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匠躏艳录(九木匠) 第 10 部分

作者:未知书名:木匠躏艳录(九木匠)更新时间:2021/10/26 19:04字数:60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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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霸心里暗笑,如此小儿,竟然自找死路,让我三招,你就拿着板斧,也不定是我的对手。随即双手卷,将袖子卷起,朝老九驰去。老九见长袖卷,似飞出物,吓得向后退出步。

老九深知,要再退半步,两只脚都将离开圈了,只得定定神,身子旋,换了个方向。老九此番,才知魏霸的厉害,心想此人果然名不虚传,只是当时在线天,他没施展出他的绝技,看不出他如此难敌。

老九才忖了忖,便见魏霸的左脚,已踏入圈禸 。老九正不知如何是好时,猛地将双手运力,朝魏霸推出。魏霸知他是想以硬碰硬,也不示弱,随即双手吞吐,朝老九的双手对去。

老九不防他这般老骨头,还敢硬碰硬的来袭,随即见招撤招,将双掌收了回去。魏霸似有点老眼昏花,不防老九收招如此之快,双掌出,险些扑倒在地。众围观的人,看得大笑不已。

老八立在马上,见魏霸要倒的样子,拍掌道:“老九,在背上给他掌,让他扑个狗吃屎。”

老九摇摇头,将脚挪,挪如圈禸 ,却不攻魏霸。魏霸好不容易站定,喝道:“钱启华,你已经输了。”

老八和在场的人,突然愣,鸦雀无声。

老九微微笑,抱拳朝魏霸道:“不错,我早已输了,你走吧。”

众人明明都见老九还在圈禸 ,为何他就认输了?不禁讶然地望着老九,都显出惊愕的神se 。

老九走出圈外,捡起地上的板斧,朝魏霸道:“你可以走了,怎么还不走?”

魏霸愣愣地望着老九,心里焦虑,他不敢离开,害怕老九背后出招偷袭,摇摇头道:“我不想走。”

老九鼻子里嗤的声,冷笑道:“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你是害怕我背后暗算。你把我钱老九当什么人了,我既然认输,难道还要害你不成?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可见你生平所做之事……。”

魏霸伸手指,喝住老九,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不禁抱拳道:“后会有期,我魏霸欠你命,迟早会还给你的。”

老九翻身上马,见追老二的人回来了,忙问道:“追到了吗?”

众人摇摇头,都说没见到老二。老九只得叹息道:“佘家营既知我派人前来,想必早有埋伏,不如先回去料理老爷的丧事,等丧事完后,再行区处。”

老八也有些厌战,点头同意老九的想法。老九见他无异议,押着佘家营的八十余家丁,往线天赶来。

才行了程,忽听得前面有狐狸的哀鸣声。老九喝令停住脚步,不得前行。老八疑惑地道:“老九,怎么回事?”

老九摇头道:“八哥,我也不知怎么回事,总觉得这不是狐狸的哀鸣声。”

老八听罢,大吃惊,命众人都晃亮火把,步步为营,不得乱了秩序。他亲自断后,眼睛随时盯着可疑之处。

老九拍马上前,亲自开道,以防不测。

行不数步,便听见周围有沙沙声响。老九大叫声道:“大家快停住,随时戒备。”

众人听得声音越来越近,都不敢怠慢。老九将板斧拍,怒吼声,调转马头。但见左右两面的山上,全是火把,照耀如同白日。

众人惊得呆了,都围成团。

老九喝道:“大家不得惊慌,即便是佘家营的人,咱们也得突围而走。”

沙沙声随着火把的光亮,越来越近。

老八也奔到前头,和老九商议道:“老九,我看佘家营的人也不想和我们为难,只是想要回这些俘虏,不如扔下他们,咱们不战也不损失什么。只要扔下他们,咱们都是轻骑,很快就能摆脱他们。”

老九顿了顿,左思右想,不得计策,只得照办。命所有线天的人,都骑上骏马,扔下所有俘获的人,轻骑而退。

老九望着扔下的俘虏,不舍地道:“王八羔子,没想到在这里还埋有伏兵。魏霸也真能算,怎么会算到我们会走大路?”

老八哼了声,啐道:“我看不是魏霸,而是二哥吧。当初三哥就不该放二哥的,还说什么兄弟情深,你看二哥做的事是何等的绝?”

