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的诱惑(天涯明月多情刀) 正文 第061章 天下第一刀,傅红雪的刀

作者:浮生似梦书名:魔女的诱惑(天涯明月多情刀)更新时间:2021/04/22 07:26字数:2955

  

烟酒在桌上。

酒并不能解决任何人的痛苦,但却能使你自己骗自己。

公孙断紧握着他的金杯,他也不知自己为什么喝酒,现在根本不是应该喝酒的时候。

但这杯酒却已是他今天早上的第五杯。

花满天和云在天在看着他,既没有劝他不要喝,也没有陪他喝。他们和公孙断之间,本就是有段距离的。

现在这距离好像更远了。

公孙断看着自己杯中的酒,忽然觉得一种说不出的寂寞孤独。

他流血,流汗,奋斗了一生,到头来换到的是什么呢?什么都是别人的。、。

自己骗自己本就有两种形式,一种是自大;一种是自怜。

一个孩子悄俏地溜了进来,鲜红的衣裳,漆黑的辫子。

孩子虽也是别人的,但他却一直很喜欢。

因为这孩子很喜欢他——也许只有这孩子才是世上唯一真正喜欢他的人吧?、他伸手揽住了孩子的肩,带着笑道:“小鬼,是不是又想来偷口酒喝了?”

孩子摇摇头,忽然轻轻道:“你……你为什么要打三姨?”

公孙断动容道:“谁说的?”

孩子道:“三姨自己说的,她好像还在爹爹面前告了你一状,你最好小心些。”

公孙断的脸沉了下去,心也沉了下去。

他忽然明白马空群今天早上对他的态度为什么和以前不同了。

当然不是真的明白,不过是他自己觉得已明白了而已。

这远比什么都不明白糟糕得多。

他放开了孩子,沉声道:“三姨呢?”

孩子道:“昨晚就出去了。”

公孙断一句话都没有再问,他已经跳了起来,冲了出去。

他冲出去的时候,看来就像是一只负了伤的野兽。

云在天和花满天还是坐着没动。

因为马空群要他们留在这里。

风吹长艹 ,万马堂的大旗还在远处迎风招展。

砂子是热的。傅红雪弯下腰,抓起把黄沙。

雪有时也是热的——被热血染红的时候。

他紧握着这把黄沙,沙粒都似已嵌入肉里。

傅红雪垂下头。

他脚步并没有停下,左脚先迈出一步后,右脚再跟着慢慢地从地上拖过去。

阳光照在脸上,他的脸却像是远山上的冰雪雕成的。

一种从不溶化的冰雪。

突然间,一阵蹄声打断了她的话。

一匹马冲了过来,马上的人魁健雄壮如山岳,但行动却矫健如脱兔。

健马长嘶,人已跃下。

公孙断就跟着冲过去,一手掴向他的脸,厉声道:“闪开!”

他的喝声突然停顿。他的手并没有掴上傅红雪的脸。

一柄刀突然从旁边伸过来,格住了他的手腕,刀鞘漆黑,刀柄漆黑,握刀的手却是苍白的。

公孙断额上青筋暴起,转过头,瞪着傅红雪,厉声道:“又是你。”

傅红雪道:“是我。”

公孙断道:“今天我不想杀你。”

傅红雪道:“今天我也不想杀你。”

公孙断道:“那么你最好走远些。”

傅红雪道:“我喜欢站在这里。”

他慢慢地后退了两步,看着公孙断,苍白的脸上似已白得透明。

公孙断还在笑,好像这一生中从未遇见过如此可笑的事。

傅红雪就在等。他握刀的手似也白得透明。

每一根筋络和血管都可以看得很清楚。

等公孙断的笑声一停,他就一字字地道:“拔你的刀!”

只有四个字,他说得很轻,轻得就像是呼吸。

一种魔鬼的呼吸。

他说得很慢,慢得就像是来自地狱里的诅咒语。

公孙断的人似也僵硬,眸子里却突然有火焰燃烧起来。

他盯着傅红雪,道:“你在说什么?”

傅红雪道:“拔你的刀。”

烈日。

大地上黄沙飞卷,艹 se 如金。

大地虽然是辉煌而灿烂的,但却又带着种残暴霸道的杀机。

在这里,万事万物都是残暴刚烈的,绝没有丝毫柔情。

公孙断的手已握着刀柄,弯刀,银柄。

冰凉的银刀,现在也已变得烙铁般灼热。

他掌心在流着汗,额上也在流着汗,他整个人都已将在烈日下燃烧。

“拔你的刀!”

