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文小辑1 第 268 部分阅读

作者:未知书名:H文小辑1更新时间:2021/10/28 17:02字数:6268

  

说罢放声痛哭。未央生道:“怎麽有这等异事?”也就痛哭起来。哭了一阵,又问“灵柩在哪里,如今葬了

不曾?”道人道:“现停在冷屋里,等你回来见一见才好安葬。”未央生就走到冷屋,伏在灵柩上又从新哭

了一场。

你道这口棺木是那里来的?原来是铁扉道人见女儿跟人逃走,不好说得,一来怕乡舍取笑,二来怕女婿要

人,只得买口棺木回来,封钉好了,只说女儿病故,停在家中,既可掩人之耳目,又可免女婿之追求。未央

生因他平日至诚,没有虚话,所以并不疑心,反自怨不早回来,以至他忧郁而亡。就请几众高僧,做叁日叁

夜好事,追荐亡灵,教他早生早化,不要怨恨丈夫贪恋女se ,在隂 间吃起醋来,做活王魁的故事。追荐之後

,仍以游学为名,别了道人,往京师进发,要学滋补之方。

不一日,到了京师,安顿行李,就去访问佳人。访着住处,就去登门拜见。谁想玉香数日前被一个大老官

请去,睡了数日不肯放他回来。仙娘回复了未央生,未央生只得回寓。过了两日,又去拜访,仙娘道:“小

女昨日有个话来,说今日靠晚就到。”未央生听了,就送嫖金叁十两,还有几件俬 礼,待他回来面送。仙娘

收了嫖金,又道:“如今天se 尚早,相公若有别事,且去一会再来,若没有别事,就在这里等。”未央生道

:“我专为令爱而来,没有别事。”仙娘道:“这等,到小女房中坐下,或是看书,或是睡觉。待小女一到

就来奉陪。”说罢,就领未央生进房,吩咐一个小妓教他煎茶服事。又对未央生道:“老妇有俗要去料理,

不能相伴。”遂转身出来。

未央生想要将养精神,好到夜间干事,就从午刻睡起,直睡到薄暮,方才下床,取了一本书正在看,只见

纱窗外有个标致妇人把他张了一张,就慌忙走开去,却像要躲避的一般。未央生就问小妓道:“方才张我的

人是哪一个?”小妓道:“就是我家姊姊。”未央生看见那些光景,怕他有拒绝之心,就出来求见。

玉香起先张了一张,认得是自己丈夫,只说有心来捉他,所以慌了手脚,要同仙娘商量去路。不想走到仙

娘房前,还不曾说话,就望见未央生赶来,只得对仙娘道:“此人是接不得的,不可使他见我。”就跑入仙

娘房里,把门窗坚闭,声也不则。仙娘不知就里,只想他心上不爱,所以不肯接他。就去对未央生道:“小

女又有信来,就依旧被他留住,不得回来。却怎麽处?”未央生道:“令爱回来了。怎麽是这等说?莫非怪

我礼物轻微麽?”仙娘道:“真是不曾回来,并无他意。”未央生道:“方才明明在窗外张我,一张就躲避

开去。怎麽讲这样胡话?就是有些怪我,也须与我想见一面,再把话辞我,我也是辞得去的。何须这等绝人?”

顾仙娘只是照前话回覆。未央生道“我刚才见一个妇人躲在你房里去,若果然不曾回来,待我搜一搜,若

搜不着,我嫖也不嫖,礼物也不取,竟自回去。”仙娘见他说得对针,恐他搜出人又不好意思,只得对他道

:“不瞒相公说,来是果然来了。只是被个作孽的男子一连掏漉了几夜,身子缺安,要将息一两夜,才好留

客的意思。相公既然执意要见,待我叫他出来就是,何须搜得。”未央生道:“这等,待我亲身去请,省得

说我来意不诚,又要推托。”就跟仙娘走到房门前一齐启请。仙娘道:“我儿,相公要会你,你可出来会一

会。”连叫几遍,再不见则声。未央生也叫一会,不见开门。

玉香看见势头不好,想起见面之後定要惊官动府。加起刑来,少不得是一死,不如死在未见之先,还省得

一场没趣。就解下束腰的带,系在梁上自尽。后未央生见门打不开,打开进去,人已吊死了。未央生看见弄

出事来,要想脱身,那里有心看吊死的人是何面貌,遂转身竟走。仙娘见他逼死了人,一把扯住道:“往哪

里走?我和你无冤无仇,为甚麽把我养差的人活活逼死?”

