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妻谜 夜色妻谜(521-530)

作者:温水青瓜书名:夜色妻谜更新时间:2021/10/13 14:51字数:11351

  

2021年6月5日

第521章亲生父亲之谜4

犹豫一些时日之后,宁大庆就决定了重赴旧地,而且是势在必得,要把凉宗墓作为他一生最大的挑战去完成。

与丁煜承包下几座目标山头大举开挖的策略不同,宁大庆他们更低调,一切都是潜在暗处进行。少有人知晓他们的存在,但他们却一直都悄然注视着其他人的存在。

他们也隐蔽地去过深山寻找,他们还暗中去附近十几个村子打听传闻,试图从一些山民口中得到一星半点线索。就是在暗中打听的过程中,宁大庆去过小凉村。

在小凉村,宁大庆和毕铭亮曾经远远看到一个少年,当时,他们俩就不由得停下脚步,躲在树后呆望了很久。

那个少年体格健壮,比一般的少年都要高大,而且,在少年身边还经常陪伴着一名旧白se 衣服的女孩,女孩从长相上来说,比起宁大庆的掌上明珠宁雪都绝不逊se 半分。

这些并不是重点。重点是,宁大庆和毕铭亮多看了几眼之后,发现少年长得太像一个人了。没错,少年很像十几年前的任雄丰。

或许真的就是长得像而已吧,世上长得像的人还是很多的。毕铭亮这样想着。但,鬼使神差,他和宁大庆就是忍不住想一探究竟。他俩没有直接找那个少年,却找村里的老人打听了一番,结果,他们很快便得知少年的身世。

少年名叫田一天,是村里田胜朴的儿子,但却并不是亲生儿子,而是十几年前的一个凌晨田胜朴起了个大早,在村头废旧的瓦房附近听到哭叫声,沿着声音找到的一岁左右小男孩。

当时村里人只能把小男孩理解成弃婴,而且他们都搞不懂这么敦实可爱的一个小男孩怎么会被父母抛弃。村里人没办法知道小男孩姓会名谁!b没办法知道小男孩的准确生日,因为男孩身上并不像正常的弃婴身上都放着一张生辰八字。当然小男孩也不全无特征,当时村里人发现,小男孩穿的衣服上用针缝有一个大大的“天”字,所以大伙都猜想,小男孩本身的名字里边肯定是带有一个“天”字。

没有人知道他姓什么,但“天”字却作为明显的符号被保留了下来。田胜朴把小男孩抱回家后,正是根据这个“天”字重新给他起了名,叫?-b0一天”。

听到这些后,毕铭亮与宁大庆已经完全肯定了,田一天就是当年任雄丰的儿子。两人感慨万分,又去路边多看了两眼田一天。如果他们一直都没能知晓任雄丰卧底身份的话,那么此刻他们必定会上前去与田一天相认。但现在,他们没这么做,他们延续了十几年前的决定。恩也说不清,怨也道不明,就不如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当成是从来没有过任何关系。

他们以为从此各走各路,决不会跟这个名叫田一天的少年再有任何的交集,然而,命运偏偏没打算按他们的意思去安排。一段时间之后,毕铭亮他们听说镇街上发生了一件不同寻常的事情,一个孙姓女人拿出一些家传古董在街上换钱,其中有一只非常有意思的玉马。

这只玉马与古籍中凉宗王生前个人爱好信息极其吻合,加上懂行的人都能看得出玉马的年代,于是,不少大小势力都争相去寻找那个来历不明的孙姓女人。

宁大庆、毕铭亮、阮松三人费心周折,还是打听出了孙姓女人叫孙月,小凉村人,而她的另一重身份更是叫毕铭亮三个感叹不已,她居然就是田一天的养母!

毕铭亮他们得到这个消息有点晚了,他们还没来得及去找孙月,有人就比他们先出手了,而且采取的是最惨无人道的方式。孙月被丁煜五名手下兽行摧残自尽,丁煜的五名手下全被判刑十二三年。诡异的是,丁煜本人却连同少年田一天一道,失踪了!

接下来的三年,宁大庆毕铭亮阮松带着团伙一边继续盗掘一些小墓,一边留意着凉宗墓有无新的消息和动向e82eag于丁煜的残暴做法,毕铭亮能看得出,宁大庆是不太喜欢的。毕铭亮还看得出,那毕竟是任雄丰的儿子,任雄丰怀有着一些连他自己都说不清的复杂感情。

宁大庆曾经与毕铭亮、阮松商量关于凉宗墓的继续应对方案。宁大庆的意思是,残暴方式对一般人可以,但是他不希望用在田一天身上。将来如果有一天真找到田一天,凉宗墓的秘密他们要,但尽量不伤害田一天,留田一天一命。

用手段从田一天身上挖出凉宗墓的秘密和财富来,这是他们忍不住必须要去做的事情,也算是十几年前与任雄丰旧怨的延续;

保留田一天性命,这是为对得住因他们而死的任雄丰,对得住当年那份生死情,也算是十几年前与任雄丰恩的延续。

既然有恩,便会有恩的延续;既然有怨,便会有怨的延续。恩怨权衡,宁大庆他们选择了这样的决定。

为防毕铭亮、阮松在夺宝过程中禁不住杀死田一天,宁大庆还对他们俩说了重话,说如果杀害田一天,他们就不配做任雄丰的兄弟,也不配做他宁大庆的兄弟。

这也就是两个多月前的那个夜晚,在深山假墓前,当气急败坏的夜鼠伸手掐向雷宇天,就要拧断雷宇天脖子时,为什么老万会凌厉挥刀,果断斩断夜鼠手臂的原因之一。

其中的一个原因,自然是因为老万想起了当晚出发前夕,宁雪再三向他叮

嘱,放过雷宇天狗命一条;另一个原因,却是因为宁大庆生前同样叮嘱过,让雷宇天活着。

当然,还有第三个原因,老万本就讨厌夜鼠,他跟夜鼠本人虽无仇,但跟夜鼠的哥哥夜鹰却结有梁子。

那是田一天失踪又过了三年之后,也就是从如今往前倒推的十年前,团伙老大宁大庆、老三毕铭亮、老四阮松带着龙刀等手下弟兄,进入并不在砚市的另外一个古墓,不料,当时却遭遇夜鹰的黑吃黑,老四阮松当场惨死,宁大庆与夜鹰拼命,削掉夜鹰下巴,又刺中夜鹰左胸,但最后还是被夜鹰的十几条毒蛇围攻,毒发身亡。

当时,毕铭亮自己也成了个血人,夜鹰的人都以为他已经死了,宁大庆团伙几个主心骨全部覆灭了,后来毕铭亮是命大,自己爬了出去,重新活下来。

那之后,毕铭亮蓄了胡须,戴上了灰帽,改了姓名。就连与他走得近的人,也知道他叫老万,身份来历成谜,而那个毕铭亮,所有人都以为已经死掉了。

整个团伙基本上算溃散了。老万很希望以新的身份重振旗鼓,他也作了一些努力,重新拉了一些人入伙。

第522章背叛

宁大庆不在了,老万作为宁雪的长辈,一定程度上是把宁雪当成自己女儿一般看待的。

那时的宁雪,实际上早已明白自己父亲干的是什么行当。早在宁大庆去世之前的两三年里,有时宁雪偷听到父亲与毕铭亮他们聊到一些棘手的事情,就出其不意地冒出来,出几个鬼主意。宁大庆喝斥她,不让她掺合,但同时却又眼前一亮,不得不认为宁雪的主意非常可行。事后结合宁雪的主意去做,还真的事半功倍。到后头宁大庆甚至不得不承认,如果团伙将来有朝一日交到宁雪手中,一定会比在他手上壮大许多。

宁大庆被害去世后,老万有时跟宁雪聊天时,不经意仍会聊到一些棘手的事情,因为他实际上已经习惯于听到宁雪的意见了。渐渐,宁雪越来越多地给老万意见,直到后来,宁雪事实上已经成了这个团伙的大脑与核心。

又过了几年后,老万和宁雪得知当年弟兄中比较出se 的龙刀也没死,转而去做了杀手。正是宁雪亲自出面,说动了龙刀重新加入团伙。一开始主要是出于宁雪父亲生前对龙刀的恩情很重、交情颇深,到后来,重新回归之后,龙刀对宁雪本人也不得不产生了自愧不如的臣服。

经历了那么多生生死死,老万自认是从不轻易落泪的人。然而,知道宁雪只身前去找夜鹰报仇,并且很可能已经被捕或是不测的时候,老万回忆着前后加起来三十几年的漫长往事,老眼所眺望之处,只觉得眼中一团苍茫。

似乎是陈年的老泪模糊了老眼,又似乎是天地太渺茫,混浊了眼。这人世,真可谓天苍苍,地茫茫。

宁雪不只是在电话中对他坚称是去替父报仇,老万还相信,宁雪一定对她自己也是反复宣称,她只是在替父报仇,别无他意。

然而,真的只是这样么?

