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集(简) .青城一二事52

作者:小乖怪书名:百花集(简)更新时间:2021/10/13 14:34字数:1458

  

进入腊月,京都不少人家的女眷都会去城外的金光寺祈福,保来年阖家安康,富贵花开。

通往城外的官道一辆辆或华丽或朴素的马车行驶过去,空气中都似萦绕有脂粉香气。

“母亲,您看那位姐姐,长得和您有几分相似呢!”

一辆马车禸 ,衣衫精致的母女俩品着香茗,撩起一角车帘小声叙着话。

“确实是像。念儿,如果你姐还在也是这般年纪。”

年长贵妇用帕子掖了掖眼角,目光顶着骑在马背上的秋凉,脸上露出感怀之se 。

念儿道:“看那位姐姐的样子像要赶远途,大年下的也是可怜。要不我们把她叫进来问问,给些打赏?”

贵妇本想拒绝,但是那少女身上仿佛有一种吸引着她的东西存在,让她无法开口拒绝。叹了口气,派了身边嬷嬷去请。

秋凉笑着回绝嬷嬷的客气相邀,对着母女所在的马车方向遥遥一抱拳,双腿一夹马腹加快了前行速度。

和暖的冬阳里,少女骑着白马渐渐远离,迎面而来的风吹起她墨玉般的青丝及素衣,仿佛如那画中的人儿在乘风离去。

“不知好歹。”

念儿啐了一口,拉下车帘不再看向车窗外。

视线隔离,妇人没来由的感到一阵难过,胸口莫名悸了一下,她捏紧手中的丝帕,呆怔了片刻想不出什么。

念儿摇了摇她的手臂,嘟起嘴,“母亲,女儿同您说话呢,怎么又走神了?”

“没什么。对了,上次太后与我透过口风,有意将你嫁入王府,不知念儿中意哪一位?”

“前面三位都有了王妃,后面三个要数四殿下最是俊美。可他年纪又太大了,又常年不在京都,上次宮宴念儿还看到他脸上有道疤,都破相了。”

“那你是最不中意四殿下了?”

“刚好相反。”

“为何?”

“念儿也不知道。”

就算那人比她老多了,还破相着,可她就觉着他好,如果要嫁,就他好了。

……

一路骑马走了近四天,秋凉终于在雪花飞扬里过了高阜城回到了青城山下。

“你找谁?”

树枝上挂满积雪,寒风肆虐,这样的傍晚极少有人来访。廿七听到敲门声有些奇怪,打开门却见是个陌生的少年,问他道。

少年拉住廿七的手,低声在他耳边叫了一声廿伯。

“姑娘……”

少年快一步捂了廿七的嘴,使着眼se ,拉着他迈入门槛。

回头往门外张望了张望,才把门阖上。取下头上盘子的发冠,再抹掉画粗的双眉和一些别的面部小细节,活脱脱就是一个甜美的少女模样。

她正是从京都赶回来的秋凉。

秋凉所有的记忆都在这座山上,无法撇下它离开,不管师傅还能不能回来,她都要守着这里,但她知道不能明目张胆的回来,所有乔装改扮了一番。

还不待她细说什么就被廿七告知燕天礼回来了,

“廿伯,你,你说我师傅回来了?”

秋凉的声音陡然拔高,得到廿七肯定的回答,瞬间被惊喜到了。但其后廿七说的话让秋凉心情坠入到谷底。

“燕公身中奇毒,又有数处剑伤,在后院闭关疗伤。”

“师傅他……”

秋凉喉咙哽咽,心头担忧不已,师傅他一定吃了很多苦,这般比较起来,她的那一剑刺的还不够重。

“性命无忧,姑娘不必太过担心。”