他血液里的酒,就像是火焰般在流动着。

实在太热。热得令人无法忍受。

傅红雪冷冷地站在对面,却像是一块从不溶化的寒冰。

一块透明的冰。这无情酷日,对他竟像是全无影响。

他无论站在哪里,都像是站在远山之巅的冰雪之中。

公孙断不安地喘息着,甚至连他自己都可以听到自己的喘息声。

一只大蜥蜴,慢慢地从砂石里爬出来,从他脚下爬过去。

“拔你的刀!”

大旗在远方飞扬,风中不时传来马嘶声。

“拔你的刀!”

汗珠流过他的眼角,流入他钢针般蛋髯里,湿透了的衣衫紧贴着背脊。

傅红雪难道从不流汗的?

他的手,还是以同样的姿势握着刀鞘。

公孙断突然大吼一声,拔刀!挥刀!

刀光如银虹掣电。刀光是圆的。

圆弧般的刀光,急斩傅红雪左颈后的大血管。

傅红雪没有闪避,也没招架。

他突然冲过来,他左手的刀鞘,突然格住了弯刀。

他的刀也已被拔出。“噗”的一声,没有人能形容出这是什么声音。

公孙断没有感觉到痛苦,只觉得胃部突然收缩,似将呕吐。

他低下头,就看到了自己肚子上的刀柄。

然后他就觉得全身力量突然奇迹般消失,再也无法支持-下去。

他看着这刀柄,慢慢地倒下。

只看见刀柄。

他至死还是没有看到傅红雪的刀。

黄砂,碧血。

公孙断倒卧在血泊中。

他的生命已结束,他的灾难和不幸也已结束。

但别人的灾难却刚开始。

正午,酷热。

无论在多么酷热的天气中,血一流出来,还是很快就会凝结,汗却永不凝结。

云在天不停地擦汗,一面擦汗,一面喝水,他显然是个不惯吃苦的人。花满天却远比他能忍耐。

一匹马在烈日下慢慢地踱入马场。

马背上伏着一个人。

一条蜥蜴,正在舐着他的血。他的血已凝结。

一柄闪亮的弯刀,斜插在他的腰带上;烈日照着他满头乱发,他已不再流汗。

突然间,一声响雷击下,暴雨倾盆而落。

万马堂中已隂 暗了下来,檐前的雨丝密如珠帘,花满天和云在天的脸se 正和这天se 同样隂 暗。

两条全身被淋得湿透了的大汉,抬着公孙断的尸身走进来,放在长桌上。然后他们就悄悄地退了下去。

他们不敢看马空群的脸。

他静静地站在屏风后的隂 影里,只有在闪电亮起时,才能看到他的脸,但却没有人敢去看。

他慢慢地坐下来,坐在长桌前用力握住了公孙断的手。

手粗糙、冰冷、僵硬。

他没有流泪,但面上的表情却远比流泪更悲惨。

公孙断眼珠凸起,眼睛里仿佛还带着临死前的痛苦和恐惧。

他这一生,几乎永远都是在痛苦和恐惧中活着的,所以他永远暴躁不安。

只可惜别人只能看见他愤怒刚烈的外表,却看不到他的心。

雨已小了些,但天se 却更隂 暗。

马空群忽然道:“这个人是我的兄弟,只有他是我的兄弟。”

他也不知是在喃喃自语,还是在对花满天和云在天说话。

他接着又道:“若没有他的话,我也绝不能活到现在。”

云在天终于忍不住长长叹息一声,黯然道:“我们都知道他是个好人。”

马空群道:“他的确是个好人,没有人比他更忠实,没有人比他更勇敢,可是他自己这一生中,却从未有过一天好日子。”

云在天只有听着,只有叹息。

马空群声音已哽咽,道:“他本不该死的,但现在却已死了。”

云在天恨恨道:“一定是傅红雪杀了他。”

马空群咬着牙,点了点头,道:“我对不起他,我本该听他的话,先将那些人杀了的。”

云在天道:“现在……”

马空群黯然道:“现在已太迟了,太迟了……”

他忽抬起头,厉声道:“只不过,复仇之前,我还有件事要做。”

云在天目光闪动,试探着问道:“什么事?”

马空群道:“你过来,我跟你说。”

云在天当然立刻就走过去。

马空群道:“我要你替我做件事。”

云在天躬身道:“堂主请吩咐。”

马空群道:“我要你死!”