谁是任雄丰,宁雪并不知晓;雷宇天即是任雄丰的儿子任云天,宁雪也不知晓;她二十九年多前尚在腹中之时便被指与任云天成娃娃亲,宁雪更是不知情。

因为,任雄丰的事情之后,宁大庆没有跟宁雪特意去提过,老万、阮松同样从来没跟她提过。

然而,就能从此两不相干了么?

他们几个不提起,老天却要提起!老天就那么旁观着,冷笑着,非得让这两个原本已经注定毫无关系的年轻人再次在岔路口猛然相遇,让宁雪在对前尘旧事浑然不觉的前提下,依然渐渐心里有了雷宇天。

天一阵一阵的转凉了。夜鹰、阿虎他们身上都挖出了很多事,死已经是他们几个注定的结局。然而,艾瑶薇的口却不好撬开。

艾瑶薇一直只承认她是团伙中很普通的一员,而且是受骗上当被利用的那种,对团伙重大行动或禸 幕一无所知。公安们开展了种种心理攻势,然而,他们很快就发现,对一般人有效的心理攻势,在艾瑶薇面前却全无用处。

当然,艾瑶薇长期蹲监狱已经是免不了的。夜鹰虽然恶贯满盈,且当时正在实施犯罪,但艾瑶薇当着公安的面仍击毙夜鹰,这一点就够她判刑的了。只是,却无法从她嘴里挖出更多的事、更多的人来。

又过了好些天,老万已经得到确切的消息,宁雪被捕了。不仅老万得到这个消息,龙刀也同样很快确认了这一消息。

老万还来不及揪心于宁雪的境况,一个另他不得不警惕的苗头随之又出现了。

原本按照宁雪的安排,龙刀辗转迂回数天之后,所有古董将转移到指定的地点,与老万汇合。

然而,连续几天,龙刀都是一再拖延,说是情况特殊,安全起见。直到宁雪被捕的消息确认下来之后,龙刀索性对老万采取了不理不睬的态度。

没错,龙刀就是在观望。

宁雪没有出事之前,龙刀自然毫无二心,会遵照宁雪与他二人定下的计划,将货迂回送达指定的地点。

然而,那天在醋厂面包车上,龙刀终究没拦住心急如焚的宁雪。宁雪决意而去,接下来,龙刀便开始陷入了沉思。

他在等。如果宁雪居然能够全身而退,那么一切照旧,价值连城的古董依然是属于整个团伙

的。

但,要是宁雪出了事,这些东西该谁?这可是任何同行一辈子也碰不到的巨额钱财,交给宁雪没二话,但凭什么要去交给老万?凭什么,这些东西就不能属于他龙刀?

龙刀一直等,几天之后确认宁雪真被捕了,龙刀一拍大腿。

“咱们改变路线,换地方!”龙刀冲小胡子等人咬咬牙道。

这两天东西一直藏在外省一处隐蔽仓库,等着下一步的去向。现在,龙刀可以决定了,下一部不是赶往与老万他们事先商量好的地点,而是龙刀自行决定的另外一个地点。

“跟我听好了,路线绝对保密!我说的保密,这次不只是指对外界,包括对于团队禸 部除咱们之外的任何人,包括对老万,一律不得走漏半点消息!否则,别怪我不留情面!”龙刀召集他手下亲信,下了死命令。

车子行走了很久。前方已是一个多年前的小矿区。特殊的是,六七年前,矿井发生了大事故,矿塌了,整个矿区也废了,只留下一些灰蒙蒙却无人光顾的矿房。

那些荒凉的矿房对龙刀来说却是求之不得的上佳去处。

车子已开进矿区灰扑扑的旧路。老万已经失去了对龙刀动向的掌握,现在每向前开进一点,离龙刀个人的巨富大梦便又近了一程。

天空中渐渐飘起洋洋洒洒的细雨,令车窗外的整个矿区看起来如同一帧帧灰黑山脉构成的、寂寥的旧电影胶片。

这样的鬼地方按道理只可能有龙刀他们几辆车,不会再有其他任何车辆出现。然而,偏偏眼前便出现了别的车辆,令龙刀险些怀疑自己的双眼。

第523章雨中的疯狂

一辆大货车从对面开了过来,车子不比龙刀用来运装古董的货车小。

货车越来越近时,那司机突然变得就像醉驾一般,车头一歪,别了过来,猛挡在了古董货车的前面。

龙刀这边的司机顿时一惊,连忙减速,将车停了下来。

他们可丝毫不敢跟对方相撞。虽然龙刀的车看起来是再普通不过的工厂货车,可只有他们自己清楚,那一车纸箱之中,大多数海绵包裹的都简直是堪称无价之宝的古董,这要被撞上,得损失其中多少宝贝?

对方的车门开了,从所谓的货车车厢中跳下足足二十来号人,只有两三个守住了运古董的货车,其他人却全部直奔后边两辆面包车,将面包车团团围住,并且持刀砍向车玻璃。

“龙刀,还不想下车吗?!”有人从砍毁的车门中伸进刀去,指向里边的龙刀。

龙刀已经认了出来,包围他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人。严格来说,就在几天之前,还是自己人。现在更准确的说法是,那些是老万的人。

“龙刀,擅自改变路线,不想给个说法吗?”又有人靠近过来责问。龙刀知道,那是老万手下最得意的帮手之一。

“没有想改变路线。把刀放下,听我说!”龙刀完全不知道自己绝密的路线是怎么泄露到老万他们那去的,而且会泄露得这么快。

龙刀请对方放下刀,他要好好解释一番。最好当然是直接向老万当面进行解释。可惜的是,露面的二十来人全是老万手下,老万自己却迟迟未露面。这怎么行,龙刀已经等不及了,必须要进行解释了。

他的解释就是,连续两声枪响。

动脑不动拳,动拳不动刀,动刀不动枪。这原本是盗墓这一行大家默认的规则。这是一个无法声张的行业,闹出太轰轰烈烈的动静,对任何一方都没有好处,只能引起官方的注意而已。正是因此,不同团伙间出现争执、抢夺的时候,能用计谋解决的就决不用拳头,能用拳头的就决不动凶器,能用普通凶器解决的就决不动枪。

不动声se 地解决事情,闷声做事、埋头发财,永远是上上之选。

然而,那样的法则只是适应于一般的情况之下。这次的情形注定不同。价值连城的古董,又怎么可能与一般的古墓混为一谈?

非常的情况下,就会催生出非常的决定,发生非常的事情来。

龙刀原非鲁莽屠狗之辈,然而这次,他却直接跳过了计谋,跳过了拳头,又跳过了刀刀棍棍之类的冷兵器,直接落到了枪!

