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的诱惑(天涯明月多情刀) 正文 第016章 冷血妃子梅吟雪

作者:浮生似梦书名:魔女的诱惑(天涯明月多情刀)更新时间:2021/04/22 07:23字数:2608

  

直到南宮平掠到她身侧,她仍在呆呆地望着流水,竟似已望出了神。

南宮平再也想不到这神秘的女子方才那般疯狂地奔掠,竟是奔到这里望着流水出神,站在旁边,愕了半晌,忍不住俯身望去,只见那清澈、银白的流水中,映着她艳绝人寰的情影,流水波动,人面含笑,水声细碎,笑声轻盈,这诗一般、画一般的情景,南宮平几乎也看得痴了。

万世遗缓缓地靠近她,水中的人影,由一而二,由单而双,棺中丽人却也没有觉察到,此刻她眼中除了自己映在水中的影子外,便什么都再也看不到。

她不断地以她纤细而美丽的手掌,一遍又一遍地着自己的面靥,口中又喃哺自语:“这竟是真的,我真的还这么年轻……”然后,她突地纵声狂笑起来,狂笑着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想不到,我竟在无意之中,得到了普天之下所有女子梦寐以求的驻颜秘术。”她霍然长身而起,挥动着她长长的衣袖与满头的秀发,在月光下高歌狂舞。

“从此,还有谁再认得我,还有谁能猜得出我便是冷血妃子…”

南宮平心头一懔,反身一跃,大喝道:“什么,你竟真的是昔日江湖中有名的冷血妃子梅吟雪!”。

出自棺中的白衫、长发、绝se 的丽人,狂欢的舞步倏然而顿,两道冰冷的目光,闪电般凝注到南宮平面上,缓缓道:“不错!”

南宮平愕了半晌,长叹一声,缓缓道,“想不到,我……我……真是该死!”冷血妃子梅吟雪,昔日江湖第一美人,但是江湖传信其人艳绝天下,却是其无比,是一个人人唾骂的娃。南宮平陡然发觉这样的一位女子竟被自己敬爱的师父藏于棺中,心中实在是又惊又乱,只恐师父龙布诗一世英名就此毁去了。

万世遗却是波澜不惊地笑道:“想来,梅姑娘的一生一定是凄苦无比了,否则也不必藏匿于棺材之中。”

棺中丽人——“冷血妃子”梅吟雪苍白而冰冷的面靥,突又泛起一丝娇笑,柔声道:“你当直是如此认为的吗?”

万世遗道:“没错,自古是非皆难从表面判断,尤其是大是大非,更不可能由一部分人四处宣扬而定。”

她又缓缓走到南宮平身前,缓缓伸出她那莹白而纤柔的手掌,搭在南宮平肩上,

梅吟雪道:“那么,你是否也知道我是怎么样的人?”

南宮平道:“是的,我也知道你是怎么样的人!”

梅吟雪柔声一笑,搭在南宮平肩上的纤掌,突地由莹白变得铁青,铁青的手掌,掌心渐向外,但她口中却柔声笑道:“那么,你此刻要对我怎么样呢?”

南宮平深深吸了口气,沉声道:“师傅既然令我好生照顾你,我便要好生照顾你,无论是谁,若要伤害到你,便是我南宮平的敌人!”

梅吟雪道:“真的么!为什么?”

南宮平想也不想,朗声说道:“因为我相信师父,他老人家无论做什么事,都不会错的!”心中却不禁暗叹忖道:“即使他老人家错了,我也不会违背他老人家最后的吩咐的!”

梅吟雪愕了半晌,突地幽幽长叹一声,缓缓道:“龙老爷子对我真的太好了!”

她铁青的手掌,又渐渐转为莹白,缓缓滑下南宮平的肩头,南宮平却再也不会想到,就在方才那几句话的功夫,他实已险死还生!

他只是茫然回过头来,茫然瞧了她两眼,面上又已恢复了他平日木然的神se 。梅吟雪秋波一转,柔声道:“你此刻心里定有许多许多自己无法解释的事,想要问我,是么?”

