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如此多娇 江山如此多娇第25部分阅读

作者:未知书名:江山如此多娇更新时间:2021/06/16 21:50字数:5920

  

老实了许多,自然没有办法教训她,只好不再提起此事,心里却暗忖,这丫头今后可要好好调教调教了。

于是,离开殷家时的马队便有些浩浩荡荡。一个大男人带着五个美貌女子,直让路人侧目。玲珑解雨武舞都是爱热闹的,倒不觉得什么,无瑕面嫩,又有了身子,便缓缓跟在后面。

我看在眼里,自然明白无瑕的心思,便吩咐改道去运河码头,玲珑几人听有船坐,都欢呼一声,无瑕却明白是我心疼她,趁着几女没注意,投过来温柔的一瞥。

在运河码头,碰巧遇上了我和萧潇曾经搭过的那艘船,那个小姑娘一眼就认出了我,忙喊出她娘,那船娘似乎没想到我带着这么多的女人,一时间还真有些手忙脚乱的,把我们安顿在自己家的两艘乌篷船上,又喊来了两艘划子载马,才放了缆绳开拔。

「大姐,还是要上次吃的咸肉春笋火丁蚕豆春笋步鱼和西湖纯菜汤,小囡的手艺我可是惦记的紧呀」

狭小的船舱被挤得满满登登的,连船娘上菜都是坐在舱口的解雨传过来的,几女一试便赞不绝口,我说这小囡可是来历不凡,楼外楼宋大厨的亲传弟子岂能小窥,众女便要见小囡,小囡倒也大方,让众女仔细端详了个够,才对我道∶「公子爷,上次和你一起坐船的那个好看的姐姐怎么不见了」

众人便笑问我那美貌女子是谁,解雨更是说道∶「这滛贼四处留情,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女人」

自从那天无瑕对解雨说了一顿肺腑之言后,解雨看我的眼光便有些不同,虽然还能从她嘴里听到滛贼两个字,可她话中的语气已经悄然发生了变化。

或许她自己还不知道,无瑕却听得明白,嘴角露出浅浅的笑容,偷偷用腿碰了我一下。

我更对解雨的变化了然于心,笑道∶「解雨,少爷我虽然好se ,可也要看看对象是谁。我可不是发情的公马,四处留情,那次其实是我和萧潇坐这家的船从杭州赶去苏州与玲珑会合。」

解雨脸有些红,玲珑心思单纯,并没有看出什么来,玉珑笑道∶「原来是两个月前参加完齐盟主五十大寿之后的事情呀」

我点头,说起来,就是从齐放五十大寿开始,我才真的踏入了江湖。

在殷老爷子被释放之后,我除了抽空去沉希仪那里感谢他对宝亭的照顾之外,还专程去了大江盟的总舵想拜会一下齐放,虽然我不喜欢大江盟,可因为出头替宝大祥辩护,众人皆知我与宝大祥关系密切,我不想因为我的因素影响到宝大祥,毕竟大江盟在杭州颇有影响力。

可惜齐放并不在总舵,我只见到了公孙且,不过还好,两人所谈甚欢,两人似乎都忘记了那天我曾经拒绝了大江盟邀请,公孙且说在苏州地界上若是有什么事情请我多加照拂,我满口答应;我也请他多照顾宝大祥,他也一口应允。

「说起来,用不了几日我们还要回来,齐萝和宮难成婚,这该是江湖的一大喜事吧。」我道,玲珑已经接到了齐萝的邀请,而我也答应公孙且我会带着我的妻妾出现在齐萝的婚礼上。

「是呀,好长时间没看到齐妹妹了,这下总算能见到她了。」玉玲笑道。

和玲珑一脸喜悦相比,解雨脸上却流露出一丝淡淡的忧愁,让我又开始怀疑起她的出身来。

不过对于宮难和齐萝,我虽然觉得这对玉人真的很般配,可这婚礼时机的选择却让我嗅出些许功利的味道,大江盟是不是想借助这场婚姻让自己争霸江湖的路更顺畅呢

其实除了解雨偶尔露出的愁容之外,这顿饭大家吃得很畅快。狭小的船舱营造出来的是家的气氛,不仅无瑕玲珑感觉得到,就连解雨武舞似乎也沉醉在这温馨的氛围里,以致饭后大家都不愿离去,秉烛夜谈直到深夜,大家依旧兴致正浓,我看众女都无睡意,便吩咐船家放好搭板,准备登岸夜游。

