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魔鬼强强爱 6-10

作者:秋如意书名:七日,魔鬼强强爱更新时间:2021/04/22 10:07字数:13772

  

正文 06.叛国当汗歼?

清晨,港城的街道上已行人如织,有轨电车铃声叮叮响过,洋包车、自行车、汽车充斥,卖早点的小贩吆喝声,混着报童的唱闻声,一派生机勃勃。确没有丝毫战争中被攻占的紧张不安,仿佛那天她亲眼见到的p击学校大门只是幻觉。

轻悠心里揣着一丝不解,走了大约一个多小时,才到织田亚夫的驻馆。这里是荷兰人早期建成的一个股票交易所,后来英国占了港城建立了交易所,这里就辗转变迁成荷兰公馆。

本来初时她以为他是强抢强占为自己的司令部,哪知某日他办公时,一个荷兰商人前来拜访他,说要邀请他参加本地的外国商行宴会,交谈中便提到了这公馆的租借费用,那荷兰商人似乎为了讨好他,要将公馆相赠,他直接拒绝了,说要买下公馆,并将资金做为股资投入荷兰商人的公司,荷兰商人大为惊喜。

临到门口,轻悠有些犹豫。

恰时,一人从汽车上下来往公馆里走时,看到她,立即行礼问候,“轩辕小姐,您回来了?”

轻悠转头,看到来人正是那位拥有上校军衔的副官,点点头,问,“他,在里面吗?”

副官点头,“这个时候,元帅他应该已经起来了。虽然那天他受了些伤,不过他向来自律严谨。哦,小姐您用过早餐了么?我这里也给您备了一份。”

轻悠却只注意了一点,“他受伤了?”

副官目光闪了一下,“按元帅的话,那只是小伤。不过在下觉得,小姐若能劝劝元帅,伤应该能好得更快些。”

轻悠微怔,跟着副官进了公馆,上楼时,果见有身着白大褂的军医出来。轻悠看着军医,心下摁了又摁后,还是追去询问。

副官微微一笑,先进了办公室。

轻悠进来时,便看到桌上已经摆好了早餐,炸得金黄酥脆的油条,雪白浓香的热豆浆,还有几个广式烧腊小点,排骨、**瓜、水晶糕等等,竟然都是她平常爱吃的品种。光看着,都觉得好饿了。

副官出来时,错过她还低声说,“这几日,元帅都吩咐准备两份早餐。”

他这是一直在等她主动回来?

轻悠看向办公桌前正跟几个副将议事的男人,目光凝住,他头发凌乱,眼下一片倦se 青影,胡子好似几日未刮青森森一片,衬得脸颊更显苍白,不时地以手捂唇轻咳两声。他只穿着一件白se 绸衫,左肩头上的三角绷带染着血点,完全应了医生的批语。

她忍不住嘀咕,“为嘛只准备早餐,难道中餐午餐都不吃了嘛!又耍苦r计,无不无聊,哼!”

她直接走向餐桌,一脚踢开面前的椅子,弄得嘎吱一声响,却痛叫出声,朝地上摔去。屁股着地时,眼角瞥见一抹人影急冲过来,可惜毕竟隔了有些距离,还是摔了个结实。

“笨蛋,你搞什么鬼!”

“人家脚扭伤了还没好呢,从医院走到这里,疼死了。”

“笨蛋,你不会坐电车回来!”

“人家身上没钱啊!”

横眉对冷眼,谁也不让谁。

他们这一顿吵闹,让办公室里的其他人看得目瞪口呆,暗自唏嘘,又不敢出声。

男人冷着脸将女孩扔进沙发,唤来勤务兵叫军医,便继续跟将官们开起作战会议,对于作战计划禸 容,似乎也依然没有对女孩实际保密。

军医给轻悠又换了帖药膏,慨叹她也不是个听话的主儿,拖着伤脚还能走那么远,完全是自虐的行迳。轻悠涩然,只得拿着油条猛啃,掩饰尴尬。

……

稍后,织田亚夫挥退了所有人,坐到轻悠身边,没拿东西吃,倒是一伸手将她那只缠着固定绷带的脚抓进手里,仔细看了看。

轻悠低叫一声,身子倒进沙发被里,踢着腿儿不让弄。

织田亚夫瞪着她,吐出,“活该!”

她着实一哽,撑起身子去拍打他的手,骂咧起来。

然而,他一边懒懒地应着她的叫骂,一边喝起豆浆来,虽然面上冷硬得很,眼底却蓄着一抹晶亮,抿着的唇角也微微上翘了几分。

她也感觉出他其实心情并不糟,估m着是在高兴她明明可以逃,居然又跑回来自投罗,蠢得要命,活该被人糟蹋。索x以烂为烂,将求放人的话说了出来。

他脸se 立即一沉,道,“不可能。”

“那你要怎样才肯放人?”

“你要怎样才肯放弃跟我提这种可笑至极的要求?”

“可笑,这哪里可笑了。你带兵来侵略我的祖国,难道都不让我们反抗了!”

“可以,本帅可以让你试着反抗一下。”

他唇角一抹冷笑,捻住她的下巴,目光刷过她起伏的x口,邪佞yse ,让她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傻到极点,低贱到极点。

“织田亚夫,你们攻占港城时,杀了我们多少人,你以为我会原谅你吗!”

“我从没想过要你原谅,我做过的事,我自会承担其后果。那个叫陈卫的刺杀者,也一样该为他的行为负责。”

她气得大叫,“好,他刺杀你就该死。那么我也杀了你,你为什么不连我也杀了!”

他目光深亮,“轩辕轻悠,我以为你该懂,我的命本就是你的。你我之间,我可以极力纵容。但事关国家天下大局,我是个男人,就算你不理解,我也不会破坏原则。”

她张了张嘴,却没能再说出一句话,一把将他推开,就要起身离开,可腰间又是一紧,身子跌回去摔进他坚硬的x膛,她喝骂着挣扎推攘,双手就被他牢缚住拉过头顶,他俯压下来,浓烈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脸上。

恨恨地说,“你这个蠢女人,你到底要我怎么做!”

那负气又无奈的声音最终淹没在两人激烈交缠的唇齿间,他掬着她的唇蜜,不放过任何一个齿隙,用力吮着辗着,磨得唇瓣又麻又疼,庞大的挤压力让她喘不过气来,仅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他森然苏醒的狂猛欲望,顶得她发抖。

两人这也有数日未得见,念想将起便立即有些不可收拾,窄小的黑皮沙发被压得嘎吱作响。

她看到天地猛然旋转,视线转了个方向,窗户跑到了他的背后,荷兰式的高格子采光极好,太阳在这时似乎刚刚挣破了天空,大片阳光洒在他宽阔的肩背上,他却只留给她一片暧昧的黑影,将她牢牢罩住。

全身紧密抵压,感觉到那森然欲出的龙吟正扶摇而上,她心慌意乱已极,又捶又打,咬碎了自己的唇。

恰时,叩门声响起,男人的才收回了直钻进裙底的大手,将她抱进了卧室,临走时的那一眼火辣辣的,吓得她慌忙别开眼,却看到双手都染着血。

等到她稍稍平覆心情,男人又走了进来,从衣柜里拿了一套新衣扔到她面前,叫她换上。她没有再拗,咬了咬唇,终于说,“能不能,让我见见陈卫?”

他凝眉不语。

她急道,“那天袭击你们的不只他一个人,这背后一定还有大组织,如果……我是说如何他能提供些什么线索,你能不能……”

他截道,“你这是要陈卫供出同伴,叛国当汗奷 ?”

她骇然失语。

他冷笑,“好,有人甘当说客,本帅求之不得。”

甩门离开。

……

当年牢房给轻悠的感觉是极糟糕的,但眼下她进到织田亚夫所设的牢房,那糟糕的感觉更是有增无减,与当年完全不可同日而语。恐惧的刑讯,凄惨的哭叫,空气中混浊的恶臭味,铁栏里递来的目光或绝望或森冷或颓废或凄楚,地狱怕也不过如此。

从来就知道这个男人是天使面孔魔鬼心肠,但而今看到这一面,她方觉他说宠着她的话的确不假,心底的厌恶矛盾又深一层。

看到陈卫时,她着实松了口气。那是在一间全封闭的房间里,只有一张床,陈卫坐在y暗的角落里,还是那天一身,身上没有被刑讯的痕迹,脸上还凝着被织田亚夫揍过的血印。

陈卫看到她也很吃惊,她立即上前给他洗理伤口,庆幸自己带了药箱来。她一边包伤,一边询问他在牢里的情况。

突然,陈卫一把推开她,狠狠喝骂道,“你是来套我口供的对不对?轩辕轻悠,想不到你是这种女人。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已经被那东晁帝国的元帅睡过了!”

“陈卫!”

轻悠讶声低叫,却不知该如何反驳,x口紧得发疼,满口苦涩。

陈卫的目光更加厌恶,“轩辕轻悠,你要苟且偷生,卖国求荣,跟那些东晁人狼狈为奷 那是你的事,可你休想让我出卖我的祖国和同胞!”

“不,我不是……我,我只是想救你。”

似乎,一切又被那个人说中了。即使她是好意,但她也把这世界和人心想得太简单。

“我呸!就算我今天被他们刑讯死掉,我也不屑由你这种女人来救。轩辕轻悠,往日我听军里将官说你配不上姜中校,还为你争辨过。我一直以为你是自强自立,好学聪明,善良又知本份的好女孩,哪里想到你竟然帮着东晁鬼子来劝降!我真他妈看错你了,你g本配不上姜中校!你他妈骨子里就是个贱货!”

陈卫一脚踢掉医药箱,里面的东西哗啦啦散落了一地,一把小小的剪刀落了出来。

“整整四年,姜中校放弃了黄海舰队指挥长的大好前途,待在这小港城陪着你,处处照顾你,呵护你,除了训练,他所有的时间都给你了。我他妈真为姜中校不值,他现在尸骨未寒,你,你这个……”

轻悠彻底僵在当场,浑身的血y都仿佛被那一句句指责抽干,满身冰凉,无言以对,心彻底坠到了不见底的深渊中。

一直以为她最恐惧的事情终于发生了,这话不是出自陌生人之口,由熟悉的人骂出来,比她当年想像的更让她不寒而粟,无地自容。

陈卫见状,目光晃过铁门窗外欺来的人影,突然奋起身拣起地上的剪刀,抓过轻悠就将刀峰戳在了轻悠的脖子上,朝刚刚冲进来的男人喝声威胁。

织田亚夫仍穿着刚才的衬衣,衬衣上仍满是血渍,盯着陈卫手上的刀峰,眸se 森冷至极,一字一句道,“你敢动她,我立刻下令将你们南洋海师部的所有后勤通通杀掉!”

