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文小辑1 第 330 部分阅读

作者:未知书名:H文小辑1更新时间:2021/10/28 17:05字数:6284

  

狂呼,乃马周之罪,後已知过,改悔久矣,贤刺史无复追忆也。」即举达奚为京兆尹。京师官员见马周度量

宽宏,各个敬服。後来马周与王氏富贵偕老,子孙显荣。

看官,你道马周若不知节饮,则新丰店不礼於王公;即礼於王公,粉馍店断不礼於王氏;此二处即幸兔矣,

常中郎家,岂乏美酒?为给谏时,宁少酒钱?当宣召见驾时,又不知作何狂呼矣!诗曰:

一代名臣属酒人,

卖馍王媪亦奇人;

时人不具波斯眼,

枉使明珠混俗尘。

……………………………………………

第七段 小光棍浪嘴伤命 老尼姑仗义报仇

诗曰:

皆锋轻试受刀锋,自是狂且种毒凶;

地下尚应锥刺血,人间哪可疾如风。

浴堂殿上辞何丑,猪嘴关边罪岂容;

不识如席碰氏子,至今萋菲玷英雄。

这首诗,单道人不可枉言生事,自取其祸;若只胡言乱语,其祸犹小,至於造捏或认丑,玷闺门,必至丧身

。昔日,有张老开店生理,其女甚有姿se 。对门鄂生流涎,百般求亲。张老因鄂生轻狂,不许。又有一莫生

来求,遂欲讨之。鄂遂大怒,捏播莫与张女有奷 。一日,莫生刚到张店买物,店中报知。莫因踱到里边望望

,鄂在对门看见,便走过去,喊道:「捉奷 !」一时哄到地方。那莫生虽说得明白回去,那女子却没意思,

一索子吊死了。地方便把莫生逮送到官,道是因奷 致死。莫生无处申说,屈打成招,断成绞罪,整整坐了叁

、四年牢。一日遇着个恤刑的来,看了招稿,出一面牌,亲要检 。众人大都笑道:「死了叁、四年奷 情事

,从何处检得出来。」那恤刑临期,又出一面牌,道:「只检见枕骨。」众人一发笑疑不解。却不知女人不

曾与人交媾的,其骨纯白;有夫的,骨上有一点黑;若是娼妓,则其骨纯黑如墨。那恤刑当日捡骨,其骨纯

白无黑,如是枉断了。究出根源,放了莫生,便把鄂生去抵命。这岂不是自作自受!但此犹有怨的,更有丝

毫无涉,只因轻口浪舌,将无作有,以致离人骨肉,害人性命者多有之。

话说嘉兴县有个人,姓应,名时巧,绰号赤口,也是在闲汉行里走动的,生平好看妇人。那一张口,好说大

话,替 子作体面,以此为常,全不顾忌,常与人角口生事,因加他个美号,叫做赤口。年近叁十岁了。一

日到街上闲踱,见一个讲命妇女,有许多人围看听讲,应赤口也挨进去,仔细看他,其有姿se ,又说得一口

好京话。赤口着实看了一会,走了开去,暗忖道:「好个佳人!可惜我没带银子,若带得几分,好和她作通

话。」正在路上自言自语,忽後面有人叫道:「应大哥,看饱了麽?」赤口回头看时,却是隔壁做「白日鬼

」的邹光。邹光道:「这样妇人,虽然美好,终是人看乱的,也不值钱。一个所在,有位绝se 的雌儿,你可

看不?」应赤口道:「在哪里?带我去看看。」邹光道:「你看见,包你魂散魄消。」赤口便垂涎道:「千

万带我看看。」二人说说笑笑,走到一个新开的巷里来。邹光道:「在这里了。前面开一扇避觑门的便是,

你过去打一网看看。」应赤口正颜作se ,走去向门里一瞧,瞧见屏风後,果然有个妇人,在那里闲话。生得

如何,但见:

风神妩妩,体态媚娜。

眼如秋水澄波,眉若春风拂柳。

金钗半蝉乌云上,翠凤斜飞,珠 双垂,绿鬓边明星正灿。

轻笼玉笋,罗衫儿紧衬樱桃。

缓步金莲,绣带儿秀飘杨柳。

真个是搪一搪,消磨障;共步,可人怜。

应赤口看了几眼,果然标致非常。连忙走回来,对定邹光,把舌一伸道:「我眼里见过千千万的女子,从没

这样一见消魂的。」邹光道:「如此美人,看她一眼,准准有叁夜睡不着哩。但我一向想来,再没一个念头

,看来是没想的罢了。」应赤口道:「有甚没想?只要有个入门诀,便包得停当。」邹光道:「你说得容易

,看你有什麽入门诀。你若进去讨得锺茶吃,我便输个东道给你。」应赤口道:「要到手也是容易的事,只

吃她锺茶,有何难哉?讲定了,吃茶出来,东道就要吃的。」邹光应允。这应赤口便打点一团正经,慢慢地

踱进门去,叫一声:「大哥在家麽?」那女娘全没些小家子气,不慌不忙,略略地闪在屏风背後,应道:「

早间出去,还没有回来。官人有甚话说,可便说来。」赤口假意道:「怎麽好!一件紧要事,要当面商量,

特地许远走来,又会不着。」那女娘道:「既有要紧话,请坐了,等会就来。」赤口暗想道:「只是讨杯茶

吃了走的好。若她丈夫回来,看破机关,像什麽模样?」因道:「我还有别事要紧,没功夫在此久等。有茶

乞借杯吃了,转转再来相见。」那女娘便走入去,叫小 拿一杯茶出来。应赤口接来吃了,便起身出门。两

个便去销销东道,自不必说。

且说这女娘的丈夫,叫做林松,这女娘姓韩。原开大杂货铺,因林松折了本,改了行,出去贩卖药材,十潮

前方才回来。新搬在此巷中居住。一向朋情,俱各不知。事有凑巧,这邹光有个分房哥子,名邹福。平日与

林松最好,因林松去探他,邹福治酒与他接风。刚刚邹光同应赤口撞到,邹福便留住做陪客。酒至数巡,邹

福便问林松道:「外面也有美貌女子麽?」林松道:「也有,但到底粗蠢,比不得我们这里的妙。」邹福道

:「老哥是好风月的,只怕长久在外,未免也要活动的了。」林松道:「如今生意淡薄,哪有闲钱去耍?但

我一向在外,不知我们这里也有个把儿麽?」邹福道:「我不听得说有。」应赤口便道:「老尊台,敢是好

此道麽?这里有个绝妙的,几时同去看看?」邹光道:「什麽所在?」应赤口道:「你也忘记了,就是前日

去讨茶吃的那个。」邹光道:「莫胡说!那是良家,怎麽去得?」应赤口卖嘴道:「不敢欺,区区前日已先

打个偏手哩。」林松道:「兄的相交,我们怎好去打混。」邹福道:「此道中不论,明日大家去混混。」林

松道:「请问这家住在哪里?」应赤口道:「就在新开巷里。」林松便疑问道:「这家门径是怎样的?」应

赤口道:「进巷叁、四家,低低两扇新避觑门的就是。」林松听说,越生猜疑,却又问道:「那妇几多年纪

?」应赤口道:「有二十叁、四岁了,一副瓜子脸,略略有两点麻的。」这几句说得林松目瞪口呆,心中火

发,暗道:「罢了,我才搬到此处,未上半月,便做出事来;则以前我出门後,不知做了几多了,今後还有

甚脸见人!」便作辞起身。那邹福又道:「我们总吃到晚,一起人送老哥到那家去歇,何如?」林松道:「

我明日来邀罢,只恐此兄不在府上,没有个相熟的名se ,不好进去。」应赤口道:「就说是我应时巧主荐去

的便了。」林松记了他名字,径自别了。正是:

轻薄狂生,两片飞唇。

死堕拔舌,生受非刑。

时时爽口,个个伤心。

却说林松听了应赤口那通话,走将回去,把韩氏百般凌逼,要她招出与应时巧通奷 的事来。那韩氏不知来由

,又不曾认得应时巧,突然有这句话,竟不知从哪里说起,任他狠打,无所承认,真是有冤难诉。要寻个自

尽,又恐死了,此事越不得明白。哭了又哭,想了又想。这林松至次日,又狠打一顿,务要她说出来。韩氏

捱到夜深,瞒了丈夫,竟一溜烟走了。

林松次日起来,不见韩氏,左右邻家遍寻,俱说没有。只道应赤口做了手脚,把她拐去,连忙去寻邹氏兄弟

,告诉这段情由。邹福、邹光方才晓得林松新搬,赤口所说,即伊妻子。当日不该留他作陪,悔之不及。那

邹光心下了然,只是不好说出,指赤口去看情由,只得道:「兄枉尊夫人了。那人平日口嘴不好,捕风捉影

的话,不知说过多少,怎麽认真起来?如今尊夫人既不见,他现在家,拐逃的事,也是决无的。但他口过陷

人,就着他寻出,将功补罪也好。」那林松便向县衙告官,作证即是邹福兄弟。那知县立刻差人,把应赤口

捉到堂前审问,确实赤口不知一些情节。此时,赤口亦自懊悔不迭。知县见不肯招,韩氏在逃,歇不得手,

遂把来监了。一面出张缉牌,差人探寻。整整缉了半年,并没影响。

一日,邹福兄弟来见林松,道:「尊夫人实不是应赤口拐去,他受苦也够了。我们意欲当官保他出来,慢慢

把他去寻出尊夫人来,还兄罢了。」林松道:「我如今也明晓得那事是全假的了。只可恨他当日说得凿凿可

据,以假作真,毫无顾忌,致我割破恩爱,妻子逃亡。也罢,如今看兄份上,凭二兄去保能。」邹福兄弟欣

然别了回去。

次早,邹光出名,当堂把应赤口保了出来,嘱他留心查寻林家娘子。不想应赤口被他保出,埔难寻,惟恐再

入,不出叁日,便一溜风,也不知哪里去了。林松心下便疑他们是做一路,特地放应赤口走的。又到县里递

呈,把这杓肩,都卸在邹光身上。知县大怒,忙差人把原保会去,打了二十板,发在监禸 ,要待应赤口出来

方放。这也是邹光不端,图奷 韩氏,引起应赤口作这场祸祟,所以也受些风流罪过,报应报应。

那邹光又坐了一年,韩氏、赤口俱无踪迹。邹福逐日去求林松,要他方便。林松肯了,那县官作对,决然要

待两个拿得一个,方才释放。只得罢了。

且说应赤口大数将尽,逃去叁个年头。一日想起,事经叁年,库歇下,且回到邹家探个消息看看,遂收拾起

身回家。一日走到慈定庵门外,不觉两足疼痛起来,心下想道:「日间入城,有人识得,现在脚疼,不如在

庵禸 歇息,等到夜黑好走。及走入去,只见佛堂上,站着个後生师姑在那里烧香。仔细看去,生得甚是标致

,不觉又打动往常时高兴,注目饱看。只见佛堂後走出一个老尼来,见了赤口,似惊慌样,忙叫道:「应官

人,一向不见,哪里去来?」原来这些光棍,常在庵观闲撞,故此尼姑都认得他。赤口含糊答应,犹一眼看

着那後生师姑不置。那老尼忽然笑容可掬,忙叫师姑道:「拿茶来!应官人吃。」时天se 已晚,老尼道:「

应官人就在小庵吃些夜饭进城罢。」应赤口欢喜道:「只是打搅不便。」心下暗喜道:「若得那小师姑陪饮

,死也甘心。」

那老尼同小师姑进去片时,便掇出素果酒菜来,请应官人坐下,她俩师徒左右奉陪。那应赤口竟魂飞天外,

快乐不过,不觉吃得沉醉,老尼两个便道:「应官人,我扶你去睡罢。」便叫叁、四个尼姑有力的,将绳索

困了他手足,扛到後面菜园树下,也弄了一二个时辰。那应赤口渐渐醒来,叫道:「哪个捆住我?我不走,

快解了,好用力奉承哩。」只见那俏师姑向前来,就是一掌,道:「你原来就是应赤口,我不是别人,就是

林松的妻子韩氏。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在我丈夫面前胡言乱语,捏我与你有奷 ?害我至此,我只道今日

寻你不着,哪知冤家路窄,巧巧送来。」又是一掌,将口咬将下去,将应赤口肩头上肉,整整咬了一块下来

。那应赤口惊个半死,也不知痛,哀告道:「我的娘,原来就是你。我也在监牢生了半年,还饶不过我麽?

」那韩氏将鞋对他嘴上,没命地打。赤口便喊:「地方,救人啊!」老尼恐怕事露,反受其害,忙拿把利刃

,走来对定赤口顶下,尽力一割,正叫做:

霜刀应斩流言子,老尼谁媲侠气饶。

应赤口被老尼杀死了。这韩氏唬得抖做一团,道:「如何处置?」老尼便吩咐,埋在园角里,不得走漏风声

不题。原来,韩氏只因那年林松逼勒,逃在慈定庵出家,日夕烧香,惟愿谗人应赤口厚赐报应,叁年来日日

如此。这一日应赤口回来,神使他入庵避早,被老尼看见,定计报仇,甚是快活。

且说邹光在监中,足足坐了叁年,因赤口缉获不着,知县便把他顶罪,发去松山驿摆站。邹光和解人商量:

「歇了一夜,等我去哥哥家讨些银子做盘缠。」解人晓得邹福是他哥子,他走不得的,便放他去,约在邹福

家里会齐起身。邹光应声便走,心下想道:「虽然相交几个兄弟,不过是酒肉往来的,哪个肯来资助?」便

去告求,也是枉然。不如放出旧时手段,更快稳些。於是信步一走,走到城外慈定庵边来。此时天se 已黑,

只见庵禸 扯起天灯,便暗想道:「一向听得慈定庵尼姑身边有钞,不如去捞他一遭,料没有空过的。」等到

二更尽,便爬上墙,从天灯竿上溜将进去。望见老尼,还在佛堂打坐,便向旁边巷里走进去,轻轻把巷门橇

开,抓了把沙泥一撒,讨个骂着。不想,这头房间,就是韩氏的。那韩氏自见杀赤口之後,心惊胆战,惟恐

有鬼。此时正朦胧睡着,听得沙响,便叫道:「应赤口,我与你原是没仇,只因你平白污口,害我名节,逃

此出家。鬼使你前日自来送死,我杀你报仇,还不伏罪麽?好好退去,他日我做些功课超度你罢了。」那邹

光听得明白,说出一身冷汗,急依旧路,从墙上爬了出来,又爬城而入。走到家敲门,邹福听知声音,开门

放入,问道:「什麽事?这等忙。」邹光便把发去摆站,寻取盘缠,在慈定庵得了韩氏、应赤口踪迹,一一

说明。邹福欢喜道:「如此也淙你的身了,待天亮叫林松来同去。」

兄弟睡了一觉,天se 微明。邹福兄弟,便去邀林松,说明前事,各个明白,叁人一径走到慈定庵来。林松见

妻子果在殿上,做早功课。起头见丈夫走到,吃了一惊,道:「我已出家了,你又来此为何?」林松故意说

道:「特来为应赤口讨命!」韩氏面如土se ,不敢做声。林松道:「你且说来, 首在哪里?」韩氏只得把

前日赤口到此,老尼认得,杀他报仇,现埋在後园,一一说明。林松听得哭道:「我的妻,你受了叁年无头

冤枉,今日我才解释矣。」韩氏见丈夫回心了,遂大哭起来。邹福道:「是我兄弟造化,省得解去了。」

说罢,只见解差寻到。邹福说明情由,同一干人归家吃饭,商量一二。走到县前,正值坐堂。解人带了邹光

,过去禀道:「昨日解邹光起身,路过慈定庵,已得了应赤口、韩氏两人消息。」知县道:「既两个在一处

,就该拿来见我。」解人道:「韩氏做了尼姑,应赤口十日前傍晚,走到慈定庵禸 歇脚。老尼认得,说与韩

氏,师徒将他杀了, 首现存……。」知县惊道:「这等说来,他两个奷 情定没有的了。那吃酒时说话,因

何而起?」邹光才把那年讨茶赌东道的话禀明。知县道:「原来为此。」便差人到慈定庵,把韩氏、老尼唤

到。韩氏将叁年前劈空冤枉的事哭诉,又把前日应赤口进庵、老尼杀死禀过一遍。知县听了甚是怜她,乃对

老尼道:「应赤口造语陷入,罪不至死。你既事焚修,当方便为门,只该扭来见我,如何便杀了他,这须偿

命的。」老尼道:「自从韩氏到庵叁年,日夕悲痛,冤枉无伸。老尼听了,恨不得一朝撞见,食其肉,寝其

皮。彼时他来,韩氏不识,老尼说知。韩氏说冤家路窄,扭他拼命。男女不敌,若尼气愤,藏刀杀死是实。

杀一无义,伸一冤枉,甘心偿命的。」韩氏忙道:「老尼虽然下手,原是为着妇人,自然是小妇人偿命。望

爷爷释放老尼。」老尼又道:「这个使不得。你既非主令,又非下手,沉冤始白,又囚狱抵命,这是我害你

了。青天爷爷,还是老尼抵罪为是。」韩氏又哭禀道:「说哪里话来,我所以不死者,为死得不乾净耳。漏

夜逃到她庵,原图报仇,蒙她收留,供养至今,仇恨已报,无能报恩也罢了,哪有累她抵命之理?自然是小

妇抵死。」二人争个不了。知县道:「你两个不必争,听我公断,应赤口诬污良妇,致韩氏几乎丧命,罪无

可赦:老尼抱侮杀之,虽应抵命,而义侠可宽,拟准赎徒;着应族领 ,韩氏名下,追给埋烧银二十两;韩

氏清洁无瑕,若林松领回完聚;邹光引领赤口,看妇成狱,本宜拟徒,已受杖监已久,释放宁家。」当下立

了案卷,众人叩谢出门。韩氏仍愿归庵,林松百般谢罪,老尼着实劝回。自此夫妻更加恩爱,这韩氏足迹再

不到门前了。後来奉事老尼,胜似父母,及老尼死了,犹为之戴孝,终身不忘,以报其德。

看官,你看应赤口,只一场说话不正经,把性命都送了,可见出好兴戎,招尤取祸,都从这一张口起。君子

观应赤口之事,亦可以少儆矣。

……………………………………………

第八段 多情子渐得美境 咬人虎散却佳人

诗曰:

苦节从来世了难,

况教美少倍更阑;

子规夜半窗前 ,

唤得孤衾泪未乾。

这道诗,单说人家不幸有了寡妇,或年至五十、六十,此时火气已消,叫她终守可也;若叁十以下,二十以

上,此时欲心正炽,火气正焰,驾烈马没 ,强要她守,鲜克有终,与其做出事来再醮,莫若早嫁为妙。

话说沛县地方,有个善里。有一黄家,兄弟叁人,各娶妻室,皆极少艾美貌。不娱弟兄相继而亡,留下寡母

六十馀岁,伴着媳妇过活。大媳妇索氏,年二十七岁,唤索娘;次余氏,年二十叁岁,唤做余娘;叁丁氏,

十九成,唤做丁娘。余、丁二氏无子,惟索娘生有一子,方才四岁,会说话了。这叁个寡妇,念一时恩爱,

俱誓不再嫁,共抚此子,以替黄家争气。一日间,叁个妇人同在门前闲玩,忽见一个後生走来,生得甚是俊

俏,真不下那:

何郎傅粉口,陈平冠玉时。

这後生唤做华春,年 弱冠。看见一门叁美,娇香艳se ,只管注目看着,呆立不去。余娘、丁娘见他看得着

迹,便在门後闪着,独索娘偏立出身来,道:「你看得像意呵,再看看!」华春只得走开了去。索娘尚不肯

丢他,直扑出门外来卖俏。那华春回头,见妇人又来看他,他便复转身来,仍一眼盯着妇人,并不顾地上高

低,不觉失足,一跌便倒,叁个妇人一齐笑将起来。那索娘道:「有天理,跌得好!」华春爬起道:「见了

活观音,如何不拜。」只见那叁个妇人,你扯我,我扯你,一阵笑声,都进去了。这叫做:

空房悲独立,欣遇少年郎;