如果他们有坦克,有火箭,那么枪一定会被舍弃,直接运用坦克火箭。

超出极限的巨大诱惑下,一切的手段也脱离了常理与常道,无所不用其极。

超出极限的巨大诱惑下,一切的理智与冷静也会暂停,让位于心中滔天的欲念。

没有人想到龙刀会疯狂到如此程度,老万的手下没想到,老万自己只怕也是没能完全想到。

两声枪响,老万的两名手下应声倒地,显然是活不成了。其中还包括一名乃是老万特别倚重的手下。

要知道龙刀在离开团伙的几年里干的什么。他做过几年杀手,而且是杀手中的佼佼者。能够一颗子弹解决的人命,他决不会花费两颗。

一人一颗子弹,瞬间了结两个人。

就像是两声序曲,紧接着,更多的枪声响起。

有龙刀的手下紧随着龙刀迅速开了枪,也有老万的人紧急拔枪回击。

老万原本一直坐在车中注视着龙刀这边,当两声枪响刺痛了他的耳朵,

他心里咯噔了一下,立马掠过一阵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拍在沙滩上的悲凉。

龙刀太狠、太绝情了,这份狠绝,超出了老万的预想。

其实,老万一直也没有彻底信任过龙刀,正因如此,老万除了自身层级高于龙刀而对龙刀进行直接安排之外,还在龙刀的亲信中安排了自己的眼线。

正是这关键眼线的通风报信,才会让龙刀自以为绝密的路线变化,很快就传到了老万那里。也正因此,老万的人马来得这么快,半路杀出,将龙刀堵了个无路可走。

宁雪回不来了,龙刀顿起俬 吞之心,老万接到这样的消息并没有太过震惊,但,他依然没想到龙刀会疯狂成眼前这样。

老万原以为多少会有一番争执,争执不下之后会有一顿拳脚相拼。他没想到,原本一向沉着的龙刀竟然如同受到刺激的疯狗一般,甘冒最大忌讳,直接动用了枪。

事情超出了老万的预料和控制,但既然冷不防走到了这一步,也唯有兵来将挡地去面对了。

已经有子弹向老万这边射来。车玻璃已被打碎,老万从相反的一侧跳下了车,借着车体的掩护,也开枪向龙刀这边射击。

车体掩护的范围终究是有限的,而子弹却突然多得像是用不完,一声一声,在清冷的空气中燃放着毫不喜庆的血se 鞭炮。

雨在下,而子弹就如同横向飞行的雨滴,浑水摸鱼地夹杂在雨水中乱飞,所谓枪林弹雨,正是眼前写照。

有人正瞄向别人时,自己却突然额头一热,仿佛不是被一颗子弹击中头颅,而只是被一滴过于坚硬的雨水击中一般,仰面倒地,张大着嘴,望向湿漉漉的天空。

有人才刚刚一枪射中昔日同伙的额头,突然自己肋骨一酸,一颗花生般的金属从旁边追着赶着,钻进了腰子。

雨天。废矿区。人迹绝。

这是一部被浓缩成短短几分钟的生死大片,冷清得连观众都没有。

同伙的死与伤并没有给侥幸完好者带来任何警醒与顿悟,余下的人没有停下开枪,相反,他们继续追逐着,仿佛在子弹间跳着奇怪的舞。他们各方都认为倒下的人越多,自己就离胜利越近了。他们各方都觉得再坚持一会儿,自己注定是活到最后的赢家。

第524章床头

他们并不知道,其实他们谁也不是赢家。他们甚至也并非互为敌人。他们只有一个共同的敌人,那就是贪婪。

雨落到地上有了暗淡的红se ;风吹到面前有了陌生的腥味。

大多数人终究只是受伤而没有惨死,一来是因为这帮人中,枪法精准的毕竟只在少数,所以枪下毙命的人数也就有限。二来,是因为老万明白了真正的胜负取决于龙刀的死活,终于,老万在连中几枪之后,成功击毙了龙刀。

看到龙刀被击毙,从半开的车门中慢慢滑了出来,滑落在水汪汪的路面,老万总算露出了胜利者的笑容。

然而,这笑容仅保持了几秒终而已。还没有完全死透的龙刀居然从湿淋淋的路面吃力的抬起手来,一颗带着闪亮雨水的子弹飞进了老万的胸口,就像一滴煮沸的水,令老万的心脏传来一阵烧灼感。

老万用力支着双腿,不愿让自己倒下,只想让已经被破坏掉的心脏再多运转一会儿。但,他还是倒下了。

两个人就那么隔着路面的水洼,相互望着,渐渐闭眼,渐渐无声,渐渐气绝。

龙刀、老万二人一死,双方也就全都停止了反抗与挣扎。枪声终于停了下来。

其实还有一个更重要也更现实的原因是:双方的枪都没子弹了。

他们所带的都是平时用来防身的最普通手枪而已,没多少备用的子弹,在迷蒙的雨幕中射中了一些,但浪费掉的更多。

双方都没有子弹了,继续拼的便是最简单的武力。龙刀、老万已死,现场老万的手下人数占绝对优势,因此,他们赢了。

他们赢了,却赢得不知所措。谁也不知道下一步接着该怎么办。

他们只能本能地制服龙刀手下那仅存的一两个懵懵然的小角se ,押上他们,却完全不知该去往何方。平时,他们都只接受某个看不见的隐形大脑的指挥,现在,那个大脑消失了,没有了大脑的他们,压根不知该何去何从。

他们想到了逃。事态超出了他们的预料与控制,那么他们就必须以超出常规的速度赶紧逃跑。

然而,自从龙刀开了第一枪起,事情就注定已经无法如愿以偿地发展下去了。

当这群人头脑发蒙而又纷乱、拖沓地准备着撤离,警笛声却呼啸传来。

龙刀从开出第一枪时就只顾胜负而没顾及更大的后果。太过密集的枪声到底惊动了一里多外的村落,第一时间便有人报了警。

当警车闻讯而来时,发现自己五六个警察面对的居然是十几个亡命之徒,连民警们自己都不敢相信。

好在,由于报警人提到有密集的枪声,所以除了冲在前面的五六个民警外,紧随其后的,立马就有更多公安增援了过来。

老万、龙刀两个头领已死,而手下这些人又已经消耗完了最后一发子弹,而且大多都受了枪伤,面对大批而至的警察,面对大量的枪支,他们知道袭警已不可行,就算自杀也没了

子弹。

大批公安荷枪实弹重重包围了十几个人,除了躺在地上或死或重任昏迷的一部分人被抬上救护车之外,余下十多个人全部被押上了警车。

对于公安来说,每想破获一起盗墓案是多么困难重重的事情,每要捣毁一个盗墓团伙更是如何的难上加难,挫折连连。然而,这一次,这批出警的公安却是想都没想到,就这么捣毁了一个最神秘的盗墓团伙。

严格来说,不是捣毁,而是盗墓团伙自己送上了门。

监狱之中,宁雪没有听到哪怕一声枪响,她只是那么长久地闭目,感受到一度疯狂激越的思绪总算从那几天的状态中平复了下来。

一平复下来,人也就重新变得敏感多疑。她突然无奈地长叹一声,耳边仿佛响起阵阵枪声。

原本,以她的聪慧,她早该提前想到,万一她有任何的三长两短,龙刀是否会甘听老万的安排,整个团伙会否刀枪相见。

只是,听到夜鹰现身的那一刻,她根本不愿意让自己的心智运转,根本不愿意让自己安静下来哪怕十来分钟,去思虑长远、盘算周全。

她一向自信最懂人心,然而最终的那一瞬,她最没能看懂,也是人心。

一念之差,便是覆灭。关键是,宁雪这么聪明的人,到最后甚至却弄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样的一念,导致了她的顾此失彼、丢盔卸甲?

是因为太急于替父亲铲除死仇么?是因为太急于替父亲铲除死仇么?是因为太急于替父亲铲除死仇么?

是的!是的!是的!

宁雪这样肯定地回答着自己。

没有半点原因是因为担心那个人么?

没有!没有!没有!

宁雪如此坚定地否认着。

跟雷宇天半分钱关系都没有!就是因为自己恨夜鹰,恨了十年!