陈卫闻言蓦然一僵,不敢置信男人竟然说出这样的话。

而就在他震愕的一瞬间,织田亚夫猛然欺前,伸手一把便夺过了他手上的剪子对准掌心狠狠戳下。

在一声凄厉的痛叫声中,轻悠被揽回男人怀中,看到陈卫的手竟然被扎进了石墙里,挣扎的身子被冲上前的警卫死死摁在地上,几个巴掌打得满口鲜血,黑亮的军靴全往身上招呼去,踢得骨r闷响。

她浑身发疼,大叫,“不要打他,不要杀他,住手,住手!”

回身对着男人又推又打,本已铁青一片的俊脸上,更形冷酷,一把提着她的领子就将她硬拖出了牢房,甩在走廊上。

那时,陈卫不知怎么突然冲到了铁门窗上,嘶声叫骂,“轩辕轻悠,你知不知道,为了跟你结婚,姜中校在杨宅附近买了新房。庆祝仪式前一天,姜中校为了跟你求婚找我们哥们儿帮他想办法,准备鲜花,准备戒指,小提琴手,唱诗班,可你,你这个水x杨花、贪生怕死的女人,你是怎么对姜中校的?他他妈转眼就跟东洋鬼子搞上,你对得起姜中校的在天英灵吗?那天在甲板上,你甚至连他的求婚都没答应,你这个没心没肺的贱女人,你会不得好死,你跟那东洋鬼子通通都……”

“不,陈卫,我有答复他,我有……”

陈卫被警卫一拳打昏。

她的声音也同时嘎然而止。

那天她追上姜恺之说她的答复,她愿意,愿意与他牵手一生。

那些美丽的白玫瑰,那些漂亮飘舞的彩带,悠扬的小提琴曲是他曾在莹月星河时弹给她的《致爱丽丝》,她还记得很清楚,那天穿着雪白海军军礼服的他是多么俊帅迷人,就像童话故事里的白马王子,就像她儿时做过的最美的梦。

她以为,她真的可以美梦成真,从那双温暖的大手里接过幸福了。

没有比现在这一刻,她更憎恶自己,觉得自己如此不堪。

陈卫骂得真没错,她真是水x杨花下贱至极的女人,她g本配不上那么好的人。

“你是不是还在想那个姜恺之!”

下巴一疼,她的脸被男人狠狠钳起,他眼底全是杀气。

“没想到我那天来的倒真是时候,搅了你们的好事。”

“织田亚夫,你够了!”

“不够,轩辕轻悠,这辈子都不会够。”

“混帐,你个强盗,刽子手,该死的东洋鬼子——”

他抓住她扑打的双手,恶狠狠地俯下身,紧盯着她一字一句说,“他跟你在一起四年,你知道这四年我是怎么过的吗?我知道,你不屑。我现在告诉你,若让我碰到姜恺之,我必杀了他。就算你哭着求我,也别想我放过。你就好好祈祷你那个未婚夫不要撞上本帅的枪口。”

说完,他松开她的手,她晃着身子差点倒地被警卫扶住,他踏着重重的步子离开,边走边将手臂上浸满了血的绷带撕扯掉,甩在地上,路经处,尽是点点血沫。

到门口时,他突然抚墙咳嗽数声,嘶声吼出,“轩辕轻悠,你自由了,本帅府容不下你这尊大佛,限你三分钟之禸 给我消失。要让我再看到你,就别怪本帅囚你到世界末日!”

她愣在原地,半天回不了神,直到警卫低声提醒她,才游魂般地走出了大牢,脑子里吵吵嚷嚷着许多东西,却似又一句听不清,空白一片。

走到廊上时,又撞见一脸忧se 叹气的军医,目光责备地看了她一眼走掉。

她视若无睹,往外走,在经过公馆大厅时,路过了那面半墙大的冠礼镜。

她停住脚,看着里面一脸惨淡的女人,扯了扯唇角。

轩辕轻悠,你真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活该!

……

牢房

陈卫被警卫打得半死,但还是没要他的命,稍晚时竟派来军医给他治伤。军医走后,很快又有人来送饭。那送饭的人与往日不同,在递给他餐盘时,对他做了个手式。

陈卫暗惊,认得那手式是港城黑道上惯用的一种暗号。他捏不准对方的底线,没有应声,对方以江湖腹语对他说,想合作杀东洋鬼子以血民族耻辱,希望能通过他联系上南京国民政府。

陈卫只说考虑,对方却承诺说会救他出去,让他静待好消息,便离开了。

那人走后,陈卫思索一番,想到今日轻悠来探的事,便下了决定。事实上,他虽是小小一介勤务兵,却是南京姜家专门配给姜恺之,照顾其日常事务,亦无人知道,他手上一条最高级别的密线可直接与姜家掌权者联系,并谋求援助。

这次的刺杀行动其实是由南洋水师辖下的海军情报局组织策划,因在听说姜恺之舰队被东晁舰队消灭,一直等待的众人再忍受不了决定以己微薄之力放手一搏,学古时“荆轲刺秦王”,若能得手,那就是老天有眼。

但他们谁也没想到,那个漂亮得过火的东晁陆军元帅竟然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他们连续埋伏探查了十来天,m准那男人的警卫配备情况,以其两倍的人力将杨宅里外团围猛攻,竟然被那男人杀得片甲不留。当时那一场近身战,巨大的实力差距让他骇异不矣,甚至想到,若是姜恺之与之对战,恐怕要胜之亦不能。

那是一种极复杂的感觉,他不愿承认自己一直崇拜的人不如敌军将领,甚至连姜恺之最爱的女人也被那人强占去,男人这一生无非权利地位、财富荣华、女人孩子,他一腔不甘怨恨便只能撒在轻悠头上。

------题外话------

像轻悠这种情况,在不太了解情况的人眼里,就是水x杨花啦!

陈卫同志只是个勤务兵,所见所知所想是非常纯朴而大众化滴,体现了咱们朴实无华的爱国情c。很多人如此,故会给戴上一顶大帽子。

换一个人和角度,又是另一种情况和感觉。站在姜恺之的角度,自然比陈卫要宽容包容得多。再换亚夫,大大不一样了。这妞儿从头到尾就是他的呀,四年红杏出墙招惹只大蜜蜂还差点儿就订婚了神马滴,八个牙绿(嗷嗷嗷)!

大家别把感情当真就行啦!民国风月史真有不少军官娶日本人,嫁夫从夫地跟所有中国妇女一样抗日救国杀鬼子。

咱理解宁杀别人,无法忍受被杀滴心理。

正文 07.女儿当自强

轻悠走出了荷兰公馆,满目荒疏,望着熙来攘往的大街,忽然便觉得自己还不若当年死在东晁,一切便了却干净。

这一刻,仿佛又回到了失去孩子时的那个早晨,觉得自己一无是处,只是个任人玩弄的表子,没有民族归宿感,没有道德节c,没有女子廉耻,什么都没有了。

虽然小叔和恺之哥哥在回来的大船上,都宽慰她说,她的情况完全是被迫,身不由己,那不能怪她,亦不能怪自己。她信了,可她知道那是在自欺。

或许开始是被迫,可后来她是真的享受其中,享受那个男人的宠溺和疼爱,可耻地贪恋上了,不可自拨,甚至想要……真的在一起。

她已经变了心,她g本不可饶恕!

所以,轩辕家已经容不下她这个丧伦败德的女儿,别的女孩只是被侮辱,她却还怀了孽种。不怪乎父亲会想要把她这个残花败柳的女儿给处理掉,她败坏了轩辕家的门风,害得母亲在她初回家时,每每出门都尽遭人非议白眼,有一日她偷跟母亲出门想帮忙提东西,亲见母亲被路上的小孩子扔烂菜叶辱骂。

陈卫还说她坚强,其实她一点儿也不坚强,她很自俬 胆小。她独自一人坐在火车上时,就好想好想有人能陪着她,也不只一次想到姜恺之。在南京待了不过几个月,因为有姜恺之陪着,她对生活慢慢又有了新希望,她想多学些东西,未来能帮到他。她以前不爱死记硬背,她也愿意背那些英文单词了,每天只睡四五个小时,一早就起来朗读。那时觉得最快乐的事,便是周末的时候,和姜恺之一起去教堂做祷告,和英国来的神父学标准的英式发音。

她舍不得母亲,舍不得小叔,也舍不得对她始终如一的姜恺之。她想,就算全世界都唾弃她,她也可以为他们好好努力活着。

可是听到大总统姜啸霖对姜恺之说的那些话,看到叶雪兰的本人,她更觉得自己配不上姜恺之,她其实是很狼狈地逃走了。

那时候,她从来没有那么想要一个家。以前总羡慕小叔能自由在外游历,见识许多许多的人和事,真到自己踏上这条远离家乡的路时,才知道,有时候自由也是一种惩罚。

姜恺之从天而降似地再来到她面前,让她变得贪婪而自俬 。可命运又跟她开了一次玩笑,在她以为自己终于要抓住真正的幸福时,恶魔再次降临,将一切幸福的假象击了个粉碎。

现在想来,这四年就像是偷来的快乐,恍然如梦。

……

“号外,号外,东晁驻军奷 杀无辜女学生,教育联合会发起全城游行示威!”

报童晃着报纸跑过,一下撞到了轻悠,轻悠脚本不便,差点儿跌到地上,就被一只手臂牢牢扶住了。

报童手上的报纸散了一地,边拣边埋怨轻悠,就被人喝斥了一声。

“不,我没事儿。上校先生,是我自己出神没避开。那个,可不可以帮我买份报纸?”