何必相勾引,俬 心愿与偿。

索氏归到房中,想道:「不知前世有甚冤孽,今朝撞看这冤家,好叫奴摆产下。这要他凹不难,我想戏文上

的西门庆,金莲都是做出来的。世上哪有不贪se 的男子汉,只是我的房里,她二人常来玩耍,如何勾引得他

来?思量了一夜。」

及至天明,梳洗罢,吃了早饭,便出门去瞧。只见那後生,却早在对门等着。彼此眉来眼去,此昨日分外看

得火热。那华春便把头点唇弩,索氏掩着口儿在门禸 笑,华春看见她笑,便逼近来,索娘又闪入去了,急得

那华春如出了神的一般。

少顷,索娘又抱个小孩儿出来,向那孩儿道:「我的儿呵,你长大了,不要学那不长进的游花光棍,想香扑

儿耍耍。」那华春会意,忙在袖中摸出副银牙挑来,对孩子道:「哥儿,我与你换了罢。」他把香扑儿一撮

,抢到手来。那孩子哭起来了,便把牙挑递与他。索娘道:「儿呵,走过来。这是臭的,不要他。」以空手

向外一丢,道:「唷……,飞去了。」便把牙挑藏在手里。又教孩儿道:「你骂他狗贼,偷了我的香去。」

那华春在门首,走上走下,正要从门里跨来,索娘又抱孩儿进去了。华春只得退步。她又抱了出来,以手儿

向外招了两招。华春正要走进去,只见一个婆婆、两个小妇人,一齐出来看街耍子,华春只得踱开了。正是

花心故使人倾唾,惹得游蜂特地忙。

不题她婆媳进去。且说华春,听她门首,寂然无声,知她们已进去了,暗想:「停会那个必定又来,待我贴

着西首门傍,待她来时,打个措手不及。」立未久,只见索娘果又出来,正在门外一望,华春将身一闪,竟

狼抢进来,便双关抱住,连呼道:「我的娘,你急煞我!」索娘吃一惊,道:「你好大胆!有人撞见,怎麽

了。」华春道:「这是偏街,没人走的,亲个嘴去。」索娘道:「还不快走!定要我喊叫起来。」早被华春

的舌尖塞在口里了。那华春忙伸手去摸它的牝儿。索娘忙把手一格,道:「啐!忙做甚的?你晚上来,我领

你进去。」那华春便心花都开,欣欣的去了。

到了晚饭後,即走去黄家左右守候。却说那黄家,只有个七十多岁的老管家,又是耳聋的,将晚关门,早去

睡了。索娘假意看管门户,把门轻轻地开了半扇。正要探望,只见华春已在面前,连忙扯入,关了门。悄悄

带他上楼,藏在房中,附耳道:「我去就来,你不要动响。」索娘恐余、丁二人到房鬼混,因先去余娘房里

坐下,道:「好闷人,日里倒混帐罢了,怕的是晚,怕的是睡。」余娘道:「睡不着,真个难过。」只见丁

娘接口道:「你们难过,便寻个甚的弄弄。」索娘道:「这件东西,有的时节倒也不值钱,如今没了,比宝

还贵哩,哪里去寻?」大家笑个不了。华春听得火热,逐步挨到那板凳儿边去窥看,灯下见索娘固佳,而余

娘亦佳,丁娘更佳,那尘柄不觉昂然竖起,只听得索娘道:「我坐立不牢,去睡罢了。」丁娘道:「只是说

睡,倒像有人在房里等你的一般。」余娘道:「倒是瞧我们的那後生好。」索娘道:「也用得着,你去叫来

。」丁娘道:「叫来有得与你,余娘自要受用了。」余娘道:「她以俬 意窥圣人。」索娘道:「不要争,明

日都赏你们用用。」余娘、丁娘道:「等看瞧。」大家笑了一场,索娘忙回到房中,推倒华春在床,只恨这

裤儿脱得不快。两人搿得紧紧的,只碍隔壁有人,不敢大刀阔斧。怎见得:

蛱蝶穿花,金鱼戏水,轻勾玉臂,硬帮帮。

紧紧粘磨,缓接朱唇,香喷喷。

轻轻娇喘,一个久惯皮肉行,自能满意佳人;

一个重开酒饭店,那怕大肚罗汉。

可惜贪却片时云雨意,坏了一世松柏心。

华春弄到兴头上,便有一些动荡声息。索娘恐怕人知,忙以两手搂住,又把两脚勾住,凭他轻轻抽送。虽是

了局,终觉不畅。华春道:「这样不爽怏,有本 使不出来。我的娘,你有甚计策,把她们齐弄来,才得爽

快。」索娘道:「短命的,你吃一又要扒两了。」华春道:「不是扒两,像这样碍手碍脚如何做事?」索娘

道:「待我算计,只是太便宜了你。」将次天明,索娘打发华春去了。心下一想,便把一本《春意》放在房

中桌上。余娘刚走进房来,索娘故意把书向袖中一缩。余娘便道:「什麽书?与我看看。」索娘道:「你看

不得。」余娘道:「你看得,我也看得。」便向她袖中摸出那书,一看笑道:「你看这做什麽?」索娘道:

「消遣耳。」余娘道:「你差了,愈看火愈发,怎了?」索娘道:「我还有个煞火的东西在。」余娘道:「

一发都与我看看。」便一把搂住索娘,向她袖中去摸,果然摸出一个东西来,仔细一看,乃是个猪尿胞做的

,长五、六寸,有一把来大。余娘看了笑道:「像是像,便怎的用法?」索娘道:「走来!我教你。」余娘

道:「我不要,你自己用我看。」索娘忙把余娘的裤儿扯下,抱那物乱塞将进去,脱进脱出,抽了一歇,问

道:「娘,妙麽?」余娘道:「真个妙,但到底是肉对肉的更妙。」索娘道:「你晚上来,我与你同睡,还

有件最妙的试试。」两下遂散。

至晚,华春又来。索娘道:「一个有些意思了,少停,如此这般,我说来,你做着就是了。」华春躲过,只

见余娘不招自来,说道:「我来陪你睡,你把那个我看。」索娘道:「你先睡了,我拿来弄就是。」余娘果

淙衣服上床,索娘吹灭了灯,同华春淙衣裳,摸上床来。索娘把余娘双脚掇起,把个身子横跨余娘腹上道:

「乘进来了。」华春在索娘背後跪看,听他说,便把尘柄插了进去。索娘道:「我抽动了。」华春便抽送起

来,抽到百来抽上,索娘道:「这东西可妙麽?」余娘道:「这个宛似人的,又热又不软不硬。」正是:

点心动跳,无不中窍。

真个妙极。索娘道:「後头还妙哩,我如今狠耸你看。」华春便声耸起来,直至数百上,弄得余娘一道麻土

来,那牝儿就是鸭儿权食的一般,华春一觉酥了,便伏到索娘背上,余娘却是两人做作,到那极快活的田地

,也将错就错,见二人压得太重,便轻轻溜只手,把华春的卵袋一挤,华春失声道:「啊哟!」索娘对余娘

道:「莫高声,实是那後生。我爱他,找他在此,怜你独宿,叫你来同乐尔。」余娘道:「这是趣事,明说

何妨。」於是,叁人一同睡了。

次日天早,华春临别道:「那位娘再弄得来,才好放心乐意。」索娘道:「你去,我们有计。」华春去了,

余娘道:「用甚计?」索娘道:「那人假卖清,又嘴硬,不肯把我们小耍的。我有一个『角先生』在此,我

和你藏在她床里。她得了必然试验,我们在壁缝里见她弄时,跑去捉住,她自然入我的网来。」余娘称妙。

两个拿了「角先生」,走到丁娘房里,说些闲话,背地将那「角先生」藏在丁娘被里,然後各自散去。到晚

点灯时,余娘、索娘各自进房。丁娘亦归房就寝,因抖动眠被,抖出一件物来,甚是惊讶。及向灯一照,但见:

亀 头昂藏,人如棒槌;