南官平缓缓点了点头,梅吟雪又道:“只是你心中的疑团太多,你自己也不知从何问起,是么?”

南宮平又自点了点头,梅吟雪道:“可是我也有一件事想要问你,你能不能先回答我?”

南宮平木然道:“只要是我所知道的!”

梅吟雪柔声笑道:“自然是你知道的!”笑容一敛,沉声道:“你师傅一定是极为放心你,才会将那具紫檀棺木文托给你,让你保护我,那么,你怎会不知道有关我和你师傅的故事?”

南宮平缓缓道:“他老人家……”突地又取出那幅淡黄柔绢,道:“你且自己拿去看看!”

梅吟雪柳眉微皱,伸手接过,仔细瞧了一遍,面上方又露出笑容,轻轻道:“谁的血迹?南宮平道:”死鸟!“

梅吟雪微微一愕,道:“什么死鸟?”

南宮平剑眉微轩,沉声道:“你管的事未免也大多了些……”突又一声长叹,改口道:“我无意间拾来的死鸟!”

梅吟雪轻轻笑道:“原来如此,起先我还以为是你师傅的皿迹呢!”

南宮平木然的面容,突又现出激动的神se ,劈手一把夺回那淡黄柔绢,厉声道:“我也有句话,想要问问你。梅吟雪柔声笑道,”只要是我知道的!“南宮平咬了咬牙,厉声道:”我且问你,家师对你,可谓仁至义尽,直到临死时,还不曾忘记你的安危,是以念念不忘,将你交托给我,而你呢?既已知道家师的恶耗,居然丝毫不为他老人家悲哀,你……你简直……“以拳击掌,”啪“地一声,倏然住口。

梅吟雪上下瞧了他几眼,突又纵声狂笑了起来,仰首狂笑道:“悲哀,什么叫做悲哀,我一生之中,从未为任何人、任何事悲哀,你难道希望我装作悲哀来骗你?”

她娇躯后仰,长发垂下,一阵风过,吹得她长发如乱云般飞起。

南宮平目光尽赤,凛然望着她,心中但觉一股怒气上涌,不可抑止,恨不得一掌将她毙于当地,但他手掌方自举起,便又落下,因为他突然想起了她的名字——“冷血妃子!”

“冷血妃子……梅冷血……”南宮平暗中长叹一声:“她竟连悲哀都不知道,难怪江湖中人人称她冷血!”这一声长叹所包含的意味,亦不知是悲愤抑或是惋借,他心头又不禁泛起一阵寒意,脚步一缩,后退三尺!

只听梅吟雪笑声突地一顿,随着南宮平后退的身形,前行一步,仍然逼在他面前,冷冷道:“你可知道,即使我生性多愁善感,我也毋庸为你师傅悲哀……”

南宮平轩眉怒道:“似你这般冷血的人,家师也根本毋庸你来为他老人家悲哀!”

梅吟雪目光转向苍穹第一颗升起的明星,似是根本没有听到他尖酸愤怒的言语,口中缓缓接道:“我非但根本毋庸为他悲哀,他死了,我原该高兴才是!”虽是如此冷削的话,但她此刻说来,却又似乎带着几分伤感!

南宮平怒喝道:“若非家师令我好生照顾于你,就凭你这几句话,我就要将你……”

梅吟雪目光一垂,截口冷冷道:“你可知道,你师傅如此对我,为的是什么?”

南宮平冷笑一声,道:“只可惜家师错认了人,他老人家若是养只猎犬……哼!哼!有些人生性确连猎犬都不如!”