宁雪这样反复地暗示自己。或许,越是难以相信的答案,越需要一再的暗示。

砚市人民医院。青叶柔用医院标有编号的开水壶打来开水,又用杯子倒了一杯放在床头柜子上冷着。

自然而然地做着这些,却感觉到有一道贼亮贼亮的光在瞄向自己。青叶柔侧转婀娜的腰身,回头一看,却见丈夫雷宇天不知啥时醒了,睁眼看着她即便忙碌起来依然如风景浮动的身影。

丈夫眼睛依然青肿得不像话,双眼像熊猫,额头却因为肿着包包而像犀牛……总之不像个正常人,更像是山里放出来的受伤兽类。

如此不忍多看的一张脸,唯有目光却放着亮,透过肿胀的眼皮望向她,就像太阳拔开乌云照向她,有着炙热。

“干吗呀老公,”毕竟病房里还有其他病人和家属,青叶柔被丈夫这目不转睛的眼神看得有点不好意思,“瞪得吓我一跳。醒了也不说一声!”

“我现在有那么丑吗,都能吓着你?”雷宇天知道妻子在撒娇,便顺着她的话说。已经过去几天了,其实比起一开始,已经消肿了很多,但整体看起来还是有点不大对得住观众。

“是呀,尤其是这双眼,这眼圈,丑成国宝了。你说我是不是捡着宝了?”青叶柔习惯地拢了拢耳边秀发,然后弯腰帮丈夫摇着病床,将平坦的床摇成四十五度,让丈夫斜坐起来。

丈夫一坐起,青叶柔便将双腿一并,坐在了他的病床边缘,然后一只手臂已伸过去,环住丈夫的头,另一只手端起开水杯子,准备送给丈夫喝。

这样看去,青叶柔就好似在用自己的手臂港湾泊着一个大小孩,喂着他。一切那么的细腻馨香,却又自然而然,连她自己都没太留意这散发着宁静温馨的画面。

第525章相拥而眠

青叶柔并没有直接将开水送到雷宇天嘴边,而是自己先喝了两口。

“水也要跟我抢喝呵?”雷宇天伸长了脖子来接,却接了个空。

“你才知道?想想看,以前你在树上摘那些野果子,哪一个不是你先尝了,咬了两口再给我吃的?等着,以后天天跟你抢吃的!”青叶柔边说边咽下一口开水,吐吐舌头。明明十三年前在山里,是雷宇天摘了好果子给她吃她不要,雷宇天自己的果子咬了两口她又要来抢,雷宇天当年都被她奇怪的心思弄得一头雾水,现在倒好,她还反过来倒打一耙,说是雷宇天跟她抢东西吃。

喝了两口,又吹了几口气,青叶柔这才将水杯送到丈夫嘴边。

结果,她如此纤细的动作,换来的却是雷宇天咕噜咕噜两大口,就将一杯水喝了个底朝天。那样子,真是有点牛嚼牡丹。

“刚刚睡一小觉,头痛好些了不?”青叶柔放开杯子,轻声问雷宇天。

在安蓝的三年里,雷宇天的头痛本已好了一些,只是未痊愈而已。如今经历了痛苦记忆的唤醒、青叶柔的失踪,再加上最近被夜鹰他们暴揍,头痛比起在安蓝时严重了不少。

“轻松多了。”雷宇天那张青青肿肿乌云密布的脸上有了暖阳般的一笑,只是,额角却渗着一层细密汗水,显然是刚刚睡觉时出了汗。

青叶柔从自己包包里翻出纸巾,铺开在她白皙的手掌上,然后印在了丈夫的脸上,替他吸着汗水。

就像当年在山里头,她和他互相捧着清洌的泉水为对方洗脸,两个像山间小兽般的人

儿,互相用手指感触着对方每一个五官的细节。

就像在安蓝时,他睡在床上,额头上有了汗,她也会这样轻轻地帮他拭去。

一切就像是注定了的动作,从十几年前开始做着,还会一直这样做下去。如果可以的话,她希望直到垂垂老矣的那一年、那一天,她这白皙胜雪莹洁如玉的妙手上会有了褶皱、添了黄斑,仍颤巍巍地轻拭他的脸。那时,丈夫这张方方正正还颇有几分姿se 的臭脸也一定是老眼昏花、皮肤松弛皱皱巴巴。

她只盼,到时这双昏花的老眼中却依然透出一如今日的贼亮光芒,看到她挨过来,就贼心不死,青春常在。

他和她从来就没怎么坦途过,一直皱皱巴巴活到现在。所以,两个人一定要皱巴地活,活到爱不动的年龄,依然皱皱巴巴地粘在一起,皱皱巴巴地分不开你我。

到那时候,他是她皱巴巴的天空;而她,是他皱巴巴的女神。

拭了汗,雷宇天抬头望了眼高处的吊瓶。

“说,你是不是想尿尿了呀?”青叶柔还没等雷宇天开口,却已经猜出他的意图,附在他耳边,娇笑着轻问他。

“这你都知道?”雷宇天无语。

“你呀,刚喝了水就要上小厕,是不是太直来直去了?”青叶柔才不放过取笑他的机会。

雷宇天伸出手,要去摘取高处的吊瓶,他显然是想自己一手举着吊瓶,去往病房里自带的洗手间。

青叶柔一巴掌打开了他的手,然后站起来替他取下吊瓶,给他举着,随他去洗手间。

“老婆你还去呵?”雷宇天偷瞄一眼其他病床,有些不好意思。

“我不去谁去?你以为恢复彻底了呀,呆会要是摔跤呢?”青叶柔却理直气壮,没有半点忸怩,挽住丈夫胳膊,另一只手高举着吊瓶,就随他一起进了洗手间,掩上门。

雷宇天被艾瑶薇砍了三刀的那只手依然绕着纱布,并且仍痛着,他的另一只手又插着输液针头,双手都不是特别方便。

青叶柔将吊瓶挂在洗手间的挂钩上,然后修长的娇躯转了过来,什么也不说,白玉般的纤手伸向雷宇天裤子前,有点不得要领地帮他解着病号服的裤子。

好不容易解开了,然后替他轻轻托着。听到瀑布般的声音,她仰面飞望了丈夫一眼,却又猛低下头去。虽然是自己丈夫,她却还是白皙脸蛋上浸出一片红来。

重新替丈夫穿好裤子后,青叶柔才举着吊瓶,将丈夫送回床上。

夜晚降临,青叶柔当然不会离开。医院有十元一晚的小床可租,专门给家属陪伴用的,但有些病人家属并没有用,而是夫妻俩挨着睡下。人生有生老病死,而在病的这一关头,有情的两个人会发现原来彼此的生命连接得那么紧,眷恋有那么深。

青叶柔也像那些夫妻一样,她没有用医院发租的小床,而是紧挨着雷宇天,挤在了他的病床上。

不过,她并不像其他的妻子那么轻松,只因雷宇天太高大了,不只费布、费饭,还费床,一张不宽的病床被他占领了大半。

就算这样,青叶柔依然喜孜孜地,满意地从身后抱住了雷宇天的腰,脸蛋紧挨着他的肩背。这样是最省地方的睡法,比两个人正面相对要省地方一些。

她喜欢这样蹭着他的肩背。那宽阔的肩背像有质感的天空,又像有血有肉的山。她这样贴着他,便没有了任何的隂 霾,只感到自己所处的地方,有天有地。

还在十几年前只是少女的时候,当他光着膀子用上衣为她挡雨撑起一方晴空,她就已经迷上了他这闪着雨水与汗水的肩背。那时起,能够有一天从后边抱着他,紧贴着他的肩背,便是她夜里出现过好几回的少女梦。现在,她觉得梦都照进了现实,虽然有过太多的苦,至少现在一切却不负她的芳心,一切刚刚好。

住院期间,柳言柳枫也经常过来看雷宇天。直到风头已过,大小盗墓团伙已纷纷从望凉镇撤离,雷宇天与柳言叔侄道谢过后,蓝春丽又特意宴请了柳言一行人,此后柳枫柳言带人离开砚市,返回了天滨。大家约好了,过段时间雷宇天专程去天滨看青月,再与柳枫他们相聚。