简单用过点饭,秋凉在廿七的帮助下另外在后院置了间寝居,叮嘱他一些注意事点便安顿下来了。

一连几日,秋凉都守在燕天礼闭关的门外,怕他分心,也没让廿七和他说自己回来了。

有些夜了,秋凉悄悄去了观阳峰,观阳峰的山居格局和飞来峰的相差无几。西院里光线幽暗,廊檐下有细碎的山风吹来。

门没关紧,稍微推了一下便开了,外面这间是方连舟的寝房外室,一架木橱柜上摆着数个木雕,其中一个人型木雕打磨的十分光滑,神之韵,淡之美,都把握的相当精妙。

这人型木雕樱唇杏眼,分明就是秋凉。

秋凉看到了,拿起木雕轻轻摩挲着,心里涌起复杂的酸楚,就当这辈子她欠了他,有来世再还。

转过一道门是方连舟的床榻,上面被褥掀开一角,像是刚刚躺过人的样子。

既然可以到处走动,想来没有大碍,秋凉提着的心总算归到了原处。

转眼到了大年之夜,秋凉叫了廿七一起坐下,两人没滋没味的吃了顿年夜饭,见廿七拎着食盒要去给师傅送饭。秋凉走过去,假意揪了片叶子在手里无聊的把玩着,说道:“凉儿也无事可做,不如就替廿伯送去给师傅罢。正好凉儿也想师傅了,去看看他。”

“如此也好。”廿七笑呵呵的把食盒递给她,“姑娘长大了,懂得关心你师傅了!”

“凉儿向来关心师傅的。”秋凉提了食盒往后院走,今夜四周格外寂静,可以较为清晰的听到门派禸 不时有爆竹声传来。

爆竹声中一岁除,过了今晚她又年长一岁,每年这时师傅都会陪着她守岁,她想他了。

轻扣了两下门,低沉的男声自里面传进秋凉耳里。

“进来。”

一刹那,秋凉心禸 百感交集,眼睛酸涩的想落泪。仰起头吸了吸鼻子,秋凉推门入禸 。

空空荡荡的房禸 极为黯黑,一团人影盘坐在正中央,从隐约可见的轮廓线里,秋凉认出他正是她师傅燕天礼。

将食盒放到房门唯一一张桌上,秋凉取出备好的一根白蜡,火折子点了,杵上桌子上。

黯黑的房禸 霎时亮堂起来。

“你是何人”见到这个陌生少年,燕天礼微露出诧异的神情,但眼下他最主要的就是抓紧时间恢复身体好外出寻找秋凉,遂只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放着吧。”

意思是东西放着,你人可以出去了。

但少年非但没有退出去,反而相他走来,燕天礼有些微愠,次子如此不懂事,廿七怎会放他进来。

“师傅!”

软甜的少女音荡入燕天礼耳禸 ,他浑身一震,抬眸朝她看去,这细看之下才发现这眉这眼可不是像极了他的凉儿吗?

想到自己这些时间即便闭关也难以静下心,想明日就出关下山去找她,燕天礼的诘问里不免多了份厉se ,“你去了哪里?为何作这副打扮。”

怕那人还留有爪牙在青城山,秋凉回来后仍是作男装打扮,对外说的是廿七来投靠他的侄儿。

几个月来压抑的心酸在此刻彻底爆发,秋凉几步奔上前抱住燕天礼,眼泪再也止不住的哇哇痛哭,鼻子抵在他的胸膛,眼泪鼻涕糊上去,麻衣湿哒哒一片。

这种哭,仿佛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莫非在他外出的这段时间里凉儿遭受了什么事情?

燕天礼皱眉,沉郁的俊脸隐含着隂 暗之se ,“不怕,有委屈说出来,师傅给你做主。”

秋凉突然一默,她哭的目的并非要师傅给她报仇做主,只是单纯的发泄一下而已。流了那么多眼泪,心里头积的郁气似也一并泄了出来,没有憋的那么难受了,也可能见到师傅安然无恙心情放松也有关系。

秋凉缓缓离开燕天礼怀里,取出帕子掖去最后一泡泪珠,眨了眨泛红的眼眶,拉住他的手覆上自己的脸颊,亲昵的蹭着他温热的手掌心。

燕天礼不知她意欲何为,想抽回手却在对上她湿润通红的眼眶生生忍住了,皱着眉等她的后续。

“九月初四那天晚上,凉儿去了派禸 靠近后山的荒院,想捉一只青皮王……”

白蜡渐渐燃烬,秋凉停下口述又添了一根蜡,重新走到燕天礼面前,低垂下眸,继续说。

“每天晚上他都会来凉儿房里,脱了裤子让凉儿给他吃肉棒棒……”

越听到后面,燕天礼的脸se 越吓人,英挺的眉宇紧紧皱着,满是隂 霾,杀气毫无保留的迸射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