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离骚 当年离骚_分节阅读_55

作者:河汉书名:当年离骚更新时间:2021/04/28 22:57字数:2038

  

。”

“哼!我是断然不会给你写上一个字的!你这个不忠不孝的……”

“来人!给我撕了他的嘴!”

方晋连忙插话:“王爷且慢!”

“又怎么了!”周棠正在气头上,通常这种时候说什么都是白说。

“王爷,此人动不得啊。”方晋劝道,“他对洛平有知遇之恩,说是洛平的恩师也不为过,他若是真的有个三长两短,恐怕慕权定要心情郁结。王爷也知道,越州负伤之后,他的身体一直就不怎么好……”

李元丰觉得自己肯定要舍身取义了,这个不长眼的手下不知在叨叨些什么,说他是一品官员影响力大还算有说服力,怎么尽扯上洛平了?而且他方才在门外分明听见越王大骂洛平,又怎么会为了这个人饶他!

岂料,周棠默然一会儿,说:“那就暂且放过他罢,不过既然如此,用他来威胁洛平,说不定会有一点用的。来人,把他绑上,随我去城郊酒肆!”

方晋:“现在?”

“现在!立刻!”

“是!”

方晋和廷廷总算松了口气。成了成了,只要见到洛平,一切都好办了!

李元丰完全不在状态。哎?怎么地?怎么地就放过他了他怎么没看明白?浑浑噩噩地被押上囚车,他跟着越王来到城郊一家不起眼的酒肆。

孩童用稚嫩的声音唱着:“当年夜夜晴光好……”

洛平纠正他们:“是晏晏,不是夜夜,当年晏晏晴光好。意思是,那一年的阳光明媚,人们言笑晏晏,把酒言欢。”

“喔。当年晏~晏晴光好。”孩童有听没有懂。

“目下桌桌梧桐老……丞相先生,梧桐煮老了怎么还端上桌啊?”

“丞相先生丞相先生,你看我跳得好不好看呀?”

洛平莞尔:“小笙儿若是再长高一点,跳起来就更好看了。小器宇你又唱错了,是灼灼。目下灼灼梧桐老,梧桐也不是吃的,是一种树。这句话的意思是,光隂 似箭,现在那株梧桐树已经年老枯朽,被大火燃尽了……”

周棠在门外握紧了拳头,气得浑身发颤。

洛平光明正大地在这儿教人唱《落凰》是什么意思?且不说这首歌是他皇姐唱来讽刺他的,他就那么舍不下周嫣吗!

另外,他这么耐心地教小孩,是新收了可爱小弟子还是怎么的,所以就把他这个正牌学生忘得一干二净了?

还有,丞相先生这个称谓是怎么回事!他在过家家酒吗!

“洛大人真是博爱啊,自己的学生有难不去理会,对别家的孩子反倒很上心,居然还有闲工夫在这儿教人唱歌谣。”

小笙儿见了周棠黑黑的脸se ,吓得躲到洛平的身后:“丞相先生,这个人好可怕啊,他要杀了你吗?”

洛平拍了拍她的小手:“不会的,他是个很好很温柔的人,不会杀了我的。”

小器宇壮着胆子站到洛平面前,对周棠道:“不准欺负丞相先生!”

周棠怒极反笑:“我欺负他又怎么样了?轮得到你这个黄口小儿来管?”

里面的大人听见门口的嘈杂声赶紧出来看,一见到锦衣华服的越王便知是个大麻烦,抱起还在叉着腰的小器宇和可怜巴巴的小笙儿就跑了。

周棠刚听了那句“他是个很好很温柔的人”,火气好歹消下去一点,负手走到洛平跟前,凑近了说:“丞相?谁给你封的丞相?周衡那家伙?他封的还能作数么?”

“……”洛平笑了笑,“我自己编的名字,过过干瘾而已。”

“周衡被你藏到哪里去了?你不明白么,他必须死,不然我这个皇位做得不安稳。”

“他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了,那日他逃出城,就已经远远离开秣城了。世人都当他已死,他在秣城以外什么势力也没有,放过他吧,他毕竟是你的亲侄儿,好吗?”