离岸边没走出多远,就听旁边官道传来一阵马的嘶鸣声,随着疾如密雨的马蹄声,一匹白马飞似的从官道上斜插过来,虽然是残月如豆,可我依然清楚地认出了马上之人。

「武承恩」

我心中一阵惊讶,这位高居二品的一方大员竟然连一个亲随小校也没带,孤身一人跑到了离自己军营七八十里以外的地方,看他的披风上隐隐有些露水,想必已经在岸边等了许久。

「他不在杭州截我,却跟到这里,意欲何为呢」

看那白马就在离我不足一丈远的地方停下,我真有些拿不准武承恩的意图。

其实在武舞投奔我的当天,我就差人给武承恩送了一封信,说武舞在我这里,可他并没有像他说的那样让我在人间蒸发,反而没有丝毫举动,我还以为他伤心欲绝,不再以武舞为念呢,怎么又星夜追上来了呢

武舞显然十分惧怕自己的父亲,一看到他的身形,便立刻躲在了我的身后。

我拱手喊了句「武大人」,他却并不理我,冲众女道∶「老夫与王公子有些俬 事处理,各位回避吧。」

武舞转身就走,玉珑却因为武承恩来得鲁莽,打断了她的游兴,不由得撅着小嘴发牢马蚤道∶「喂,这位大叔,小女子可是公子的妾室,为什么让我们回避呀」

见我脸se 一沉,才吐了吐舌头回船去了。

「王动,老夫念你做讼师不易,便放任你几天,你不念老夫一片好心,又置老夫警告于不顾,是不是真想从人间蒸发呀」武承恩冷冷道。

「多谢师叔成全。」我笑道∶「不过魔门向来以强者为尊,师叔虽然当朝二品,可想让我从人间蒸发,还要拿出些真本事来。」

既然武承恩能跟踪我到这里,显然他对我的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我去馀姚恐怕也瞒不过他的耳目。

不过看他单人匹马的,不像是想用自己掌握的军队来压制我的样子,我索性就捅破了这层窗户纸,来会会这个魔门月宗的高手。

「哦」武承恩颇有些意外地望了我一眼,这一眼直如夜幕上的星星一般,煞是妖异动人,饶是我心坚如铁,也感到心旌微微有些动摇。

「卑鄙」我心中暗骂,武承恩在听到我的挑战后便立即开战,这一眼竟是月宗绝艺天魔搜魂大法中厉害的一招「流瞳破」,全然不顾自己师叔的身份。

「王伯安真是倾囊相授呀」见到我并没有露出破绽,武承恩有些意外,跳下马来,边从腰间抽出一口厚背刀边道。

一刀在手的武承恩气势大变,从低垂的刀尖涌出一股浓重的杀气,渐渐弥漫在河边潮湿的空气里,夜se 彷佛给他裹上了一层暗黑的铠甲,彷佛一尊魔神一般。

「沧啷」一声我的碎月刀出鞘了,武承恩的气势竟比我遇到的最强手尹观还要强,我岂敢小窥。

两人对视一眼,竟不约而同的使出了天魔刀法中那著名的一刀。

「天魔杀神」

「杀猪」

两人对于对方招法中的每一个变化都实在太熟悉了,以致两把刀毫无花巧地直碰在了一起。

我只觉得一股绝大的力量从我握刀的双手一直传到我的胸口,让我的呼吸顿时一窒,眼前一黑竟只能看到四溅的火花,却看不见武承恩的身影,一连退了三四步胸口才觉得一松,缓缓吐出一口气来,眼前一亮才看清武承恩后退的步法还没停下来,不由微微一笑。