老九不好多说,命所有的骑上骏马的人先行,留下老八和他断后。老八见火光越来越近,朝老九道:“九弟,咱们快走,不得久留。”

随即拍马上前,朝大道驰去。

老九有些不干,勒住马缰,手握着两柄板斧,立在大道之上,等待来人。顷刻间,只见丛林里闪出人,身穿白se 貂裘,行动如风,长发飘飘,须臾朝他驰来。

老九看不清她的脸,只觉身材纤细,高挑婀娜,玲珑美人胚子,尽显端庄华丽。老九将马缰松,右手接过柄板斧,暴喝声道:“来得正好,九爷我正想会会佘家营的高人。”

老九说罢,双腿夹马腹,那马便朝驰来的白衣人驰去。

白衣人见老九拍马朝捆着的众家丁身旁掠过,吓得众家丁闪避不迭,眼见得他飘然而来,眼见得他威武英俊,眼见得他玉树临风,眼见得他迷醉人眼。

白衣人停在那里,却没有动。

老九突然间闪过个念头,右手紧,抓住马缰,那马双腿高举,仰天长嘶声,久久不绝,回荡在整个山峦起伏的丛林中。

正文 三十四

白衣人依旧没有动,怔怔的望着老九。突然间,黑漆片,又听得丛林里狐狸的哀鸣声,老九不敢逗留,用手勒了勒马缰,调转马头,扬长而去。

老九的脑海里,闪过个念头,只要你不是鬼,迟早天吾得到你。

白衣人也望着老九,呆呆的出了回神。暗想年龄相差若许,可惜君生我未生。

老九回到线天,见了老三,将切情况禀报了番。

老三见他湿漉漉片,忙命人帮他换了衣服。

老三拍着他的肩膀,连连点加头道:“你能以大局为重,我颇感欣慰。如今爹就要入土为安了,做儿子的,就应该让他的灵魂得到安宁。今晚你好好休息,明早还得举丧。”

老九应命声去了,老三望着他的背影,又望了望天,命人将道士请来。过不须臾,道士来了。老三命人倒了碗茶,让他对席坐下,启齿问道:“先生,依你看,明日倒是葬得葬不得?”

道士端起茶碗,品了品茶,点头道:“上好的毛尖茶,我就喜欢这味儿。”

老三见他不正面回答,只谈品茶,不觉心里奇怪。但他忍住不问,耐心地等待。过了良久,才听道士打破沉静道:“三爷,这事我也不好说得,还请y阳先生来看看为好。是他看的地,他看的期程,我们也不知好与不好。”

老三捶桌喝道:“那y阳先生,分明是骗人钱财之辈,如今怎还去请他来看?久闻先生能看地明y阳之理,才真心请教,难道先生……。”

道士连连摆手道:“三爷,论理说,人死需早入土为好。如今虽是深秋,却也不能将遗体长期放在灵堂。y阳先生看的这个期确实很好,但也冲撞了雨神。”

老三点头道:“下午我看了看天,还好好的,阳光明媚,可到傍晚,就像变脸样,下起了雨。九爷回来时,全身都已被淋透了。我怕明日雨大,这么远的路,万路滑可怎么是好?”

道士捻须沉吟了半晌,喃喃地道:“想必天意如此,咱们也不用太为担忧。三爷早去准备八人对抬大杠,明日好用。”

老三朝旁的家丁吩咐了几句,那家丁便去了。老三见家丁已去,又问道士道:“先生,那依你看,明日到底能不能葬在挖好的天井禸 ?”

道士惊,望向老三,迟疑地道:“三爷,何出此言?”

老三叹息声道:“昨晚我刚恍惚睡去,便见我爹从窗外走来,扇了我耳光道‘你怎么这么糊涂,让个败财之人来为我看地,说什么我也不会去那地方的。’他说完这句话,突然不见。我迷糊中醒来,吓得林汗淋漓,所以才问先生。”

道士放下茶碗,朝老三压低声音道:“明日是个破日,不能安葬老爷。但已看好日子,就不得不出丧,我也不好再看别的日子。”

老三望定道士,字句地道:“那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道士捻须忖了忖,又伸手掐指算了算道:“倘若要解,那就得三更出丧,提前两个时辰到达墓地。”

老三为难地望着道士,又听着窗外的雨声,焦虑不已。心想要三更出丧,那岂不是要把大伙叫醒,冒着雨抬丧出去?但路滑难走,又看不到亮,打火把也很难。不禁又朝道士道:“先生,三更出丧,恐怕……,恐怕……。”

道士望着窗外,突然闭紧双眼,陡然睁开双眼,瞪着老三,吓得老三毛骨悚然,心里惊,不知他将说些什么话。

道士摆摆手,摇摇头道:“三爷,y阳先生算定的下葬时辰,恰是个败日。是想你家财破败,难道你们与y阳先生有仇?”