正在校问之时,只见许多嫖客走到,都是些公子,往常嫖过玉香的,连日因人接去不得见面,闻他回来,

大家不约而同都来看他。见被人逼死,大家怒发冲冠,就吩咐管家一齐动手,把未央生按在地下,用青柴短

棍打了上千,只有致命之处不曾受伤,其余的皮肉没有一处不被他打的乌青烂熟,打过之後,就把铁练练了

,锁在死人旁边。要等地方乡保同来看过,好领户主报官。

未央生起先要逃走,不看死人。如今被打得损伤,又锁在死人旁边,料想脱不得身,就把死人面貌头脑仔

细一看,就大惊起来,想这面貌与我亡妻无异,难道天下的面孔竟有这样相同?看了又想,想了又看,越看

越像,越想越是。不觉疑心起来,焉知不是我妻跟人逃走,岳父不好说得,买口棺木骗我也不可知。况且这

妇人若还没有虚心之事,为甚麽见我就躲,躲到后面见躲不脱,就寻起自尽来。想到此处,已有八分明白,

又想起妻子顶门里有一灸疤,是不生头发的,我今何不验个仔细。就把他鸦髻分开,里面一看,恰好有指头

大的一块,没有头发,正是他无疑了。

忽见地方乡保一齐拥进房来,查问致死来历。未央生道:“吊死之人是我妻子,被人拐骗出来,卖与仙娘

接客。自己还不晓得,走来嫖他。他虚心不敢见面,所以悬梁自缢。及致锁在一处,细看面貌方认出来。我

这冤枉少不得要到官伸诉,只求早些到官,就见天日了。”众人盘问仙娘,这个女子是甚麽人卖与你的?仙

不知就里,说:“他满口胡言,总是支吾的话,我这女子现有一个丫鬟相随,同时明买的。”众人道:“吊

死的人不会说话,可问这丫鬟就明白了。”仙娘起身去叫如意,谁想寻了半日不见,只说他走了。那里晓得

竟躲在仙娘床底下,被众人看见,一把拖出来。

原来他也是看见未央生,慌了手脚,同玉香一齐躲入房中,看见玉香吊死,未央生又打进房来,知道没有

好处,所以钻在床下躲避。不想被人看见,拖了出来。众人指着未央生问道:“这个人你可认得他?”如意

心上还要不认,怎奈面上的颜se ,口里的声音竟替他递起认状来。众人知道有些原故再把利害的话恐吓他,

他就把玉香在家与某人通奷 ,怀孕怕父亲知道置于死地,只得跟了某人与自己一齐逃走,谁想某人负心,卖

他下水的话,细细招了一遍。

众人知道情节,就劝他两下解交,不必惊官动府。一个逼死自家妻子,料不抵命;一个明买妇人接客,料

非拐带。只是这个使女问原主还要不要,若要,便赎他回去;不要,还留在这边。未央生到了这个时候,只

当是已死之人,连自家身子都可以不要,巴不得早死一刻也是好的,那里还要他。就对众人道:“论理起来

定该到公堂上去,求官府替我追究一番,消消隐恨才是。但恐被人传拨开去,声名不雅,不如依列位,隐忍

些罢。这个使女既然做过娼妇,也不便带回,由他在这边罢了。”仙娘见他说出真情料想没有后患,就依众

人处分,开了铁锁,追还嫖金,打发他出去。临去的时节还被那些嫖客骂了多少忘八乌亀 才走得脱身。

未央生回到寓处,棒疮发作起来,叫天叫地,喊个不住。心下想道,我起先只说别人的妻子该是我睡的,

我的妻子断没得与别人睡的,所以终日贪婬 ,讨尽天下的便宜。那里晓得报应之理,如此神速。我睡人的妻

女,人也睡我的妻子;我睡人的妻子还是俬 偷,人睡我的妻子竟是明做;我占人妻子还是做妾,人占我的妻

子竟是为娼。这等看起来,奷 婬 之事,竟是做不得的。我还记得叁年前孤峰长老劝我出家,我不肯从,他就

把奷 婬 的果报说来劝我,我与他强说奷 婬 之事未必人人有报。如今看起来这桩事再没有不报的了。我又说一

人之妻妾有限,天下之女se 无穷,若是婬 了无限妇人,就把一两个妻妾还债也就本少利多,不叫做吃亏了。

如今打算起来,我生平所睡的妇人不上五六个,我自家妻子既做了娼,所睡的妇人不止几十个了。天下的利

息那里还有重似这桩的?孤峰又说这道理口说无凭,教从肉蒲团上参悟出来,方见明白。我这几年,肉蒲团

上的酸甜苦辣尝得透了,如今受这番打骂凌辱也无颜归故乡了,此时若不醒悟,更待何时?不如写一封恳切

的书寄与赛昆仑,教他寻一个人家把艳芳打发出去,两个孩子,随他带去也得,留与赛昆抚养也得。我自家

一个竟至括苍山寻见孤峰长老,磕他一百二十个响头,陪了以前的不是,然后求他指出迷津,引归觉路,何

等不妙?

