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失在星空 第二十二章 异曲同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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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艾弗人对其他文明的戒心很强，联邦相关机构对跨文明贸易飞船的检查更严。作为伦特王国的高层之一，吉拉拉对伊艾弗人并不陌生，虽然贝克.霍尔公司的援助有些莫名其妙，但她坚信是隂 谋，也从不相信“金银花”号是一艘普通的贸易飞船。在她的心目中，到泰伯斯的伊艾弗人都是探子，没想过船员们肯给儿子送伊艾弗的特se 产品电脑。

“这些不会是某种监视装置吧？”

余哲哭笑不得，“妈，这些都是曲龙组装的老古董，不在伊艾弗的管制范围禸 。您要是不信，可以让赛娅检查。”

吉拉拉当然不可能让儿子的话给挤兑住，从随身携带的工具包里拿出一套探测仪器扫描。电脑没什么问题，估计伊艾弗人也不敢拿他们的高级技术过来冒险。

“伊艾弗人擅长复制，你没给他们留下什么可利用的东西吧？”程栋问。

余哲呲呲牙，脱下外套，露出里面的装备。吉拉拉哈哈大笑，拍拍儿子的头夸奖，“有长进！”

程栋嘟哝道：“伊艾弗商队要是知道你这么小心，肯定会后悔交了你这个朋友，把他们当贼一样防。”

“老妈才叫小心，伊艾弗人帮您取出了生物电脑，愣是什么都没敢留下。”余哲提起往事。

吉拉拉笑了笑，随即有些担心，“手术过程我们虽然看得很清楚，也做了必要的防范，但不知道他们是否有其他的手段。”

“妈，您不用担心，我跟飞船的医生鲍嘉熟，他跟我讲得很详细，这是艘货运飞船，没有高端的设备，再说生命不仅仅是基因，伦特人不是那么好复制的。从这些天的交往来看，这艘飞船里有些人不怎么正常，说不定是探子，但大部分人都很友善，没有什么背景，到这里就是为了赚钱，顺带旅游。”

“路上说吧，不要浪费时间。”

吉拉拉打断儿子的辩解，带家庭成员上了浮空车。她亲自开车，程栋坐副驾驶位，三位未成年人坐后排，闹成一团。余哲安抚好弟弟妹妹，小心翼翼地拿出电脑组件细看。

曲龙送的电脑是老古董，需要用电，不过电这玩意是宇宙中最常见的东西之一，伦特人很早就开始使用，余哲不担心找不到可用的电源，只是电压有些麻烦，不知道伊艾弗人是怎么测定电压电流的。翻了翻袋子底部，发现有一台微型万用仪表，不由得大喜。

“曲大哥想得真周到！知道我要做电源，连说明书和仪表都备好了。”

前排的程栋回头看着儿子，有些茫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寒安拿起一个小盒子盯着看，泽熙拿起另外一个，做同样的动作。

刚到家，余哲立刻带着电脑组件出发去找工艺店老板，提出要做一套与伦特体系不同的电源。老板很惊讶，他不得不反复解释，但老板仍然糊里糊涂的。

“什么伏特安培欧姆我不知道，你跟我演示一遍，用店里的电源测吧。”老板说罢拿出一只电源，让半大小子摆弄。

余哲拿出万用仪表，笨手笨脚地折腾着，老板在边上看稀奇，不久恍然大悟，抢过仪表玩得不亦乐乎，好半天才说了一句，“你的要求很简单，我只需要换算一下，等着，我帮你做。”

“伦特的聪明人怎么这么多？”余哲坐在舒适的椅子上看着老板忙上忙下，一台做工精致的电源在他手上逐步成型，不由得感叹。

老板笑道：“这叫什么聪明，只要上过学的都知道，一样东西在不同的语言和技术体系中名字虽不同，但本质是一样的，只要接触到本质，有材料，有设备，什么装置都能做出来。就算没有跟原设计一样的材料，效果类似的材料也行。你不要惊讶，想当年我也在泰希卡读过书，虽然没拿到毕业证。”

余哲顿时肃然起敬，没想到经常打交道的老头竟然曾经上过神学院，问起详情。

老板发出一声叹息，沉浸在回忆中，“泰希卡的毕业证难拿，只有一半的学生能顺利毕业，我受不了它严苛的要求，才退学开了这家小店。自从外星人频繁来到泰伯斯，我才发现没有坚持读完是个错误。”

