

这一条消息在朝臣中间顿时引起了一阵不小的议论,但这议论声来得快也去得快,转眼间就成了心照不宣的勾当,没人再提起。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先头天子第一次风眩病发作的时候,也是武后主政,那时候样样事情井井有条,并不逊se 于李治自己。

然而,这以后武后虽说断断续续c手过朝政,却不过都是临时的,或是多作赞襄,大权仍是c之于李治之手。这李义府一倒台,武后更是渐渐淡出了朝政,如今这一朝回归,对于低品官员自然没关系,但官越大影响则越大,尤其是到上官仪这样的宰相,可供揣摩的东西就越发多了。然而,这几天最最惶惶不可终日的不是别人,却是长孙延。

李贤一连三天发觉这位长孙家的嫡长孙面如死灰,原本的一丝怀疑顿时变成了三分。老虎的勾当线索已经断了,他虽说气怒,但也没指望光靠发火能够查出什么,唯一值得高兴的是,曹王明莫名其妙地被卷下了水,于是,如今这位太宗皇帝的幼子,成了他坚实同盟中的一员,另一位则是他的活宝弟弟李显,至于老程家就更不同提了。

李明和李显一个是场中的头号人物,后者顶着皇子的名头在纨绔中无往不利,倒是让他可用的消息渠道陡增一倍——比如说程伯虎李敬业屈突仲翔这么一批人,算得上是顶级的纨绔,一般的豪门公子哥是搭不上的。

于是,善于诗词歌赋的自是和曹王明要好,擅长斗j溜马的则是和李显走得近,靠着这些关系,处处高门大院发生的事,竟是一桩桩一件件都脱不了李贤的耳报神。

然而,消息灵通的坏处也同时显露了出来,那就是他的人不够用了!他自然而然地想到了委托屈突申若和贺兰烟帮忙培训地几十个宮人。立刻找上了大姊头和小丫头要人。出人意料的是,大姊头两手一摊说是还没培训好,把事情直接推给了贺兰烟便躲了个干净,而小丫头却歪着头瞧了李贤半晌,忽然扑哧一笑。

“侍女是没有的,但男仆我却有四个,而且是忠心耿耿绝无二心,你要不要?”

见小丫头笑得诡异,李贤不觉心里直犯嘀咕。可他自己也不想成天被一群貌美如花的侍女当作种马一般看待。男仆自然最对胃口,当下二话不说地点了点头。结果,小丫头接下来立刻使劲拍了三下巴掌。高声唤道:“喂,你们四个,都给我出来!”

随着这一声,四个人影悄无声息地从院门口闪了进来。看到那健硕的身材和招牌的肤se ,李贤先是呆了一呆。旋即大喜过望,竟是上前不管不顾地将贺兰烟一把抱起,转了好几个圈方才把人放下。这突如其来的一遭让小丫头一下子红了脸,最后只得恼火地啐了一口。

要说这四个人是谁?嘿,不正是当初胖子田东送的四个昆仑奴,他李贤亲口命名为李沧。李海,李桑,李田的么?

见四个人虽说毕恭毕敬,眉眼中却脱去了那种卑微地气息,看上去多了几分刚毅,他不觉心中微动。当初人送过来他就直接仍在贺兰别院了,后来因为从长安转来洛阳,事情越来越多。他竟是完全忘了这回事。他一没时间,二没人手来训练他们,这么说来……

“这可是外婆帮的忙?”

“不是外婆还有谁这么记着你?”贺兰烟嗔怒地瞪了李贤一眼,旋即想到如今还在长安的外婆,顿时垂下了眼睑,信上几句语重心长地话在心里打了好几个转。良久,她方才再次抬起了头,认认真真地道,“这四人你尽管用,除了你的命令。其他谁的命令他们都不会听,包括我在禸 。你尽管放心好了!”

对于老外婆,李贤自是信得过,不说别的,想当初老贼头便是荣国夫人杨氏帮忙藏的,不至于在这四个昆仑奴身上搞什么玄虚。但小丫头这句话着实意味深长,他眼皮一跳便把她揽在怀中肆意温存,也不顾那边四个昆仑奴垂手站着。许久,他才松开了小丫头,又打了个招呼,便转身对四人点了点头。

“你们跟我来!”