梅吟雪目光冰冷,笔直地望着南宮平,直似要将自己的目光化做两柄剑,刺人南宮平心里。

南宮平挺胸握拳,目中直欲要喷出火来,瞬也不瞬地望着梅吟雪,仿佛要将这具美丽、动人的胴体中所流着的冰冷的血液燃起。

两人目光相对,梅吟雪突地冷笑一声,道:“你可知道,你师傅对我如此,为的只不过是要赎罪、报恩,但饶是如此,他还是对我不起,所以他才要令他的徒弟,来赎他未完的罪,报他未报的恩。”

南官平愕了一愕,突也冷笑起来,道:“赎罪!报恩!赎什么罪?报什么恩?难道我的师傅还会——”突又想起那淡黄柔绢上的字句:“……此事实乃余之错……”他心头一懔,顿住话声,暗中忖道:“难道师傅他老人家真的做了什么事对不起她?梅吟雪冷冷道:”你怎么不说话了?“南宮平暗叹一声,梅吟雪冷笑道:”你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你也知道你师傅铸下的大错?“

南宮平垂下头去,又抬起头来,沉声道:“任何人若要对家师说不敬的言语,便是我不共戴天之仇!”他再次冷笑数声。

梅吟雪缓缓道:“若是我说,又当怎地?”

南宮平“嘿嘿”冷笑数声,梅吟雪道:“莫说在你面前,便是在‘不死神龙’面前,我也是一样会说这些活的,因为我有这权力!”

南宮平忍不住大喝一声:“什么权力?师傅虽然令我好生看待你,你却无权在我面前如此说话!”

梅吟雪冷冷道:“我有权!”

南宮平大喝道:“你再说一遍试试!”双拳猛握,跨前一步,与梅吟雪相距,几乎不及一尺!

梅吟雪凝望着他,冷冷道:“我有权,因为我无辜地被他损害了我的名誉,击伤了我的身体!我有权,因为我苦心练得的武功,曾被他一掌毁去!我有权,因为我为了他的刚愎与愚蠢,浪费了我的青春,浪费了我生命中最最美好的十年岁月,日日夜夜,时时刻刻,僵卧在那具不见天日的棺材里,过着比囚犯还要痛苦千万倍的生活!”她越说越是悲愤激烈,本是冰冰冷冷的语声,此刻却已变做声嘶力竭般的大喝!

南宮平越听越觉心寒,本是挺得笔直的身躯,此刻已不自觉地有了弯曲。

只听她语声一顿,突地一把抓起南宮平的手掌,转身狂奔。

南宮平武功不弱,轻功犹强,但此刻却觉手上似有一股大力吸引,两旁林木如飞倒下,飞掠的速度,竟比平日快了数倍!

但是,两人狂奔的速度,却远远比不过万世遗临空御风而飞的速度。再看头顶上万世遗负手虚空飘来,梅吟雪心下亦是大惊不已。但是此时,她却没有空去理会这些。

再说南宮平被梅吟雪拉着奔跑,不由暗中运行一口真气,大喝道:“你要怎地!”手腕一反,方待挣脱她的手掌,却见她身形已渐渐放缓,奔人那片停放棺木的山林。

林中已几乎没有天光,那具平凡而神秘的紫檀棺木,仍然隂 森地放在地上,她一掠而前,猛然掀开棺盖,大声道:“就”就是这具棺木,就在这里,我度过十年,除了夜间你师傅将我扶出,解决一些生活中必需的问题之外,我便没有走动的机会!“她语声又一顿,但根本不容南宮平插口,便又接口道:”你不妨闭起眼睛想上一想,这是一段怎样的日子。我只要你在这里面度过十天,只怕你便已不能忍受,何况是十年……十年……“

南宮平呆呆地望着那具窄小而隂 黯的棺木,梦吃般地低语:“十年……十年……”忍不住机伶伶打了个寒噤!

万世遗亦不楚惊呼出声:“你在棺中呆了十年?这……这太不可思议了!”

树梢有初升的星光漏下,细碎地映在梅吟雪面上,她深长地吸了口气,又幽幽地叹了口气,缓缓道:“我在棺中时时刻刻心中希望着的,便是每天晚上那一段自由的时间快些到来,纵然这段时间你师傅也不过只让我在他那间没有灯光、没有窗户的房间里,耽上片刻,但我已心满意足!”

南宮平心中一动,懔然忖道,“难怪师傅他老人家将卧室设在庄中最后一进房中最偏僻的一个角落!难怪他老人家夜晚不容掌灯,房中不设窗户!难怪他老人家每晚将棺木抬进卧室,放在床侧……”他长长叹息一声,不敢再想下去!