“泰希卡有教外星语的吗？比如伊艾弗人的语言？”

老板犹豫片刻才回答，“有的，到泰伯斯来过的外星文明语言和技术体系泰希卡都有研究，包括伊艾弗人的，只是知道的人很少，泰希卡的规矩很严。算了，我就说到这里吧，你出去也不要跟别人说，虽然神庙出事后泰希卡也不怎么在乎了。”

余哲立刻答应，坐在椅子上沉思。这些年伦特的新名词越来越多，伊艾弗人频繁到泰伯斯后更是如此，赛娅想纯化伦特语言的计划估计没有成功的可能。注重技术的文明才能飞出星球，不依赖任何工具就能在星球之间随意旅行的强大生命微乎其微，无论什么技术，都跟宇宙的现象和本质有关。

“拿去吧，虽然我不知道你的用途是什么，但从参数来看，耗电量不大，够你用十几年的。”

余哲接过从万用仪表量了一下，达到了曲龙说明书里的要求，插头和接口都做得很精致，很满意，刷卡付款走人。

回到家里时，寒安和泽熙正在门口等着看稀奇。余哲径直上楼，将巨大的薄膜显示器摊开固定在墙上，插好数据线和电源线，按照曲龙教的顺序开机。电脑开始自检，然后提示指纹输入。余哲将手指放上去，电脑却没有反应，不得不跳过这个步骤。进入桌面的速度很快，电脑的艹 作系统叫gaos，2321版，开发这种艹 作系统的公司老早不在了，估计曲龙是从垃圾堆里淘出来的。可以折叠的薄键盘手感很好，但鼠标太丑，也许是曲龙自己做的，不知道是模仿什么时候的设计。

这个乱七八糟的组装机有两套硬盘，总容量约10000t。资料齐全，剩余空间不多。余哲正要浏览，一个视频文件突然自动打开，里面露出船员们的笑脸，曲龙在最前头。

“余哲，你的华语名字很不错，我觉得这样称呼更好，因为我不知道‘赛铎’是什么意思，忘记问了。你看到这个信息时，我们已经在回地球的路上。这台电脑是老古董，不值钱，伊艾弗人的电脑很先进，但要么你用不了，要么属于管制范围，只好委屈你了。泰伯斯是个漂亮的星球，希望不要被战争毁掉，伊艾弗人虽然不大可能对泰伯斯发动战争，但银河系其他的文明不少，你要保重，谢谢你的礼物，希望能有再见的机会。”

“哇，比回影石的影像漂亮多了。”两小孩发出惊叹声。

余哲盯着屏幕，发现这个不起眼的卷曲薄膜通电后竟然能根据光线和背景自动变se 调整，画面栩栩如生，不由得来了兴趣，上前细看。这东西未必有回影石的影像漂亮，但更符合双眼的感受，似乎有自动检测装置在扫描使用者的生理特征进行优化，因为屏幕的图像正在微调。

余哲把手放在鼠标上，觉得很趁手，看来是曲龙根据他的手型自制的，心中的感激增加了几分。移动指针，逐一查看硬盘分区和文档，本机有四个分区，原子硬盘有两个，分成了数百个文件夹，都是他喜欢和曲龙觉得他需要了解的，包括数千部电影。

这个名叫gaos的艹 作系统图标和界面都看着舒服，至少余哲觉得不错，开发的公司不知道是怎么倒闭的，也许伊艾弗人的商业竞争太过激烈。

“曲大哥虽然很细心，但忘了给我配好音箱，希望工艺店老板能做几个适合伦特人使用的音箱。”余哲点开电影时发现只有机身自带的微型喇叭的声音，很遗憾，随即又想到万金油式的工艺店老板。

“咦，还有冉大哥给的文件，看看，难道是关于武学的？”

确实是冉再闵给的，这种东西其他的船员不关心，文件夹里的第一个文件就是视频，不知道是谁录的。视频里冉再闵摆出高手风范踱步，边走边说，不长时间便形象全无，开始挠脑袋。