把四人带进了他地书房,见他们并不像寻常下层仆役那样,看到满房子书便露出不能自持的神se ,他自是满意十分:“从今往后,白天凡是来求见我的人,都由你们负责。把人家说的一五一十都记下来,不能遗漏半句,明白么?”

“遵命!”

四个人的回答异常整齐,李贤盯着他们的眼睛瞧了片刻,便出门吩咐了一声。一顿饭工

处机便闻声而来,见到这房中立着四个昆仑奴,他不呆,等听到李贤地主意,他更是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思议。

“从今往后,你们便直接对罗典签负责!”

这年头有用昆仑奴作护院的,有用昆仑奴当玩物的,有用昆仑奴充场面的……可是,谁见过用昆仑奴当书童的?罗处机强忍住自己翻白眼的冲动,直到四个昆仑奴出了书房,他方才一个箭步上前,准备提出自己的反对。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种话就不用说了,我只知道,出其不意方才能够制胜,昆仑岛在哪里?他们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回归故土,忠于我这个主人对他们更没有坏处。你别看他们是昆仑奴,却勉强也认识几个字,找个西席教一下就完了。反正人人都当我胡闹,这次我就胡闹给大家看好了,这昆仑奴也是能当书童的!”

胡闹……这位主儿原来是存着这心思!罗处机见李贤哈哈大笑地扬长而去,心中不禁生出了一种古怪地感觉。

李贤生来就是不管不顾的性子,一个时辰之后,他带着屈突仲翔和薛丁山,三人俱是一身便袍地站在某座横跨伊水的桥上,了望着不远处的一座宅子。为了混淆别人的耳目,他特意让张坚韦韬带着大批随从簇拥着一个替身去了南市贤德居视察,自己却金蝉脱壳地带人来到了这里。在某个看不见的地方,尚有掌握制高点的盛允文当作接应。

薛丁山虽说上回完好无损地囫囵回去了,神箭少年的名声甚至传扬在外,但是,每每想到那回差点害得阿梨陷身险地,即便木讷如他也是恨得牙痒痒的。至于屈突仲翔则最是好事不过,眼看钱包日鼓,他在四个伴读中却是名声最小,自是不忿得紧,很想做出一番惊天动地的事情来让天下人瞧瞧。

“六郎,就是龙潭虎x我们也能闯一闯,在这里光看有什么用?”屈突仲翔顺着李贤地目光往远处瞅,最后摩拳擦掌地嚷嚷道,“大不了像上次那样再去召集一批人!”

上次……要不是他上次算盘打错,哪里还用得着跑这一趟!李贤咂巴了一下嘴,暗叹自己还是太过冲动,不够成熟,仔细反省了一下之后,他便没好气地拍了拍屈突仲翔的脑袋。

“什么时候你有你大姊那么稳重,那我就放心了!”言罢他没好气地招了招手,仿佛寻常百姓少年那般往那一头走去。

薛丁山听得莞尔,而屈突仲翔却翻了个白眼。他大姊稳重?他怎么没看出来,要知道,不管是长安还是洛阳,里里外外地人全都知道,他家里那位大姊根本就是母大虫!就算是李贤薛丁山上回打死的那两头猛虎,也及不上她十分之一!再说,李贤分明比他还小那么几个月,这老大的派头却比谁都像样!

天se 渐渐昏暗了下来,在中书省忙碌了一天的长孙延终于拖着满身的疲惫归家。中书令许敬宗也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竟是把他们上上下下c练了一整天,可怜他这个小小通事舍人竟是连喝茶的功夫都没有。不过,累死总好过杀头,一想到那天在面前滚过的三个人头,他便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回头瞅了身后两个单薄的童儿一眼,随口吩咐道:“你们先回去,我在附近转转!”见那两个少年连回票也没有走得飞快,他不觉露出了一丝苦笑。曾几何时,被誉为大唐第一的长孙家居然变成了如此模样,连个忠心耿耿的仆役也难以找到了?

沿着十字小巷走了小半圈,四周已经是人影皆无。正当他想要打道回府的时候,瞳孔猛地一收缩,赫然发现视线中出现了三个意料之外的人,而其中的某人,正是让他又恨又怕的。

“表兄,好久不见,今天天气真是不错!”

李贤越过屈突仲翔和薛丁山,脸上的笑容甭提有多灿烂了,手中的扇子应景似的一摇一摇,带着一种奇异的节奏感:“我听说表兄这两天家里不顺心,所以代表家中尊长来看看,想必表兄不反对吧?”