老三摇头,回忆良久,也不知和y阳先生曾结下什么深仇大恨。暗自叹息道:“怎么会这样?y阳先生是大哥请的,难道他真的不顾惜钱家门吗?大哥啊大哥,到现在,我都不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

老三和道士说了席话,见无法可解,只得按着y阳先生算定的时辰出丧。

是夜,老三宿未眠。

等到天明,早有家丁人等闹得沸腾,准备出丧。老三却懒洋洋的躺在床上,听着有如豆大的雨,心急如焚。

老九见老三还不起,走到屋门前敲门道:“三哥,该起来了。爹的棺木都抬出来了,你怎么还不起。”

老三应了声,胡乱穿了番,开门让老九进来。他见老九满身污泥,朝他道:“现在路面咋样?滑不滑?”

老九将门d开,指着雨帘道:“你自己看看,这天气,能出丧吗?是谁看的期程,我去找那王八蛋算账去。”

老三摆摆手,指着启辉住的厢房道:“你去问问他就知道了,实在不能出,就再等等,等雨停了再说。”

老三朝门外望了眼,见满地都是浑水,足可以将鞋淹没。又见那雨,比夏日的暴雨更大。心想今年怎么这样?都到深秋了,还下这么大的雨?

冷风吹来,他不禁打了个寒颤,朝老九道:“把门关上,怎么这么冷?”

老九催促道:“还冷,你看都啥时候了?都过了出丧的时辰了,棺木请到屋外,被雨淋着,几个下人正在那用杉树皮盖着呢。要再不抬走,恐怕就抬不起来了。”

道士见老三还不出去发丧,也冒雨来催道:“三爷,再不抬走,等雨发涨了棺木,想抬都抬不动了。再说放了那么长时间,灵堂里早有了股恶臭味。此时棺木被雨水泡,蛆都爬出来了。”

老三听得着急了,朝老九道:“你去挑几个力气大的,即刻抬走,我马上跟上来。”

老九忙随着道士,顶着暴雨,吩咐众人,抬了烟斗钱的棺木,朝墓地走去。小娃儿旁见烟斗钱下葬如此之难,想起当日两人曾说的话,心里庆幸,没想到你还是走在我前头了。你直不饶人,可这次,阎王没有饶恕你。

老三见小娃儿的脸上掠出丝笑容,急忙把他叫住道:“爹,你怎么还在这里愣着,也不进屋去,小心着了凉。”

他虽说得好听,其实心里暗骂小娃儿缺心眼,怎么不随他爹而去?眼见小娃儿钻进屋子里,他才骂了句,赶上出丧队伍。

老九回头见老三赶了来,冲他道:“三哥,你看这样子,什么时候才能抬到墓地安葬?”

老三见八人对抬都难以迈动步子,忙命家丁再去准备杠头,十六人对抬。众人抬了阵,有些疲倦,又不堪雨水折磨,急得老三又命众人休息阵再抬。

老九叹息声,迎住杠头,亲自抬起头,众人见老九亲自上阵,都分为用劲。无论众人如何卖命,抬到丛林旁,两旁夹有巨石,再抬不动。老九也有些承受不住,朝众人喝道:“大家放下休息休息。”

众人应命,老八见老九扛不住了,慌忙迎上道:“赶快换人抬上,不得停下。”

瞬间换了批壮丁,抬起棺木,小的那头过去了,大的那头却因地势狭窄,怎么也过不去。老八骂了声该死,命众人慢慢的挪动,总能过去。

老三看看雨越来越大,众人都疲惫不堪,只得道:“大家先在这里放放,等到雨停了,我们再来不迟。”

道士听得此言,巴不得老三命他们停手。要再这样折腾,都会被活活累死。老八有几分不忍,朝老三望了眼道:“三哥,不能停下,停下有辱爹的遗体。”

老三摆手,问道士道:“先生,依你之见,该如何是好?”