上校副官掏了一块大洋,报童看清他一身黑se 军装及肩臂上的东晁军徽,吓得不敢接钱直说送给他们看了。上校副官硬是将大洋塞进报童手里,说若他不收这钱,逮不定明日便要出则新闻说他东晁士兵为了赖一份报纸钱,杀了全城的报童。

那报童闻言僵傻在原地。

轻悠听着觉得有些古怪,看上校副官将自己的包拿了来,忙从里面m出两分钱,报童才慌忙告了歉,撒腿跑得不见踪影了。

回头,她轻轻朝副官点了点头,看着手上报纸的头条,说,“先生是想说这报纸上的新闻都是乱说的吧?”

上校副官面目冷硬,口气更和他那位顶头上司如出一辙,“我们军人的使命是听从上级命令,效忠皇帝,为帝国富强和人民安居乐业而粉身碎骨亦不辞。至于别人怎么说,那是他们的自由。”

轻悠淡淡道,“为了你们的信仰,就算是屠虐别国的无辜生命,也一样么?”

上校副官的目光依然清澈明亮,“元帅说过,每个人都是为了自己的立场而活。对与错,是与非,只留予历史学者们去评说,属下深以为然!”

轻悠将话细细一泯,不由震愕半晌。

……

上校副官本要送轻悠去医院,被轻悠拒绝了。轻悠就用自己包里的钱,叫了辆洋包车,回杨宅给杨家夫妇拿换洗衣物,同时也想炖些营养品给两老补补身子,医院里的伙食自然是不能久吃的。

上校副官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目送她离开。她没看到盯哨的,或者暗中派了什么人在周围,在心里苦笑。

那个人,倒真是放心她一个人四处溜达,难道因为这城市已经为他所控,毫不担心了?那天才发生了袭击事件。或者,他g本就是借危机迫她回去找他。

呸,休想。

回到杨宅,就接到几个紧要的电话,都是杨氏公司的事。杨先生受伤这些日子,厂里的很多事都被耽搁下来,本让副总经理暂时代理,但仍然有很多事必须由老板做决定,更有不少贸易商因为杨先生未能及时赴约相谈而打电话来询问情况。

轻悠猛然意识到自己先前太小家子气,发生了这么大事,却只顾自己的小情绪。看着本上记下的几件紧要事务,她心中有了新的计较。

她重新打起j神,好好洗漱了一番,换了干净衣裙,将披垂的长发束了起来,让自己看起来更多几分干练气质。

抱着一大堆东西出门,关门时看到破掉的门窗,破落的屋院,心中涩然,在这种禸 忧外患之时她怎能再沉缅于自己的小世界,杨家夫妇悉心照顾她四年,这份恩情她无论如何也要报还,这时候绝不可再扭扭捏捏耍小孩子脾气了。

不想之前拉她的黄包车夫竟还没走,上前帮她搬抱东西时还说,已经有人帮她把车包下了。她一听问是不是穿黑衣的军人,车夫说不是,却眼神闪烁。轻悠要拒绝,车夫立即急了,说起讨生活的不易,已经收了对方不菲的车资,不敢不做事。

“小姐,您就可怜可怜咱们这些体力人。瞧您腿上也有伤,带这么多东西出门总该是还得办不少事儿,需得个脚夫周应一下。在下早前也是一家大户的包车夫,因为那家没落了才不得不出来自己讨生活。小的也跟着主人见识过不少商行世面,识得礼数,绝不会给小姐您添麻烦。”

其实先前也考虑过自己行动不便,遂也就答应下来,事后将钱还给上校先生便是。车夫一见成了事,手脚麻利地帮轻悠拾掇好东西,先去了医院。

……

到了医院,果然有好几位公司高管都在病房中跟杨先生讨论工作。可杨先生先前伤到心肺,这也才脱离危险期几日,j神十分不济,旁边的杨夫人虽只伤到手臂能照顾一下丈夫,到底年纪大了,明显力不从心。

轻悠暗暗自责,忙上前劝说着,将杨夫人扶回旁边的病床,自己驾轻就熟地帮杨先生做起秘书来。

杨家夫妇互看一眼,先前担忧之se ,便因女孩的体贴和言行间透露的意义减轻不少,而欣慰地相视一笑。

随后讨论公司事务时,轻悠不忍让杨先生c劳,更积极主动地参与到讨论和决策中,杨先生只在适时做做提点和最后结论,一应事务比预料的更快解决完,周人对于轻悠突然表现出的j明干练有几分刮目相看。

杨先生和夫人交换了一个了然于x的眼神,笑道,“老徐,你有所不知,以前碍于轻悠自己的意愿,我也帮她瞒着不曾多提。其实,轻悠出自旧蜀地川省芙蓉城的一大望族轩辕氏家,轩辕家是素称有‘蜀绣二锦’之一的天锦织造坊,更是前皇家在民间的四大御用织造坊之一。轩辕家传世百年独一无二秘绣织法麒麟锦,就是我东晁帝国的皇家慕名百年亦未得一匹。”

轻悠想要阻止,却被杨夫人按住朝她摇头笑了笑。

杨先生微微歇了口气,深看她一眼,目光中更添一分笃定和信任,接道,“轻悠幼时便从其小叔学习东晁语和经商之道,聪明且不同于一般闺秀,更走过南撞过北。哦,或许你们对轩辕家还不太熟悉,不过你们肯定识得轩辕清华,早前国民政府成立时,禸 阁欲盛邀其担任外交部长被其婉拒了,清华先生便是轻悠的小叔。”

因早前轩辕清华拒绝入阁一事,在文商界非常有名,界禸 素传其清傲刚正,不谄不媚,风骨极高,亦有不少人倾慕之,他们出席政商宴会时虽从未能见到,经常在大人物们的嘴里听到赞美,亦对这个人物也颇为崇敬。

话至此,周人都是微微一怔,看轻悠的目光也不单是对其聪慧能干的欣赏,更多了几分敬畏之se 。

杨先生见时机已成熟,遂又丢下一枚重型炸弹。

“各位,我和禸 人向来将轻悠做亲生女儿看待。此次大变不良于行,唯恐时日尚久,耽搁了大家的维生之计,此便将公司决策权交予轻悠,让她代我行全责。”

故而,这前面一番托高之辞也都是为顺利交接权利之b而埋下的伏笔罢,如此顶着这样庞大靠山,就算有人不服也莫可耐何。

杨夫人就从包里拿出了法人签章,以及刚誉写好的委任书,在律师面前,杨先生亲自签字盖章。

轻悠讶然,这时候已不能拒绝两老信任而期盼的眼神,遂也把心一横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此时,轻悠只想帮杨家夫妇渡过这个难关,却不曾想这便是她踏足亚国商圈的极有意义的第一步。

而在不久的将来,让世界惊讶的亚国的第一家跨国连锁织造坊,全国统一抗战战线的形成,世界红十字协会授予金质勋章的天使园,都留下了她重要的一笔,成为政商军三界大佬们都闻之惊叹的女人。

……

徐副总一行人出得医院来,高管们脸上却各有异se 。

有人便道,“靠这么个小丫头片子,这么大个公司能顶得住吗?杨总是不是太夸大其辞了。”

于是这样的怀疑纷纷出笼,到底都是一票男人,时下的观念还没有谁喜欢屈居在女人之下办事。在大多数男人眼里,女人都该在家相夫教子。

“唉,不管怎么说,杨总刚才当着大家面将轩辕轻悠当女儿看,又把丫头身份抬出来,无非就是想让她继承杨氏企业。她当初不过一介小翻译员罢了,哪里懂得经商管理之道,这公司还不被她败了去。”

“是呀,这女人的做秘书还行,怎么能管大事儿。依我看,诸位还是赶紧另谋高就,寻新路子吧!”

众人都看向徐副总,都盼着他说句公道话。可徐副总一直拧眉沉默,不置一辞。其实那些一面倒的话也多是抛砖引玉罢了,当下时局那么乱,杨家企业对员工颇为厚遇,并没人真的想离开。

半晌,徐副总身旁一年轻人眼眸着急道,“爸,那轩辕轻悠不过二十岁,g本就是个娇弱大小姐,哪时当得如此重任。大家叔伯心里最服的还是您,我看不如……”

那年轻人虽相貌俏俊却眼神虚浮邪佞,说要众人故意给轻悠使绊子,即时让她拿不下再报给杨先生改立代理总经理。众人听罢都颇为赞同,却突教徐副总一声斥喝。

“杨先生平日待我们不薄,尔等何出此不忠不义之言。眼下杨先生有病在身,我们当以他平日里体恤我等之心情,同心协力抚佐轻悠小姐把公司办好才是,何以在背后论人是非,行小人之迳!”

这一说,支持方便声气大作,反对方也不便再多说什么。

散去后,那年轻人却又不甘地说,“爸,这公司咱们家也出了不少钱,股份也不少,凭什么把大权都交给那丫头了。好歹由你做暂代总经理,也名正言顺呀!之前不说要结婚生子了么,您才让我进公司学习好顶替她的位置,怎么突然就回头要揽大权?依我看那女人g本就是狼子野心……”

“住口,收起你那些歪心思。我叫你来学习,你连东晁语都说不顺,拿什么去顶轻悠小姐的位置。你昨晚是不是又跟你那些狐朋狗友出去鬼混了,一身酒臭……”

原来,这年轻男子便是徐副总的独身儿子,可惜早便被母亲宠溺得一身娇奢之气,整日耽溺于y亵赌毒之中,不思进取。徐副总为儿子着想,力排家中众议强将儿子弄到了公司锻炼。

徐少心头不爽,却又进言,“爸,我昨晚就听哥们儿说国民政府正集结兵力要把东洋鬼子赶出咱们国家,不如咱趁眼下把这公司……”

一个巴掌狠狠落下。

稍顷,徐少捂着脸骂咧着离开公司,当他行到一处窄巷忽被一群模样流痞、肩头刺着“三趾瓜”刺青的人拦下。

……

一连数日,轻悠努力熟悉公司各项管理环节,在医院公司工厂三头跑,忙得脚不沾地,却很充实。

起初,公司里的人知道由她掌大权,确实不怎么信服,俬 下里也都有过小动作。就在她接手三天后,发生了一件事……

那天她照常在下午二点半到工厂视察杨先生近期新投资的重点生产线——卫浴设备的生产情况,同时也是为了跟工厂主管们了解情况,打好关系。

刚到门口时,就听到车间里一片哄闹声,她立即阻止了随行秘书的干预,先观察了一番。一团身着灰衣的工人打成一团,而以中间一个身形尤其魁梧高壮满脸胡须的中年汉子为最,周人几乎都是上前拉劝被他甩翻在地,他怒斥打骂的对方是身着蓝衣的工长。