“技击之道，重守不重攻，不对，老秃驴说话自相矛盾。头如波浪，手似流星，身如杨柳，脚似醉汉，出于心灵，发于性能，似刚非刚，似实而虚，久练自化，熟极自神，倒没错。神神叨叨的话没什么好说的，熟、精、准、狠是基本功，华而不实浪费气力，无坚不破，唯快不破，所以跑得快很重要，打不赢还可以逃命。”

余哲看着目瞪口呆，冉大哥平时看起来很勇猛，做事有条理，没想到讲课乱七八糟，要不是父亲以前讲过一些，他都不知道这厮在说什么。

冉再闵自我总结的武学之道幸好不多，不长时间便开始讲解伊艾弗的数十个武学流派，看得出是他平时搜集的文章，因为条理分明。武者和战士的差别很明显，前者追求极致，后者目的明确。

“伊艾弗人的武学跟伦特人差不多，只是描述有差别。”吉拉拉的声音突然在房间里响起，三个未成年人赶忙坐好。

“赛铎，伊艾弗人个体弱小，对热兵器的抵抗能力差，所以才热衷于使用热兵器，来弥补自己的缺陷。伦特人强壮，对热兵器的抵抗能力强，所以武学才长盛不衰，不是你爸说的我们很原始，每个种族选择什么样的方式提高自身的能力都是有原因的。”

余哲看着母亲，希望她继续说，但吉拉拉却盯着屏幕不说话，无奈之下只好跟着看。直到中午，喷着口水的冉再闵终于只剩一个笑脸在屏幕上。

“异曲同工，伊艾弗人由于身体原因更重技巧，这些都可以被伦特人借鉴，一个不断学习的战士才是优秀的战士。”

吉拉拉评论完，余哲把心中很久以前就有的疑问抛出来，“妈，我听师公说伦特人是神的战士，涂法拉人是神的管家，消失的孟坦人才是神的杂役，对不？阿莫人之所以被接纳，是因为他们跟孟坦人的特长及习惯接近。”

吉拉拉哈哈大笑，“别人都认为你师公胡言乱语，我觉得他的话很有道理。从体质、社会结构、文化和聪明程度来看，伦特人极有可能是神的战士，而不是管家或杂役，因为个体的力量是有限的，伦特人在个体力量和团队配合之间取得了完美的平衡，整个种族就是一个战斗集体，足够的数量，聪明的头脑，强壮的身体，良好的团队配合习惯，大规模战争涂法拉人根本不是我们的对手。”

余哲觉得太阳从东边出来了，母亲以前可不是这想法。

吉拉拉看出了儿子的疑惑，便解释：“从历史记载来看，历代国王唯一的共同点是武力值，每任国王都是大高手，足以说明问题。国王是伦特人的精神领袖，权力大小不固定，主要跟个人综合能力有关，像斯米特亚这样的是少数。他之所以权力很大，是因为伦特人觉得他是完美的国王，无论武力、学识还是管理能力都是一流水平，人品上佳，愿意听他的话。历史上权力最小的国王很可怜，当了不到五十年就自动退位了。”

余哲不知道该说什么，吉拉拉忽然叹了口气，将两把短刀从刀鞘里抽出来摩挲，喃喃自语，“功夫就算练到极致，肉体的力量也有限，武器总是不可或缺的，我们跟伊艾弗人其实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

“妈，这两把刀到底是谁制造的？威力很大吗？”半大小子有些好奇。

吉拉拉摇头，“不知道，我小的时候它们就被你外公放在家里的藏宝室，数十年来没有任何变化，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做的，似乎还有一些我无法使用的特殊功能。它们的威力比你想象中的更大，我的功夫虽然不算顶级，但凭借这两把刀可以应付泰伯斯绝大部分高手的挑战。我在十五岁时无意中发现了它们的特异之处，但摸索了几十年也没有搞清楚。”

“妈，给我看看。”泽熙突然开口。

吉拉拉笑道：“你虽然聪明，但年纪太小，未必能发现什么。”话虽如此，仍将短刀递给小儿子。泽熙伸手接过一把，刚要拿另一把，寒安抓住母亲的手中途劫走，无奈之下只好研究自己手上的一把。余哲挤到弟妹中间，左看看右看看，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短刀有些厚，但很轻，外形跟伦特人常用的厨刀很接近，怪不得母亲会用它来切菜，看起来不像武器。刀面雕刻着不知名的花纹，材料的纹理很均匀，近乎完美的均匀。刀柄不长，做工很普通。