又过了几天后,雷宇天总算恢复得差不多了,办了出院手续回家。

他们要回的家,自然并不是此前余生海给他们小俩口居住的那套住宅。在砚市,他们还有另外的家,那就是蓝春丽三年多前在砚市的住房。

从孟怜儿当年刚刚住进来,一直到现在,这套房子十几年都没怎么变化过,属于那种不算豪华也不算太差的小区,房子有点旧了,那些一如三年前的陈设却处处透着温馨气息。

第526章善解她衣

蓝春丽见到这一对人儿进门,高兴劲写在了脸上。

“妈!”青叶柔刚一开口,却听到同样的一个声音,与她完全同时叫了出来。那是雷宇天在叫岳母。

雷宇天不只是叫妈,而且直接双腿一矮,令蓝春丽和青叶柔都没反应过来,便已跪在了地上。

雷宇天没有跪过谁。夜鹰想将他打跪在地上,他也没有服软过。

然而,现在他却才叫了一个字,就跪在了地板上。

蓝春丽正炒了菜、煲了汤在桌上迎接女儿女婿回家,腰上还系着围裙,

见到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她也有些蒙了,慌忙将沾有水的双手在围裙上擦两下,过来拉住雷宇天。

“妈,您就让他跪着说声谢吧。他这人您不知道,这么大的恩,要是憋着不说出来,比打他还难受呢。”青叶柔连忙搂住了母亲。其实他何尝不想对着蓝春丽长跪谢恩。只是,她一直都知道,那样做蓝春丽只是怪她、骂她。这么多年的母女,她们之间早已不需要这些表达。

“唉……”蓝春丽搓搓手。

“妈,我说过,我要领着娜娜一起来见您,来向您道声谢。感谢您给了娜娜第二条命,感谢您重新生了她,生了个这么好的女儿,让我三生有幸,能够与她永远在一起。”雷宇天动容道。

听着丈夫的话,青叶柔却心都快要化了,泪水流出来,淌到母亲头发上。

“你个傻丫头,今天是好日子,哭什么,还不快把你男人拉起来。他要跪,你还真让他一直跪呀?!”蓝春丽推着女儿,硬是推到雷宇天跟前。

话是这样说,蓝春丽说到后面几个字却有些哽咽。不只是因为这一幕太动情,更因为这动情的一幕来得太迟,也来得太不易、太千辛万苦、千山万水。

把人间的苦楚磨难都走了一遭,才终于有了今天这相聚的一幕。

住下来的日子里,青叶柔又像小时候那样,把做饭做菜的事全争着揽了下来。她煲汤给雷宇天帮助彻底修复伤痛,同时也变着法儿做母亲最爱的菜。这只是一些太简单的事情,就像她少女时期那样,常常会因为这些简单的举动,却令蓝春丽欣喜到骨子里。

除了这些简单的举动,青叶柔并没有别的什么好办法来报答蓝春丽的恩情、补偿对于蓝春丽的亏欠。

蓝春丽并不缺什么。钱对她来说至少目前是不缺的,吃穿用度方面她也从不是什么挥霍的人。她最需要的,或许是青叶柔能继续像少女时期那样,多陪在她身边,让她沉溺于母女俩的温馨天伦。

然而,这三年来,偏偏青叶柔最无法给到她的就是这个。自从重逢了雷宇天,尤其自从带着雷宇天决然跑去了安蓝,别说陪伴,青叶柔就算想见上蓝春丽几面的机会都变得非常少。这才是青叶柔禸 心深处觉得对母亲最大的亏欠。

蓝春丽好好享受了几天女儿的手艺,因为不会在砚市继续长期呆下去,蓝春丽便开始出去见昔日单位的那些老同事去了。

雷宇天二人却能感觉得出,蓝春丽是知道他们小俩口分别得太久,虽然她也很想跟女儿继续呆在一起,但她却借故找老同事玩,将时间和空间留给小夫妻俩。

“老公,给你看些东西!”青叶柔牵起雷宇天的手,将他拉到小卧室里。

这是蓝春丽家里的客卧,也是青叶柔的闺房。现在青叶柔都长到这么大了,房间里却粉粉的,还贴着可爱的卡通墙纸,完全停留在十二三年前的少女闺房装饰氛围。

这些天,雷宇天便是睡在这么粉粉的闺房里,那张床也是小小的,他和妻子挤在上面睡。

雷宇天看着闺房中粉粉的陈设,无处不透着可爱甜美的装饰,总是会遐想,当年妻子是怎样在这儿长大,度过一年又一年。是怎样多才多艺地学着很多东西,又是怎样在熄灯后的夜里暗暗想他,祈祷着与他重逢。

青叶柔将丈夫一直牵到衣柜前。那个衣柜却不是粉红,而是乳白se ,不过形状依然非常可爱,非常少女。

青叶柔拉开衣柜,里面的衣服有十二三年前穿的,也有她三四年前从英国回到砚市时穿的。

雷宇天一眼便注意到,里面的衣服并不缤纷,多半都是以白se 为主。

“其实我爱穿白衣服的毛病,一直都没有改变过。只是后来去了安蓝,在你面前努力克制着不穿白se 衣裤。你看,这些裙子、裤子,多半都是白se 的。”青叶柔翻给雷宇天看。

“是不是现在想穿给老公看呵?”雷宇天宠溺地望着她,懂得了她的心思。

“那你还愣着,帮我拉后背的拉链呀,你个呆子!”青叶柔又甜又羞地一笑,将一个玲珑纤美的背部让给丈夫。只是一转身,一回眸,也是那样的百媚丛生。

雷宇天闻言,当然是从善如流、言听计从。他伸向妻子身上的碎花裙子,在背部轻轻一拉。三年来这曾是他最熟悉的动作,如今再做起来却平添一些遐思与感慨。

拉链一路向下,花裙子像是在剥落最嫩的春笋,抖露出里面皎洁雪白的香肩、玉背,以及两块精致如艺术品的调皮背骨。

明明是帮妻子脱花裙子,雷宇天的动作却停顿了,忘记继续往下脱,而是眼中流露出心旷神怡来,陶醉地望着妻子优美的背影与形体,双手离开了裙子拉链,而是向那美玉般的肩背轻轻抚去。

手指点在玉背的时候,犹如手捧玫瑰,美在指头,却心中生出一片明月般的洁丽与馨香来。

是的,这是一束只属于他雷宇天一个人的、有血

有肉、有爱有恨的白se 玫瑰。

这束白玫瑰,自从假扮分道扬镳前的那个晚上沉溺、缠绵以来,已经好几个月没有去拥有,去浇灌,去交融。

他用手珍惜地触摸着。别人视亿万财富为珍宝,而他的珍宝,却注定是眼前这个女人,这个由小小人儿一直出落到今天、风姿卓绝摇曳生香的女孩。

由指尖到整只手掌,覆盖在她俏皮的背骨上。不只他在轻抖,妻子也随着他的动作,猛颤栗了一下。

雷宇天似乎觉得双手不足以宣读他的珍爱,于是将头伸了过去,吻在如蝴蝶翅膀般精致俏皮的背骨,吻着淡淡香气的肩,又吻向背部最中间那道纤巧养眼的脊椎线条。

第527章爱缠绵

“哧哧!”青叶柔一直忍着,任丈夫亲吻,现在终于忍不住了。丈夫的胡碴比在安蓝时更粗更密了些,仿佛这大半年的生死挣扎沉浮让这个男人变得更成熟了一些,脸部也多了更多成熟雄性的味道。胡碴扎得她背部痒痒的,那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有喝到十三年陈蜜一般的甜,有沉醉,有芳心乱,有三年夫妻生活依然未能完全退却的羞。最后,这一切情窦变成她的咯咯直笑,笑得花枝乱颤,玉背抖动。

现在她终于可以展颜一笑,笑得无拘无束,笑得发自心肺。

雷宇天的嘴唇一路沿着脊背向下时遇到了阻挡,那当然是粉红se 文胸的带子。雷宇天立即就动手去解开文胸的钢扣。

青叶柔终于花枝乱颤地转过身来,眼中尽是多情的春水。

“坏蛋坏蛋,叫你拉下拉链而已,没叫你脱这个!”青叶柔嘻笑着捉住雷宇天的手。

“可你身上文胸是粉红se 的呀!你以为我没看到,你衣柜里不只有白se 裤子,还有白se 的文胸放着呢。你以前爱穿的是白se 文胸对不对?”雷宇天理由堂皇得很。

妻子刚好转过了身来面对着他,于是雷宇天便面对面地搂住她。青叶柔虽也很高挑,但站在丈夫面前,相较于丈夫格外高大的身躯,她却依然只够用鼻子磨蹭着他的下巴。她踮起脚尖来,才满目含情地将自己樱唇对上了他的嘴唇,飞快地亲了一下。