道士抬头望望天,雨水直打在他的眼睛里,吓得他连忙闭紧双眼道:“依我看,还是等雨停了再抬。现在棺木被卡在中间,想弄出来也不容易。”

老九也道:“八哥,我看也得停下,要不然咱们都会累趴下。”

老八见其余众人都不愿再抬,只得暴喝声道:“大家齐松手。”

早有下人上前,替老三、老八、老九等人撑伞。老三将伞推,喝道:“都这时候了,还撑什么伞,先回去,等雨停了再处。”

众人松了口气,都被雨淋坏了的,窝蜂的避雨去了。

众人回到老宅,换了衣服,摆上早饭,胡乱吃了顿,都生火烤火去了。

老三歪在椅子上,望着窗外的雨,怔怔的出神。他的脑海里,全是烟斗钱的影子,那晚的话,还在他的脑子里回荡,久久不绝。

他仰头叹息声,喃喃地道:“爹,你告诉我,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说着说着,却朦胧睡去。

突然听得声大喝道:“三哥,雨停了。”

老三听得喝声,慌忙起身,朝窗外望去,只见天朗气清,阳光耀眼,照进屋子来。他推开窗,先前的黑云,早已消散,抖搂精神,走出屋子。

道士等人早侯在那里,等老三下令。

老三走到跟前,朝众人道:“大家都辛苦了,雨停了,还得辛苦大家遭。”

众人应声道:“咱们不辛苦,为三爷办事,咱们高兴。”

老三不见老九,问去叫他的老八道:“九弟呢?”

老八指着厢房道:“他去请大哥去了。”

老三喝道:“胡闹,怎么能叫大哥去?你看大哥现在成啥样了,难道还要他去磕头不成?你怎么不阻拦他?”

老八无奈地道:“三哥,依他那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要真能劝得动他,早就劝了。他去请他也好,免得日后说有啥事不告诉他。大哥受的不过皮r伤,养个年半载的,就没事了。”

老三瞥了老八眼,心想大哥那伤,恐怕这辈子再不会好了。只怪大哥太黑心,才弄得现在这幅模样。

老三忖了忖,吩咐众人,带着工具,朝墓地行去。

来到烟斗钱的棺木前,大家都惊得呆了,不见棺木,四处还望,也没有人经过的痕迹。老三奇怪地望着两块巨石中间隆起的蚂蚁筑成的土丘,红红的蚂蚁,早将烟斗钱的棺木包的严严实实。

道士见了,也后退十余步,匍匐在地,连连念经。

其余众人,早吓得双腿发软,不知所措。

正文 三十五

老三扑通声,跪倒在地,惶恐不安,哀声道:“爹,孩儿不孝,孩儿不孝,孩儿对不住您老人家。”

道士见他跪倒,爬到他身边,抱起他道:“三爷,老爷他入土为安,这里是他真正的归属。”

老三把推开道士,指着发着亮光的蚂蚁喝道:“他这叫入土为安?你看那么蚂蚁,是要吞噬我爹的骸骨,我将他的骸骨放在此地,那不是大不敬吗?”

道士站起身,摇头道:“三爷,你有所不知。这个坟,是万年难遇的坟,老爷他生前可谓积德积善,才有此安身之所啊。此种葬法,乃叫蚁葬,将来钱家脉,必出显贵之人。”

老三听,指着道士道:“将来我钱家,要真如你说,我必让后世子孙,代代记住你的大名。”

道士忙叩头道:“三爷,万古万不可,此乃天意,并非人为。我不过偶能窥破天机,得此机缘,才遇到这么桩善事因果,等此事完,我便不再做这道士了。”

老三朝老八望了眼,沉声道:“老八,你去叫四弟和五弟他们都来看看,他们不来送丧也就罢了,难道出了这么大的事,也不想来看看?”

老八应了声,翻身上马去了。老三又问道士道:“先生,依你之见,还需要铲土掩埋吗?”

道士捻须摆手,围着坟墓走了遭,又朝远处的山峦望了眼,伸手指着前面的山道:“你看前面的山,有如旗帜,此坟正好对着那山,可谓将军山。但此山并非正山,山后的山,才是真正所向。”

老三眯缝着眼,背着手朝山后的山望去,朦胧得几乎难以看清。他望着山峦,却斜眼来看道士。道士忙又解释道:“三爷,此时你见那山很朦胧,等到百年之后,前面的将军山将被推掉,这坟想必得百年后才起效用。”

老三听道士说得人欢喜,靠近道士,压低声音道:“这里何处可以建屋宇,我想建几座房子,守护我爹的陵墓。”

道士朝左边望去,之见竹林,在微风的吹拂下,隐隐有种霸气,不禁指着竹林后道:“这里不错,是块福地。”

老三朝身后人望去,只见那人全身颤抖,知是着了凉感冒了。不禁叫他过来道:“鄢朝孟,我看你平时在我家用心用力,你也该清闲清闲了。”

鄢朝孟不解,望着老三。老三微微笑,指着前面的竹林道:“等今日回去,我命人在此修建屋宇,供你在此住宿,你的子孙,日后都可安居此地。不过有件,你得守好老爷的陵墓。”

鄢朝孟听完,欢天喜地,连连谢恩。

老三见没有大的事,随即命众人都散了。只有老八去寻老四、老五,还不见来,他焦急地道:“这老八怎么去了那么大半天还不回来?”