他的手一翻,已抄起了公孙断的弯刀,刀光已闪电般向云在天劈过去。

没有人能形容这一刀的速度,也没有人能想到他会突然向云在天出手。

奇怪的是,云在天自己却似乎早已在提防着他这一着。

刀光挥出,云在天的人也已掠起,一个“推窗望月飞云式”,身子凌空翻出。

鲜血也跟着飞出。

他的轻功虽高,应变虽炔,却还是比不上马空群的刀快。

这一刀竟将他右手齐腕砍了下来。

断手带着鲜血落下。

云在天的人居然没有倒下。

一个身经百战的武林高手,绝不是很容易就会倒下去的。

他背倚着墙,脸上已无血se ,眼睛里充满了惊讶和恐惧。

马空群并没有追过去,还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凝视着自刀尖滴落的鲜血。

花满天居然也只是冷冷地站在一旁看着,脸上居然全无表情。

这一刀砍下去的,只要不是他的手,他就绝不会动心。

过了很久,云在天才能开口说话。

他咬着牙,颤声道:“我不懂,我……真的实在不懂。”

马空群冷冷道:“你应该懂的。”

他抬起头,凝视着壁上奔腾的马群,缓缓道:“这地方本来是我的,无论谁想从我手上夺走,他都得死!”

云在天沉默了很久,忽然长叹一声,道:“原来你己全都知道。”

马空群道:“我早已知道。”

云在天苦笑道:“我低估了你。”

马空群道:“我早就说过,世上有很多事都和灰尘一样,虽然早已在你身边,你却一直看不见它——我也一直没有看清你。”

云在天的脸已扭曲,冷汗如雨,咬着牙笑道:“可是阳光迟早总会照进来的。”

他虽然在笑,但那表情却比哭还痛苦。

马空群道:“现在你已懂了么?”

云在天道:“我懂了。”

马空群看着他,忽然也长叹了一声,道:“你本不该出卖我的,你本该很了解我这个人。”

云在天脸上突然露出一丝奇特笑意,道:“我虽然出卖了你,可是……”

他没有说完这句话。他目光转向花满天,花满天的剑已刺入他的胸膛,将他整个人钉在墙上。

他已永远没有机会说出他想说的那句话。

花满天慢慢地拔出了剑,然后云在天就倒下。

每个人迟早总会倒下,无论他生前多么显赫,等他倒下去时,看来也和别人完全一样。

剑尖的血已滴干。

花满天转过身,看着马空群。

马空群也在看着他,淡淡道:“你杀了他!”

花满天道,“因为他出卖了你。”

马空群道:“现在你也懂了?”

花满天道:“我不懂,我只知道出卖你的人,就得死l”马空群道:“你知不知道他怎么样出卖了我?”

花满天道:“我很想知道。”

马空群道:“慕容明珠、乐乐山他们全都是他找来的。”

花满天面上露出吃惊之se ,失声道:“怎么会是他找来的?这两个人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马空群道:“没有关系。”

花满天道:“既然没有关系,为什么要找他们来?我不明白。”

这两句话都问得很愚蠢,“满天飞花”本不是个愚蠢的人。

但马空群并不在意,他本也不是惯于回答别人的愚蠢问题的人。

他还是回答了这问题:“就因为他们和他本来全无关系,所以他才要找他们来,”花满天道:“来干什么?”

马空群紧握了弯刀,缓缓道:“来杀人!这两天里死的兄弟,全是被他们杀了的。”

花满天吃惊道:“是他们杀了的?不是傅红雪?”

马空群摇摇头,冷冷道:“傅红雪想杀的人只有一个。”

花满天就算真的很愚蠢,也不会再问了,他当然知道傅红雪要杀的人是谁。

“但云在天为什么要找他们来杀那些人呢?”

马空群道:“因为他想逼我走。”

花满天皱眉道:“逼你走?”

马空群冷笑道:“我若走了,这地方岂非就是他的了。”

花满天叹了口气,道:“他本该知道你绝不是个轻易就会被逼走的人。”

马空群说道:“但他也知道我有个极厉害的仇家,他这样做,只不过要我以为仇家已找上门来。”

他嘴角露出了一丝讥诮的笑意,接着道:“开始时我竟也几乎真的相信。”

花满天道:“是什么令你开始怀疑?”

马空群道:“他计划虽然周密,却还是做错了几件事。”

花满天道:“哦?”

马空群冷笑道:“他当然想不到我那真正的仇家竟在此时赶来了。”

花满天叹道:“这倒真巧的很。”

马空群冷笑道:“傅红雪并不是凑巧赶来的。就因为他知道云在天有这个计划,所以才会来,只有在万马堂发生变乱时,他才有比较好的机会。”

花满天道:“云在天的计划,他又怎么会知道调马空群目露出痛苦之se ,过了很久,才缓缓道:”因为沈三娘本就是他们的人。“

花满天又显得很惊讶,道:“但这件事沈三娘又怎会知道的?”