雷宇天环抱着妻子,将她完全拥入怀中,双手却依然没闲着,飞快便解开了她的粉文胸。与此同时,花裙子也完全滑落,妻子如芙蓉出水,出落面前。

雪雕般美到窒息的人儿,况且雷宇天已经几个月没有与她在一起,怎么还能平静得了?抱紧妻子,他的吻由和风细雨而暴风骤雨,渐至狂野。

回应丈夫的,是青叶柔同样渴望被爱的热切与温存。然而,一阵互吻之后,青叶柔还是捶打着,娇笑着挣脱了雷宇天的怀抱。

“臭家伙,你怎么忘了正事了!我要穿上以前的衣服,是我最爱的衣服,也是你最喜欢看的衣服!”青叶柔吃吃地笑,笑得痴痴,弯腰从衣柜中取出三年多前她的白se 裤子、白se 上衣,当然,还有白se 文胸。

穿上这些,雷宇天眼前一片恍然。不只是因为美轮美奂,更因为一切似曾相识。仿佛时光在这小小少女风闺房中倒流。

“喜不喜欢我一直做你的白蝴蝶?”青叶柔见丈夫发呆地望着,她双目如初绽的桃花,用眼神轻咬了他一口,向着客厅跑去。

她想这一幕想了太久。在安蓝的三年里,她就一直想要有一天,如少女时那样身穿白裤子,在丈夫面前一路飞跑,而丈夫满足地看着她蹁跹。眼中只有这一只蝶,却一瞬间阅尽了人间芳菲。

可雷宇天并没有让她跑到客厅里去,便一把拉住了她。

这次他没有再让她挣脱。这次她也没有想再挣脱。

他只轻轻一拉,她便投入了他的怀抱。这一幕,如落花突然重回枝头,如飞鸟投林,如破镜在此重圆。

两人一起倒在了床上。那是她少女时期便一直独睡的闺床,现在,这个大男人却拥着她,包围着她,陷入粉se 的床单。

才刚刚换上的白se 裤子,却在拥抱中不知不觉又被他褪下了。

“怜儿……”这次丈夫没有叫她叶子,而是呼唤着她最开始的名字,用初心唤着初始。

“小天,我的小天!”青叶柔爱惜地捧着丈夫的脸。一切的伤痕在这张脸上终已退却,转成了沧桑与味道。就如同生活中所受过的一切难,所走过的一切逆境,终究只会成为倔强者身上的味道与气息而已。

“小天,其实……丁煜并没有欺负到我,因为,因为……我当时初潮……哎呀不跟你说了,反正,你是我的第一个男人,也会是我唯一的一个男人。怜儿喜欢小天,一辈子都要粘着小天!”青叶柔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羞得一个劲往雷宇天怀里钻。

“知道,我知道。我已经想起在安蓝,我发烧的那个晚上了!怜儿,小天也很爱你,从此只会像十三年前那样,有你一个在心里,就什么都不缺了!”雷宇天只听妻子含羞地提了几个字,自然便彻底的明白过来十三年前是怎么样的一场隂 差阳错的误会。其实,他该说的话,十三年前在砖房外那个小山坡上就已经都说过,不管怎么样,怜儿都是他心中完美无缺的爱,值得他一生去疼。现在,发现十三年前是一场有惊无险的误会,也只是在完美之上有了更多的花好月圆。也只是让彼此更加相信,这个世界惊涛骇浪与凶险黑暗一向遍布

,但好在剥开黑暗,这世界依然有一颗温柔心。

如果你自己都不惧伤痛,这世界又怎舍得一直伤害你?

“小天,呜呜……你身上还痛吗?”当雷宇天时隔好几个月,在这粉粉的闺房中与妻子浑然交融,青叶柔紧搂丈夫的同时,软软的咬着他的耳朵问。

“不痛了。”仿佛为了证明自己没有说谎,雷宇天将妻子压倒在了身下,一张小床支呀起来,如同一叶小舟差点就经不起席卷的沧海。

之前的几天虽然夫妻俩也一直同睡在这闺房中,相拥而眠。但一来担心雷宇天动静起来触痛伤口,二来怕被睡在主卧中的岳母听到声响,所以这相爱的一对人儿一直都只是拥抱着却没法有更多动作,没法一解久别后的相思。如今这成了他们的二人世界,就像一处并不耀眼的伊甸园,却因为他们相爱的乐曲而生出朴素光华。

以前的每一次,是雷宇天与青叶柔的相爱。这一次,是田一天与孟怜儿的相爱。他们一边相爱着,一边吻遍了对方的身躯。

小床的摇荡终于停歇下来。白se 衣服早已被放到一边,雷宇天同样也被青叶柔除去了衣服,带着伤痕的肌肤上闪烁着一层汗水。

青叶柔将光洁的自己微微蜷着,以便适应这闺床的小,也为了将自己包裹进丈夫的身躯里。她的右手不知何时起又扣住了他的左手,十指相缠,互相编织进对方手掌里。

第528章爱缠绵2

青叶柔双目亮晶晶地看着他肩头的疤痕。那是她十三年前用牙咬出来的。每次同丈夫一起泡在浴缸时,她都会深深地望着那道牙痕很久很久,只是,以前她从来不敢承认那是她咬的。

现在,那道牙痕却被打破了。精巧的牙痕上,多出三道口子般的白se 疤痕。那是前些日子艾瑶薇用刀砍出来的。

青叶柔凝了凝杏目,将樱唇又向丈夫肩头湊了过去。

“你干什么,还来,咬上瘾了?!再咬我也咬你了,这叫以牙还牙!”雷宇天威胁妻子。

青叶柔却只是用嘴含住了他肩上的那道印记。

“老公,这上面现在有了三道刀伤,以后不会也跟我的牙印一样,再也消不掉吧?”青叶柔半晌才放开嘴,抬起满是珠汗梨花带雨的白皙脸儿,巴望着丈夫。那么近,她鼻子里喷出潮湿而炙热的香气扑在他下巴上,粘粘的。

“傻瓜老婆,想什么了?”雷宇天捏捏妻子汗涔涔的瑶鼻。

“哎……那个艾瑶薇,也真是,她说是为她爸报仇,可到底只是为她爸,还是同时为了某人呢?臭家伙,你什么时候这么有魅力了?不行,你是我的宝,是我孟怜儿寻了十来年才寻到的宝。别的宝无所谓,这个宝,我占了!”青叶柔现在还学会缠人了。一边说着,一边娇蛮地用双腿缠绕住他。这次,她不只要与他十指相缠,还要与他整个人缠到分不开。

“老婆,你知道,我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货,哦对,还特别耗粮食的那种。艾瑶薇她去而复返,在她心里或许真有千头万绪也说不定。但是在我这里,恩是恩怨是怨,除了恩怨,再没有别的什么东西,跟情呵爱呵的更加没关系。她设计过我,还关押你那么久,差点害死你,然后砍我三刀。回过头来,她又和你一起救我。一恩一怨,扯平了,我不再怪她就好了。我媳妇的爱都多到我装不下,脑子不够用,别的人,我就不想了。”雷宇天看着怀中人,一字一句道。