「天魔翩跹舞」

「杀鸡」

依旧是同样的一招,依旧是同样的结果,这让我顿时生出了一个奇怪的感觉,魔门同门若是像这样硬碰硬交手的话,功力哪怕是仅仅高出对方那么一点点,恐怕也要把对方吃得死死。

想来武承恩也有同样的感觉,他停下身形,抬头仰望着夜空中那一轮残月,呆立了良久,低声缓缓道∶「┅┅难道,天不兴我月宗」那神情看起来极是落寞。

「五儿交给你了,你若负她,老夫宁可身负神教万蛊噬心之刑,也要将你碎尸万段」

武承恩显然误解了我和武舞之间的关系,不等我解释,他已经打马扬鞭,一路绝尘而去了,眨眼间消失在浓重的夜se 里。

武舞躲在众女身后,见我无恙回来,顿时一阵欢呼∶「爹他走啦」

我没好气的「嗯」了一声,众女见我脸se 不豫倒也不敢再多问,我把其他人都赶到了另外一只船上,只留下了武舞。

武舞显然是猜我并不是为了和她欢好才把她单独留下来,神情便有些惴惴,想倒进我怀里撒娇,却被我一把按在了身下。

「武舞,奶爹教过奶武功吗」

「教┅┅教过。」武舞在我身下忘情的呻吟,我很快就把她带上了情欲的高峰,我一面感觉着武舞蜜壶的收缩,一面了解着武承恩的情况。

武舞虽然不知道父亲的师父究竟是谁,同门又有哪些,却清楚父亲在军中收了两个弟子,其中一个就是乐茂盛,而乐茂盛在杭州卫被人推为全卫箭法第一,人送绰号「小李广」。

「哦,小李广」我下意识地抚摸着武舞汗漉漉的娇躯,脑中却蓦地想起置况天于死地的那一箭来,心中暗忖,武承恩对自己的出身连女儿都瞒着,想来是因为魔门名声太坏,怕影响到自己在军中的地位,他如此珍惜羽毛,不太可能去暗杀况天,可他的两个传人,特别是那个乐茂盛呢

「齐萝下个月成婚,我是不是该给她准备一份大礼呢」我喃喃道。

注1∶见明史。王守仁列传

第六集

第一章“萧潇拜见主子。”

回到竹园,最先看到的就是萧潇那张久违的笑脸,不过,因为玲珑无瑕几个或明或暗有著我妾室名分的女人在场,她明显压抑著自己的感情,只是袅袅娜娜拜在我面前,倒是我毫无顾忌地一把将她搂在怀里。

“萧潇,想爷了吗”看到她容貌清减,我心中一阵心痛。

“想死婢子了”萧潇伏在我怀里喃喃道,她白皙的脸上满是绯红,似乎没想到我在众女面前这般垂爱她。

六娘也带著孙妙庄紫烟庄青烟姐妹俩和冀小仙等人一同迎了出来,一时间院子里莺莺燕燕的好不热闹,若是让外人看到这等场面,定会以为一年一度的苏州花会改在竹园进行了。

“她们都是你的女人吗”

竹园里的女人都是美女,就连禸 院里的服侍丫鬟喜子明珠明鬟几人也是俏丽可人,武舞引以为傲的容颜在这里似乎完全失去了作用,气焰不由得一窒。

“奶不会自己看吗”我没理她,没有见到魂牵梦萦的苏瑾,我心中顿时有些不快。

倒是六娘听到武舞的话,脸上露出一丝溺爱的笑容,看众女奶拜我我拜奶的院子里一阵纷乱,她转头对我笑道∶“动儿,依你的性子竹园是小了些,赶明儿乾娘送你一座大宅吧”

“乾娘可要说话算数呀”我顺杆往上爬,在知道了师父的真实身份後,我看六娘对我的行事态度越来越像我在扬州的那五位师娘,师父无儿无女,或许在她们的眼里,我就像是她们的儿子一样。

“乾娘打过诳语吗”我亲昵的语气让六娘眼中飞过一道异se ,不过眨眼间便恢复了平静,她似乎看出我有些魂不守舍,轻轻推了我一把∶“去看看苏姑娘吧她身子弱,见不得风,我没敢告诉她你回来了。”

房门的吱扭声惊醒了榻上侧卧的佳人∶“是喜子吗”我极轻的脚步声让她错认了人,直到我走到她的近前,她的呼吸突然停了下来,缓缓转过身来,当她看清站在她面前的人是谁的时候,整个人都愣了,半晌眼中才爆出一道亮丽的光芒,失声叫道∶“别情”

“瑾儿”眼前这个女孩真的是苏瑾吗虽然她和苏瑾一样盘著凤头髻,一样含黛的眉山,一样欺梅赛雪的玉骨冰肌,可我怎麽觉得她似乎是那麽的陌生,直到我听到这熟悉的称呼,才让我的思绪一下子从几年前的回忆中解脱出来。

“瑾儿,真的是奶”

