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集(一) 村落的来客13对峙

13对峙

斐代尔歪着头，看看东之主赛特，又瞧瞧冷着脸的丹，莫名感到被隔离在外的孤单：「你们，认识？」

丹哼了一声，还没答话，赛特已经悠哉的收起魔雾，半靠在树上，看上去无比闲适：「西境曾经最强的魔药师，怎有不认识的道理？」

「你，太多嘴。」

丹眼帘一抬，扫向赛特，神se 隐隐不悦，却又显然不欲多谈，只是问道：「当年战後，东西两境不再交流，如今你又是为何来此？」

「这个嘛。」赛特下巴微抬，是久居上位的傲慢，「你们，有让我回答的价值吗？」

「哼！」斐代尔不甚高兴地将手中武器转了个圈，瞄准赛特的方位：「你真嚣张。我跟丹先生若是联手，你可未必能离开这里。」

「哈哈，就凭你这副德性？」释放出自身的魔力，赛特满意地看着瞬间绷紧肌肉的众人，才嗤笑道：「这世上，还没有让我忌惮的事物。」

「既然如此。」一道细弱却相当清脆的声音突然响起，菲娜将兄长拨到一旁，水汪汪的大眼睛毫无畏惧的看着赛特：「大人又在执着什麽？」

原本梳得整齐的可爱包子头散开来，凌乱不堪，却给小小的少女增添一抹凌乱的锐气，就彷佛她的话语，足以戳穿面前纯黑魔王自以为是的谎言。

「……许久不曾来此，原来如今的西境，也出产了不知死活的小孩儿阿。」赛特眼尾略垂，就只是一点不高兴，就足以使奇瑟面se 发白，紧张的再次挡在菲娜面前。

菲娜却固执地继续开口：「难道我有说错吗？」

「问题不在於妳说的是对是错，而在於，我想杀妳，就能杀了妳。」赛特的声音相当醇厚，就算说着这样的话语，也添了一抹温柔，如同死神最後的哀悯。

丹一手将想要跳起来的斐代尔拍回石头上，一边哼笑道：「是阿，许久未见，原来我也有幸见到东之主刁难小孩的奇观呢。」

再次化出长鞭，丹略一抬手，霎时间，一股奇异的气味蔓延开来，正好横亘在众人与赛特之间：「东之主阿，你是否忘了，魔药师在战场上的作用？」

赛特面容更添一抹冷意：「我倒不知道，你也会关心他人了？该不会是被这空有一身魔力的金发傻子影响，也跟着傻了。」

「胡说，丹先生一直都很好！呃！」再次被丹重重按回石头上，斐代尔皱着脸，乖乖地缩在丹的後面，不说话了。

而那边，奇瑟看上去相当紧张，却又极为坚定，一手护着菲娜，一边对赛特说：「先丶先说好，如果菲娜不在了，那我也什麽都不会说的。」

「喔？」

「哥，你让我说完。」菲娜似乎不同意奇瑟的做法，又对着赛特道：「同为魔族，大人应该很清楚，只要有交易的筹码，什麽都能谈成。」

菲娜眨着大眼，看上去依旧柔弱，却毫无迟疑：「能够避开一场战斗，又能得到想要的答案，精打细算，是最好的结果，大人何乐而不为呢？」

赛特挑眉，突然笑了起来：「妳知道我并不需要答应妳，不过嘛，妳的这种大胆，我倒也不讨厌。说吧，条件？」

菲娜推了奇瑟一把，抢先道：「哥哥之前受了暗伤，我希望大人能帮他。」

「菲娜！」

奇瑟一脸震惊，还来不及开口，诡魅的身影突然现身在他身旁，随即，属於赛特的强大魔力灌入他的身体，他露出痛苦的神情，蹲了下来，又猛烈地咳了起来。

「好了，说！」赛特自口袋里掏出一串银se 的炼子，上头刻有奇异的图腾，看上去乾净中又透着妖异。

菲娜一边轻轻拍着奇瑟的背，一边快速地说：「猎风谷！大人所想要询问的那个人，在那里。」

「猎风谷？」似乎对该地并不陌生，赛特面se 霎时隂 冷，「真是让人厌恶的家伙！」

说归说，赛特却丝毫不愿恋栈，只是微一侧头，对着神情冷淡的丹以及一脸茫然的斐代尔，说：「那麽，西之王丶魔药师，後会有期了。」