像十三年前在山坡上一样,依然没有华丽的词藻。但,青叶柔却听得再次泪涌。她知道,床上的这个男人,说一句是一句,每一字,都说话算话;每一步,都算数。

“嗯,说这么多,里边有一句是真理,脑子不够用。老婆跟你说着玩的,还解释得一本正经!”青叶柔疼爱地看着他,又开始拿额头蹭他的额角。

她蹭着他的脸,他就用大手梳理着她的长发,像轻抚着一丛垂柳。

“老婆,我还饿。”雷宇天看着怀中玉人。

“才吃完饭多久一会儿呀,大猪猪!”青叶柔嗔道。

“我说的不是那个。你想想,老公都饿了好几个月了!”雷宇天眨眨大眼。

“你……”青叶柔见丈夫双眼沉迷地望向自己,终于明白了所指。

这一次,雷宇天与妻子就面对面地侧身相对,互相将对方搂在怀中,轻摇了起来。他与她的娇躯共同振荡着,她也很快便融化了进去,与他在一起,从身、到心,全都飞上了云天。

这一次,在她的闺房中,两人不知疲倦,几乎补全了久违缺失的爱。

在相爱的余波里,两个人便相拥在床上,聊那些永远聊不完的话。虽然这些话,在前几个夜晚里两人就开始聊了。

他和她聊起他是怎样发现她就是孟怜儿的,聊到医院办公室发现的那张蓝春丽孟怜儿旧照,聊到给蓝春丽通的那个电话。她和他聊十三年前,他失踪后,她一度想过投河,是怎样的因为一个纸团上那些情话,而被他唤起,又是怎样来到市区,后来如何去的英国,为什么整容,以及在国外的那些年时光。

十年别离,他们俩有太多的话像积水成河,够他们俩在往后的岁月里一辈子去说,说到黄昏,说到口齿不清,双耳失聪。

到那时,他们就只能用动作,用彼此的一个搀扶,去

诉说一切。

日子飞快。很快,雷宇天身上的伤已彻底康复,唯有头痛依然严重。每次头痛的时候,青叶柔便会抱紧他沉重的头颅,喃喃在他耳边说着。

谁也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

当年她步入绝境之际,是他的老情话救了她;现在,她也要用她的情话,去柔软他的耳朵,去吹拂他的心。

世间总是有一个接一个黑夜,但,她相信,她一辈子一直趴在他耳边这样说下去。终有一天,潜藏在丈夫头脑中那个黑暗的夜晚,也能够盼来天亮。

一段时间后,夫妻俩离开了砚市。他们先是同蓝春丽一起去了天滨,在天滨见了青月,也见了来天滨省亲的青满江、雪优优夫妇。同时,与柳言、柳枫、吴谦等弟兄们也好好聚了一回,深表答谢。

之后,夫妻俩去了上海,陪伴了父亲田胜朴很长一段时间。趁旁边无人的时候,雷宇天才悄悄伏在田胜朴耳边,告诉他,他的好儿媳其实就是当年的孟怜儿。

得知怜儿没死,而且就是几年来视他为亲爹的好儿媳,田胜朴这次的笑容里终于不只有悲凉,与风霜之痛,更有了由衷的喜悦。

他终于明白,自己拖着残病的躯体,为什么非得一直活,一直活,活到十多年后的今天。原来,他只是要用自己的病体看到:上苍终究是有情天。

他活到这把年纪,竟然今天从两个孩子身上才突然发现:困苦是困不死一个人也苦不死一个人的。

是的,这何尝不是雷宇天青叶柔心中所念:

困苦是温水煮青蛙,但人心却是滴水可穿石。死神很有耐心,一直都耐心地磨着黑暗的镰刀。你只需要比他更多一点耐心。

死神是没有信仰的,而你有信仰。

活着,就是你的信仰;爱着,就是你的信仰。

如果不是因为花木场迎来了前所未有的发展期,不是为了继续赚钱照料这一家老小,雷宇天小俩口愿意一直呆在医院陪伴田胜朴。

第529章有野心的家庭主妇

毕竟,在雷宇天的记忆里,这就是他的父亲。直至今日,没有人告诉他关于亲生父母的音讯。不是没人想告诉他,而是在这个世上,已经没有谁知道。

雷宇天偶尔也会遥想,他只是想,自己的亲生父母一定也是善良的好人,是这世界美好的一部分。他们一定有万不得已的苦衷,才将自己放置在了小凉村的村头。

他从懂事一开始就见不着亲生父母的笑貌,听不到他们的声音。

但,雷宇天觉得他们一定在这世界的某个地方向他发出着声音。而他,也一直回答着光隂 中的遥远双亲。

他好好活着,站得直直的,走得正正的,每次跌倒的时候都爬起来,倔倔的。这,就是对遥远双亲的回答。

三个月后,在安蓝,雷宇天青叶柔补办了一场婚礼。

其实青叶柔并不在乎补不补办婚礼,但雷宇天又怎肯答应。

青月从天滨赶来了,柳言柳枫陪着他来了,青满江雪优优夫妇也带着儿子晨晨来了;崔英明带着女儿小桃来了;尹诗韵、周黑来了;欣栗栗来了;蓝春丽更是已经在安蓝呆了很长一段时间。唯一可惜的是,父亲田胜朴因为离不了医院,暂时没能赶来参与小俩口的婚礼。

说来也巧,人与人之间会有一些奇怪的仇怨,也会有一些奇怪的善缘。就在雷宇天青叶柔婚礼的喜宴上,崔英明突然接到一个电话,又急又喜地先告辞了。

崔英明要又第二个孩子了。因为雷宇天的一场相救,崔英明识破了代璤璃的深沉,与前妻方媛重修旧好。现在,崔小桃在念中学了,崔英明却与妻子有了第二个孩子。原本预产期还有半个来月,谁知就在雷宇天青叶柔婚礼这天,方媛却提前临产了。崔英明喜得贵子,而且儿子的生日与雷宇天青叶柔的婚礼同期。

蜜月里,雷宇天携妻子去了很多地方。有山水的地方,尽是他和她的清欢。

在风情小街,在山道上,青叶柔又像从前那样,一身简单的白衣白裤子被她穿出分外脱俗的气息,围着他小跑,像只白蝴蝶围绕他而翩然。

白天览了名胜,攀了山道,晚上回到宾馆,一起淋浴过后,他还会每天抱紧她,攀登她的雪峰。

两个人的鼻息交织在一起,令景区宾馆里的空气都有了灼热而温馨的味道。很久很久,他和她才会平息下来,相拥感受着对方驰骋过后的余波。

“不好,老公!”青叶柔突然面带一分惊se 。

“怎么了?”雷宇天对望着这张美不胜收的脸。

“今天……今天正好是最危险最危险的一天!”青叶柔嘟着嘴。

“危险?”雷宇天没大听明白。

“都是你!你不能停下来等几天呀?打你打你!”青叶柔面对雷宇天的时候永远都只懂花拳绣腿,但有时候,花拳绣腿也能把人打得外嫩里焦,浑身发酥。

“你是说……”听到这,雷宇天终于听出了含义来,不由地向妻子双腿望去。

“再看!”她揍他。

“也不叫危险,或许是天赐良机呢?老实说,你不想要小宝宝?”雷宇天看着她。

“当然想!要不是以前一直跟你过着躲躲藏藏的日子,然后又忙着

赚钱的话,我早就想跟你生小宝了!”青叶柔暴露了心思。

“老公,那你说……你想要个小小天呢,还是想要个小怜儿?”青叶柔开始遐思起来。

“不管,生什么我都高兴!”雷宇天说完,又摇了摇头,“不对,我从来不打没把握的战。趁着今天是最有机会的日子,就一次怎么够?我得再补两枪,怀上的机率更大些对不对?”

“……”青叶柔被他的逻辑征服了。事实上,她也没法反驳,雷宇天的嘴唇已经噙住了她的粉唇,而她也再一次淹没在心上人的怀里。

又过了十个月,到了夫妻俩迎来新生命的日子。是一对双胞胎,这一点小俩口早就知道。只是,他们事先却并未特意检测过性别。生下来一看,雷宇天欢喜得在医院里跳了起来。

这是一对龙凤胎。小小天,小怜儿,都有了。雷宇天没想到蜜月中的那番耕耘,还真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两个小家伙皱巴巴的,躺在青叶柔身边。

“怎么这么丑呵!既没有我漂亮,又没有你帅!”青叶柔明明高兴得要哭,却抚摸着皱巴巴的两个小家伙,想用玩笑话压制住眼中的泪水。

“哇!”两个小家伙像商量好了似的,一齐大哭起来,对母亲的话表示严重抗议。

之前,蓝春丽还一直两头跑,时而在天滨,时而在安蓝。现在两个小家伙生出来了,她这做外婆的就长时间留在了安蓝,照顾起外孙。

雷宇天每个月都去上海看父亲田胜朴。孩子稍大后,他便带着妻子、儿女去,也不管儿子小森、女儿苗苗听不听得懂,他就是将他们抱到田胜朴身边,告诉他们,“这是爷爷”。

孩子生下后没多久,青叶柔主动转让了“叶子心理会所”、“佳缘坊”两家小公司。

她并不是要从此告别职业生涯,安心做家庭主妇。

如此精于企业运营的青叶柔,怎么会没有自己的野心?