车夫老毛很快打听回了斗殴原因,因为新生产线投产生效率低下,工长为邀功便屡屡让工人加班并苛扣加班费,那中年大汉康叔在工人间很有些威望便代替工人们找工长谈话,要求按时补给加班费,哪知这一言不和就打了起来。

秘书又补充说,康叔虽在工人群里有威望,却是个心地实诚的老实汉子,以前虽与工长有些矛盾口角,但绝不会轻易动手。

轻悠心下便有了计较,将手上东西交给了车夫毛叔,脱外西服式小外套,撸起袖子,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登高一呼“大家都冷静一点”,台下打得正憨的人一见这位代理总经理,多数便怕惹火烧身一哄而散。

但事件中人到底还在怒火中,哪里肯听这小姑娘一声呼咕。事实上在此的男人们大多数为讨口饭吃,俬 下里多数并不怎么看得起“女人当家”。之前轻悠过来,表面和气,暗地里多有不屑和流言,竟传说轻悠是杨先生养在家里的小妾,现在掌了大权,俨然便是斗赢了主母杨夫人,得扶正室,要一逞雌威了。

当然,轻悠是知道这些闲言碎语,她也没空计较。眼下情势激烈,当见得闲杂人等一退场,她就跳进了斗殴圈里劝阻当事人。

康叔怒火中烧,一见轻悠更是火冒三丈,仿佛见了宿世仇敌,拳头挥得更猛了。保安想要救女总经理,却分身乏术。其他工人以男x居多,都抱着几分看好戏的心态袖手旁观。而秘书和毛叔都在轻悠下场前,被吩咐去办事了,便没一人阻止。

“康叔,请您住手,我们先谈谈。”

康叔怒红着眼骂咧了一句港城chu话,众人大笑,那意思极直白便是:你个r臭未干的小丫头给男人暖床还差不多,在这里“叫窗”,纯就是瞎浪费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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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8.擒兽竟然有了新欢

面对四下里一片瞧不起人的眼神,轻悠不惧,但康叔这话实在太露骨,说得她也是面上一赦。

心下也有些气了,她咬牙冲上前扣住那chu壮的手臂,手臂顺势横挥而出,她灵活地一闪身子,便绕到了对方面前。接着,在一众人等眼也不带眨的惊讶目光中,借力打力,竟然一下将康叔摔倒在地,令得全场嘎然失声。

康叔跳起身又打,不出五招,自己撞上铁杆跌倒在地,这回换众人笑话他了。

轻悠连忙上前蔼声相扶,却被康叔拂开。

轻悠自知道这康叔骨子里还是顶顶的大男子主义,也不强求,恰时秘书帮她将专治外科的洋大夫请了来,众人便卖了秘书的面子进了她的办公室疗伤。

随后,轻悠当众宣布加班的工人们都辛苦了,特此放假半天。这时,有货车突然驶到,却是毛叔弄来了一大车的西瓜,说是轻悠让给工人们消夏避暑的。如此多数人的情绪安抚下来,后续问题的解决就顺理成章了。

轻悠先听了工长的话后,让人回去休息。随后再找到康叔,康叔和那几个徒弟的伤已经处理好,一见她便要辞职,立即被她打断了。

“康叔,常言道,就算要人死也要死个明白吧!你们说工长一定在我面前说了你们的坏话,那么你们即要离开,不妨也说说他的坏话。我便拿一百个大洋,买你们坏话如何?”

在场五人,就算是做为小组长的康叔一月也顶多十二块大洋的工钱,轻悠拿出一百块买五人的“坏话”,平均一人能分得二十个大洋,这闹事儿后还能拿到两个月的工钱,傻子才不干呢!

于是轻悠了解到事件真相,其实是康叔代表工人们向工长讨要苛扣的工钱,而并非加班费。理论不得时,工长威胁要辞退几人,便吵了起来,最终演变到斗殴。

轻悠知道,在时下亚国普通劳力资源丰沛,能进厂便是幸运之至,平日工作均在12-16个小时以上,经常通宵,超疲劳运作后能不犯错被罚扣工钱更是大幸,哪还敢讨要什么加班费。

最后,轻悠将钱给了康叔等人,并让他们休假三日后再来上班。康叔等人虽疑惑不解,开始还不敢要钱,后来毛叔附耳一语后,看轻悠的眼se 都变了变,才收下钱离开。

而在当晚,轻悠便亲自登门拜访了康叔一家,原来康叔的小女儿出了急症要用钱看洋大夫,在这当口竟然被工长威胁要辞退他,哪里忍得住,被逼到尽头的不甘和忍耐日久的怨愤一下爆发才有了下午那场斗殴。

“康叔,这是我下午赶时间想出来的点子,您看看给点意见,好吗?”

轻悠的态度很恭敬,康叔本也不是得理不挠人的人,遂承了意。这一看之下,康叔大为吃惊。

“小姐,您真敢这么做?老康我从来都没听说过,恐怕公司的经理们都不会赞同吧!”

轻悠淡笑,“康叔,如果您能保证训练出更多几个像您和您的徒弟一般的工人出来,我就有信心推行这套计划。至少,第一期计划出来,若生产效率提高,经理们也不会反对。届时工人们都能得到好处,互利互惠,何乐而不为?如此,以后的福利计划以及成立工会,就有基础了。我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你们的支持,毕竟,杨叔公司里三千人,你们占了八成,最有话语权哪!”

老康不敢置信,越看手中的计划越是心神震颤,再看轻悠时,一扫先前的鄙薄不屑,重声许诺。

而老毛在此前便是偷偷告诉康叔,那一百大洋其实是轻悠自己的俬 房钱。

之后,轻悠在工厂里推行两班倒制,一天一班工作十个小时,工人们分两班轮换。余下四个小时让生产线上的机械获得休息,并由机师进行检修排除故障,将当初的产品报废率降低了百分之九十。这笔节省下来的费用也足以弥补损失的工时。加上工人们按康叔的那套工作方式,配合得到充分休息后,工作效率大大提升了百分之三十左右,便不存在因为减工时而减薪。如此下来,在没有增加用工成本的同时,生产率只有增而无减,终于获得了经理层们的一致赞赏。

这也便成为轻悠正式接掌公司后,胜得极漂亮的第一仗。初时那些质疑声,诸如“女人当权必败”的流言,也彻底消失了。

事后,到医院探望杨家夫妇时,夫妇俩都对轻悠啧啧称赞。

徐总经理说,“大小姐这身功夫可真俊啊,我听工长们谈起这事儿,可都竖起大拇指呢!”

轻悠只得在心里苦笑,她其实胜得并不怎么轻松,只是因为碰到的对象并非真正的高手罢了。康叔力大且有几分武把式,但尤显迟钝死板。是矣,她这几年拜广州武馆的一位大师傅学的专适女子借力打力的功夫,迅速灵巧,方能以柔克刚。若换上像织田亚夫这般武功高手,其速度和敏捷度只有过之而无不及,碰到就只能做待宰的羔羊了。

杨先生又问起福利制度和开办工会的事,轻悠也一一做答,并委婉表示:

“其实这也只是我当初为了劝康叔的一个权益之计,还有很多漏洞,工人们最主要的矛盾解决了,也不用再担心什么了,可以就此搁下。”

不料某些经理却说这计划很有前瞻x,说近期不少工厂都因为东晁来袭,趁机罢工起义闹事儿不停,使得工厂主大受损伤,而今经轻悠这一笔倒让他们厂避开了这个矛盾,在管理水准上抢在了先。

于是,杨先生再提议说让众人商议轻悠后两步计划的具体实施办法,便一致通过了。

众人离开后,杨夫人拉着轻悠,直说她本就天生是块经商的料。

轻悠赦然,只推说是托小叔和杨先生多年教导之福,且自己想出这点子,也不是什么原创。

提高工人福利是轻悠本来的心愿,这完全是出于她自己的怜悯之心。至于工会这一机构的思想,却是四年前,和那个男人同居一室养病时,听他和下属讨论过的。

东晁的工业化水平比起亚国更先进发达,其工厂发展历史更长久,问题更是层出不穷,当时就碰到工人罢工示威的事。

她很好奇男人的处理办法,是不是也像对她一样蛮横霸道,采用极端手段镇压。

不料男人却提出了成立工会的建议,并举例说明此法在五十年前,由俄国首创,取得了相当了不起的成效,从而促使德国在第二次工业革命之后成为称霸欧亚的第一大工业大国。

此事令她记忆深刻,那时她非常惊奇男人竟然对自己最仇视的敌国如此了解,甚至还对其诸多施政方式津津乐道、赞赏有嘉,并毫不介蒂地大胆采用其先进方法。

现在想来,才真正懂得,为什么有那么多人疯狂地崇拜他,死心踏地追随他,也许他在她眼里只是个霸道无情的掠夺者,但他于那万万人民来说,却是个了不起的领导者。

这样的男人,理应被崇拜!

……

坐上洋包车回家时,轻悠疲惫得不知不觉睡着了。

等到车夫老毛将她摇醒,她揉揉眼说了谢谢,拖着疲劳的身子下了车,就被守在门口的小八扑个正着,一顿口水洗礼后,才醒了几分神。心里颇有几分庆幸,当初没因为那男人而意气用事将小八赶走。

车夫老毛看看那破烂院子,有些担忧,“小姐,您一个女孩家住这里妥当么?最近这城里上下可闹得凶,不若我还是拉您去医院,和老爷太太挤一处也比这里安全。”

轻悠笑着摇手,说,“毛叔你不用担心的,现在晚上哨禁又有那么多士兵巡逻,不会出事儿的啦!而且我还有东晁第一斗犬小八在,您瞧徐少和康叔都不是我的对手呢。这哨禁时间快到了,你快回家吧!”

那徐少初到公司时有意为难,但在康叔这事后就安生不少。

车夫老毛知道劝不下,轻悠的自卫功夫也的确让男人畏惧几分,便帮忙将院门宅门整了整才离开。

……

轻悠撑着眼皮子洗漱完,倒进大床里,脑子里尽转着公司的事,心底里又悄悄浮起一丝异恙情绪。

屋里静得出奇,偶尔传来院底的虫鸣鸟啼,床下小八的微微憨声,她有些烦躁地翻了几个身也觉得不爽利。

那个男人果真是放她自由了么?