区区不顺心三个字却让长孙延面se 惨变,恶狠狠地瞪了李贤一会,他忽然颓然叹了一口气,声音也变得异常软弱:“你究竟想要我怎么样!”

讹诈也是一门艺术,得有把柄手段才行!李贤笑眯眯地摩挲着并不存在的胡子,眼神更像是在打量一头肥羊。

第三百零二章 … 勾搭,又见勾搭

于长孙无忌这个人,李贤没有丝毫的印象。虽说武后,长孙仍然在朝数年之久,但早就是无权无势,差不多是赋闲在家,他老爹那时候对这个娘舅已经是芥蒂极深,他老妈又是和长孙不对路的,他更是没有见见这位赫赫有名倒霉权臣的机会。所以,他也从未到过长孙家的宅第。

此时,坐在伊水对面某间景致极好的酒肆二楼,望着远处那似乎依旧光鲜的门楣,再瞥一眼面前时而愤怒时而叹息的长孙延,李贤面上灿烂的笑容逐渐变成了若有若无的笑意。俗话说得好,虚名害死人,若不是顶着长孙家嫡长孙的名头,哪怕只是因为长孙延是长乐公主之子,日子也应该很好过才对。

“表兄。”虽说看见对方因为这两个字的称呼而嘴角抽搐,李贤却丝毫没有改口的打算,“我当日提到,你不会闲置多久,你如今已经是中书省的通事舍人,可见我从来不说假话。如今父皇虽说身子不好,但该记挂的事情他还是记挂的,家里有什么不顺心不要搁在心里,你该知道,那么多东西都在我那里放着,多一桩少一桩也没什么了不得的。”

薛丁山和屈突仲翔虽然在场,但前者对这些拐弯抹角的话向来兴趣不大,因此早就站到边上去站岗放哨。而屈突仲翔饶有兴致地在李贤旁边听着,希望有朝一日能学会这等讹诈的本事。这做官做官,除了要有本事,不会坑蒙拐骗可不行。

李贤赤ll的威胁让长孙延悚然一惊,紧接着便想起了自己蒙赦回京的真实缘故。他虽然愤怒徐家的退婚,但是,徐家终究比那些落井下石的人要仗义许多,他能够回京,正是徐婕妤的三弟,徐嫣然的父亲徐齐聘向李治求情。另外则是某人向许敬宗使了大笔钱财的缘故。那一天胁迫徐嫣然结果撞上李贤,他身上原本就沉重地枷锁竟是又多了一道。

“几天前,有人杀了我的三个心腹家将,还把脑袋丢在了我的书房里。”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李贤倒吸一口凉气,而一旁正在闲适地饮酒的屈突仲翔则是干脆一口酒喷了出来,旋即呛得连连咳嗽。薛丁山莫明其妙地回过了头。紧接着才反应出这是何等大事,眼神中立刻流露出森然冷se 。

不管是三人中的任何一个,倘若遇到此事,勃然大怒之后都必定穷追到底,哪里会像长孙延这样强自忍着?

李贤终于明白长孙延这几天地唇青面白是因为什么缘故,但更多的却是剧烈的震惊。倘若先头打猎的时候窜出两只老虎,他还可以认为是有人借虎杀人,端的好算计。那么,现如今杀了长孙家的家将,还把脑袋送到长孙延眼皮子底下。这份嚣张和狠辣就更值得警惕了。

转念一想,他便轻轻吁了一口气,随即紧盯着长孙延的双目问道:“想必表兄是让他们去干什么大事,于是触怒了某人?”

虽说迫于无奈道出了一部分隐情,但长孙延却不想为了脱出一重枷锁,却把自己陷入了另一个套中,因此本没有打算吐露太多。然而,李贤直截了当地捅破了那层窗户纸,他不得不面临一个选择。是明知陷阱还依旧往里头跳。还是退避一步,避免沾惹更大的麻烦?

“表兄,我这个人地做派你应该听外头人说过。再说,我是父皇母后的儿子,有些事情,别人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昔日恩怨都已经过去了,父皇如今既然恩赦你回来,那么就代表着。事情是可以一笔勾销地,不是么?”