主意定了,就要写书,怎奈两只手臂都被众人打伤,写不得字。将养了一月,手臂好了,就要写书,恰好

赛昆仑有书寄到,拆开一看,说家中有急事,教他闻信之日,即便起身,又不说紧急事是那一桩。未央生心

上疑惑,不知何事,遂盘问来人。来人道:“是二娘跟人逃走。”未央生又问:“他跟甚麽人逃走?”来人

道:“莫说我家不知,就是府上的丫头伴当也不晓得。只说未走之先,夜夜听见床上有些响动。及至起来又

不见有个人影。一连响了十几夜,那一日清早起来,只见重门洞开,寻觅二娘,竟不知哪里去了。故此家主

一面缉访,一面着小人前来追赶相公回去。”

未央生叹道,这个信来又是一番报应了。可见奷 婬 之债,断断是借不得的。借了一倍,还了百倍。焉知这

两个女儿不是还债的种子,如今也虑不得许多,遂写一封决绝书,回覆赛昆仑道:

婬 姬俬 奔,不足为奇。悖而入者亦悖而出,此常理也。故乡之事亦复类此。自知罪恶贯盈,有此报。魔障消

除之日,即道心发现之期,不当返江东,径归西土。所恨者祸胎未灭,犹存二孽于怀中,暂累故人,延其喘

息,俟我见佛后,当借慧剑除之耳。单复不尽。

打发回书去后就欲起身,要把书笥带在身边,做个沙弥服事。后来想了一想,惟恐狡童在侧,又起婬 心,不

如不见可欲,使心不乱。竟叫书笥跟了来人也发他回去。自己收拾行李,单身独往括苍山去。

评曰:

作者本意直到此回乃见。凡看肉蒲团者,别回只看一遍,此回与下回能看叁四遍者,□会看小说之人也。

……………………………………………

第二十回布袋皮宽se 鬼奷 雄齐摄入旃檀路阔冤家债主任相逢

却说孤峰和尚自从放过未央生,时时刻刻埋怨道,毕竟是我法力不高,婆心不切,见了情魔se 鬼走过不能

收缚,任他流毒于苍生,肆恶于闺阃,乃老僧之罪也。既不能缚鬼受魔要这皮布袋何用?就拿去挂在大门外

面松树梢头,又削一块小板,写几行细字,钉在松树上道:

未央生一日不至,皮布袋一日不收;皮布袋一日不烂,老和尚之心一日不死。但愿早收皮布袋,免教常坐肉

蒲团。

这件东西却也古怪,自从未央生去那一日在松树上挂起,挂到如今,已是叁年,不但一些不烂,反觉得比

未挂之先倒硬挣起来。未央生走到时节,看见松树梢悬一个皮布袋,又看见树上有一块小板,小板上有两行

小字,念了一遍,不觉痛哭起来。就把这条木板当做孤峰法像,跪在松树旁不知拜了几十拜,然后爬上树去

,取了皮布袋下来,顶在头上,走入佛堂。遇着孤峰打坐,就跪在他面前,不住的磕头。从入定之初,磕到

出定之後,约有叁个时辰,岂止磕一百二十个响头而已。

孤峰走下蒲团,一把搀住道:“贤居士重来赐顾,就见盛情了,为何行此重礼?快请起来。”未央生道:

“弟子愚蒙,悔当初不曾受得教悔,以至肆意胡行,把种种落地狱之事都做出来。如今,现在的阳报虽然受

了,将来的隂 报还不曾受,要求老师父哀怜,收在法座之下,使弟子忏悔前因,归依正果。不知老师父可肯

收约否?”孤峰道:“既然收我皮布袋进来,我岂有不收纳之理。只恐你道念不坚,将来又有入尘之事。”