熟悉的温和的声音拂过耳畔,周棠纵然有天大的不满,也发作不出来了。他定了定心神,正se 道:“洛平,我要你为我艹 拟登基诏书,你可愿意?”

洛平刚要开口,周棠补充道:“你若不愿意,我即刻将他斩首,首级就悬挂在你这酒肆的门头上。”

洛平脸se 白了白,歉疚地望向憔悴了许多的李宗正。

李元丰正好有话跟他说:“我死不足惜,慕权你不要听他威胁!给他这样的乱臣贼子拟诏,你会成为千古罪臣的啊!”

洛平:“罪臣之名,都是别人给安上的。洛平此生不求盛名,不在意那些。我本就是拥护越王称帝的,恐怕要让李大人失望了。”

“你、你拥护他?”

“正是。李大人,越王是洛某最得意的门生,他会成为一个好皇帝的。”

“……”李元丰懵了。

洛府烧了,真央殿也烧了,朝阳宮也烧了,洛平跟着周棠去了翰林院。

这几日周棠都待在这里,把文士们全都关进牢里,一个一个相逼。

洛平路过那片荷塘,忽然道:“还记得你在这里练的字吗?”

周棠当然记得那个歪歪扭扭的“江山”,如今,那两个字就要真正成为他的东西了。

他拉着洛平进到房里:“我是名副其实的篡位,你真的不在意成为罪臣?”

洛平微笑摇首:“若真的不在意,便不会在这里等你来寻了。就算是骂名,也不能太难听,否则我为你写的诏书,岂不就掉价了。”

周棠望着洛平从怀中取出一张生宣,上面是整整齐齐的小楷。洛平把它放在桌上:“你看这篇如何?”

“你早就写好了?”周棠捧起来看,洋洋洒洒的骈文,恢弘大气,庄重有力,赫然是一篇上等的登基诏书。

“你是我唯一的学生啊,你要做皇帝,我当然要……”

洛平的话被闷在了周棠的肩膀上。

周棠拥着他:“是啊,小夫子,我是你唯一的小棠,现在我终于要当皇帝了,你怎么能不在我身边?”

就是因为你当上皇帝了,所以我快要功成身退了吧。

“你要放周衡走,要悼念周嫣,我都可以不计较,可你现在不准以任何理由逃走了。”

“我从来没有想要逃走。”

周棠死死盯着他:“这可是你说的。”

洛平一愣,待周棠解他的衣带才反应过来,登时面红耳赤:“不要胡闹!”

周棠却不理他,用解下的腰带缚住他手腕:“你看你还是想要逃!”

“不是……唔……”

“你从来就没有好好听话过,我总觉得,你一直打算有一天要离开我的,是不是?”

“……小棠……不……嘶,轻点……嗯……”

周棠用较重的力道在洛平的脆弱处揉捏着,准备把余下的怒气都发泄出来。然而看见小夫子额头细密的汗水,感觉到这具身体轻微的颤抖,他又不自主地缓下手劲。

手指在他的胸膛上游移着,深深吻着这个人:“我就要做皇帝了,小夫子,大承的一切都是我的,你也是我的,我一个人的……”

洛平轻轻回吻他,咽下了那句苦涩的话:可你却永远不会是属于我的。

“啊……”被贯穿的胀痛感和快感如浪潮般席卷而来,洛平睁着迷离的眼,看着与自己赤躶 相对的人。

他已经成长为一个俊朗出se 的人,有着王者的眉宇和气魄,也有着王者的独占欲。

是的,他可以是他一个人的小夫子,而他却不可能独占他。这是段绝对不公平的感情,他已经奢求了一世,最终一无所有,还有力气再去奢求另一世吗?

……

桌上的诏书艹 稿被揉得乱七八糟,洛平沙哑地叹息:“罢了罢了,重新誊写一份吧。”

说着坐在桌旁提笔书写。

周棠一脸餍足地坐在他身后,手臂环着他的腰,不轻不重地按捏着。

洛平感觉到一阵刺痛一阵酥麻,不禁又端出夫子的架势骂道:“还没当上皇帝,就开始沉迷声se 了,你是想要做一个昏君吗!”

周棠衔着他的耳垂:“我才不是昏君,昏君不会只要一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预告:你是为了做丞相才肯跟我做的吗!