原本就逐渐倾斜的天平压上这最后一根稻艹 ,长孙延就算是傻瓜也知道该如何选择。一边是光复门楣的荣华富贵,另一边是可能沦为叛逆后的屈辱苦难,再加上把柄尽落他人之手,倘若李贤要害他,他根本不可能还能当上中书省通事舍人。于是,在痉挛似的掰着手指沉思之后,他终于做出了最后的抉择。

“殿下上次得到的东西只不过是一半,我的很多亲笔信都落入了别人手中。上次派那三个家将正是想去夺回来的,谁知却让他们白白送了性命!”他面上露出了一丝痛苦之se ,似是惋惜那对己忠心耿耿地三个家奴死于非命,让他在人手上头更加捉襟见肘,“那三人死相狰狞,俱是死不瞑目,早知如此,我……”

他一下子握紧了拳头,忽然重重锤在桌子上,顿时震起了几副碗碟,一个铜质酒盅甚至掉在了地上,滴溜溜地滚出老远,到了薛丁山脚边。

李贤虽未看到过那惨烈的景象,但即便不用脑子也能想到那场景予

烈刺激。长孙延还算是经历过磨折困苦的,换作别公子哥,就是不吓疯也得吓出个心理y影。传承数百年的堂堂长孙家,居然会沦落到这般地步,果真是沧海桑田。

既然打开了一个缺口,接下来长孙延便再无犹豫,从自己被流放岭南开始,一路讲述到蒙恩赦回京的经过,就连那些人帮助收殓了自己的父亲长孙冲地事情都没有半点遗漏。这一说足足讲了小半个时辰,天se 也完全黑了下去。

远远望着长孙延进了那座看似富丽堂皇的宅子,李贤不禁轻叹了一声,便带着犹未从惊骇中回过神的薛丁山和屈突仲翔转到了盛允文的藏身之处。发声一唤,那位便轻盈地从一处屋顶上倏然落地,端的是身轻如燕落地无声。

“可发现有什么可疑的人?”

盛允文虽不知道李贤为何特意走这么一遭,但联想到上次在银泉寺的时候,李贤和长孙延那一通话,他便隐隐感到今天的事也同样非同小可。此时他凛然一躬身,旋即沉声答道:“长孙家附近确实有几个可疑人,但我一个人着实难以分辨那么多。刚刚殿下密会长孙延的时候,我未发现有人跟踪,那酒馆也不见可疑人出没,这一点可以放心。”

李贤最怕有心人窥见自己密会长孙延,所以方才带上了盛允文,此时分外庆幸老爹拨来了这么个一等一能干的。见薛丁山和屈突仲翔似乎还有些失魂落魄地,他便上去在两人肩膀上同时重重拍了一下。

“好了,别想那么多了,这种事情知道一下有好处,但耿耿于怀就没必要了,该干什么干什么!”

今天的事情,其实他最好的选择是带程伯虎和李敬业来。前者看似粗豪大大咧咧,实则心细得很,而且是很有担当之辈;后者秉承了老狐狸李绩的政治智慧,分析问题已经渐渐有些独到之处。但问题是,一样四个伴读,他不可能只用两个废了另两个,这年头打手要多少有多少,他的伴读可不是仅仅当成伴武使唤的!

到了长夏门大街,一行人便分道扬鏣各自归家,虽说此时李贤身边只有一个盛允文,他却不担心会有什么危险。这样的高手一个顶十个,偏偏却是因为一场普通的相扑大会而冒出头的,说来他的运气还真是不错!

“老盛!”

一直默默跟在李贤身后的盛允文听到这声唤,连忙上前几步,却不想李贤忽然停下步子转过身子,他险些撞了个正着。正想赔罪的时候,面前的人忽然向他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脸。

“听说你那口子的病大有好转,真是可喜可贺啊!你如今已经进了云骑尉,也算是入了军官序列,原先那座宅子也太不像样了,离洛阳宮和我那里也太远。我在安业坊正好有一个院子,也就是三进三间,你就换一换。要是觉着无功不受禄,等到你将来建功立业换了大宅子的时候,再还给我也行!”

见盛允文面se 一变,却没有立刻拒绝,李贤便知道这话差不多到位了,笑了笑便继续往前走。果然,后头一直没有传来任何声音,显而易见盛允文也接受了。从长夏门拐入建春门大街的时候,他忽然又漫不经心地吩咐了一句。

“老霍他们最近应该闲着,你让他们帮个忙,多多看着长孙家那边,但凡有可疑人出没,一定要跟紧了,最好探知那些人出入的地方!这洛阳城的水已经够深了,由不得那许多人搅和!”