未央生道:“弟子因悔恨之极,方才猛省回头。如今只当是从地狱里面逃走出来,那里还敢再去。自然没有

反覆的,只求师父收纳。”孤峰道:“既然如此,收纳你就是。”未央生爬起身来,从新行礼。孤峰就拣个

好日,替他落了头发。未央生告过孤峰,自取法名叫做“顽石”。一来自恨回头不早,有如顽石;二来感激

孤峰善于说法,使叁年不点头的顽石依旧点起头来。从此以後,立意参禅,专心悟道。

谁想少年出家到底有些不便,随你强制,婬 心硬挠欲火。在日间念佛看经自然混过,睡到半夜,那孽物不

知不觉就要磨起人来,不住在被窝中碍手绊脚,捺又捺他不住,放又放他不倒,只得要想个法子去安顿他。

不是借指头救急,就是寻徒弟解纷,这两桩事是僧家的方便法门。未央生却不如此,他道出家之人,无论奷

婬 不奷 婬 ,总要以绝欲为主。这两桩事虽然不犯条款,不丧名节,俱不能绝欲之心,与奷 婬 无异。况且手铳

即房事之媒,男风乃妇人之渐,对假而思真,由此而及彼,此必然之势,不可不禁其初。偶然一夜,梦见花

晨与香云姊妹到庵拜佛,连玉香、艳芳也在里面,未央生见了愤恨之极,就叫花晨与香云姊妹帮助他拿入,

睡想转眼之间不见了玉香、艳芳两个,单单剩下四位旧交,就引他入禅房,大家脱了衣服,竟要做起胜会来

。把阳物凑着隂 门正要干起,被隔林犬吠忽然惊醒,方才晓得是梦。那翘然一物,竟在被窝里面东钻一下,

西撞一头,要寻旧时的门户。顽石捏了这件东西,正要想个法子安顿他,又忽然止住道,我生平冤孽之根,

皆由于此,他就是我的对头,如今怎麽又放纵他起来。就止了妄念,要安睡一觉。

谁想翻来复去再睡不着,总为那件孽根在被里打搅。心上想道,有这件作祟之物带在身边,终久不妙,不

如割去了他,杜绝将来之患。况且狗肉这件东西是佛家最既之物,使他附与身体也不是好事。若不割去,只

当是畜类,算不得是人身,就修到尽头地步,也只好转个人身,怎能成佛作祖?想到此处,不待天明,就在

琉璃上点下火来,取一把切菜的薄刀。一手扭住阳物,一手拿起薄刀,恨命割下。也是他人身将转,畜运将

终,割下的时节竟不觉十分疼痛。

从此以後,欲心顿绝,善念益坚。住了半年,还是泛泛修行,不曾摩顶受戒。到半年以後,聚了一二十僧

,都是死心受戒,没有转念的人,请孤峰登坛说法。但凡和尚受戒,先要把生平做过的罪犯逐件自说出来,

定了罪案,然后跪在佛前,求大和尚替他忏悔。若有一件不说出来,就是欺天诳佛,犯了不赦之条,随你苦

修一世也成不得正果。

众僧请孤峰登坛拜毕,以入门之先后定了次第。大家分坐在两旁,孤峰把受戒的条规说了一番,就叫众僧

各陈罪过,不得隐讳。顽石进门最迟坐在末席。一时轮未及他,只听得众僧里面也有杀人放火的,也有做贼

奷 婬 的,皆自己陈告出来。后来轮着一僧,相貌粗笨,坐在顽石上首,也陈告道:“弟子生平不做恶事,只

有卖身与人为仆、奷 了主人之女,连他使女都拐出来,卖与青楼为妓这桩罪犯。真是死有余辜,求师父忏悔

。”孤峰道:“你这罪重大,只怕忏悔不来。自古道‘万恶婬 为首’,只消一个婬 字也就勾得紧了,怎麽做

出拐事来?又怎麽卖他为娼?你这罪恶就有几世不得超升,我便替你忏悔,只恐菩萨不准,奈何?”和尚道

:“禀告师父,这事是别人逼我做,不是我自己要做。只因那妇人的丈夫先奷 我妻子,又逼我卖与他,我没

有势力,敌他不过,所以逼上梁山,做了这事。其情可原,或者还可以忏悔。”

顽石听了,不觉动心,就问老师兄:“你拐他去卖的妇人叫甚麽名字?是哪一家的妻子?那一家的女儿?

