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离骚 当年离骚_分节阅读_61

作者:河汉书名:当年离骚更新时间:2021/04/28 22:58字数:1956

  

怎么她自己的陪嫁丫头自己不认识?刚想询问,帘子已经被放下了,她注意到自己手中的巾帕里,包着一样东西。

那是一小串空心的念珠。

而那张巾帕上,写着几行端正俊秀的字:

贺小姐,我并非要加害于你,而是有求于你。只要你在宮中为我做一件事,我就可保你登上皇后之位。你的随嫁侍女慧慧是我安排的人,以念珠为介,可藏信于其中,交予慧慧即可。静候,勿忧。洛。

贺雨芝吓出一身冷汗。单看前面的话,她觉得一点也不可信,而且更像是威胁,可当她看到最后的落款时,心中不由一震。

洛,洛丞相。

这样一个有着通天本事的人,要她做什么?还许她皇后之位……

贺雨芝微微掀开车帘,看向迎亲队伍最前面的那人。那人回首与她哥哥说了两句话,依旧是一派波澜不兴的淡然,而她哥哥把头扭了过去,爱搭不理。

他看到了车帘掀起的一角,像是对她微笑了下。

贺雨芝拨弄着手里的念珠,唇角慢慢弯了起来。那个微笑,大概算是她今日收到的,唯一一个祝福吧。

方晋迎的是西昭公主,国师随行在侧。

国师随意说起:“听闻大承的丞相是三朝元老,是个极为传奇的人物,那日所见,没想到如此年轻面嫩。”

方晋笑道:“洛慕权?国师别被他的外表骗了,他可是不负盛名。”

“哦?怎么说?”

“所谓老谋深算,只有他能把大承的气运摸得那么准。他为人严谨守礼,清廉正直,堪称国之栋梁。国师此次前来作客,会有很多机会见识到此人的厉害之处。”

“那是我的荣幸。丞相大人和太尉大人一文一武,俱是能人,深得皇帝陛下的器重,大承有明君有贤臣,定会福泽千百年。”

“过奖过奖。”

方晋跟他打着哈哈,想起元宵宴上这位国师与公主对洛平的一瞥,暗暗皱眉。心中有些犹疑,但又摸不到头绪。

宮中一下迎进两位娘娘,好一阵忙乱。

当夜,宴尽出宮时,方晋拦住了洛平的去路:“慕权,你我很久没有对饮过了。”

洛平看着他,眸中带笑:“好啊,正好没有尽兴,走吧。”

身上都穿着官袍,他们不方便跑去酒馆,就去了方晋的府上。太尉府十分雅致,专门设了暖阁,里面有仆役温酒,还有位歌姬抱着琴侍候。

洛平先是一愣,随即笑道:“仲离好享受。”

方晋亲自给他斟上酒:“那也要有知音作陪才有意思。”

歌姬十指纤纤,在琴弦上弹出一曲《雨铃霖》,婉转唱道:

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谁人说。

洛平数杯酒下肚:“此去经年,良辰好景……不知今宵酒醒何处,酒醒后的洛慕权,可还是今宵的洛慕权……”

方晋摇头:“这才喝了多少,就要醉了?”

洛平摆摆手:“无妨无妨,仲离见笑了。”

方晋道:“慕权,你对西昭国师和那个襄挽公主怎么看?”

“一个千年老妖,一个蛇蝎美人。”

“哈哈,在你看来,他俩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难得见你这么口无遮拦,慕权,你不是真的醉了吧。”

“没,我这是……就要醒了。”

洛平很感激方晋请他喝酒,回去的时候半醉,脸上被熏得微红。

方晋要着人送他,洛平说不用,这一路没有多远,他也想吹吹风醒醒酒,省得回家熏到小安那孩子。

“你还真拿他当亲儿子了?”