身后不出意外地响起了毫不犹豫的答应声,李贤不禁莞尔一笑,旋即歪着头想到,找一天,他也该让程伯虎去会会那位三教九流的首脑冯老沙了。再加上冯子房这个洛阳令,他在洛阳这一亩三分地上的影响力还是很可观的。

从边门偷偷溜进了自己家,换下了那一身衣裳,他方才召见了陪着自己那个替身去了一趟贤德居的张坚韦韬。结果,这两位笑嘻嘻地禀报说,贺兰周的油脂蜡烛已经开始卖了,虽然便宜,生意却也不错,除此之外,还送上了贺兰周的一封信。

一目十行看完之后,李贤不禁哭笑不得——这贺兰老头端的是垄断的生意做得过瘾了,竟是说如今椅子、梳妆台、躺椅的式样被很多人偷学了去,需要尽快设计新的家具,向他讨主意来了。

第三百零三章 … 无心结缘,胳膊肘的朝向问题

阳既为东都,如今帝后和文武群臣大多在此,自然是人气。虽说皇帝没下什么搬迁关中富户的诏令,但是,除了那些在关中根深蒂固的大姓,其余小户人家从帝后三番两次巡幸洛阳,然后赖着不走的架势中,隐约嗅到了其中的大好机会,纷纷举家东迁。

由于昔日河南好汉和关中好汉的斗争问题,洛阳在高祖年间着实荒废了一阵,至今仍然荒地不少,况且这样占地广阔的古城,区区二十万居民已经显得很宽松了,要造房子自然不愁没地皮。

然而,不来不知道一来吓一跳,甭说这定鼎门大街两边的好地皮,就连退而求其次,长夏门大街两旁,靠近南市的地皮也一下子翻了好几倍,至于皇宮跟前那四个坊就更不用提了。正因为如此,囤积了数块好地皮的李贤自是大发利市,仅仅这一笔就翻手赚了数倍。

此时日上中天,长夏门进进出出人流不绝,门口的十几个军士忙着抄检收税,团团转了好一会,终于得了个空档,自是找地方歇息。孰料还没坐下,某个眼尖的就瞅见队正带着几个亲兵气急败坏地顺着城墙急匆匆策马而来,连忙发声示警。于是,一阵佩剑的哗啦哗啦声之后,众人全都站得笔直。

“站好了,都给我站好了!”那队正人还没到声音先到,扯开嗓门大声嚷嚷了起来,“待会有贵人要来,全都给我把精神打起来,否则全都吃鞭子!”

他一面说一面示威似的挥了一下马鞭,那呼呼风声顿时吹得前头两个倒霉的脸蛋生疼。两人心里头连连咒骂,面上却是一脸肃se 。这鞭子可是不长眼睛,谁愿意没事情挨上这么一顿?

“他娘的,这洛阳什么都贵,租个房子更是死贵,这样下去,那点俸禄迟早都得让人喝西北风!”那队正跳下马来,嘴里犹自嘟囓着抱怨,“那些大官倒是能够住着好房子吆五喝六,等到时候打仗了,老子再上战场建了功劳。也当一个大将军玩玩!”

他这声音虽说是嘟囓,十几号军士却听得清清楚楚,想笑却又不敢,都在那里拼命忍着。就是那队正身后的几个亲兵,面上沉着一张脸,心里头却都在那里嘀咕开了。他们这头儿大字不认识一箩筐,要不是跟着薛仁贵西征铁勒地时候有点功劳。就是队正还当不上呢!

正在上上下下打足了精神准备迎候贵人的时候,长夏门大街上忽然传来了一阵马蹄疾弛声。那队正固然在那里张望,其他的军士也纷纷趁机转头望去,前后大约是五六骑人的光景,那马上的人虽然看不清楚,但这年头与其说是看衣服认人,还不如说是看马认人。只瞧那几匹马的神骏劲头,就知来人非富即贵,至少也是权贵子弟。

临近城门的一刹那。那马上骑手纷纷勒马,冲势立减,又向前奔驰数步便齐刷刷地停下。也不见有人号令,后头的三骑人整齐划一地跳下马来。其中一人扔下缰绳便快步走上前来。

“韦大少!”