随即，他的身影一如暗夜疾行的鸟般，倏地窜了出去，很快就完全消失在众人面前。

「到底怎麽一回事阿？」斐代尔困惑的抓着头发，又瞥向奇瑟兄妹。随着赛特的果断离去，这对兄妹似乎起了争执。

「菲娜，妳怎麽能够这样？」奇瑟顺了口气，恼怒道。经历了赛特的洗礼，他虽然形容狼狈，却更添生机。

菲娜眨眨眼，露出了可怜的模样，眼角甚至挂上了两朵泪花：「我丶我……难道哥哥想要留下我一个人吗？」

奇瑟吓了一跳，赶紧伸手帮菲娜抹去泪水：「怎麽可能？只是，妳那样实在太危险，对方可是东境的魔王阿。」

菲娜指了指斐代尔，理直气壮的道：「咱们西境的王，瞧起来也完全不危险呀，所以，哥，你就别担心了。」

「那又不一样！」

奇瑟还想说话，菲娜已经拉着奇瑟的衣袖，软声说：「哥，我口好渴，帮我采几颗果子，好吗？」

「喔，好。」

看着作为兄长的奇瑟就这样跑去摘果子，而菲娜则是转身向他们行了礼後，步伐轻快的追了上去，斐代尔呆愣半晌，才开口：「丹先生，我方才，是不是被那个小妹妹鄙视了阿？」

丹投给斐代尔一个默认的眼神：「真是後知後觉。」

将斐代尔蓬松的金发顺了顺，丹低声开口：「不管别人说了什麽，你都觉得我好吗？」

斐代尔点了点头，又纠正：「不是觉得，这本来就是事实。」

「丹先生，你是来找我的吗？」歪着头，斐代尔又问。

俯下头，丹将额头与斐代尔的额头相贴，两人的气息登时缠绕在一块，斐代尔的呼吸也急促了起来：「丹先生？」

丹手下发力，直接按住斐代尔，有那麽一瞬间，他们连鼻头都碰在一起，眼神交会，毫无间隙：「一声不响的走掉，是想要离开了吗？」

「当然不是。」斐代尔终於受不住诱惑，浅浅的吻了丹一口：「我绝对不会走的，就算你赶我，也赶不走我，嘿嘿。」

说着说着，斐代尔忍不住笑了起来：「不过，你怎麽知道我来到这边呀。」

就像是惊喜一般，丹竟然在所有的路途中，选择了他的道路，找到了他。

「你猜？」

「嗯……」斐代尔苦苦思索了下：「难道，是用闻的？」

毕竟，他就是靠鼻子来到这个湖畔的。

「你以为我是你？」丹没好气的又拍了下斐代尔的头，在斐代尔的身侧坐下。

总会离开他的，总有一天，所有的人都会离开他，丹想。

他一直都这麽想。

而身为西境的当代魔王，更是没有一辈子跟他绑在这种边荒之境的道理。

天知道他有多想做更多的事情，碧se 的眼眸深浓而平静，底下隐藏着危险的漩涡，丹的视线在斐代尔身上流连。

想要彻底的在斐代尔身上留下他的气味，甚至，想要一口一口地将斐代尔吃下，成为自己的骨肉血脉。是因为混血的缘故吗？还是与生俱来的诅咒？这种从心底蔓生而上的渴望，甚至，比一般的魔物还要来的浓烈。

正想着，斐代尔傻呼呼的大脸已经再次笑嘻嘻地凑了过来：「那麽，丹先生为什麽来找我？」

「……药膏。」

「阿？」

丹毫不客气地按住斐代尔的後腰，立刻听到斐代尔一声哀叫，丹冷冷说：「谁准你走的？」

「呃？」斐代尔几乎要泪眼蒙矓，昨天运动过度，那儿还酸疼的要命，丹先生实在一点也不懂得放轻力道，难道是因为他看起来太过健康，所以才这麽暴力？

「还没擦药就乱跑，快跟我回去！」

丹率先站起身，就往自家的方向走去。

「阿！等等我，丹先生，哎哟！」

咕哝着揉着腰丶跟在後头的斐代尔，完全没听到丹细微到几乎听不见的话。

……给过你那麽多次离开的机会，你都不愿意抓住的话。我就，不会再放过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