“唔,聪明小孩养大了费心,还是笨一点的孩子好,放在身边可以养一辈子。”

方晋叹了口气:“罢了罢了,不跟你这个醉鬼瞎扯了,走吧,路上当心点。”

洛平踏着还算稳当的步子走出门,凉风从袖口鼓了进来,说不清给吹得清醒了还是糊涂了。他转身看了眼皇宮,那宮墙隔着他和他的君王。

眼睛舍不得离开那个方向,他就一步三回头地往家走,在他的臆想里,有一个小孩子朝他跑过来,别扭地问着:“小夫子,你怎么没有来?”

——“小夫子,你怎么才回来!”

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不在他视野中宮门的方向,而在他的身后,在他的家门口。

洛平转回来看着那人,神se 木木的。

“陛下?”

“是我。”

“陛下不去两位娘娘那儿,跑臣家里做什么?”

“朕娶了两个觉得不够,还想娶第三个不行吗?”周棠隐隐有怒。

洛平呵呵笑了:“……陛下,这第三个你娶不了。”

“娶不了正好,这就叫家花没有野花香。”周棠见他面se 酡红,凑近了要去亲,鼻端窜入一股浓烈的酒气,当下就炸了,“你去哪儿鬼混了!知道我在这里等了你多久么!”

“好了好了,陛下既然来了,先进屋吧。”洛平顺了顺他的气,“不过是与仲离喝了些酒,谁会想到陛下会在今夜登门。”

谁会想到那宮里,竟真的是“良辰好景虚设”。

“老爷,安少爷他……”仆役说了一半,就看见自家老爷身边一脸隂 骛的客人,当下什么话都憋回去了。

洛平对他道:“吩咐厨娘,帮我煮一碗醒酒汤来。”

周棠冷哼一声:“不必了,你今晚就别想醒酒了。”

那仆役一时不知该听谁的,洛平暗暗叹气,使眼se 让他先退下。他其实真的有些晕乎,周棠在他眼前都是两个影子在晃。

“怎么,头晕?”周棠拉着他坐下,从后面拥着他,给他揉着太阳茓 ,“是因为我成婚,你才这般折腾么?”

力道恰到好处,背后温暖的怀抱让洛平不觉闭上了眼。

周棠的气消了一些:“小夫子,你到底以什么心情把女人推给我的?”

洛平皱眉不语。

周棠一点点把唇印在他后颈,把本就泛红的皮肤吻得更加红透,手指灵活地解开他的衣襟,在他的胸口心脏处揉捏:“我是你的小棠啊,你怎么舍得让给别人?”

洛平仰起头,贴在他耳边轻声说:“不舍得又能如何?”

周棠按住他纠缠:“你不舍得,我就是你一个人的。”

“呵呵呵……我一个人的……嗯……”洛平用力勾着周棠的肩背,把自己送上去,像是真的要独占他。

“小夫子……”周棠急迫地分开他的身体。

压抑的喘息中,洛平抚摸着他的后脑:“小棠,我老了……”

“小夫子你瞎说什么呢。慢着,你叫我小棠?”周棠一激动,动作重了些。

洛平闷哼一声,浑浑噩噩的,没有再说剩下的话。

他老了,玩不起再一次的抛弃游戏了。

洛小安听说爹爹回来了,可是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人过来,只好自己啪嗒啪嗒跑去爹爹房里找人。

听见爹爹的声音,他高兴地推开房门:“爹爹,小安睡不着,抱抱!”

“啊……小安你……”

“谁准你进来的!出去!”

洛小安被眼前的情况下了一大跳,他看见爹爹被那个坏人按在床榻上,两人的身上覆着匆忙间盖上的被子。爹爹的脸红红的眼睛润润的很好看,表情说不出是痛苦还是什么,而那个坏人就很狰狞了。

洛小安迷茫地:“爹……爹?”

“抱抱?他睡不着还要你抱着睡?”周棠愤怒地转向洛小安,“你多大了还要人抱着睡!回你的屋去!”