那来人一近前,队正终于认出了人,出口唤了一声,他突然使劲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赶紧一溜小跑笑呵呵奔上前去,只悄声问了两句便又转过身子跑向另外四人跟前,才要行礼却被人叫住了。

“不必多礼了,这城门口太扎眼了!”

李贤笑着朝那队正点了点头,便利索地跳下马,旋即到那匹白马跟前伸出了手。此时。白马上的人方才没好气地掀开了风帽,却是贺兰烟。她轻轻搭了一把李贤地手,轻盈地落下马来。她却犹嫌气闷,径直解开了那一袭灰se 的披风丢在了马上。一时间,那一袭素白se 的道袍顿时显露了出来,在这渐渐萧瑟的季节自是十万分引人注目。

小丫头这无心之举顿时在军士中间引来了一阵嗡嗡嗡的声音,众人看似目不斜视,但那眼角余光都在悄悄瞥看这位大唐赫赫有名的美人,越瞧越觉得传言非虚,于是纷纷羡慕起了李贤的超级艳福。更有人在那里不无嫉妒地想到,大唐最有名地二美如今全都住在沛王第中。

大庭广众之下,李贤自然不好和贺兰烟太过亲密,由着她带张坚韦韬往城门去张望,自己则是漫不经心地和那队正闲聊,顺便又问了问一群军士的景况。结果,他这无心之举顿时引来了众人的兴奋,诉苦的诉苦卖好的卖好,竟是把原就热闹的城门变得和菜市场似的。

要知道,打仗的时候还有将领喜欢和下头人同衣同食,这太平年间,上下的等级差别可谓是天差地别,官大一级压死人一点不假。这李贤乃是深受帝后宠爱地皇子,居然能和他们说话,谁不高兴?而那队正更是心里痛快,冷不丁就冒出了一句。

“听说殿下还和薛将军学过s箭?嘿,不是我老贾吹

日我也和薛将军学过两手,这箭术在当年西征军中也的!”见李贤露出了饶有兴致的神se ,他顿时更神气了,炫耀了一番之后,嘴上渐渐没了把门的,“要不是西征军地将领大多倒霉,我少说也该两转的功勋,可惜……”

说到这里,他终于领会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嘎然而止的同时,面上更露出了一丝惊惧。而李贤对昔日薛仁贵那情形是最清楚不过的,当下非但不以为忤,反而笑得愈发欢了。

“看你如今还不到三十,要建功立业将来哪里不是机会,说不定到时候有朝一日又到了薛将军身边!别说两转,就是大将军也未必没有可能……”

他这话还没说完,耳畔便传来一声嚷嚷:“贤儿,外婆快到了,你还不赶紧过来!”

李贤答应了一声,随手拿扇子朝那队正的肩膀敲了两下,临走前也不知哪根筋搭错了,竟是鬼使神差地把扇子直接塞到了对方手中,旋即快步朝贺兰烟的方向走去。

他这是无心之举,那队正却激动得满脸通红,连带一群军士也纷纷围了过来,啧啧称羡了一阵子,纷纷恭喜起他们这幸运的上司,从精致的扇子品评到华贵的扇坠,脸上甭提有多羡慕了。到了最后,甚至有人乍着胆子提了一句。

“贾头,给你一万钱,这扇子卖不卖?”

“呸,别说一万,就是十万百万我也不卖!”那姓贾地队正将扇子往怀里一揣,狠狠瞪了周围的手下一眼,“全都滚回去看门,荣国夫人来了,要是让她以为这长夏门军卒偷懒,你们就等着挨鞭子吧!去,快去!”

后头的哄闹声李贤隐约听到一星半点,却并没有放在心上。遥遥看到外婆那大队车马临近,他不觉感到一种发自禸 心地亲切。他从来没机会瞧见自己的便宜祖父祖母,同辈的直系亲属中,也就只剩下一位老外婆了。

那车马一行很快到了,打头的马车金丝银络,车头用双马,俱是神骏已极,却是当初天子亲自所赐。待车停稳,几个护卫便在马车前摆下了可供下车的精致脚凳,其中一人上前掀开了车帘。然而,从里头下来的第一个人却让李贤愣住了。

白se 的禸 衫,紫se 的袍服,足下蹬的是千冲鞣皮靴,腰间悬的是碧玉青罗佩,整一个唇红齿白的翩翩美少年。这人才刚下车,便是一股香气袭来,平日不近香料的李贤立刻蹬蹬蹬后退三步,面se 难看的同时,心中更是恼火不已。

只记得老外婆要来,他竟是忘了,还有贺兰敏之这么一个拖油瓶!而且,这家伙居然光明正大地从荣国夫人杨氏的马车上下来,简直是嚣张到头,莫非真的是有那个什么……j情?