老九听见,朝他道:“大哥,要不我亲自去请,我就不相信他们敢不来?”

老三止住道:“九弟,咱们不能再用强了。你四哥、五哥定是怕了,所以不敢来。我查清楚了,六弟、七弟的死,跟他两人无关。”

老九翘起大拇指,赞叹道:“三哥果然厉害,不知是如何查出来的?”

老三嗤了声,望着刚走开的老谭父子,伸手指了指。老九顿时明白,老谭家也不是呆子,见他们得势,自然不敢隐瞒。

两人等了好会,才见老八同老四、老五骑着马赶来。

老三绷着脸,朝两人喝道:“怎么这时候才来?难道不是你们的爹?”

老九心里暗笑,三哥不让我用强,可你还不是绷着脸?

老四、老五装着糊涂道:“我们见雨下得很大,打了个盹,没想到睡过头了。三哥,实在对不住。”

老三啐道:“你们对不住的不是我,是爹。我是想让老八请你们来看看,如今蚂蚁将爹的骸骨埋葬,先生说是好事,所以才惊动你们。你们既然知道了这事,大硷就散了。”

老四、老五应了声,朝烟斗钱的坟磕了个头,爬了起来。老四朝老三道:“三哥,什么时候给爹立碑?”

老三把这事忘了,拍脑门道:“我倒忘了,让先生先回老宅去了。等回去了,再请教请教他。要不是先生,咱爹还不能找到这么棺好地。”

几人边说话,边骑马往回赶。才行了里左右的路程,便见鄢朝孟气喘吁吁的奔来,朝老三道:“三爷,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老三勒紧马缰,喝道:“什么大事不好了,不就佘家营的魏管家来了吗?大惊小怪的,那不是有你们九爷吗?你先回去,告诉九爷,就说我说的,切听他的安排。”

鄢朝孟听了,只得快速奔回。

老四、老五听,吓得双腿发软道:“三哥,来者不善,咱们赶快去看看。”

老八也催促道:“三哥,咱们快走,要不然魏霸又攻进线天了。”

老三摆手,勒住马缰,淡淡笑道:“这场雨下得好啊,要不是这场雨,爹又怎么能如此顺利的安葬?这场雨,平息了场杀戮,化解了场争斗啊,兄弟们,咱们是木匠,却干起了刀枪上的活。爹这走,咱们失去了很多。亲情,到哪去了?个个的眼里,都只有爹生前留下的财产,只有这些,才是眼中最珍贵的东西。”

老四、老五被说得低下了头,不敢望向老三。老三却不以为然地又道:“不仅是你们,曾经我也想过,想多分杯羹。可当我杀出重围的那刻,我算是明白了,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老三说完,突然拍马前行。身后三人,也拍马赶上。路上,四人都没有说话,任凭骏马的驱驰。

四人回到老宅,听得隘口片声的喊杀声,老少皆惊。老八着急地道:“三哥,我带批人杀过去,帮九弟解解围。”

老三拉住老八,喝道:“你这去,是给他添乱。依九弟的性格,这点事,他必定能平。你再去,是把他往死路上赶。”

老八听,只得垂手而立。他想不通,为何去帮他反而是害了他呢?难道三哥想锻炼锻炼他,让线天的人都服他?

老八暗自点点头,心想线天就需要有个像老九这样敢作敢为的人。老八朝老四、老五望了眼,只见两人六神无主,也不知该做些什么,站在那既不说话,也不走动。不禁心里厌烦,日后两人,指定是坐着三哥笑话的人。

老三不理他们,朝旁的丫鬟道:“你去看先生吃过饭没有,没吃的话把他请来,我这里摆上,和他起吃。”

丫鬟领命,应了声去了。老三又道:“你们谁也别走,留下吃饭,等九弟的好消息。”

老四、老五对视眼,心里暗自得意。两人心想,就凭老九,也能胜魏霸,那简直难以想象。我们就等着,等着魏霸攻进来,将你我捉住,送到佘家营去。反正我们在这里,和在佘家营没有两样,切等着看就完了。

老三见两人不出声,又见两人眼se 游离,心里暗自笑,忖道:“你们还不相信九弟,等他回来,你们自然就服他了。我老了,不中用了,得让年轻的来管理偌大的家事。爹临终前只有大哥在,爹说了什么话除了大哥,谁都不知道。即使他知道,恐怕也不会将真话告诉任何人。他明说不争财产,其实早就暗自谋划。”