是的,这榻上的女子正是让我牵挂了半年的苏瑾。或许是因为流产的缘故,她明显憔悴了许多,脸苍白得几乎透了明,我似乎能看到她皮肤下那些血管里的血液在流动;躶 露在外的小臂不堪盈握,瞧著竟比以往瘦了一圈;原本鲜红的唇也失去了颜se ,让她鹅黄对襟上的那几朵红杏看起来分外的刺眼。

我心里一阵怜惜,这一刻她是不是背德而失贞都被我抛到了脑後,我只知道在我不在她身边的这半年多,她定然受了太多的苦,心下激动,忙抢前一步,抓住了她的纤手,而那只手也因为它主人同样的激动而颤抖著。

“瑾儿,我不在奶身边,苦了奶了。”

“┅┅大少┅┅言重了。”

“大┅┅少”那一瞬间,我几乎不敢相信我的耳朵,自从五年前我得到了她的身子,她可就再没这样叫过我呀再看她的脸上浮起了一层冷漠换下了再次相逢的惊喜,让我彷佛又回到了初遇她的那个下著绵绵秋雨的午後。

这是怎麽回事一丝疑念掠过我的心头,不过很快我就以为我找到了答案∶“瑾儿,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说这话的时候,我心中隐隐作痛,苏瑾和无瑕不同,无瑕被十二连环坞那帮恶人j污的时候还不认识我,而我却是苏瑾第一个男人,我锺爱的女人就这样被人侮辱了,而我还要强作欢颜地把这段耻辱忘掉,我是不是有点他妈的太伟大了

“等奶身子好了,我就娶奶。”

“┅┅大少,你想差了。我我是真的喜欢他,是我勾引了他┅┅”

苏瑾下面说了些什麽我已经听不清了,我脑子“嗡”一声,只剩下她冰冷的声音∶“喜欢他,喜欢他”

直到同样冰冷的泪珠滴在我的手上,我才像一只受伤的野兽一般吼叫道∶“奶骗我苏瑾,奶告诉我,奶骗我是不是不是的话,奶奶为什麽哭了,啊”

“大少,我是真想给他生个孩子,可惜,我没能保住他的骨血。”苏瑾的话如同冷水浇在我头上,一个曾经被我小心翼翼供奉在心尖上的东西摔落在地上变成了堆碎片。

她的眼泪竟然洛u髡茯y,我觉得我之前的自作多情全成了笑话。

“大少,我们的缘分已经尽了,或许是大少你教坏了我,让我变得忍受不了夜晚的寂寞,你走了以後,我有过好几个男人,虽然我还一样喜欢大少,可我也喜欢他们。大少,你真的不在乎一个红杏出墙的妻子吗”

就在我迈出屋门的那一刻,我心中还幻想这一切都是苏瑾在骗我,她只是因为没脸对我而炮制了这些谎言,然而就算我把脚步放得一慢再慢,身後也没有传来苏瑾焦急的呼唤,也没有听到苏瑾压抑的哭泣,我知道,或许,苏瑾所说的这一切都是真的。

“真个离别难,不似相逢好。”离别是难,可相逢真得就好吗我满心的苦涩。和苏瑾的相逢完全完全变成了一出戏,只是女主角却没有按照我一厢情愿写就的剧本照本宣科的演下去。

竹园里的众女不知道究竟出了什麽事,看我铁青著脸便没有人敢来打扰我,就连一直对苏瑾颇洛un奇的解雨也老老实实地不敢往苏瑾的屋里去,直到我说奶们去看看苏瑾吧,她病中需要人关心,众女才涌到苏瑾的屋子里去探望她。

眨眼间院子里只剩下我和萧潇。“主子,有气您就发在奴婢身上吧,别憋坏了身体。”萧潇温柔地注视著我道,显然她已经知道苏瑾的心思了。

“她为什麽背叛我难道真是我教坏了她”

“婢子也不明白。”萧潇摇摇头道∶“婢子问过冀小仙,她说就在主子离开扬州两个月後,苏姐姐就开始偷偷与男人约会,平日与她相知的人都知道,只是瞒著老鸨,而她说出去散心找主子,似乎也是因洛uo怀了孩子怕老鸨知道,想在外面把孩子偷偷生下来。”

我默然,难道真是脿子无情,戏子无义只是慕容千秋那麽精明的人,岂能容忍苏瑾这般胡闹可冀小仙的话已经印证了苏瑾所说的一切,我根本没有心思去揣摩扬州发生的那一切,只知道苏瑾已经不是我心中那个苏瑾了,於是一阵悲哀弥漫在我心头,就连和萧潇久别重逢似乎也提不起我的兴致∶“走,去飞燕阁吧。”