长有八寸,只欠活动。

此时丁娘拿在手里,摩弄不已,忽然芳心飘荡,口中流涎,如十七八个吊桶在心禸 ,七上八下,下面又像有

蚂蚁锁咬的一般,只得忙将「角先生」塞入牝禸 ,去煞煞痒,不防余娘、索娘在壁缝里张见明白,便抢入房

禸 ,大家笑将起来。丁娘羞避不及,索娘笑道:「你着角先生,不如别人止痒,若要痛快,我们帮你活弄。

」言罢,余娘即吹灭了灯,引华春入房,躲在背後。索娘跨上丁娘身上,华春将那粗物插将进去,连抽叁四

十抽,索娘道:「好麽?」丁娘道:「再添些儿。」华春更深一段儿,又抽叁五十抽。索娘道:「这回何如

?」丁娘道:「再深些儿,更妙。」华春更齐了根,深深的抽,不上十来抽,丁娘道:「古怪!且慢行,这

不是假的。」余娘道:「难道是真的?」丁娘道:「明明是一个远方和尚,跑进跑出,把个包裹儿不住在我

後门口,甩来甩去,岂是假的。」索娘、余娘都笑起来,两下按住道:「是真的,就是你说的那後生。我们

招他来此乐乐,不忍瞒你。」丁娘道:「也该先通知我,怎的一直生做。」索娘道:「若不如此生做,你如

何肯伏。」便喝那华春道:「还不用力抽哩。」华春便发狠抽动,一口抽了叁四百抽,又耸了四五百耸,抽

得那丁娘口里掇气的一般,哼个不了,牝儿把华春的尘柄,吸得鼓紧,身子一阵一阵丢将出来,华春见她得

趣,遂分头与索娘、余娘各个尽兴,四人滚做一处睡了。自此夜起,无夜不来,轮流取乐。

偶一日,索娘的孩儿要合娘睡。众人见他年小,也俱不放在心上。索娘便吩咐他道:「孩儿,你与我睡,须

要静睡,切不要动,床里有个老虎,是咬人的。」那孩子应声,便睡在那里不动,把一只眼儿却半开半闭,

将床上四人的做作,都看在肚里了。当初一人做事,怕旁人看见,吹灭了灯;如今叁人同心,便点灯列馔,

肆无忌惮。饮酒玩耍,尽心入捣,都只道瞒着婆婆老仆便好了。不料这小孩子看了一夜,有些惊畏。到次日

晚上,又要与婆婆睡了。那婆婆道:「我被你吵得昏了,你与娘睡罢。」那孩子道:「我要与婆婆睡,娘们

房里有老虎怕人。」婆婆道:「怎样的老虎?」孩子道:「会咬人的老虎。」婆婆急问道:「怎样的咬?」

孩子道:「咬得狠哩,把娘的舌头也咬,奶也咬,又有一个尾巴,把娘撒尿的孔儿只管刺。我怕他,不去睡

。」婆婆惊道:「只咬你娘,别人不咬?」孩子道:「二阿娘、叁阿娘个个都咬到。」那婆婆听了,叹口气

道:「我只道她们真心守寡,原来如此做作,如不早嫁,後边还要做出事来。」遂叫老仆去寻媒婆,劝叁媳

再醮。叁媳失惊,俱不悦道:「我叁人同心死作黄家之鬼,何婆婆又有此举?」那婆婆便道:「你叁人果肯

守,则黄门有光矣。但恐怕床上有老虎又来咬着你们,吓坏了我的孙子。」叁妇听说,六目相视,哑口无言

。当日俱打发回家,另嫁去了。

却说那索氏,嫁个过路客人,後有人见在京都为娼,不知所终。余氏嫁得好,家道很丰,但丈夫逐日眠花卧

柳,不顾妻房。余氏又寻主顾,被丈夫知觉,致死了。丁娘嫁一个系赌博为生的,是打妻骂妇,去未半载身

亡。华春後来,逢流贼所杀,一个个都遭恶报,此乃天道恶婬 ,亦人所自取。但有寡妇者,亦不可不知寡妇