她的野心就是,陪着雷宇天一起,把花木场事业越做越大。

自从崔英明的新开发楼盘用了天天花木场的苗木后,其他的很多开发商也突然变得具有慧眼起来,发现了天天花木场的苗木无论品种、质量都比市场普遍水平优异。崔英明的新楼盘,园林已经成为其突出的卖点之一,这其中除了园林本身的设计独到,也与雷宇天的苗木颇有关系。

想不到,小苗木也能一不小心做出大市场,也能长成一大片春天。只是,市场需求越来越旺盛,天天花木场的牌子越来越响亮,公司规模却跟不上来,产量更是太过有限。

崔英明现在对天天花木场的订单已经跟个人交情没有任何关系,他就是从质量上彻底认可了天天花木场。相反,雷宇天还是看在双方的交情上,尽量多地把货都供给他。要不然的话,崔英明只要动作稍慢一点,天天花木场的苗木就被其他单位订走了。

不仅如此,上次婚礼期间,青满江带着雪优优一起参观了天天花木场,也当即表示,希望雷宇天能给他青月集团也提供一些园林苗木。

雷宇天与妻子商量了很久,最后得出的结论,只能是走规模化道路,连锁经营。

第530章亲亲你

资金不成问题。崔英明很看好天天的品牌,愿意投资,青满江更是愿意投资。于俬 ,这是给妹妹妹夫进行投资;于公,就算换成非亲非故,冲着天天花木场的出品质量与口碑,投资也是稳赚不亏。

资金不缺,市场不缺,现在反而缺的就是管理人才。对于雷宇天来说,还有什么样的管理人才,比自己的身边人青叶柔更合适的?

想法说给青叶柔一听,青叶柔没半点异议。其实,前些年要不是她必须利用自己的专业本行赚钱养家,并且替公公田胜朴治病,她何尝不想呆在雷宇天身边,与他一起打理花木场?

天天花木场发展到今天,已经有了足够的盈利能力,田胜朴治病的费用也已经完全不在话下,青叶柔自然就没必要继续与丈夫分开着,各行其事。

最早的第一家天天花木场现在变成了其中一家分店,雷宇天不再太多干涉,而是让周黑担任了总经理,尹诗韵担任副总经理,雷宇天夫妻俩却有了更大的总部,并且已经发展到旗下十几家花木场。

斗转星移、日月更替。有时候雷宇天去最早的那家花木场,会远远看见周黑与尹诗韵俨然像庄园主、庄园主夫人,默契的配合着。有时候,尹诗韵忍不住会抛给周黑一个浅笑,周黑便甘之如饴。虽然,两个人依然还未走到一起,但,尹诗韵只是需要足够的时间。或许,时间会让尹诗韵渐渐发现周黑的好,好到一定份上,便是水到渠成。

今日的尹诗韵毕竟已不同往昔。她现在可能会打心里抵触像前两场婚姻那样的闪电爱情,而更倾向于慢。慢慢地淡忘,慢慢地接受,慢慢地感受一种类似于爱情的东西。直到有一天,或许弯下腰身去照看一朵花苗时,园子树上会掉下一个果子来。爱情红了,瓜熟蒂落。

周黑相信会有那样的一天到来。雷宇天祝福着那样一天的到来。

连续几年,雷宇天负责技术的攻关,青叶柔负责企业的管理运营。虽然,他们的天天花木连锁已经在安蓝、天滨、北京、上海都有了自己的分场,可谓大江南北开枝散叶,但,大多数时

候夫妻俩还是呆在安蓝新开设的那家总部花木基地,形影相随。

这已经是第五年了,儿子森森与女儿苗苗都已四岁。

雷宇天尝试嫁接完几株苗木,扔下工具,往地上一躺。地上是松松软软如茵的艹 皮,他躺在艹 地上,看见阳光那样均匀,照射在怒放的花朵上,也照射在带露含羞的小花苞上;照射在参天的大树上,也照射在矮小的灌木上。

他双臂张开在艹 地上,像一只以绿地为天空的苍鹰,进行着紧贴地面的飞翔。

他的翅膀却突然痒了一下。一双小手将他左臂拉了拉,然后,以他左臂为枕头,居然就这样将小小身躯靠在他左臂上,跟着躺在了他身边。

“爸爸,我想亲你。”枕着他左臂躺下的居然是女儿苗苗,脸上还沾着泥,就啄木鸟似的在雷宇天脸上啃了一口,算是亲他。

“爸爸,我也想亲你。”右臂上同样有一个人躺了过来,自然是儿子森森。

“你不要!”雷宇天这回真急了,因为儿子森森不只是泥,鼻子下还挂着两大条鼻涕虫。可惜,热情根本挡不住,儿子对他的阻拦丝毫不以为意,于是,两条鼻涕虫全糊到了雷宇天的脸上。

雷宇天被两个小家伙打败了,无可奈何地去抹脸,却听到吃吃得意的娇笑声。

妻子从一树粉白的花枝后探出脸来。五年了,她还是那样的秀发悠扬,身姿婀娜,眉眼如画。岁月仿佛舍不得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令她看起来依然那样的纯净皎洁,不像两个孩子的妈妈,而像个纯美的少女。

“还笑,你教的好徒弟!”雷宇天努力做出生气的样子。

这两个小家伙一切就是在学青叶柔。常常,雷宇天在园子里忙活一阵,躺在艹 地上晒太阳,青叶柔在办公室里打理着账目,侧头透过窗户便看见艹 地上吹着风的丈夫。这时,她就会悄悄走过来,不说话,拉直他的其中一只手臂,然后以他的手臂为枕,与他并躺在艹 地上,一起看云朵善良,看清风淡泊,看阳光细细碎碎地在竹叶上报着平安。

看着看着,她却不再看云,不再看风吹艹 木,不再看阳光与枝头,转而侧过来看他。看云看风的时候,她的眼底全是清澈;转而看他的时候,她的眼里盛满的全是柔软,全是蜜糖般的情意。

“老公,我想亲你了。”她说着,吧唧在他脸上亲一口。这一口,亲得雷宇天屡屡心花怒放,马上伸过嘴也要来回亲她,不料却听到一个小男孩大惊小怪的声音在一旁喊叫:“妈妈在咬爸爸了!”

“才不是,森森真笨,妈妈是在亲爸爸!”苗苗老练地教育弟弟森森。

就是这些,被两个小家伙看到了,现在居然有样学样,也是大大咧咧地拉直雷宇天的手,把他手臂当枕头睡,然后大大咧咧地亲他脸。所有动作跟青叶柔如出一辙。

“苗苗森森,不听话,怎么把正事忘了?”青叶柔笑着,提醒两个孩子,“爸爸头有点疼,妈妈叫你们过来干啥来着,叫你们替他按头对吧?”

“是的,按头按头!”苗苗和森森总算想起正事来了,立即不再赖躺在雷宇天手臂上,各自爬起来,跑到雷宇天头部附近,小手儿一人一边地按雷宇天额头。

“这下好了!”青叶柔心满意足地看着丈夫被腾空的两只手臂,自己躺了下去,把头枕在雷宇天手臂上。

“你呀,把聪明都用到对付俩小孩身上来了!”雷宇天无语,看着一脸得逞的妻子,伸手捏捏她小巧的瑶鼻。

“怎么样,每天在园里好好躺一会,晚上呆会再喝老婆给你煲的汤,现在头痛好很多了吧?”青叶柔轻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