六娘心怀锦绣,离开苏州仅仅二十天,飞燕阁已被她指挥修缮得焕然一新,还没开业,大门口已经有不少过路人在指指点点的了,就连去对面快雪堂寻欢的那些豪客也不时投来好奇的目光。

院子里百多号姑娘丫鬟和老妈子正兴高采烈地打扮著飞燕阁,每个人脸上都喜气洋洋的,这让我想起三日後就是秦楼开业的好日子。

姑娘们并不认识我,只是见到管事的高七毕恭毕敬地跟在我的身後,便唧唧喳喳猜测起我的身份来,不时从姑娘堆里飞出暧昧或者放肆的笑声。

“请帖都发下去了吗”

“大哥,按照您拟的名单,都送去了,只是白知府和城中几个大老那里,六奶奶说还是请您亲自去一趟的好。”

我“噢”了一声。古人云∶“居移气,养移体”,果然如此。短短两三个月的功夫,高七就彷佛脱了胎换了骨,人越发油光水滑,办起事来也越发伶俐了。

我问姑娘的房间都分好了吗,配没配丫头老妈子,高七回道都已经安排好了,孙大家住停云楼苏大家住爱晚楼庄姑娘住牡丹馆冀姑娘住章华台,这四大头牌每人三个使唤丫头并一个老妈子伺候著,其他姑娘也都各有安排。

提起苏瑾孙妙这几个名震江南的名妓,高七忍不住眉飞se 舞起来。

“不妥,”我一皱眉∶“苏孙二人乃是客卿身份,不宜久居秦楼。”

我沈吟了一会儿,吩咐高七道∶“你找一处精致的所在,安置二姬。”

高七忙连声应是,说那再安排几个伶俐细心的丫头伺候两位姑娘。我知道他会错了意,以为我要金屋藏娇,却也不说破,一路行来,便到了飞燕阁的中心。

那个“回燕阁”的牌匾已经换成了“有凤来仪”,一楼大厅里那些黄花梨的家俱一尘不染,紫铜的香炉壁灯也是甑明瓦亮,虽然没有张灯结彩,可不经意的几处点缀让文雅里透出喜庆。

“这是六奶奶吩咐布置的。”高七解释道∶“她说快雪堂艳,咱们秦楼就来个雅,苏州的风月场里还真没这个调调呢。”

正说话间,从楼上匆匆下来两女,前面是个三十出头的陌生俊俏妇人,生得柳叶眉水蛇腰,眉目之间煞是灵动,看到我後,她只是片刻的迟疑,便抢前道了个万福∶“少东家,您回来啦。”

无瑕已经告诉我这次六娘来苏州带了哪些人马,我立马猜到了这妇人的身份,不过看她妖妖娆娆的不带半点杀气,又梳著已婚妇人的盘龙髻,我怎麽看她也不像是那个登得上江湖名人录又是云英未嫁的著名女杀手,反倒是十足一个老鸨模样,我那声“秀姑娘”叫得就有些勉强。

“哟我的好东家,奴家可当不得姑娘二字哟”白秀笑得花枝乱颤∶“您叫我秀姐儿吧。”

她压低了声音,笑道∶“奴家这副面目江湖上还没人见过,大少您可别给奴家了底哟”

白秀的风情和武林传说截然不同,不知道是她本身就善於伪装自己,还是这几年六娘的调教之功。我心中正暗自寻思,她已经风风火火地招呼屋子里的众女过来拜见我。

众女一听眼前这个俊朗的公子哥儿竟是自己的少东家,纷纷把手里的活扔下,围拢过来,一时间我身边燕瘦环肥的围了一帮妙龄女子,“公子”“少爷”的乱叫,字正腔圆的官话和著吴侬软语,像是进了女儿国一般。

“去去去,忙自己的去。”白秀短短几天便建立起了威信,众女虽然还想在我面前卖弄风情,可都老老实实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而这短短的瞬间,我已经发现有两个女孩身怀武功。

果然不出我所料,慕容千秋在卖给我的这批女孩儿里面安插了自己的线人,不过这正是我期望的,江南武林越来越有铁板一块的迹象,慕容若不在江南地头上打下楔子,恐怕手里就没有半点主动权了。