泽熙从头到尾每个细节都仔细检查了一遍，没能发现什么秘密，有些丧气，信手挽了个刀花。寒安有样学样，也耍了个跟弟弟同样的动作，两小孩面对面呈对峙姿势。

“不要在这里打架，我这里贵重东西很多。”兄长一看要坏，赶忙发出声音。

“不要吵，赛铎，看到没，短刀有些不一样的地方。”吉拉拉神se 凝重，盯着看了无数遍的两把短刀左右打量。

余哲定下神来，跟着打量，短刀确实变得有些不同，表面像被蒙上了什么东西，仿佛有层波纹在附近流淌。

“赛琪赛铭，你们用我教的家传武学练练。”吉拉拉命令道。两小孩闻声起武，但短刀没有什么变化，还是老样子。

余哲哈哈大笑，“妈，你乱七八糟的书看多，没用的。”

确实没用，寒安和泽熙耍了一阵便觉得很无聊，刚好楼下斯泰维妮喊吃饭，将短刀塞到母亲手上，前后打闹着往餐厅跑去。吉拉拉捧着两把刀发呆，没有注意到自己被儿子牵着走。

午餐跟以前一样，还是很丰盛，花样多了一些。一群人吃罢，各有各的事，寒安和泽熙到外头找人玩，吉拉拉去了托鲁择，余哲进房间学习。

古董组装机里有数量惊人的资料，涉及到伊艾弗的政治、经济、文化、军事、民族、科技等方方面面，估计有些船员们都没看过。他们的生物电脑存储量很大，但理解和运用需要兴趣，更需要时间，所以寿命不长的伊艾弗人专才较多，通才几乎没有。

政治类的文档主要是一个叫达伦.特吕弗的船员提供的，凯利船长也提交了一些。经济类的多是张文雅提供的，闻婉和匡海也提供了一部分，这里明显带有强烈的个人偏好，差别很大。文化类是祁丹主编的，看在一块极品绿宝石的份上。军事类是警卫组全体同仁贡献的，改造人居多的警卫组，彻底拜倒在土著少年的热忱之下，当然也有可能是人小鬼大的留学生从布戈扬那个为老不尊的家伙手上偷来的特制品和配方。科技类几乎所有的人都有参与，以基础为主。

伊艾弗有众多的学科，大类的文理工农医，小类的专业学科，基础的数学、物理、化学、生物、地理、文学等等的资料在电脑里都很齐全，不过有个共同特征，除了基础学科比较详细，其他的都是大概。

“我们的行为异曲同工，双方既亲热又疏远，看来成为真正的朋友需要时间。话又说回来，他们这次来是赚疯了。”

余哲默算了取得这些资料的代价，有些无奈。其他的伊艾弗商队过来，拿到的都是大路货，唯独这支只有一艘飞船的小商队过来，得到的多是高档货，上千吨黄金在其次，特殊的宝石、伦特特有的材料、数量不少的珍贵水果、提高改造人生育能力和减少变异的药物配方，都是其他商队很难得到的。这艘飞船如果能顺利回到地球，足以让每个船员都成为有钱人，希望他们还有再来的勇气。

“我的肥猫不知道有没有希望得到，去熙大陆太危险，我的手真是贱啊，成为御风者估计这辈子没有希望了。”

余哲想起生化老虎，又想到自己不经意造成的麻烦，有些懊恼。至于神是否存在，神庙怎么样，他没兴趣知道。大事自有斯米特亚一帮人扛着，不需要未成年人耗费脑细胞。听说前线的战争已经彻底平息了，三大种族正在进行友好的谈判中，是不是唇枪舌剑，他也没有兴趣找母亲了解。要不是赛恩成天嘀咕政治，母亲不得不上前线，他才不会管什么大事。

“我有三个梦想，可以在任何时间爬到伦特最高的盘奎树上舒舒服服地吃金盘奎果，可以跑得比老妈还快，可以拥有一个永不疲惫任劳任怨的仆人，其他的暂时没想到，等想到了再写。”

余哲突然大发感慨，用华语写起了日记，刚动了几笔，便觉得很累，转头看电脑屏幕。首先打开的是跟计算机有关的文件，因为他喜欢机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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