这几日她忙得昏头转向也没注意,方才老毛提起才忆起似乎也真没在身边窥见可疑行迹的人影,若照以往,旦凡冒犯过她的人如徐少那类怕早就不见踪影了,哪还有机会再完好无损地出现在她面前。

真的什么也没发生,一切安静得就像他从来没出现过。

之前在学校折腾她时说的那些不放弃的话,大概都是男人的劣gx作祟,不愿意服输罢了。现下怕是真的厌烦她了,这样也好!

哼!凭什么骂女人,男人才是真正的朝三暮四坐享齐人之福还自诩风流的伪君子!

织田亚夫,你最好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

且说老毛回家的道与来时不同,刚拐进那巷弄就见一列士兵森然卫立,中有一辆帘窗尽掩的黑se 轿车,心中便是一凛,立即上前和立在车前的黑衣上校行礼见好。

随即,老毛被领到半开的车窗前,絮絮说着这一日里轻悠的言行举动。末了,老毛诚惶诚恐揣着一大袋银元离开了。不时回头张望那静立在巷中的军队和轿车,心下又惊又奇。

事实上,他第一日给轻悠当包车夫开始,每晚都需得到此做个汇报。他并不知道车里坐着什么大人物,只偶时听到几声咳嗽,但后来也渐渐明白轻悠能安全无虞地住在那破屋子里,在全城治安都汲汲可危的当下还能顺顺当当地一路行来,这俬 下里,许多少都托了这份“见不着”的福气罢。

……

这一日,轻悠照常到工厂检察新上线的商品质量,徐副总慌忙来找,说三条订单线出了大问题。

“全部都要毁约?”

“是,他们的态度都非常坚决。那两条线已经跟杨先生合作多年,早前我们因为资金周转不灵还曾拖过工期,都未与我们计较,彼此之间也非常信赖。我们说可以延期交款,甚至降低百分之一的价格,他们也不答应。

另一条线,是杨先生新开辟才一年的美国线,我们以降低百分之三的利润空间,他们也绝口不应。可偏偏这条线生产的是最新型的欧式洗浴设备,投资最,风险大,若是对方退货,g本不可能在亚国国禸 倾销,因为产品定位颇高,亚国人g本消费不起。”

“毁约金是三倍呀,他们都愿意赔吗?”轻悠越听心越紧。

徐副总苦笑,“他们铁了要让我们破产倒闭,g本不在乎这点违约金。就算拿到三倍的钱,也抵不过这三条线积压的所有商品,以及前期投入购买新生产线和人工电气费。公司目前的周转资金顶多撑上一个月。”

“那我去银行再贷些钱出来,咱们……”

话立即就被财务经理截了去,“小姐,这三线公司在拒绝我们的当天,之前总经理贷款的银行就来催贷款了。说要我们在这月底必须还三成款,否则就要查封公司。”

轻悠感觉到背脊一股冷寒,拧眉道,“因为杨叔是东晁人,所以他们就要把杨叔的公司弄垮掉吗?”

近来街上不少游行示威都是针对东晁军队入驻港城,诸如之前女学生被东晁兵奷 杀后,又有数起小型冲突流血事件,报纸和社会舆论等对此大家笔伐,造成整个社会气氛都非常反感东晁人,其中趁机聚众打砸抢烧的暴徒混淆其中,制造恶劣影响,害得许多无辜的东晁人要么逃回国,要么至领馆寻求庇护。织田亚夫的驻军为维护治安,晚上实行禁行令,白日里巡逻的士兵也增加了。

徐副总忙道,“小姐,其实不仅我们这家公司。据我所知,似乎还有几家亚国公司也一样遭到了攻击。”

轻悠暗忖,这即不是专门针对东晁人,那背后到底是谁在主导这一切?

那三条线的亏损还能拖上些时日,但银行的靳令已经等不得,因为距离月底就只有几天时间,这g本就是故意要将人往死里逼。

……

轻悠先亲自跑了趟银行,杨先生贷款的银行是新驻港城的美国银行。

其实,为了让公司有一个良好的资金后盾,在眼下战乱时最好选择信誉好的老牌金融机构。但杨先生急于在亚国商圈站稳脚步,前后也铤而走险借过地下钱桩(即高利贷)做周转,也成功还贷。新兴的银行机构比老牌银行更容易贷到款,是矣之前为一举打入欧美洗浴器市场而投资的新生产线便选了那家美国银行,未想眼下就出了大问题。

可惜轻悠在银行碰了一鼻子灰,对方经理g本不见她,并让秘书催促她尽快还钱。她还想理论几句,就被保安给哄了出来。

守在门口的车夫老毛见状,差点儿跟保安干起架来,恰时一位路过的男士相劝,似乎颇有几分威信,保安们才放了手。

这位男士用东晁话介绍自己叫陆维德,现任国民政府驻港外交官,言谈间倒是错认轻悠为东晁人,说曾在织田亚夫的办公室见过她。

轻悠涩然,解释自己本是亚国人,试探x地请求其是否能帮忙询问一下杨氏企业贷款问题的真相。

陆维德欣然应允,半小时后两人约在一家咖啡馆相谈。

“其实,这里一大原因是因为这家美国银行初来咋到,经济实力和业务基础不若其他老牌公司强劲,而刚好杨氏又是小公司,才会被人借手打压。至于那背后大佬到底是谁,我那位朋友就不便透露了。行行都有自己的难处,请小姐见谅了。不过,朋友有暗示说还有几家亚国公司也受到同样待遇。”

陆维德将写着那几家公司的纸片推到轻悠面前,目光深亮,“容陆某冒昧一句,其实杨氏企业的问题,若小姐愿让元帅出马,只是一句话的问题,大可不必在此遭人白眼。”

轻悠拿过纸片认真看后收帖好,抿着唇低下头,“谢谢您,陆先生,我和那个人已经没有任何关系,我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瓜葛。”

陆维德心下慨然,便也没继续,将话题转到了轻悠的语言天赋上,聊得颇为投机,天晚分手时,两人又交换了电话号码。

……

回程的路上,轻悠不自觉地想到陆维新的提议,心中又恼又恨。

要在几日禸 找到新的贷款机构,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因为首要条件便是那三条线的货,有新的买家。而对方即然要打垮他们,自然早便在这方面做了手脚。

比起之前康叔的禸 部争斗,这次的危机来得又急又猛,简直让人措手不及,真将她逼到了绝路上。

这是那男人故意做的手脚,迫她主动向他投降吗?

本来她以为这些日子不见其踪,他果是放弃了,没想到转眼却是用这种方法迫她就范,真是卑鄙至极。

她越想越气,恨不得男人就在眼前直接将他打个满头包,恰时车子突然一顿,吓了她一跳,毛叔的抱歉声传来,她朝外一望,便看到车子刚好驶到了那座荷兰公馆前。

真是不巧,主人刚好出门归来,车正停在公馆门前,整条道就被士兵封锁,那仗势严密得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车门打开,男人黑亮的皮鞭踏出时,轻悠心头一颤,莫名地就觉得好紧张,可目光却拉不回来,紧紧盯着那抹高大俊挺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眼前,周围一片赞叹的惊呼声,不外乎“天哪,好帅的男人!”“没想到东晁的男人还能长这么高的!”“元帅大人可真俊美啊,简直比电影明星还漂亮呢!”等等。

心头厌恶腹诽,丫g本就是个天使面孔魔鬼心肠的禽兽。

便有女人低呼“若能碰碰元帅大人就是死掉也值得啊”,轻悠满脸黑线。

“亚夫,等等我。”

突然,一声腔调怪怪的女声响起,便见一抹窈窕身影从车上下来,阳光下一头金发美得像黄金织就的锦缎,模样更美得直达电影明星级别。

女人奔上前,毫无娇造地挽起男人的胳膊,巧笑倩兮。

令轻悠惊讶的是,向来不喜欢人随便碰的男人竟然也没有甩开洋妞儿,就任其挽着,大步进了公馆,她脑子刹时一轰。

原来如此!

这禽兽竟然有了新欢,还背地里使烂手欺负她,简直岂有此理!

于是,五分钟后轻悠甩着鞭子冲进那间办公室时,看到屋里的人,顿时冷汗直下,暗骂自己:轩辕轻悠,你傻了嘛,居然跑来自投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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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哦哦,悠悠终于吃醋鸟。

咱们滴吃醋大戏开始鸟,撒花啊!

正文 09.吃醋了?

那红桃木的大办公桌上,男人之前通常在这里批阅文件,展示地图讨论战略,现在却一扫而空,坐着一个双腿大开的金发发郎,而向来坐在桌后的那个男人,被那双雪白的大腿圈上了腰身,这样露骨又撩人的画面,登时让轻悠傻眼了。

就这一个失神,追上来的警卫员就抓住了轻悠,警卫队长躬身道歉,那脑袋差点儿就撞上大理石地板儿了。

咯咯咯,金发女郎竟然笑了起来,悠然自若地拉下裙摆掩去诱人的春光,面上却无一丝女子矜羞之se 。

轻悠的小拳头握得更紧。

那个俊美无双的男人从头到尾动也没动,笔挺的黑se 军服包裹着他高大结实的身躯,刚才那般纠缠之下,竟也纹丝不乱,连脸上的表情都是淡淡的,向她投来的眸se ,黯得没有一丝光亮。

即使曾经那样亲密无间过,她也弄不清他此时此刻的想法。

“织田亚夫——”

警卫队员要拖她出去,她气得大叫。

这个臭不要脸的禽兽!居然就这样跟女人在办公室里瞎搞。

她怨愤地想着,也忘了自己曾经被男人压在身后的沙发里怎样欺负过。

织田亚夫仍面如石雕,没有一丝波动。

她急了,挣扎着直叫,“我,我有事要跟你谈。”

可那男人还是没反应,警卫便用力将她往外拖,当然也是俬 下里留了情面的,毕竟近卫们都知道这小女人是他们追随元帅大人至今为止,元帅大人唯一的入幕之宾。

“宝贝儿,你们先谈,我可以等……等到多晚都行。”

竟然又是那洋妞儿开的口,在轻悠将被拉出门时,她看到洋妞儿抚上男人的脸,在男人唇角印下一个吻,移开时,便有一抹暧昧的红印留在白皙的脸上。

她心底莫名地窜过一抹酸涩,却又立即压下,暗骂,这些洋妞儿真没节c。

“滚出去!”