“她们一共三个人,两个安排在有凤来仪楼,另一个不想卖身,就放在孙大家那里给她打个下手。”

白秀的声音极低,而高七这时早知趣地落在了後面。她显然看出我的目光在那两个女孩身上多停留了一下,这或许就是一个杀手生存的本事,就算白秀已经成功地转化成了一个妓院的老鸨,她依旧对周遭事务保持著高度的警惕。

看未来秦楼的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著,我放心了许多,便带著高七离开飞燕阁,打马直奔府衙,将请柬交给知府白同甫请他务必赏光,他自是一口答应。

我又把杭州的事情说了一遍,他听文公达并不买他的帐,便隂 著脸沈吟半晌,突然摒退下人,问道∶“贤侄,听说你和方献夫方大人俱是阳明公的弟子,乃是同门师兄弟,可有此事”

“正是。”心中却暗笑,这老小子鼻子还挺灵的。我早知道他是个官场上的墙头艹 ,随风倒,此刻听他问出这话来,语气又很是亲热,当然明白他心中开始盘算万一朝中发生巨变,自己何去何从的问题了。

不过,白同甫虽然为人贪鄙,可行事还算有分寸,也替百姓做了不少好事,官誉尚佳,这麽一个人投到桂方二人的阵营并不是什麽坏事,便把朝中形势仔细给他分析了一番,说明皇上已经决意铲除杨廷和一党,又不著痕迹的点出我与桂方二人非同寻常的关系。

他也联想到上次孙妙事件中桂萼给苏州府的批覆,越发相信我的话,末了他道∶“我一老朽,能安然渡过这几年就心满意足了,可贤侄你青春正盛,当有鸿鹄之志。区区一个巡检司总巡检,太委屈贤侄了。”

他沈吟一会儿,道∶“本府经历司经历因年迈求去,贤侄若不嫌弃,请屈尊如何”

自从九品的巡检司总巡检到正八品的经历司经历也算是越级擢升了,而且经历司只是管些公文上交下发,十分清闲,正适合我的性子,苏州府也只需向省里备案即可,真难得他想出这麽个位置来,不过因为捕快的身份行起事来实在便利,我便有些犹豫,白同甫也聪明,知道我不愿放弃巡检司总巡检的位置,便做了个顺水人情,说那贤侄你就两头兼著吧,只是要辛苦你了。

这突如其来的喜事让我的心情稍稍好了些。白同甫的动作还真快,任命的文书即刻就下发了。

其实原来的老经历周老身子还算健硕,求去不过是因洛u迈而已,因为是本城人,我便好言相留,又厚赏赐,周老便答应作我的幕僚,帮我打理经历司的事务,我就得一身轻松。

新官上任,属下同僚自然相贺,经历司的十几个人跑到松鹤楼大吃了一顿,我使出手段,很快就把这群人降服。

等这边酒足饭饱了,那边鲁卫和巡检司的弟兄又开始吵著让我请客了。

看那帮捕快呼三喝四的正喝得痛快,鲁卫把我拉到了一旁,简单问了几句杭州的事情,把话题转到了秦楼开业上。

“老弟,二十八号那天,你请了江湖上的人吗”

我说我不是本地人,调子太高怕引起别人的反感,秦楼的开业仪式并不想弄得大张旗鼓,本地也只是请了些官府的官员和些名士,人数并不多,其中没有半个江湖中人。

“当然,若是您老哥算是江湖人物的话,那就是个特例了。”

鲁卫脸上不禁有些忧虑∶“那,那些江湖豪客都往苏州汇合,所洛u颡9o难道他们都是来一睹「琴歌双绝」的风采不成”

我知道鲁卫为了苏州的治安殚精竭虑,他几乎已经把所有的武林势力都清除出了苏州,就连他的师门少林寺也不例外,加上严格的住宿路引登记制度,想在苏州搞点事是难上加难。

不过,多一个秦楼就多一分危险,虽然鲁卫是朋友又是秦楼的小股东,不好说什麽,可我还是要安安他的心。

“老鲁你放心吧,秦楼肯定是执行你规章制度的模范,再怎麽著,我也不能打你的脸让你难做呀”

“你呀,”鲁卫无可奈何地道∶“我他妈的真是上了你小子的贼船了,你这秦楼我看还真有点藏龙卧虎呢前些天的那个什麽梅娘八成就是江湖有名的马蚤狐狸梅流香,而这两天来的那个秀姐儿看起来也不简单,我很怀疑她就是道上有名的女杀手白秀。”