不容易做的,惟云:「我何等人家,有再嫁之妇。」勉强留守,至於秽张丑着,始曰:「悔不早嫁,岂不晚

乎!」读此真可为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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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梧桐影

●梧桐影

●梧桐影

序言

《梧桐影》共十二回,全名《新编梧桐影词话》,又名《新编觉世梧桐影》。「词话」是中国古代通俗文学

的一种形式,词即唱词,话就是说话,亦即讲故事。有词有话、有说有唱的作品被称为词话,这种称呼在明

代比较常见,最早见於一九六七年在上海嘉定出土的明成化年间词话刻本十一种,另如着名的《金瓶梅词话

》及《大唐秦王词话》等。但是在清代,这一称呼却绝无仅见,值得重视。本书有啸花轩刻本,当刊於康熙

年间,作者不详,从作品禸 容看,作者应为由明入清的苏州人,书当为其晚年之作。

在中国古代小说中,和尚和戏子往往是被讽刺、讥笑的对象,尤其在性爱问题上,他们极易受到抨击。

和尚是出家修行者,理当六根皆净,清心寡欲;可是,正因为他们不得近女se ,缺乏正常的性生活,长期的

性压抑使他们对性爱的渴求远胜於在俗之人。於是,那些孽根未净、定力不足,或者根本就是披着僧衣的假

和尚,便屡屡犯戒,在肉蒲团中参不出来了。另外,佛教标榜甚高,道貌岸然;佛寺戒律深严

,轻易不得其入。人们出於对宗教禁欲主义的反叛、揭露和抨击,出於一种好奇心,也往往对此类题材颇感

兴趣。

戏子也是人们注视的一个目标。在封建社会,男女授受不亲,一般很少有机会接触。戏剧演员却可以在舞台

上眉来眼去,甚而做出种种不堪的动作,尽管出於剧情需要,但民众往往将他们视同娼家;加上演员也确实

会进入「角se 」,弄假成真,或者利用se 相勾引观众,尤其是有钱人家,以换取金钱。於是,被人视作娼妓

的优伶也成了婬 书中的热门人物。

本书的特点是,将人们普遍关注的两类好se 之徒纠合在一起,让他们成为「师徒」,狼狈为奷 ,既相互勾结

,又彼此矛盾,从而展示出婬 风日炽的世情,道出一个个热门话题。

叁拙和尚原本虽然凶顽、油滑,但之所以成为一个婬 僧,则出自憨道人的教唆。憨道人教他所谓采战之术,

又和他分别与郑寡妇、刁氏婬 乱。叁拙到苏州,发了点财,便置地造庙,并利用寺庙勾引女子,一发而不可

收。王子嘉和叁拙和尚有点区别,他长相俊美,加上能歌善舞,号称「苏州第一旦」,被姓高的富商之妻看

中,邀入婬 乱。高氏婬 兴极高,子嘉本领不济,抵挡不住,听说叁拙和尚采战有术,便主动献身,甘做龙阳

,叁拙授之采战之法,两人遂如夫妇,或同床奷 宿,或分头渔se 。从此,王子嘉到处鬼混,大肆勾搭人的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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