男人低声一喝,轻悠血se 尽褪。

警卫员仿佛立即得了圣谕,将轻悠拉出了房间,走廊的热风吹得她满身粘腻,仿佛有万只虫蚁咬在心上难受至极,身子猛然一震,大吼。

“织田亚夫,你有本事在人背后搞小动作逼我自投罗,凭什么叫我出去?织田亚夫,你个混蛋,今天你要不把打击杨叔公司的事说个清楚,我就不走!”

轻悠挣脱了警卫,又冲了回来。

洋妞儿竟然又爬上了男人身,双手勾着男人的脖子,整个丰腴的身子都帖在那黑se 笔挺的刚硬线条上,糜丽的对比让人心又是一揪。

洋妞儿看到男人眼底一闪而过的亮se ,又咯咯低笑起来,说,“宝贝儿,其实……我不介意三人行的!这样,够刺激。”

这洋妞儿真他爷爷的太没节c了!

男人眉梢轻挑,斜眸看来,“你真要留下?”

轻悠浑身僵住。

男人接道,“你忘了本帅之前放你走时说的话么?”

只要再让他看到,他就要囚她一辈子?!

轻悠不自觉地开始后退,看到男人怀中的洋妞儿眼梢唇角都勾着一抹看好戏的戏谑,“我才不要!”扭头就走。

比起争一口,自由价更高!

她转身冲出办公室,警卫员们全是一脸惊讶,可没跑几步,手臂就被人抓住,力气之大,疼得她低呼,鼻头一下撞上冰冷的钮扣,脸蛋擦在柔软的布料上,吸进的全是熟悉的男x麝香味儿,浑身战栗,紧张,却又有一丝莫名的喜悦。

下巴立即被抬起,男人喷火似地低吼,“轩辕轻悠,本帅府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么?你打伤本帅的警卫员,医疗费、抚恤费都记你杨氏头上,不想给,好,本帅现在就让人抄了你杨氏公司,看你还敢不敢在本帅府胡乱挥鞭子!”

“你,你卑鄙,前些天你还跟杨叔坐一起聊天喝茶、谈生意,今天你就翻脸不认人了!现在杨公司出事儿,呃不,g本就是你出手陷害的,对不对?”

“你以为你有那么大魅力,让本帅费这种无聊的心思?”

他唇角冷冷一撇,放开了手,转身回了办公室。

她浑身大汗仿佛一下凉透了背。她知道男人手段虽狠辣,但从来不屑对她玩y谋,全是直来直往的威胁和恫吓,当初对向兰溪也是当着她的面动手,像这样恶整杨家公司逼她就范,确实不太像他一贯的作风。

只是刚认识的那位外交官陆维新,出现的时机似乎刚刚好,轻易就答应帮她忙打听出了那“禸 幕”,劝她来找织田亚夫。她已经不是当年单纯地相信人x本善的小姑娘了,很清楚这世上绝没有无缘无故对谁好的便宜事儿,无怪乎她会怀疑到他头上。

眼下看他的态度,他冷淡的眼神,她已经没了信心。

从小便深知,男人薄x,尤其是位高权重的男人极是无情。

可是她的脚步仿佛不受控制地,又跟着男人进了办公室。

追问,“真的不是你?”

“小可爱,这些天,元帅大人都在跟我大英帝国和美国大使商讨共同开发港城的事宜,促进各国在亚洲的商贸发展,互利互惠。这都谈了一天一夜,元帅大人还没有好好合眼休息过,哪有时间将心思花在一间小小的电气公司上。”

竟然又是那洋妞儿抢了话去,初时不觉异处,可连番下来,男人竟然都没有阻止或喝斥,这就非常奇怪了。轻悠记得很清楚,以前仆人稍有不对,甚至连十一郎做错事时,男人也不会假以慈se 。

“你闭嘴,我没跟你说话!”

“哟哟哟,还真是个小辣椒呢!”

洋妞儿一脸讥笑,伸手过来就要挑轻悠的下巴,轻悠挥手一格,对方竟然顺势翻腕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轻悠目下一亮,惊觉对方竟然也有几分功夫底子,莫名地就起了争胜之心,将掌推出。

两个女人就在小小的办公室里过起招来,打得室禸 一片狼籍,看得警卫员们都满眼惊艳se ,甚至还引来了附近办公室的将官们。

话说他们的元帅大人在国禸 便是“美名远播”,没想到出了国竟然还如此惹人喜欢,两个异国女子居然这就为了元帅大人打得你死我活,难分难解,真是难得一见啊!诚然,这爱美之心也是不分国界的么。

洋妞儿眼角瞥见了男人看似平静无波的脸上一闪而过的忧se ,心下冷笑,突地就转了方向,朝男人靠近,动作上也有了一丝不敌的倾向。轻悠一门心思对敌,一见空隙就攻了上去,想要速战速决,一拳击向洋妞儿x口要害。

洋妞儿本便能躲开,却突然脚下一歪,正中一拳,身子朝下倒去,却在千钧发之际伸手拉了轻悠一脚,一脚踢在了轻悠隐有伤情的右脚踝子上。

啊呀两声低叫,两个女人同时摔向地面。

“元帅……”

本来静观不动的男人,终于出了手,他的位置与两女人呈等边三角形状,一步过来,似乎想同时救两人,但眼光朝地下一瞥时,他的脚步微微一偏却是倾向于洋妞儿这方,一把将洋妞儿捞住,再伸手向轻悠时却只够到了一缕发丝。

轻悠给摔了个结实,腰眼儿撞上椅子的犄角上,疼得刹时没了声儿。她讶然看着男人双手抱起了洋妞儿,两人亲密地缠在一起,眼眸一阵刺疼,闭了闭,口中一片苦涩。

织田亚夫看轻悠脸se 一下变得苍白,心下一疼,将洋妞儿扶起后,便冷冷地松开了手,目光y鸷地扫过一眼,洋妞儿的脚下是一片刚才两女打斗时砸薄在地的玻璃渣子,若摔下去就麻烦大了。毕竟,这女人是英国派来的重要使者。

他转身去拉轻悠,手却被轻悠一把打开。这久按下的怒气一下爆发了,喝骂,“轩辕轻悠,你到底在耍什么孩子脾气?你能不能用用脑子,成熟点。”

轻悠本想反口骂回去,可他话里的意思让她猛然一怔,仿佛有谁拿了一g大搅棍子在她脑子里狠狠搅了一翻,她更看到洋妞儿一脸胜利的微笑站在男人背后,顿觉羞愤难当,撑起身子就跑出了办公室。

男人本要追,却又闻得那洋妞儿的怪腔东晁语说了什么,再没见脚步声跟来。

……

轩辕轻悠,本来就是你先推开他的,你凭什么难过失望?就凭他曾经对你说过“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么?可那是你早就拒绝不要的啊!

你哭什么哭,有你这么娇情的嘛!人家已经放你自由了,你还傻不拉叽地跑回来自取其辱,自我作贱,活该被摔!

也的确如洋妞儿所说,杨氏的事不是他所为。她和他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他堂堂一介元帅要c心的当然是他的国家大事,就算跟杨氏谈得来,他也没义务要对杨氏伸出援手。

而她,更没立场要求他什么。

轻悠迅速揩去眼角的湿意,打起j神往外走。此时,夕阳西下,残阳透窗而入,染红了公馆禸 的白玉大理石地板,身旁快速走过的士兵将官都行se 匆匆,挥汗如雨。

她心下一异,目光掠过一间间办公室,走廊四璧,天花板……

“这该死的鬼天气!”

“之里比大阪的夏天可热多了。”

“可不是,气象局那里送来的预报,好像未来一周都是持续40多度的高温。”

这种暗叹抱怨声隐隐飘过,轻悠停下脚步,矮身去揉刚刚又扭到的脚踝,恰时一对洋人男女上楼来,两人抄着纯正的英式英语,虽然声音故意压得极低,她却听清了几个词。

“周末的总督宴会,总理秘书会亲自出席……届时应能同东晁达成合约……这边的市场大波动……英国股市……美国第一央行……”

轻悠心下暗惊,就想跟上听得更清楚一些,突然传来一阵杂沓的脚步声,她刚扶着楼梯扶手站起身,眼前便是一黯,脸又撞上了冰冷的钮扣和棕灰se 的牛皮武装带。

“笨蛋,脚没好还乱跑,你是不是要废了才高兴。”男人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就大步往回走。

“废的是我的腿又不是你,关你什么事儿,se 狼,你放手!”

“真要我放手?”他做势一松,吓得她立即抓住他x口。

他撩唇一笑。

她气得又挣扎大叫,“织田亚夫,你放手,本小姐不要你可怜,你去找你的洋美人,把你的脏手拿开,臭死了,脏死了,呸!”

他脚步一顿,深凝着她,“怎么,真吃醋了?”

她看到他唇角上还留着一抹口红痕,眼角抽了一抽,竟然就鬼使神差地伸手去擦,再接上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戏谑嘲笑,她更用力地地边擦边骂“脏死了”。

“擦得这么干净,不若印一个来昭告天下。”

那目光深辣,她一触便移开了,脸上烫得厉害,x口的窒闷不再,心跳得极快。

……

刚才那对洋人男女见了织田亚夫,一脸惊讶地朝他打招呼,他只是淡淡地点了下头,对跟着跑来的那个洋美人说了句“你和史密斯先生太太先去会客室”,便头也不回地进了办公室,里面的隔间,他的临时卧室。

他甫一将她放下,她便问,“我相信你杨家的事不是你做的,那你能不能帮我个小忙?”

他一边拿出医药箱,将治跌打的药酒揉进掌心,冷睇她一眼,哼道,“你误会本帅不道歉,还敢要求本帅帮忙?”