他嘿嘿一笑∶“老弟我告诉你,在她身上至少背著十桩命案,其中一桩涉及武当派,一桩涉及慕容世家,若真的是她,就算官府不管,武当和慕容世家也饶不了她,你等著头疼吧。”

“喂,你说她是白秀就是白秀呀,我还说她是魏柔呢”

我打横道,心里却暗忖,乾娘她真是给我找了个好帮手呀

“她绝不可能是魏柔,因为魏柔也到了苏州,她,就住在离你秦楼不远的西江阁。”

魏柔

听到魏柔的消息让我的心情猛地为之一振,连著把苏瑾背叛我的悲愤凄苦之情也冲淡了不少。

自从太湖一别,我就再没有见过她,我还以为完成师父遗愿的日子不知要拖多久,她竟然送上门来了。

不过,鲁卫很快给了我当头一棒∶“魏柔她不是一个人,而是三个人,武林三公子到了两个,齐小天和唐三藏,哪一个都不好对付呀”

“这年头愿意当护花使者的人还真不少”我自嘲道∶“看来若不是宮难有了心上人,武林三公子怕是都要拜在魏柔的裙下了。她,真有这麽大的魅力吗”

魏柔出尘的背影在我眼前晃来晃去,这天下能有几人用背影就把我打动了呢

“既然她来了苏州,我也该尽点地主之谊了吧”

脑子却飞快的思索,魏柔她究竟是为了秦楼开业而来的,还是偶然经过呢鲁卫曾经说过她是苏州人氏,会不会是想回自己的家乡看看呢

第二章

“真是来的早不如来的巧啊”

秦楼开业给了我接近魏柔的理由。不过当我把名刺投进魏柔在西江阁的住处清晓园后,和齐小天一同出来迎接我的竟有三人之多。

木蝉和宮难是熟悉的面孔了,而站在宮难旁边的那个丰神如玉气势绝不输于齐小天三人的陌生青年,想来就是名满江湖的唐门大公子唐三藏了。

那时正值晚霞如火,西江阁前行人如梭,五个人俱是卓尔不群,齐小天豪迈宮难狂傲木蝉出世唐三藏秀雅,而我却是风流无俦,一下子吸引来周围众多女孩子的目光。

我目光如电扫雷霆般掠过对面四人的脸,然后冲着齐小天笑道:“这位是齐少盟主吧,霁月斋开业那天小弟多有得罪,万望见谅啊”

“不打不相识嘛”齐小天豪爽地笑道:“说起来我还要谢谢王兄在太湖的救命之恩呢。”

木蝉因为鲁卫的关系当然知道我太湖之行发生的一切,倒是宮难和唐三藏显然不清楚齐小天话中的含义,眼中便露出一丝诧异,可脸上的表情却丝毫不变。

我装出不解的样子道:“少盟主的话小弟怎么听不懂啊去太湖只是谈买卖,小弟没救过什么人呀少盟主是不是认错了人”

齐小天瞬间的一愣,让我知道他最近肯定一直不在大江盟的总舵,要不然他定会从公孙且公岐山那里知道我的答案,那么这段时间他是不是一直在追寻魏柔的足迹,一直追到苏州呢

不过片刻之间,他便恢复了沉静,一竖大拇指,笑道:“施恩不图报,王兄真大丈夫也”

不等我说话,他把唐三藏拉了过来,道:“王兄,我来给你介绍一个朋友,这位就是蜀中唐门的大公子唐三藏。”

果然是他我心中暗忖,怪不得唐棠能力压魏柔,排在江湖绝se 谱的头名,唐三藏一丈夫已经如此秀美,那唐棠想来定是倾国倾城了。心念电转间,我拱手道了久仰。

“三藏有什么好久仰的,不过靠着父荫罢了。”

唐三藏微微一笑,那张脸竟似妇人般的艳光四射,声音也很轻很柔,说着一口字正腔圆的官话,并没有半点蜀地口音:“倒是一路行来听到王兄不少事迹,三藏可真是久仰了。”

“不就是说我王动乃是个杀手兼滛贼,j杀了花想容全家,又娶了玉夫人母女吗”

我嘿嘿一笑:“唐兄若是久仰这个,那咱俩还真是同道哩。”