老三听得脚步声响,望向屋外,只见道士走来,他慌忙起立,迎了出去。道士见他亲自来迎,吓得三步并着两步,走进屋子道:“三爷,你太客气了,倒弄得我很不自在。”

老三将他迎到客厅客座坐了,微微颔首道:“先生,本来想除掉孝服,咱们把酒谈心,但……。”

道士连连拱手,朝老三道:“三爷,无须多言。三爷盛情,永生不忘。只是过了今晚,明早我们就要离开这里,在此先向三爷禀明。三爷想必知道,我是从来不向主人家告辞的。但三爷的恩情,使我备感不安,不先声明,都感到对不住三爷。”

老三听,将身子拉长,不舍地道:“先生,怎不多住几日再走?”

道士捻须摆手,眼珠流转,朗声道:“家中事务繁忙,在此已过半月,孩儿他娘,人在家劳累,实有不忍。我如不去,不知她把家弄成啥样了。”

道士想借此提醒老三,该给工钱了。可老三丝毫不为所动,只将双手在大腿上拍,做个不乐的姿势,叹息道:“既然你要走,我也不强留。”

才说了句话,便见老九兴高采烈的走来,道:“三哥,这里这么热闹,怎么都不等等我?”

老八迎上去道:“三哥不是叫他们都坐着等你吗?他可是料事如神啊,是不是有大的收获?”

老九微微笑,诡秘地将嘴凑到老八的耳朵旁道:“八哥,大的收获到没有,只是我见到那晚在丛林里见到的美人儿了。”

老八听,讶然地望着老九。

老九拍怕他的肩膀,来到老三跟前道:“三哥,魏霸被打跑了,来向你讨碗酒喝。”

老三斜眼瞅了他眼,将双腿拍,伸手指着他道:“我想你不稀罕我这里的酒,倒是想佘家营那妞了。恐怕你还不知道他是谁吧?”

老九愣,大喜道:“三哥,难道你知道?”

三哥嗤的声,挤出滴唾沫,振振有词地道:“她可是佘老狐狸的孙女,名叫佘芳。”

老九听,退后步,喝道:“难怪如此桀骜不驯,我险些抓住了她,可被她使诈给溜了。”

老三不理,望着老四、老五道:“老四,分明是他怜香惜玉,把人家给放了,还说她使诈。我看是你使诈,好让人家乖乖就范吧?”

老九被老三说出了心思,别扭地朝老三瞪了眼道:“三哥最爱拿我取笑,那佘芳可厉害了,我差点不是她的对手。”

老三伸出左手,拍了拍左腿,指着老八道:“老八,我可告诉你,那佘芳你就别和老九争了。这里的所有人,都不得和老九争。”

正文 三十六

老三说这话的意思,在场所有的人除了道士不明白外,其余的人都明白。他暗示老四和老五,不可妄动。在线天,就得听老九的。

老四心里嘘,想着日后在线天的日子,还真不如像二哥样,去外面打拼番。只是二哥也太不像话,竟然投奔佘家营。不知此时的二哥,在佘家营能不能安身下去?

老四暗自叹了口气,见老五是个没有主见的人,心想他定会在这里继续呆下去,哪怕受人白眼,他也不会离开。那我呢?我该怎么办?我要离开这里,去另外个地方,在那里好好发展自己的事业。我有双手,吾木匠,我定能打拼出自己的天地。

老四想了良久,见老三传下人将酒菜端了上来,摆上桌,请道士上座了,才让他们兄弟几人坐下。

席间众人相互阔谈,尽欢而散。

老四回到屋里,见他媳妇站亮在门口眺望,不禁心里发凉。朝他老婆吼道:“你伸长你那驴脸,又在看哪个不长眼的汉子?”

他媳妇听得他的骂声,才放下心来道:“我说你个不知好歹的东西,怎么就说起我的不是来?我虽然长得丑,也没像你说的那么糟蹋你的眼睛。我就看你这软骨头,只g家来骂我,有本事你就在外边骂去。”

老四不理她,绕到她的身后,开门进了屋。

他媳妇见他不理,闪身堵在门口,双手叉腰,喝道:“你今天不讲清楚,我就不让你进屋,你个没良心的东西。”

她话音未落,双眼却睁得圆圆的,瞪着老四。老四愣,将她拉了把道:“什么讲清楚,我说了什么了?你让不让开?不让开我就用强的了。”

老四媳妇见他来拉,索性将身子靠在门槛上,等他来拉。老四拉没拉动,不禁动了气,喝道:“你个狗东西,让不让?”