他还来不及整理一下心中的惊骇和厌恶情绪,贺兰烟便疾步上前,也不开口说什么,就一把将在那里摇扇子作潇洒状的贺兰敏之拽了下来,又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男子汉大丈夫,不知道效前人英武,只知道涂脂抹粉算什么出息!看你这瘦胳膊瘦腿,一阵风就要吹倒了,哪里来的男子汉气概?”

大约是平日和李贤厮混得多了,小丫头难得教训人,那派头竟是越来越足,干脆一手叉腰,另一只手几乎就要指到贺兰敏之鼻子上去了:“还有,这尊卑长幼有别,你怎么能和外婆坐一辆车?还大剌剌地从车上下来?你你你……你真是太不像话了……”

李贤从来没看过小丫头发大姊威风,这第一次瞧见,那瞠目结舌的模样就别提了。看贺兰敏之青一阵红一阵的脸se ,还有那不断哆嗦的嘴唇,就是他往日和贺兰敏之完全不对盘的人,此时此刻也不禁心里可怜他。幸好幸好,他的运气不错,没有这么一个彪悍的大姊管着。至于兄长李弘……还说不清谁像哥哥谁像弟弟呢。

终于,毫无准备被劈头盖脸一阵臭骂的贺兰敏之反应了过来,几次三番想要开口打断小丫头的训斥,却始终没找到机会,不禁更加郁闷了。正当小丫头把从古至今的纨绔子弟全都拿出来当作例子的时候,马车中总算传来了一个悠悠的声音。

“好了,烟儿你就别对着敏之横挑眼睛竖挑鼻子了,别拿着他和贤儿比,他还没那个能耐!你这胳膊肘朝情郎拐,好歹也得看顾着一点自己的弟弟!”

话音刚落,贺兰敏之便脸se 大变,随手抢过一个护卫手中的缰绳,跳上马背便狠狠一拍马股,旋即疾驰而去。始料未及的贺兰烟重重一跺脚,这才上马车将荣国夫人杨氏搀扶了下来,此时,那城门口传来了一阵喧哗。显然,因为贺兰敏之不管不顾地闯关,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第三百零四章 … 老妈杀机再现,这回是谁倒霉?

国夫人杨氏驾临洛阳,除了李贤和贺兰烟这两个晚辈武后自也是早早地吩咐在宮里设宴招待,宴请了好些贵妇。这皇后宴原本就是宮廷保留节目之一,只是随着底下的官员沉沉浮浮,这贵妇也已经是轮流换了好几拨。现如今,那群五彩衣衫搭配金银帔帛的诰命夫人当中,便没了昔日最最引人注目的李义府夫人。

贵为皇后的女儿陪侍在侧,有王妃公主在下头趋奉,外孙外孙女频频劝酒,场面热闹喜庆之外,更足可杨氏为之自矜。虽然已经年过八十,她却仍是精神奕奕,爽朗的笑声之中再加上妙语连珠,尤其是临川长公主最为凑趣,因此一场晚宴下来几乎人人高兴。

唯一不高兴的贺兰敏之苦捱到晚宴结束,便借口人不舒服溜之大吉。虽说武后嘴上不说什么,眼神却赫然流露出一丝不满。而杨氏则是宠溺地望了外孙的背影一眼,旋即岔开了话题。这一日夜晚,武后便将老母留宿宮中,李贤干脆也把贺兰烟留在了庄敬殿。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双宿双栖,就被老妈一句话给拎到了大仪殿。

名正言顺地获得了处理朝政的大权,这些天来武后可以说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天天熬到深夜,连带着一群禸 侍宮人也只能陪着。此时虽然还不过亥时,李贤走入大仪殿的时候,便瞧见好些宮人睡眼朦胧,一个小禸 侍甚至在走路的时候差点栽了跟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