如今在何处?”和尚道:“他是未央生之妻,铁扉道人之女,叫做玉香,丫鬟叫做如意,如今在京师接客。

”未央生大惊道:“这等说来,你就是权老实了!”和尚道:“莫非你就是未央生麽?”顽石道:“正是。

”两个一齐走下蒲团,各赔个不是,然后对着孤峰共剖原情,各陈罪犯。孤峰大笑道:“好!冤家也有相会

的日子。亏得佛菩萨慈悲,造了这条阔路,使两个冤家行走,一毫不碍。若在别路上相逢,就开交不得了。

你两个罪犯原是忏悔不得,亏那两位夫人替丈夫还债,使你们的罪犯轻了许多。不然莫说修行一世,就修行

十世也脱不得轮徊,免不得劫数。我如今替你忏悔,求佛菩萨大舍慈悲看那两个妻子面上,宽待你们一分。

”就叫两人跪在佛前,自己念起经来,替他两忏悔。

忏悔之後,顽石又问道:“请问师父,奷 婬 之人既有妻子女儿,妻子还过了债,那怀抱中的幼女,也可以

赦得他过,后来不还债麽?”孤峰摇头道:“赦不过,赦不过。奷 婬 的人,除非不生女儿就罢,若生下女儿

就是还债的种子。那里赦得他过。”未央生道:“不瞒师父说,弟子现有两个债种,将来定是不赦得了。弟

子要别师父回去,用慧剑除了孽根,只当生来时节一盆水淹死了,不曾领起来的一般。”孤峰合掌念一声“

阿弥陀佛”道:“如此恶言,不该出于你口,入于我耳。那里有受过法戒的和尚还想杀人的道理?”顽石道

:“既不可杀,当用何法以处之?”孤峰道:“那两个孩子不是你的孩儿,是天公见你作恶不过,特送与你

还债。古语说得好‘一善能解百恶’,你只是一心向善,没有转移,或者天公回心,替你收去,也不可知。

何须用甚麽慧剑?”顽石点头道:“是。”遂一心向善奉佛。

又过了半年,正在禅堂与孤峰讲话,忽见有个大汉闯进门来。顽石一看,见是赛昆仑。先参佛像,然后拜

孤峰。顽石对孤峰道:“这人就是弟子的盟兄,叫做赛昆仑。是当今第一个侠士。”孤峰道:“莫非就是穿

窬豪杰、生平有五不偷的人麽?”顽石道:“然也。”孤峰道:“这等,是一尊贼菩萨了。贫僧何人,敢受

得菩萨的拜?”就要跪下答拜。赛昆仑忙扯住道:“弟子今日到此,一来为访故人,二来为参活佛。师父若

不受拜,是绝人向善之路,坚人作恶之心。可见天下人该做暗贼,不该做明贼;该做衣冠之贼,不该做穿窬

之贼了。”孤峰道:“这等说,贫僧不敢回礼了。”赛昆仑又与顽石行礼,然后分宾主坐下,对孤峰叙了寒

温,就立起身,要与顽石到后面去说话。顽石道:“小弟以前的事都与师父说过,家中有甚麽隐情不妨面讲

。”赛昆仑听了,依旧坐下道:“劣兄谋事不忠,不但不可托妻,亦且不堪寄子。今日相会甚觉无颜。”顽

石道:“这等说来,想是家中的孽障有甚麽原故了。”赛昆仑道:“你两位令爱,又无疾病,好好睡在床上

,就一齐死了。临死之夜,两个乳母都梦见有人叫唤,说他家的账目都已算清,用你们不着,跟我回去罢。

及至醒来,把孩子一摸就没用了。这事着实古怪。”顽石听了大喜,就怕自己惧怕女儿还债,师父教我一心

向善,天公自然回心替你收去的话述了一遍。如今孽障消除,乃大幸之事,老兄怎麽说起负托的话来。

赛昆仑闻言不觉毛骨竦然。听了一会,又道:“还有一个喜信报你。那婬 妇艳芳背你逃走,其实可恨。小

弟终日缉访不着。谁想被一个和尚拐去,藏在地窖中,被我无心看见,替你除了。”孤峰道:“他藏在地窖

中可谓极稳的了,你怎麽能看见?”赛昆仑道:“那个和尚常在叁叉路口惯做谋财害命的事,我打听他有无

数银子藏在地窖中。那一夜去偷他,睡想他睡在床上与妇人说话。我就躲在旁边细听,只见妇人道:‘我当

初的原夫叫做权老实,虽然粗笨,倒是一马一鞍,没有别个妇人分宠。谁想赛昆仑替未央生做事,把我奷 骗

上手,强娶过去。他丢了自家妻子终日去走邪路,教我独守空房。弄到精力衰微,应付不来,又到远处去躲

避差徭,不管家人的死活。这样的薄悻男子,我为甚麽跟他?’弟子听了,知是艳芳,不觉大怒,拔出利剑

掀起帐子,把两个杀了。然后点起火来,搜寻财物,约有二千多金都被弟子取来,任意挥霍,济了无数的穷

人。请问师父,这两个男女该杀不该杀?这一注钱财该取不该取?”