马空群道:。因为翠浓也是他们的人。“

花满天道,“翠浓?”

马空群冷笑道:“他收买了翠浓,用翠浓来传递消息,却不知翠浓同时也将消息告诉了沈三娘。”

花满天长长叹了口气,道:“看来一个男人若是太信任女人,他无论做什么事都注定要失败的。”

马空群冷冷道:“他看错了翠浓,也看错了飞天蜘蛛。”

花满天道:“当时无论谁都没有想到飞天蜘蛛是你找来的人。”

马空群道,“所以他们才会被飞天蜘蛛发现了秘密。”

花满天道:“所以飞天蜘蛛才会死。”

马空群道:“不错,他想必是被慕容明珠杀了灭口的。”

花满天道:“但慕容明珠又怎会死了呢?”

;马空群道:“飞天蜘蛛临死时,手里必定握着一样证据,这样证据想必是慕容明珠身上的。”

花满天点点头,他也想起了飞天蜘蛛那只紧握着的手。

马空群道:“云在天当然不会注意到飞天蜘蛛这只手,因为只有他知道飞天蜘蛛是死在谁手上的。”

花满天道:“但他却未想到居然还有别人会注意到这只手,而且拿走了手里的证据。”

马空群道:“他生怕别人查出他们之间的关系,所以索性将慕容明珠也杀了灭口。”“”花满天叹道:“看不出他竟是一个如此心狠手辣的人。”

花满天沉吟着,道:“还有两件事不明白。”

马空群道,“你可以问。”

花满天道:“乐乐山乃武林名宿,慕容明珠也是家资巨万的世家子弟,以他们的身份地位,怎么会轻易地被他找来?”

马空群道:“慕容明珠早已在垂涎万马堂这片基业,一心想拥为己有,一个人若有了贪心,就难免要被别人利用了。”

花满天点点头,道:“越富有的人越贪心,这道理我们也明右:只不过…乐乐山又是怎么会被他打动的呢?”

马空群沉吟着,缓缓地道:“乐乐山并不是他找来的。”

花满天皱眉道:“不是他是谁?”

马空群道:“云在天本来就不是这计划的真正主谋人。”

花满天道:“哦?”

马空群道:“前天晚上,乐乐山、慕容明珠、傅红雪、飞天蜘蛛,全部在自己屋里闭门未出,但你的马场中,却死了十三位兄弟。”。“

花满天恨恨道:“当时我还以为那是万世遗下的毒手。”

马空群道:“凶手本来是想嫁祸给万世遗的,想不到万世遗居然也有人证。”

花满天道:“你认为凶手是云在天?”

马空群道:“也不是。”

花满天又皱眉道:“为什么不是?”

马空群沉着脸道:“我很了解他的武功,也很清楚那十三位兄弟的身手,就凭他要杀死那十三位兄弟只怕还很不易。”

花满天神se 也很凝重,道:“所以你认为这其中必定还有另一个人?”

马空群道,“不错。”

花满天道:“你认为这人才是真正的主谋?”

马空群道:“不错。”

花满天道:“你知道这个人是谁?”

马空群并没有直接回答这句话,缓缓道:“第一,这人和乐乐山的关系必定很深,所以乐乐山才会被他说动,来做这种事。”

花满天慢慢地点了点头,道:“有道理。”

马空群道:“第二,这人在万马堂中的身份地位必定很高。”

花满天道:“怎见得?”

马空群淡淡道:“就因为他有这种身份,将我逼走后,他才能接管万马堂。”

花满天沉思着,终于又慢慢地点了点头,道:“有道理。”

马空群道:“他想必是云在天平日很信服的人,所以云在天才会听命于他。”

花满天道:“有道理。”

马空群脸se 沉重,道:“第四,他当然也是那十三位兄弟很信服的人,就因为他们对这人全没有丝毫防范之心,所以才会遭了他的毒手。”

花满天忽然笑了笑,笑得非常奇怪,缓缓道:“就因为他和乐乐山的关系极深,所以才故意在别人面前作出互相厌恶之态,叫人看不出他们之间的关系。”

马空群道:“正是如此。”

花满天凝视着他,道:“这件事真是你自己看出来的?”

马空群道:“并不完全是。”

花满天道:“还有人泄漏了秘密给你?”

马空群道:“不错。”

花满天道:“这人是谁?”

马空群道:“翠浓!”

花满天皱眉道:“又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