洛平手忙脚乱地披衣服去抱小安,把他送回房里。

周棠:“……”

洛平回来以后周棠还在赌气。

他按了按疼痛的额头,主动抱着他:“好了,睡吧。”

酒醒后的洛慕权,真的不是曾经的洛慕权了。

方晋也很是尴尬,他对国师所说的“严谨守礼,清廉正直,堪称国之栋梁”的人,成天遛鸟观花,不上早朝,茶馆酒肆里少不了他的踪影。

关键是,皇帝不管。

皇帝说:“随他去吧,他不劳神,朕就不烦心。”

国师几次想要拜访丞相府,洛平不是称病就是不在,完全没有要接待他的意思。

不过他这样的转变周棠也难以适应。他从没见过小夫子邋遢成那副模样,从前那个谨慎刻板的人,似乎一昔之间玩世不恭起来。

像这样的情形,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洛丞相出门踩到狗屎摔了一跤,没来得及换衣服就被皇上召见。

皇上见他一身狼狈,骂道:“怎么又把自己弄成这样!”

洛丞相很委屈:“回皇上,是狗屎的错,不是臣的错。”

“那上次掉水池里呢!”

“是台阶的错,不是臣的错。”

“还有上次从床上滚下去呢!”

洛平顿了顿:“……那是皇上您招臣侍寝的错。”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预告:

这出戏说的是,那人毒害皇嗣,篡位谋反。

☆、第六十六章 殿前欢

周棠看着殿前争论不休的两人,一个头两个大。

“陛下,兵部的经费已经连续拨了三笔,难道大承没有别的地方需要用钱么,不能一味满足他们无止境的要求啊。”

“洛卿……”

“洛丞相,这是我军方的事情,恐怕还轮不到你一介文官插手吧。陛下,日前得到北凌上供来的千斤寒玄铁,总不能把它们收在库房里当黄金屯着,要把他们铸造成更多的兵器,就需要经费来冶炼锻造,单是铸造师的聘请费用就耗尽了兵部的余款,臣不得已,才上书再次恳请陛下批准拨款。”

“方卿……”

“胡扯!去年与今年的寒玄铁数量相差无几,为何今年超出预算这么多?难道不是你们兵部将士自己俬 吞了么!反之,吏部和户部的经费一再缩减,已经到了入不敷出的地步。陛下您且看看,新晋官员的俸禄实在太低,补给旱区的银两也从十万削减到七万,军事实力固然重要,但也不能拆东墙补西墙!”

“洛……”

“丞相大人,你十日未曾上朝,请你把事情弄清楚了再向陛下谏言!”

“方……”

“太尉大人,你趁我不在擅自呈上施压两部的折子,实乃小人行径!”

“够了!都给我消停点!”周棠终于忍无可忍,“兵部拨款削减两万给户部!吏部把近来的开支明细都交上来让朕过目!就这样,退朝!”

下了朝,周棠那个气啊。

小夫子好些天称病不肯上朝,不上就不上吧,他也不想他过于劳累,只要他过得快活就好,最好什么也别烦神。谁知不来则已,一来就跟方晋吵得不可开交,他这是要做什么!

本想把洛平叫过来好好问问,差了太监去门口堵人,结果回来禀报说洛大人出了殿门就不见踪影了,周棠登时火冒三丈。

人呢!人呢!他这都三天半没跟他独处了!人呢!

跟人吵完架就跑,跑哪儿去了!有什么委屈不满找他来说啊!玩失踪算怎么回事!

御花园的半路上碰见襄妃,也就是襄挽公主,温柔又关切地问他为何事动怒。

周棠皱眉回说没事,想要绕过回廊,忽而闻见襄妃袖里清香,不由愣了一愣。这一愣,襄妃便跟了上来。

“皇上可是上朝时遇到什么烦心事了?臣妾对政事一窍不通,也不知该怎么给皇上排解忧愁……要不,臣妾给您歌舞一曲解解闷吧。”

“……不,不必了,朕还有事。”

周棠一愣后就回过神来。

方才他闻到的那阵清香,与在小夫子身上闻过的味道有些相像,想来是西昭香料的余味,没什么奇怪的。

洛平不是出了宮门就凭空消失了,而是平时他都走西宮门,这日他走的是东宮门。

他先在东宮门处遇到了方晋的轿子,憋着朝堂上那股气,他就是不肯给他让路,在门口僵持了好一会儿,最后方晋无奈退步。

他不退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