他媳妇满嘴唾沫,吐了他脸喝道:“我就不让,你敢怎滴?”

说完将脚垫,衬得老高。老四却腌了下去,走开几步,蹲在地上,动不动。他媳妇见他如此,伸手来拧了他的耳朵,喝道:“你个贱东西,老娘不发威,你就把我当病猫。我可告诉你,老四,如今爹死了,你要是争不来半点东西,就休想上我的床。”

老四瞪了她眼,压低声音,恨恨地道:“你有本事,你争去。”

他媳妇向来不怕事,扯大嗓门,朝老宅这面暴喝道:“我争就争去,我这辈子怕了谁了,只天天受你的窝囊气。你在家等着,老娘这就去问问你三哥,看他咋发落这些财产。”

他媳妇边说,边骂骂咧咧的朝老宅走去。老四见他胡闹,但又不想管,只想她把事越闹越大,看老三怎么处理。

老四媳妇来到老宅,见屋子里还亮着灯,本来想大骂的,但听得两个声音,清清楚楚,不由得生疑,走到窗下,听人的声音,正是老三。老三说道:“先生,你是说我爹的坟将来会发在我这支?”

老四媳妇又听另外人的声音,识出是道士的,那道士道:“不错,只有你这支,才能光大钱家的门楣。你爹的坟,算是天意,但我在坟前加了两根长命钉,这样会保证发在你这支。”

老四媳妇听完,心里暗恨老三,手里的拳头,握得咯吱乱响。她没急着离开,继续听老三道:“多谢先生,不知会应在哪辈,还望赐教。”

道士顿了良久,才沉吟道:“你把你家的字辈背给我听听,我再排下,可能就能排出来。但我见坟头有股飘逸之气,想必应该在数十年之后。你我这些人,都是见不到的。”

老三拉长嗓音,拍腿笑道:“我家字辈只有二十个字,都是五字的短句,庭朝芝智孟,振国丽景元。永欣佳启德,润露侵芳泽。”

道士听完,将老三的话重复了遍,微微颔首道:“当应在露字辈,咱们恐怕都很难看见。”

老三平平点头道:“我倒是想看到他们升官发财,可也没那么长的命。先生,得你指点迷津,涡然大悟。那你且说说,我到底什么时候才有儿子?”

道士微微笑道:“三爷,你多子多福,这辈子将有四子五女,不用发愁。三爷眉梢有喜,想必明年之禸 ,必定有观音送子。”

老三欢喜地道:“多谢先生美言,要如你所说,日后当请你来喝喜酒。只可惜现在非常时期,只能委屈你了。”

道士心想,你把工钱给我,我就谢天谢地了。留我大晚上了,我口水话都快说干了,可就没得到工钱。我要是提工钱,又怕你像你爹那脾气,到时分文不与我,我可怎么是好?要是不提,又怕你忘了。

道士说了席话,只觉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但听得老三的咳嗽声,只得顿住不说。等老三咳嗽完,才起身告辞道:“三爷,天时不早,我该回去歇息了,明日还得早起动身。”

老三止住他道:“先生,不急,你看我为你准备了什么?”

道士愣,摇摇头朝老三指的方向望去,只见白花花锭银子。道士又惊又喜,惊的是怕这东西不是给自己的,喜的是万是给自己的,那这辈子都受用无尽。不解地问道:“三爷,你这是……,这是什么意思?”

老三微微笑,将银子推倒道士的跟前,低声道:“这是给你的。”

道士忙道:“三爷,用不着这么多。我这辈子哪来的福,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银子。你给我丁点就使唤了。”

老三站起身,望着道士道:“先生,这东西你得拿着,你要是不来,倒是不给我面子了。”他边说,边将银子送入道士的手里。道士喜得连连称谢,感恩戴德了番。

老三送他到门口,道士忙止住道:“三爷,止步。”

老三也不再送,回到屋里,想着日后的好事。

门外的老四媳妇,见老三给了道士锭白花花的银子,悄悄的潜回屋子,却听得老四鼾声大作,不禁发怒。她右手将袖子挽了挽,左手便去拧老四的耳朵。老四受疼不过,大骂声,脚朝他媳妇踹去。

老四媳妇见他踹来,喝道:“你个贱东西,竟敢对老娘下手。”

老四听完,吓得双眼睁,连连讨饶道:“我怎知道是你?都大半夜了,你到哪里见相好的去了,还没尽兴?”