☆、第五十九章 登基后

数日后,秣城平定,七皇子周棠于朝圣台祭天祭祖,正式登基为帝,年号征和。

那一篇华丽的登基诏书,将他不甚光彩的夺位之举修饰成了天命所归,并将周衡被宁王挟持至死的“事实”昭告天下,予周衡谥号“承景帝”。

周棠虽然龙袍加身,但朝中大多为武帝和景帝的心腹大臣,即使未明确表示出对他的不服,也都暗中戳过他的脊梁骨,说他泯灭人性,谋朝篡位,其心可诛。

相比于当年在越州的尴尬境遇,京城的局势则更加暗潮涌动,稍不留神就会惹祸上身。周棠不动声se 地整顿着朝纲,步步为营,在洛平看来,如今的他已尽显王者之风,自有一套处事方法,不再需要他的罗嗦了。

不过显然周棠不这么想。

“洛卿,朕想在今年加开科举,同时改革官制,你曾在通政司履职,在这些方面颇有建树,对此有没有什么建议?”——这是他在朝堂上的态度。

“小夫子你给我过来,坐下!我给你送去的灵芝你为什么不吃?不吃就算了,居然还把它送人了,你倒是很会那我的心意做人情啊,信不信我马上降你的职!”——这是他俬 下召见洛平的态度。

“陛下,臣惶恐……”——这是洛平不变的态度。

这日下朝后,周棠再度微服去了洛府。

那是他赐给洛平的新宅子,比原先那个被烧毁的宽敞很多,赏给他的仆人侍婢也不少,不过出除了芸香,都是年纪较大样貌平凡的人,总之都是能让他放心的那种。

洛府位于秣城的北城区,这里住的人非富即贵,随便一个路人甲都有可能是某某大官某某老板。周棠边走着边欣赏这条街的繁华,将要到达洛府门口时,有三个人与他擦肩而过。

由于他做过一点伪装,那三人没有认出他来,但他认出了他们:翰林学士杨易,都察院御史杜文观,太常寺寺卿张方志。

本来他也没有多留意,然而一句“真不知道洛平那种人怎么还有脸站在朝堂之上”跃入了他的耳中,让他登时火起,当即折回脚步跟随那三人进了一间茶寮。

竹帘相隔,他听得很清楚。

那三人把洛平当作谈资,说着各自的牢骚。

杨说:“我与他是同期进入翰林院的,对他的事情清楚得很。他啊,初时确实是个颇有才气的人,可后来利欲熏心啦,为了升官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这年头,本分做事的反倒没那么幸运,人家都几个跟头翻过来了,我到现在都还只是个五品。”

杜说:“那是杨兄你淡泊名利,跟他可不一样。我也听说他当时进了大理寺后就一心只为自己仕途着想,审案子的时候什么刑罚都敢用。还仗着先皇的赏识倾轧同僚,要不怎么升得那么快。后来终是把先皇得罪了,罢了他的官。”

张说:“哎,没见过比他脸皮更厚的了,先皇前脚刚走,他后脚就来巴结李宗正,死皮赖脸求个官职。可怜小皇帝不懂事,白白信任他这些年,到最后把命都赔给了这个小人。”

说到这里,他们压低了声音:“越王篡位,他也是第一个舔着脸凑过去的,看看那片诏书写得,马匹都拍得飞上天了。这样无节无耻之人,当真是三姓家奴。”

“……”

周棠听得额上青筋暴起,几乎要把手中的茶碗捏碎。竟然把小夫子诋毁成这样,他想当场把这三人斩了!让他们胡说八道!

他们知道什么,他们什么也不知道!

小夫子吃过那么多苦头,这些在朝中安逸当官的人,有什么脸面瞧不起他!

虽然有过预料,但亲耳听见这些针对小夫子的骂名,周棠觉得心里阵阵揪痛。那个人明明是真的有才华,他凭着自己的努力一步步往上爬,他们凭什么把他说得如此不堪!

他是知道的,洛平纵然再怎么贪恋权势,也没有用过卑鄙手段,他为了能让他得到天下,从来没有计较过什么,他不该被这样诋毁!

周棠到底没有在茶寮发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