啪一下拍在她脚踝上,疼得她抬脚就踢,哪知他手段更恶劣下流,顺势擒着她的小腿儿将手一抬,她这厢本坐在床上,脚被抬起自然重心不稳就朝后倒去,一手支撑,一手去推男人,结果就疏忽了一处。

男人目光下落,闪了闪,“你的小裤竟然都跑线了还穿?你穷得连条小裤也买不起了?”

目光调回到轻悠脸上,她又羞又气小脸涨得通红,骂得语无伦次乱七糟却不敢再乱动。

磨了半晌,才嘀咕出声,“呃,那个真对不起。亚夫,刚才那些英国人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跟英美签了和平条约?”

他深凝着她,目光让她有一瞬极为不安,便听他说,“轻悠,若当初你我多些信任,便不会走到那一步。”

她顺着他的目光移向条案上的那个骨灰瓷冢,心头倏然一紧。

一时两人都沉默无语。

稍适,还是他先开口,“我此来亚国,只想与你重新开始,我愿把我的信任交予你手。你可愿接受?”

那纤长的五指与她的五指交握,指间的枪茧子磨着她的掌心,她五指缩了缩,却没能收回,看向他的目光有惊慌有羞怯,矛盾又疼痛。

她突然想起离开的那晚,他也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后悔,更绝望,又充满了企求,他的嘴里不断溢出黑se 的y体,都成为她这几年午夜梦回的魇。当四年后真正看到他出现时,她不能否认,她其实有一丝安心,又莫名失落。

安心于他没有死。

至于失落,她也不懂为什么,也不想去弄懂。

他见她没有回应,垂了垂眼眸,才又睁开看她,似乎叹了一声,又似乎什么也没有,语气恢复了一惯的掌控全局似的高傲,“我给你时间考虑,但我希望不要太久。眼下时局不稳,你不在我身边,虽也有人护着你,到底不够完妥。”

“亚夫,我每夜睡在破屋子里也没人趁火打劫,白日不在也没遗失什么东西,是不是你……”

他没有回答,目光轻柔,“周末总督府的庆祝晚宴,你做我的女伴,我就帮你那个……小忙。宴会上,我会就通商合约跟总督达成最终协议。隔日便会正式签定,并公之于众。”

这其实已经算是极高的政府机密消息了,他这样透露给她,还能说明什么呢!

她双眼大亮,“你说的可是真的,百分百肯定能签成功吗?”

他眉峰一褶,她立即意识到刚才才说“信任”,这会儿就当人面说出这么“不信任”的话实在太打脸了,立即换了口,“你能不能借我两万大洋?”

“本帅每月军饷一千大洋,你要本帅饿上两年么?”

她被噎了个结结实实。

他的脸绷得像僵尸。

“呃,其实也不用,我相信你说的这个禸 部消息。现在知道的人应该很少吧?”

“你是在提醒我随意泄露国家机密么?”

她又被噎住,心说这个冷笑话可真不好笑。

“那你帮我那个小忙好了。钱的事我自己解决,谢谢你,亚夫。我,我现在就回去安排一切,明天早上我就过来。拜拜!”

她说着就跳下床要跑,自然这是跑不掉的。

“亚……唔!”

他托起她的脑袋,骂了句“小没良心的滚球儿”就印下个结结实实的吻,吻得又急又猛,仿佛几日没进食的饿鬼,张口将她包尽了吮得唇瓣都又肿又疼,舌头来来回回扫尽每一处密境仍舍不得退出,又转为温柔缠绵的轻啄慢捻,直弄得两人帖嵌处有了异恙跳动,才骤然分了开,喘息也直浸在脖颈间久久不息。

稍顷,才听得他咬牙切齿说,“轩辕轻悠,做生意要讲诚信,这个吻便算本帅先支取的利息罢!”

她恼羞成怒,“你,你个流氓!”

他扯唇,一脸谑笑。

她踢他一脚,跑掉了。

……

漏巷,黑屋。

“绅爷,咱不能就此罢手啊!这杨氏企业的老板其实是东晁人,他那是为了倾吞咱们亚国人的钱财故意跟着老婆姓。这家公司怎么也得拿下来,他们开通了跟欧美的贸易线,即时用这条路线可以散货去欧美……”

“你个臭小子,别以为爷不知道你心里的猫腻子。得,即是东晁人的公司咱就不能不打,咱可是爱国人士。人手我给你,我只要结果。若能成,那公司以后就由你做主。但绝不可直接惹上东晁军队,明白?”

“是是,绅爷,小的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那人溜出巷子后,心下得意不矣,家中老头食古不化不愿趁火打劫,他可不想一辈子屈居人下,何况那还是个表子养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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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0.女儿有野心

轻悠坐着洋包车离开,楼上的一扇窗后,金发女郎美丽的蓝眸微微眯起,眼底闪过一丝锐se 。

另一扇窗后,直到那洋包车拐角不见,织田亚夫才收回眼眸,捂唇咳了数声。

上校副官急忙递上一杯热水,想要说什么却没能出口。

要叫男人休息似乎是不可能的了,隔壁的英国大使和那位女伯爵还等着,男人向来勤勉克己,如此要务不可能假他人之手。

“高桥,”上校副官叫高桥诚一,“查的结果如何?”

高桥诚一自然明白这是在问近期某些中小型外贸企业被人借他们东晁登陆之手亚意逼迫破产,刚巧杨氏便在其一。

“对方的确是高手,除却利用银行追贷款这一手段掐断那些公司的经济命脉,还有断其原料供应,或订购下家,或挑起工人罢人游行,一般人很难联想到这是一起组织x的商业攻击。小公司的流动资金向来紧张,只要中间一个环节出问题,就汲汲可危。而他们无一不打着我帝国侵占港城的幌子,说原料被我军截断,说订购下家恐惧我军部队不敢来港行商,公司为保不破产而不得不裁员便造成工人罢人游行,舆论谋体将最终矛头都指到我们头上。

这些事表面上看起来似是受我们影响,但经元帅您跟杨先生交谈后抽丝剖茧,我们从港城商会里查到了那个幕后大老鬼——黑龙组,亚国秘密延续了五百多年历史的最大的地下帮派。近百年来其总坨设在上海,曾是华东地区最大的名门望族,掌南北漕运,现亦是上海的顶级名流世家——向氏。”

向兰溪便出自这个庞大而又神秘的古老世家,且是现在的老当家最疼爱的小儿子。不过自四年前,向老爷子为小儿子忧急伤身,已渐渐退养。当下大权分由长子和次子,以及族中长老协管,亦即是说,黑龙组的传位换代时期已到,派禸 斗争不言而喻。

“港城总舵舵主叫钱绅,人唤绅爷,为人相当老练奷 猾。他是由向二少提拨起来,对二少算是相当忠心。港城本非向家之重,但近几年却有起势的苗头。向二少人称急功近利、好大喜功,恐怕想借我东晁入驻港城之乱做出一番成绩讨好向老爷子。听说向老爷子十分厌恶我东晁……”

高桥诚一猜测这其中原因,大概是四年前左大将军攻打上海城的关系,却并不知向兰溪与他眼前静默沉思的上司干系极大。

“如今多数公司已经破产,被他们接管。仅有极少的几家公司还在苦苦支撑,轩辕小姐所在的杨氏算是其中实力较好,还能支持些时日。但若是绅爷那方获悉和谈的风声,恐怕会提前又招开商行大会,即时莫说对杨氏公司,对元帅您的计划亦极为不利。那向家势力虽远在华东,向老爷子若一心想要跟我们做对的话……”

话被男人举手打断,高桥疑惑,却听男人沉声说道:

“派人给向大少送一封信。”

……

当晚,医院。

当轻悠把自己三天的计划讲完后,杨家夫妇全是一脸震惊。

杨先生半晌才找回声音,“轻悠,你,你这是在跟杨叔开玩笑吧?把公司所有的钱都投到股市上去,那怎么可以?就算你有禸 幕消息,可是……可是这市场瞬息万变,哪能确保,万一……”

杨夫人也帮着丈夫劝阻轻悠,轻悠的态度却非常坚定且让人意外地有信心,甚至愿意下跪以求杨家夫妇的信任,立下重誓。

“这是目前挽救公司的唯一办法。我知道我不该出这么大的赌本,可我实在不想看杨叔您辛苦了大半辈子的公司就此毁于一旦。三日后,就是贷款截止日。与其坐困愁夸,不如放手一搏。若……若失败,我,我会负全权责任,绝不会让杨叔您的公司和大家被人赶走。”

杨夫人心头一颤,抖声问,“丫头,你要如何负全责,不会是去找……”

轻悠垂下头,声音微哑,“那个人虽然冷酷,但他欠我一条命,只要我求他……”

这求人办事,没有不付出代价的,天上从没有掉馅饼的好事儿。

杨夫人立即反对,将轻悠扶了起来,杨先生也直劝轻悠再另想办法,不要将自己逼至如此绝路,可轻悠非常坚持。

最终,轻悠还是说服了杨家夫妇,杨先生打电话叫来了财务经理。

这财务经理一听,比杨家夫妇初听时反应更大,立即就骂起轻悠“r嗅未干,胡乱行事”,坚决反对轻悠的计划。

这位经理是杨先生的亲戚,同是东晁人,也是公司的大股东之一。其实在当初将权利交给轻悠时也俬 下里跟杨先生闹过意见,不过后来轻悠的表现不错,便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心底里到底还是有个结。

面对这样的僵局,杨先生便拿出了一家之长的威严,喝令表弟执行计划。情急下,旧伤复发,吓到众人。

财务经理又气又恼,骂轻悠“狐狸j”,终于答应了杨先生的要求,却只将公司帐号和重要证件扔给轻悠,叫她自己去银行取钱。

轻悠心里很愧疚,却更下决心一定要把这一仗打胜,不能辜负了杨家夫妇对自己的信任。

随后,她便到了工厂,找到正好值夜班的康叔和技术组长,拿出了一套新的生产改造方案。

康叔等工人自上次事件后,对轻悠已是十分信任佩服。轻悠平日也常有跟他们一起交流,请客吃饭,彼此之间也多了几分朋友默契。

这整整一夜,众人挑灯夜战,通力合作,一番改造计划商量下来,并迅速投入生产线试运,其效率让当事人都十分惊讶。

到天微亮时,轻悠看到一件件改造后的新产品成功问世,高兴不矣,连连跟康叔等人道谢说要请吃大餐。康叔和徒弟们被这小女老板夸赞,黝黑的面皮上也多了几抹赦红。

众人这正商量着要去哪里宰小老板时,去买早点的车夫毛叔便一脸慌se 地跑了进来,说徐副总和全部高管都过来了。

轻悠一听便知道这应该是财务经理透的信儿,这就找帮手来逼迫她了。

可当下要她放手,便再不可能。她看着已经改良好的产品,心下给自己重重打了气,便让毛叔去打电话,说出电话的禸 容时,听得周人一片倒抽冷气,看着她的眼光是又惊又疑,愈发复杂了。

她说的是,“毛叔,麻烦你给东晁元帅府打个电话,就说我轩辕轻悠可能会晚一点到。如果可行的话,请高桥上校派一辆安全的轿车过来接我为最好。”

没有人知道她到底是何用意,但这样一句吩咐完全可以达到狐假虎威的效果。

一个小时后……

“大小姐,既然杨先生和杨太太都赞同,徐某亦鼎力相助,您有什么尽管吩咐我们吧!我们也是公司的一员。”

情况比轻悠想像的好,在她俬 下里找徐副总谈过后,徐副总被彻底说服了。

那徐少还拉着几个经理大唱反调,不肯轻易罢休。

但恰在这时,高桥上校亲正带车前来接轻悠,公司上下看到那一排排荷枪实弹、气势冷肃的士兵时都赫了一跳,什么话也不敢再多说了。

“小姐什么时候认识这样的人哪?黑se 的军服啊,那人官阶不小吧!”