梅吟雪目光不住移动,似乎在捕捉林木间漏下的那些纲碎光影,又似乎在捕捉脑海中那一段黑暗、痛苦而悲惨的回忆。

她口中缓缓叹道:“幸好我每天都有这一个希望,否则我真宁愿死于千刀万刃,也不愿死于这极痛苦的绝望,但是……这种希望和期待,其本身又是多么痛苦,有一天,你师傅无意间打门,那天大概是满月,从门隙射入的月光极为明亮,我那时真高兴得要死,但月光下,我看到你师傅的样子日渐苍老,我心里又不禁难受,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我想我也该老了!”她语声又变得无比的幽怨和温柔,就像是有一个聪明而多情的诗人,在晚风中、山林禸 ,用七弦的琴,奏起美丽而哀伤的调子。

美丽而哀伤的琴韵在晚风中飘舞,于是,南宮平心底似乎也不自觉地升起一阵蓝se 的忧郁。

南宮平不觉忘记了她的冷血和孤僻,因为他此刻已开始同情起她悲惨的遭遇。他不由长叹一声,缓缓地道:“往事已矣,过去的事,你也不必……”

梅吟雪截口接了句:“往事……”突又放声大笑了起来:“不死神龙已死,我又奇迹般留住了我原该早已逝去的青春,我再也不必像死人似的被困在这具棺木里,因为世上再也无人知道我真实的身份……除了你们两人!”

“除了你们两人!”她的目光竟又变得异样的冰冷,冰冷地望在南宮平面上,再缓缓转到万世遗的脸上,这美丽的女子,情感竟是如此复杂而多变,无论是谁都无法在一个言语和行动上,推测出她下一个言语和行动的变化,在这刹那之间,她的变化的确是惊人的。

万世遗似有所悟,仰天和叹一声,没有言语!南宮平心里却是惊恐莫明,因为,他已然从梅吟雪的目光中感觉到了浓浓的杀气。

“难道,你想杀我们灭口?”南宮平还是将心里的担忧说了出来。

梅吟雪蓦地冷笑起来,轻蔑无比地道:“没错,我绝不允许世人再人有将我的真实身份说出去,这十年的棺材生活,我早已是生不如死了,说什么也不能再让人来迫害于我了。你们两人,我可以杀得你南宮平一个,而万世遗,我瞧得出他想要我做他的女人,所以不必再杀他。”

如此的直白,出自一个十年生活在不见天日的女人口中,竟不由让人无端地产生出一股敬意来。

活着,像一个人一样的活着,对于历经如此苦难的人来说,像一个人一样的活着,绝对是无比疯狂的追求,为了活着,她不惜付出一切。

杀南宮平,只是举手投足之功,而做万世遗的女人,也只是点一下头的事,活着的疯狂渴望,如果只是杀南宮平,做万世遗的女人,对于她来说,实在已经是微不足道的事情了。所以,她知道自己无法战胜高深莫测的万世遗,也就毫不迟疑向万世遗妥协。因为,至少她能凭着敏锐的直觉感受到,这个万世遗并非凡夫俗子,也许很好se ,但绝非一个奷 诈之徒。

“你不必委屈自己一定要做我的女人,因为我不会勉强你,但是你也不能让我束手让你杀了我,我只能保证,我绝不向别人透露你的身份。”万世遗长叹一声说道。

哪知梅吟雪却冲他嫣然一笑,柔声道:“我决定了的事,绝不更改,我就要做你的女人,因为,一个男人绝不会允许自己的女人受别人欺负,被别人诬蔑!你可以认为我是在利用你,如果你不敢要我这样的女人,只要我有一口气在,我都会想尽一切办法除去你!”她的语气由温柔转为隂 沉,最后几句话,听得万世遗禸 心都不由一颤。

她说得一针见血,的确,她的计划很周密,杀了南宮平,跟了万世遗,的确是她重新活着的最佳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