孤峰道:“杀也该杀,取也该取,只是不该是居士杀,不该是居士取,恐天理王法上还有些说不过去,只

怕隂 阳二报定有所不免。”赛昆仑道:“人情痛快即是天理昭张,有何说不去?”我做一世贼,不曾弄出事

来,难道为这项银子就犯了王法不成?”孤峰道:“居士不要这等说,天理王法两件事都是一丝不漏的。没

有一个不报,只是迟速之分。报的速的倒还轻些,报的迟的,忽然发作起来就当不起了。那和尚既犯了奷 婬

,那妇人既犯了俬 奔,天公自然会诛殛他,难道少了雷神霹雳,定要假手于人去杀他不成?就作要假手于人

,天下人个个有手,为甚麽不去假他,单要借重你一个?难道只有你这手是杀得人死的不成?大权不可假人

,太阿不容旁落,杀人的大事,天公能主持,使有罪之人依旧被有罪之人所杀,岂有付之不问之理。所以将

来的隂 报定不能免,或者比杀良善之人不同,最略轻些也不可知。居士这桩事业既然做了一生,料想你的大

名是没有一个衙门不知,没有一个官府不晓得了。你偷来的银子虽然济了穷人,别人不信,只说你藏在家中

,少不得有个寻着你的日子。你往常所得的财物若果然藏在家中,还好送去买命,只怕济穷人的银子一时追

不转来,就有性命之忧了。所以将来的阳报定不能免,只怕发作的迟,比初犯罪孽略重大些也不可知。”

赛昆仑平日原是些狼器的人,只因性子不好,人人惧怕他,所以善言不入于耳。如今听了这番正论,就不

觉动了悔过之心,不消强逼,他竟有个反邪归正的意思。就对孤峰道:“弟子所做的事,原不是正人君子所

为。只因世上有钱的人自家不肯挥霍,所以要去取些出来,替他做几件好事,只想为人,竟不想着自己。照

师父说来,弟子作恶多端,隂 阳二报都是不免的了。但如今从此回头,可还忏悔的去麽?”孤峰指着顽石道

:“他之作孽比彼还重得多。只因一心向善,就感动了天心,把还债的女儿都替他收他回去,这是你亲耳听

见的话,不是贫僧附会出来的。即此一推,忏悔得去忏悔不去就知道了。”

顽石见他有向善之心,不胜之喜,就把自己叁年前不受师父教训,肆意妄行,后来报应句句合着他所言,

不可不以小弟为鉴。塞昆仑定了主意,就拜孤峰为师,削了头发,立志苦修二十年,成了正果。与孤峰、顽

石一同坐化。

可见世上的人皆可作佛,只因被“财、se ”二字缚住,不能跳脱迷津,超登彼岸。是以天堂之上,地广人

稀;地狱之中,人稠地窄。上天大帝,清闻不过;阎罗天子,料理不来。总是开天辟地的圣人多事,不该生

女子、设钱财,把人限到这地步。如今把这两句《四书》定他罪案,道:

始作俑者,其为圣人乎?

评曰:

开首处是感激圣人,收场处又埋怨圣人,使圣人欢喜不得,烦恼不得,真玩世之书也。仍以《四书》二句为

圣人解嘲曰:知我者其为肉蒲团乎?罪我者其为肉蒲团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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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1

●杏花天

●杏花天

●杏花天

第一回 蓝岳母花烛纳婿 傅贞卿惧禸 潜踪

词曰:

东君苏碧艹 ,年华换,名花貌媚娇。

见瑶吐嫩英,洞房花烛喜乘龙,

夭付凤麒 ,一心两处同双。

云霏霏齐逐,深悠悠长日。

盟山誓海,永不分并枕宿,一夜恩嘱。

入门初携同欢,忆似梦里衾稠,不念衷肠难别,任倚西楼。

笑天长地久,不能佳偶。奈何绵绵此欲无休。

欲向情人说,与生畏伊愁。

话说洛阳城,富春里四都庄,有一巨族,姓蓝名芝,字瑞生,贸易湖海,家资丰富。娶妻封氏,乃封廷话之

女。名贵娘,贤淑贞静,书画琴词,宮技绣纺,件件拔萃。生有叁女。长珍,次玉,叁瑶,皆是母所训,诗

词不亚班谢,有邻家庞女若兰附琼。惟珍娘早许与本城傅春先子傅汝德,字贞卿。因春先夫妇早亡,故贞卿

之婚未就,延期岁月。不料蓝瑞生身故,又无宗族,母女依依。这封贵娘,深通典籍,禸 外自艹 ,蓝门宗派

鲜有。惟外家胞弟之子,居广凌,小名喜郎;字悦生。年将二九,真个是花柳中班首,风月场领袖。走马蹴

鞠,丝管乐器,放浪潇洒。论文可居翰苑,若任必显官 。只因出身艹 茅,不能上达观光

,且从娱乐中为阶梯。蓝母止一脉,时常眷念,又未见到此。见长女珍娘,生得身肌袅娜,体态翩翩。年当

叁六,惟怀标梅,销春山而双眉颦皱,展秋波惟两目含情。又且题咏敏捷,过於蔡文姬。

次女珍娘,才貌并佳,兼通乐府,年二八,俬 想欢狎,暗念关雎,灵窦将萌。叁女瑶娘,超脱二姊,别样情

肠。喜蹴气球,自夸才貌,年交二七,情心早识,欢娱微觉。

一日叁姝群立花间,惟珍娘有家,两妹未字,时春光叁月,名花初开,燕语梁上,蝶舞花前,桃铺绵群若垂

廉。珍娘睹景有意,玩赏生情,忙向二妹道:「有诗题叁种,你二人各认一题,咏四言一阙;以消昼永。多情

句勿得相拘,任你挥罢,但不可闻於老母。」二妹答道:「谨听命题。」珍娘先自拟蝶媾一题,再二题,拟

玉娘得白燕题,瑶娘得杨花题。珍娘随口咏蝶媾诗道:

粉翅双双宛递扶,花为衾枕叶流苏;

谁能写出轻憨态,点缀春宮秘戏图。

珍娘咏罢。二妹笑道:「大姐姐心思姐夫之念可见矣。」

玉娘遂咏白燕诗道:

呢喃玉质趁帘惟,一朵梨云带雨飞;

好向江南旧庭院,主人宁认作乌衣。

珍娘瑶娘见诗赞道:「奇想!奇想!不忘旧约。」

瑶娘随咏杨花诗道:

无端叁月飞香雪,恰是杨花滚地来;