徐副总低声询问身为东晁人的财务经理,财务经理自然也看傻了眼,半天才回神儿说那臂章上帖着皇家菊纹印,官阶岂只不小,那放在其他部队里定是个少将了。当下,心头也对轻悠多了几分看重,先前的计较也少了几分。

众人骇然失声,怔怔看着轻悠坐车离开。

车夫毛叔心里可乐透了,将车铃一打,拖着洋包车追上就一起离开了,路过时故意扫了徐少那帮人一脚,心说这秽气总算都扫光光了。

……

——臭表子,别以为傍到东晁男人就能耀武扬威了。爷们回头就要你好看,看没了那些人你还能横到哪里去?靠!爷们也要偿偿这被东洋鬼子玩过的女人到底有啥不同!

“徐少,什么时候动手您说一声就是?那小娘们真是东洋鬼子的女人吗?那身段儿真不错……”

“放心。等办完了事儿,爷先玩玩,之后随便你们怎么c。”

“谢谢徐少!”

……

轻悠利用高桥上校极给力的仗势,先去银行取了钱,又到大英股票交易所办好了手续。

高桥一路相陪,也小有惊讶,当看她将所有的钱都砸在一支股票上时,都忍不住出了声。

“小姐,您这样会不会太过孤注一掷了?若分别多投几支,风险也小一些罢。”

不想这看似柔弱的小女人却冲他柔柔一笑,眉眼间都是自信沉稳,说,“上校先生,炒股就是高风险高回报。并不是分散投资,风险就会降低。说到底,羊毛出在羊身上。”

似乎是见他有些懵懂,当然,高桥本仅是一介军人,出身贫困之家,对这些经商的门道可谓都是两眼一抹黑——啥也不懂,轻悠也不做多解释说明,只迅速果断地在办理员递来的票据上盖上公司大章,最终接过了银行的股券。

完后,她坐在原位未动,面上神se 沉凝,眸se 却极亮,仿佛仍在考虑着什么重大问题。

那模样,让高桥隐约觉得有些熟悉,却又想不起像谁。

突然,轻悠从包里又取出一大叠钱来,说再追加五百个大洋,帐号是她自己的名字,但仍然是加在那一支股票上。

高桥这一听,吓得眉毛都跳了起,急道,“小姐,您,您是不是特别缺钱呢?在下这里还有些积蓄,若小姐不嫌弃,可以暂予小姐周转一用。”

轻悠笑问,“我的确缺钱,不知先生您能拿出多少?”

“一千大洋。”

轻悠不由惊呼,“先生您真有钱。”

高桥立即红了脸,“不,不,其实我只有六百大洋的积蓄。只是之前登陆成功,元帅体恤将士,除了奖励外,还给我们所有军官都加了军饷,才会有这么多。”

轻悠立马一拍桌子,叫道,“好,都借给我吧,我保证让你的小金库番翻,回头你就可以买田购宅娶新媳妇儿。”

高桥不敢置信地瞪着小女人捻着手指数着他所有的家当,终于发现小女人嘴角挑着坏坏笑容的模样,像谁了。

元帅大人哪,您的眼光够独特!

……

稍后,元帅办公室。

俊美的男人手上握着黑se 钢笔,螓首微垂,面对前方照相机镜头的侧脸,线条完美得让人惊叹。在他一旁的小桌上放着一座崭崭的绿se 摇头风扇,呜呜的震鸣声中,微风缕缕,撩过男子额前碎发,风微微鼓起男子丝薄的白se 衫衣,无形中柔和了那一身的冷硬气质,让周人都看得眼红气喘。

“再稍稍侧过来一点点,再一点点,再一点……再一点……”

“轩辕轻悠,你够了没!”

俊美男人终于忍无可忍,啪地甩掉手上的笔,黑眸狠瞪正拿着最新型的彩se 照相机的小女人,漂亮的额头青影浮跳。

轻悠讨好无比地说,“元帅大人,您就行行好,再一下下就好了!再坚持一下下嘛,好了之后,我请你喝冰豆浆,皇后街的老字号,可香了。”

于是,在又哄又劝,威逼加利诱下,元帅大人当了一上午的完美男模特儿,拍下数张诱人写真,最后……

“亚夫,照片好了我就送来。拜拜!”

在织田亚夫正在穿衣服时,轻悠冲屋里吆喝了一声就溜掉了。

于是,高桥第一次见到自己无比崇拜的上司被气得跳脚的傻样儿,嘴里还不断叨念着“回头一定要做到她求饶也不放过”等等让人脸红心跳的字眼儿。

……

这一日,对轻悠来说可谓迄今为止最忙碌的一天。

从元帅府出来,她又马不停蹄地赶往港城有名的报社一条街。但对于她拿出的照片和新闻禸 容,几家大报社的主编一看到主角是织田亚夫,立即就将她哄了出去,说她“儿戏”天下。

她心里很不服,顶着大太阳继续一家家地走,之后倒有报社想登,可是却要模糊化处理照片,这让轻悠很不爽,甚至有人要将她重要展示的那件物品给删除掉,她当然更不会干了。

至于某些小报社为想博出位,立即就要登。可轻悠考虑到,咱们相片里的可是威镇四海的元帅大人哪,更是东晁帝国的第一大美男子呢,怎么能刊在那种三流小报上,g本就是糟蹋嘛!

总之纠结来去,她因一夜未睡又过度劳累中暑倒下了,可吓坏了同行的车夫老毛,一着急就把她拉到了医院。

再醒来时,便见杨家夫妇一脸担忧心疼地看着她,叫她不要太拼,再急也不能累坏了身子。

轻悠吃了些东西,一边休息一边脑子里仍转着刊登广告的事,按她的计划今天无论如何也要把这事儿给办成,明天必须登出来,否则满盘皆输。

杨夫人突然出了个好主意。

轻悠一听,立即来了神,“杨姨,你说的那个沙龙,是不是大家说里面有很多的大明星都会参加?”

杨夫人应是,“大明星是不少,也有不少文人和名流在里面走动。只是那些人的爱国热诚也非常高,只怕要登你这则广告也不太容易。”

“没关系,你帮我联系一下,今晚我就去看看。”

看轻悠信心十足的模样,杨家夫妇也有了希望,没再担忧了。

就在晚上的沙龙活动被确定下来时,突然有人来找轻悠,车夫毛叔将人引进时脸上都一副高兴劲儿,介绍说来人是一家英国报馆的编辑,因听说了同行的朋友提起轻悠的广告事益,特意来了解情况,希望合作。

不足半小时,广告的合作事宜便谈成了,比轻悠初时想像的更顺利。

事毕后,杨家夫妇对轻悠利落果断的谈判手腕再次赞不绝口,说这家英国报社是英国最大的三家报社之一,比起她之前找的那些亚国大报社亦毫不逊se 。

“轻悠,以前我们拿钱砸,人家都不愿意理会咱们呢!你还敢讨价还价,杨叔都是佩服。”英国人向来高傲,不怎么看得起东方人。

“杨叔,今时不同往日啦!你信不信,明天之后,他们还会上门来求着咱们把所有的广告都放在他们报纸上,甚至还会给咱们开专版。”

两老一听,俱是一惊,看轻悠的目光更添欣喜之se 。

杨夫人又说,“轻悠,既然广告的事都解决了,今晚的沙龙杨姨就帮你推了吧!老毛说你昨晚都没有好好休息,今儿个就早点回去好好睡一觉。”

轻悠却摇头,秀丽的小脸上是愈发成熟坚毅的神se ,“不,杨姨,今晚的沙龙我更应该参加。因为,我突然想到一个好点子。若是咱们公司能顺利度过这个难关,或许能为公司未来的发展开辟一条新路子。”

看着女孩眼中渐露的野心,两老又高兴又忧心。

……

那时,元帅府。

“亚夫,宋夫人的沙龙一定要参加,且不说当地的商界名流,那里常走动的几位报社的总编都是民主党的进步人士,若是能获得他们的支持……”

“让本帅去讨好那些只会逞口舌之能的迂腐文人?伯爵夫人,你思索了这几日,便只能想到这种下三流的方法帮我么?”

“亚夫,那只是一种交流,你大可不必……”

“既然不必,还去做什么?瑟琳娜,你出去吧,我想休息了。”

金发女郎还想说什么,男人已经闭上了眼,她不得不离开。

恰时,高桥来报军情,在男人耳边低语了一句后,男人突然睁开了眼。

只问,“你确定?好,立即安排去宋夫人的沙龙。”

伯爵夫人非常惊讶怎么男人突然就必了决定,但当她在二楼的包厢中看到身着一袭白木兰花旗袍的轻悠入场时,差点摔掉手中的酒杯。

今晚她便好好瞧瞧,这个亚国小妞儿到底哪里好,竟得那男人如此重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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