老四媳妇啐了口,把将老四拧起,低喝道:“你个贱货,老娘啥时候干过对不起你的事了?就那些y阳怪气的男的,喂看不上呢。我可告诉你,日后少他娘的说这些不中用的话。老娘要偷汉子,还用得着背着你。”

老四听她说得有完没完,喝道:“你还让不让人睡觉了,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大呼小叫的。你闹着去,得了什么好处回来,还不是灰溜溜的。”

老四媳妇坐到床沿上,将老四的双手抓起,压低声音道:“没得什么好处,但比得了什么好处还有好处。”

老四看也不看他媳妇眼,伸手理着散乱的头发,满脸的无奈。他媳妇看出他不屑顾的样子,瞪了他眼。

良久才道:“你个没良心的东西,平时又不知道疼我点。如今我打探得个大好的买卖,你做不做?”

老四愣,朝她瞥了眼。

他媳妇见他有些动心,更将声音压低道:“你猜我刚才去老宅听到啥了?”

老四不怀好意地道:“不是听到叫床的声音了吧?”

他媳妇啐了他口,忸怩地道:“我说的是正事,你咋就没正经?到底是听与不听?”

老四叹息声,坐直身子,装作洗耳恭听的样子道:“我是不听完你的话,今晚是不想睡好觉了,你说吧,到听到什么了?”

老四媳妇伸手比,指着老宅的方向道:“我见你家三哥,给了那道士锭那么大的银子。”

老四摇摇头,将信将疑地道:“不可能,三哥哪来那么多银子?要是有这么多银子,他还来争家里的东西干嘛?”

老四媳妇伸手拍了老四的脑袋巴掌,喝道:“你小声点不行?你家三哥这几年在外面做房子、棺材、家具,也不少挣。他有这么多,不足为奇。我想他远不止这些,咱们要有给道士的那锭银子,又何必在这里受气?”

老四想,点头称是。

他媳妇见他点头,朝他道:“你倒是拿个主意,我看你三哥就没打算让我们在这里长住。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老四摇摇头,拿不定主意道:“你说我该怎么办?难不成去抢那道士的?”

他媳妇嗯了声,望着他。老四睁大眼睛道:“你还真让我去抢?”

老四媳妇叹息声,压低声音道:“那银子现在只有你我知道,我想那道士贪财得很,必不会分给他的那些徒弟们,咱们趁他们分开的时候,再怔会下手。得了银子,咱们从此离开这个鬼地方,再不受那窝囊气。”

老四想了想,又摸了摸头道:“这想法好是好,只是我下不了那手。何况他只老头,我再对他下手,岂不是不好?”

老四媳妇伸出个指头,在他的头上搓道:“我说你个没志气的东西,难怪老九都敢欺负你。说啥你也是他哥,他说啥凭啥你要听?就像你这样,畏首畏尾的,不被人欺负人家都觉得自己窝囊。你去不去?你要是不去,我去告诉老五,让他去。”

老四见他媳妇要起身去找老五,连忙拉住道:“我去,咱们起跟踪他,等到有机会了,咱们就下手,从此再不回这个破地方了。”

正文 三十七

老四拿定主意,望望窗外,月se 如洗,有如白日。他站起身,轻轻推开窗户,望着刚建好的屋宇,有几分不舍。但回想起老三、老九凶神恶煞的眼神,他狠了狠心,握紧拳头,扭扭脖子,朝他媳妇喝道:“老婆子,收拾东西。”

他媳妇听罢,热泪盈眶,望着他走出门去的身影,将他喝住道:“你干什么去?”

老四诡秘笑,指着前面道:“会你就知道了,在家收拾东西,千万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了。”

他媳妇点点头,却没有说话,憧憬着未来,不禁望着窗外的月se 。辈子,有多少个夜晚,能像今晚这样兴奋?

他媳妇收拾着屋里的东西,突然不舍地望着枕头上的鸳鸯,将它抱起,亲了又亲。她突然将它扔下,怒喝声,后退几步。

她转过身,伸长脖子,哽咽它数语,伏倒床上,失声痛哭。

老四媳妇哭了良久,擦干眼泪,抓紧床单,恨得咬牙切齿。不禁站直身子,呆呆的望着床上的东西发神。

那是十多年前的冬天,雪花飘飘,有如鹅毛般,将整个大地掩埋。房前屋后的树木,都裹上毛茸茸的银装。就连在树间跳动觅食的松鼠,都禁不住风雪的吹打,滑落地上,看见人影,便溜烟不见了。

院子里的大块空地上,堆出两个雪人,两个令人兴高采烈而又激情澎湃的雪人。这是她嫁到烟斗钱家的二天,头回给烟斗钱当儿媳妇的她,哪里知道烟斗钱家的规矩,还以为像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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