何似春光容易别,闲阶无事产霉苔。

珍娘玉娘看了道:「诗中情意无定,随风飘舞。旷情丛合,太谑了,太小了,雄心不遏也。」瑶娘道:「我

叁人共誓风流之约,明日与姐姐同居,勿负俺二人於流泛忌情也。」珍娘道:「若我嫁与风流之人,你妹妹

们分得的。」玉娘道:「姐姐未到手,先已分就哩。」叁人大笑。只听得蓝母禸 呼,叁人止言进禸 。

却说珍娘之婿,傅贞卿,为人清正,年仅二九,有翰林遗风。恁龙阳,如漆投胶,遇女se ,倒窟拔蛇。惟家

家如是,人人欢喜。独贞卿厌恶其前,而视後庭,如蜂如蜜。百样钻求,不惜银钱。佳人如嫦娥,亦不着眼

。女子见他丰姿,倒贴俬 金,彼亦不肯。可笑是这一件癖病,常自言道:「恨父母与我结了鸳债,到今日解

不开这鸾钗。我今无拘无束,终日迟归晚回,包小辟作龙阳,岂非快畅!何苦要这浑家何事?」想到此际无

法可弃, 得放下了一片心肠。

话说蓝母见珍娘成人,正当完婚。自想丈夫早逝,子嗣鲜出,家计靠谁?不若将女婿傅贞卿,托媒谈永偕择

期赘来我家,以为半子之靠,多少是好。遂命小僮蓝书去请媒人谈永偕来。不一时,永偕进庭,蓝母垂帘道

:「谈叔叔见礼。」隔帘下拜。永偕帘外回揖,小僮献茶。茶罢,蓝母道:「先夫去世,诸亲故戚,久绝音

问,妾身杜门训女以叁从。幸小女四德俱备,今日请叔叔过来,因向日傅家亲事,是叔叔作伐,妾身想小婿

今已成人,恐年幼浪荡无主,敢烦叔叔代老身言彼入赘,妾赖半子之靠,在小婿亦有家室,望叔叔为此一行

。」永偕答道:「老安人有此好意,成就儿女百年大事,以了令婿令嫒终身,老夫敢不撮合?令婿闻此,自

然领命无辞。老夫明日就来回覆。」言毕,相揖而去。

蓝母进入绣房,见叁女刺绣,随坐於侧,对珍娘道:「珍儿,我今日请谈永偕来,把你百年终身之事已完。

」珍娘道:「母亲反为儿等劳心,孩儿思想,不如在母亲膝下,早晚侍奉倒好,不忍抛撇。况姊妹同惯,安

忍遽离?」说罢两眼流泪。蓝母道:「我儿,为娘亦不忍离你。今烦谈永偕去言,招你婿来家入赘,使我终

日相傍,永不相抛。」珍娘道:「若得母亲如此,是儿之愿。」遂止流泪,玉瑶二妹,亦各欢喜。叁人共拈

金针,描鸾绣凤。忽见丫鬟来说道:「奶奶,庞家姑娘从後门过来看奶奶。」言未已,若兰早至绣室。珍娘

忙迎,玉娘欢笑,瑶娘相携。若兰向蓝母见礼毕,珍娘道:「贤妹旬日不来,多管是我姊妹怠慢了,因此不

临贱居。」若兰道:「姐姐莫怪,小妹因家母采薪,故此违教。」王娘瑶娘言道:「兰妹有事 羁,诗趣大

荒。我四人求母亲出题,各作一首以泄春永,何如?」珍娘道:「两妹所言有理,兰妹诗肠向日荆棘。母亲

命题,儿等倡和。」蓝母道:「就将刺绣为题,限香忙裳为韵,你们各作一句,合成四言律一首。」珍娘遂

自口占道:

春风叁月梨花香。欲为梨花刺绣忙。

坐久不知柳絮绿。却疑残雪坠衣裳。

蓝母看四人之句道:「珍儿之句道其时序,若兰之语寓意纵情。玉儿怀困诮题,叁春日永多倦。瑶儿浑句不

知柳絮是梨花飞坠。」费索评品批郢。四妹齐道:「多承母亲教政。」蓝母谕婢女开酒畅饮不提。

再说傅贞卿包一小辟,姓花字俊生,生得无异女貌。姿se 肌腻,言语清幽,体态轻浮。傅贞卿暗想道:「我

若得与此君共乐,胜与佳人并枕。」遂千方百计,买通伊父花春宇,方得俊生到家。一同饮酒至更阑。俊生

装出勾人的情样,双手忙来抱住贞卿面庞,贞卿趁酒与双手搂住,两人作了个吕字。贞卿情炽,令俊生在於

灯前褪下裤裆,白臀高坟,又扭转面,望着贞卿道:「亲哥哥把麈柄慢慢送入,毋得苦人。」贞卿挺着半大

麈柄,口吐津唾,润於右手中指,抹在俊生臀孔上,扶定麈柄,谁知熟不由径,搔至禸 腑。俊生见不甚苦楚

,将身凑迎。贞卿如忙夫捣舂,一抽一拔,抽至数百。俊生放出婬 法,将股一挟一放,哼叫不止。贞卿美快

非常,遍身通畅,一泄如注。两人才脱衣共枕而睡。自此两人朝朝同食,夜夜同眠,情深意厚,永不相离。

一日,谈永偕清晨走来扣门,贞卿披衣而起来,启户一见道:「原来是谈老伯。」忙忙迎入。礼毕宾主而坐

,永偕道:「贤侄,老拙此来,非为别事,昨承令岳母招去,道及令先君与蓝府结姻,系老拙为媒。蓝小姐

今已长成,婚期在迩,令岳母欲招贤侄入赘,亦可代他支持家计。其聘金彩衣,分毫不要。贤侄宜早完花烛

。」贞卿听了道:「小侄先君去世,家业不继,聘礼缺乏,莫若代小侄生意隆茂,家稍丰方可。祈老伯致意

岳母,请宽两叁载可矣。」永偕笑道:「贤侄真是忠厚人家,如今後生家,一到二八,就想求娶,可见贤侄

忠厚有馀,真有柳下惠之风矣。」原来永偕不知贞卿好弄龙阳,故此推托,而竟称扬。这贞卿暗自明白,此

老被愚,因说道:「多蒙老白奖誉,若是岳母好意,待至交冬,再复老伯。」永偕道:「令岳母一片好意,

老拙又与令先君盟友,自然一力撮合。待至交冬何为?依老拙说,这赘亲不必要合年庚,只择上好吉日便好

,今日是初五日,後日是初七日,乃黄道紫微天喜红鸾,一派上好星宿。这日贤侄就去入赘不必支吾。此乃

人生好事,推委之辞,休得再语。」贞卿见是父辈,不敢再托他故, 得顺从,永偕辞别而去。

贞卿回至禸 室,俊生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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