唐三藏眼中蓦地爆出一道灿烂的目光:“王兄果然是性情中人不过,那些传言难道都是真的不成”

“无风不起浪嘛,”我淡然一笑:“这些传言解释起来麻烦的很”

倒是木蝉虽然不喜我的所作所为,却是宅心仁厚,替我岔开话题:“诸位施主还是屋里请吧,小僧怕这儿人越聚越多,影响人家西江阁的生意。”

目光四下一扫,周围已经有不少女儿家在驻足观看,窃窃俬 语。五人便一同往清晓园走。

边走边聊,我才知道宮难和齐萝因为知道魏柔到了苏州,专程赶过来邀请她出席自己的婚礼,就在我前脚刚刚才到,而唐三藏则在扬州已经和魏柔行在一处。

唐门不甘寂寞,我很快下了结论。

说起来唐门称霸西北西南已有一百几十年的历史了,当年金沙江一场恶战,唐门将峨嵋青城等蜀中七大门派打得血本无归,奠定了西南霸主的地位,又透过俬 盐交易将西北武林置于自己的控制之下,不过,唐门似乎向来没有东进中原的念头,就连唐门史上最杰出的人物唐无畏也只是浅尝辄止就偏安一隅了,中原武林也没有想过顶着难于上青天的蜀道去攻击唐门,其间两方虽小有摩擦,却大致相安无事。

不过每到中原武林群雄争霸的时候,就能看到唐门或明或暗的身影。

“唐三藏和魏柔走在一处,倒是一招好棋啊”我心中暗忖:“现在局势未明,把自己藏在隐湖身后来冷眼观棋局,这么冷静的招法是唐门家主唐天文的意思,还是唐三藏审时度势的决断呢”

我不由得把目光投向了唐三藏,而他细长秀目中闪动着的精光正从宮难身上移到我的脸上,目光相对,我猛地一醒,江湖局势变幻莫测,饶是唐天文有智者之称,也不会洞晓其中的奥秘,最多送给自己的儿子四个大字“便宜行事”,那么江东的这一切都该是唐三藏所为了,想通这一点,我不禁迎着他的目光会心一笑。

唐三藏微微一怔,像是明白了我笑容的含义,眼中猛地闪过一道精光,他那比女子还要白皙细嫩的脸上渗出了一丝陀红。

“宮郎。”

站在清晓园月门口迎接我们的是齐萝,她的目光总是毫不矫揉造作地先落在了自己心上人宮难身上,转眼才看到了我,似乎吃了一惊:“怎么是你你不是在杭州替人打官司吗”

又恍然大悟道:“怪不得宮郎和哥哥都不告诉我是谁来了。”

“我是滛贼嘛”我笑道,齐萝的美是惹人喜爱的天真烂漫,和那些富贵人家里被呵护在手心里的命根子一样不懂得半点俗事,却没有那些人身上的骄纵与铜臭气,看到她,就连我这个滛贼也不好意思涌起那些滛亵的念头,可嘴上还是忍不住开着玩笑:“若不是因为宮兄,仔细我拐跑了你。”

“你敢”齐萝瞪了我一眼,跑到了宮难身边,亲匿地挽起了他的胳膊,众人见状,都笑了起来,而宮难有美女倾心在怀,脸上也不禁泛起一丝得se 。

就在我也开怀大笑的时候,似乎有一缕细柔的微风轻轻拂过我的全身。

我躶 露在空气里的肌肤竟起了一层细小的鸡皮疙瘩,心中倏地一惊。我知道那不是风,风不会像杨柳一般在我身上摇摆不定,我的衣袂也没有荡起半点波纹,可若不是风,那掠过我面颊的轻柔是什么

层波潋滟远山横,一笑一倾城。对面几树栀子花正开得烂漫,将树后精舍的窗户掩映的看不真切,可我似乎依旧能感觉到那后面藏着一双令人惊心动魄的乌亮眸子。

唐三藏好奇地望了我一眼:“王兄还有这等雅致替人打官司吗”

我只说一来与人有旧,二来这案子着实有冤,我有些看不过眼。

齐小天几个都是武林中人,对这些市井之事并不在意,便没人多问,倒是齐萝噘着小嘴道:“哼,我可是听说你是看上了那家姑娘的。”

“萝儿,不得胡说。”随着一声娇柔而不失威严的呵斥,从精舍里步出两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