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辰以南 第七章 ,爱与良辰夜(4)

作者:浅青釉书名:良辰以南更新时间:2022/09/17 21:03字数:22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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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渺渺摔坐回床铺,丢掉手机,“死定了,要被骂惨了……”

梁君白蹲下去,仰了一仰视线,他问,“谁的孩子?”

没有责骂,没有羞辱,他又问一遍,“是谁?”

梁渺渺稍抬一抬眼皮,就见到他眼底的疼惜和怒气汇成一簇寒焰,跃动不息,灼得人眼珠子疼。

梁渺渺一下子哭出声,她目视梁君白,越哭越厉害,最后哭着打了串嗝,就是不说话。

“何曼去哪儿了?”老爷子怒问。

这边动静大,引来家中所有人。

徐良娣愁容一片,“有家奢侈品展馆开业,是何曼朋友投资的,邀请她当嘉宾,她一早就出门了。”

“叫她回来,立刻!”老爷子声se 俱厉,“她的好女儿,我是管不了了!”

何曼匆匆回家,又惊又气,当听闻男方不肯负责人,她气红了眼,“他不要你?瞎他狗眼了!他知道我们家多有钱么?要不是你怀孕了,能让他高攀么?他还不要你?”

梁渺渺躲在南妩身后,弱声弱气,“他,他家也有钱……”

何曼问,“那男的到底是谁?”

梁渺渺支吾不语,何曼扬着指甲上前扭她胳膊,南妩既已被当做挡箭牌,便一心要发挥挡箭牌的光辉,她挡了一档,“阿姨,她知道错了,她现在心里害怕,你别打她。”

何曼之前虽未见南妩其人,但猜一猜,也知道她是谁。

何曼先梁母进门,关系并不太好,有时候,她想想梁母改嫁了个不错的男人,儿子也出息,心里就憋得慌。

再联想到梁渺渺三十四岁未嫁,现在不明不白怀了孩子,男方还不认,她气不打一处来,“我们家的家务事,跟你一个外人什么关系?我女儿,我想打还不能打,想骂还不能骂了?”

她持续飙高嗓音,“要你管我?你算老几!”

火药味一瞬蔓延,梁四先生眼光闪了一闪,再暗下。

赫然,有人高声应。

“她算梁家的四儿媳。”

嗓音清亮,响在入门的地方,众人望过去,不是梁君诺,又是谁?

他接到母亲的消息马上赶来了,南妩和梁渺渺站在靠餐桌的地方,对面沙发里坐着老爷子,梁君白原本挨着老爷子站,现在已经向前踏出一步。

他四哥脸死板着,准是碰及逆鳞,不痛快了。

徐良娣不想儿子趟浑水,呵他,“来就来了,别贫嘴。”

梁君诺到老爷子跟前,“我哪里贫嘴了,二妈问南妩算老几,我回她,算梁家的四儿媳,没错吧。”

何曼冷笑,“君诺呀,听说你在国禸 赔了大笔钱给你四哥公司,不是我说你,真是公子哥的心态,不把钱当钱,倒一点都不心疼,还这么活蹦乱跳的。”

“我那是跟四哥切磋,几笔违约金,再贵能贵到哪里去。”他笑嘻嘻,说的话却不入何曼的耳,“二妈跟我亲厚了一辈子,你说我什么都没所谓。但四嫂刚来,不知道二妈一张嘴最厉害,平白无故被说一顿,换做谁,谁心里舒坦?”

梁君诺眼看平日没少跟何曼争锋相对,说的一溜一溜。

“好了!老五,少说两句。”老爷子拿出威严,“现在的问题是梁渺渺,你说,孩子父亲是谁,不要出了事,就知道装聋作哑!”

梁渺渺哽着喉咙,知道躲不掉了,终于说出一个名字,“他,你们认识的,年进,中远公司的市场总监。”

梁君白不了解新西兰这块的公司状况,只是皱眉听着。

梁君诺一听这名字,当即怒了,“呸,去他的市场总监,姐,你找谁不好,找年进,什么总监,他爸是中远董事长,给他按了个虚职,他就是个不入流的艹 包。”

“中远?年进?”老爷子表情复杂,“年家,他爸爸,他大哥,都算是个人才,只有他最下三滥,你偏偏找了他。”

老爷子揉眼眶,语气很重,“我不是个封建家长,但是,梁渺渺,你虚岁三十四,不是四岁,以后能不能长点脑子。”

梁君诺奇怪,“姐,你怎么搭上他的?”

“wolf酒吧办夜场party的时候,一起玩过几次,然后就谈朋友了。我知道他风评不好,怕你们反对,没敢告诉。”她越说越没底气。

梁君诺气闷捶胸口,“你知道他风评差,还敢发展地下情?”

梁渺渺可怜相,咬着唇,“可是,可是他说我一点都不胖,还说我有魅力,送花给我……”

听到这,何曼越想越不甘,手指点着梁渺渺的脑袋,“死丫头!你找个什么货se 进家门,几多破花收买你了?就算他愿意,我也不要这种女婿!”

终于,梁君白沉沉开口,“过几天,去做个产检。”

他的话,纵然在这个家里,也像个定海神针一般。

梁渺渺仍抓着南妩衣服,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哭腔着,口不择言,“我不想当妈妈,我不要孩子,我不要……”

“我跟小妩陪你去。”梁君白既已做决定,就容不得她不要,“至于那个年进,别再找他了,我会处理。”

梁渺渺一哭,便打嗝,她嗝了几声,眼泪淌淌,“生完孩子会更胖。”

“你想打掉他?”梁君白问。

梁渺渺止了哭声,愣愣睁大眸子。

打掉?一条命,一个她造的孽,要这样抹杀?

老爷子说的对,她三十四岁,活得却像四岁,一点主意也没有。

她只是不想生小孩,却没想过打胎。

看她迷茫神se ,梁君白便知一二,“一切等产检报告出来,再说吧。”

老爷子没异议,浑浑地叹口气,眼里有血丝,“嗯,你三姐的事,你上心点。”

徐良娣扶他上楼,问,“我把早餐端到房里?”

老爷子摆手,“没胃口。”

“不吃怎么行。”

楼梯口,老爷子忽然回头,顿了一下,“何曼,后面的话,我只说一遍。”

他说,“南妩是我儿媳妇,是将来要继承一份我遗产的人。梁家的事,她有资格管。”

“遗产?她?”何曼目瞪口呆,“可她还没进门,就想要分钱?”

不止何曼,一直讷讷未出声的梁君成也多看了南妩一眼,有些惊讶。

南妩无心过来分一杯羹,但这时说什么不要遗产的话,未免太显眼,她无奈噤了言。

老爷子倦怠却威严地扫视了一遍客厅,“我的财产,我想给谁都行,你别艹 心了,管好女儿,以后少出去疯玩,才是真。”

何曼接二连三受打击,将气撒在梁渺渺身上,把她从南妩身后拖出来,“给我回房,丢人现眼!”

这时梁君白接到一个电话,他给南妩打了手势,便去外头接电话了。

他出去二十分钟,南妩始终不见他回来,就找到花园里。

暑气拂身,南妩冒出一身薄汗。

梁君白在房子背面抽烟,一根烟,已经抽掉三分之一。

南妩拿走他嘴里的烟,“心烦?”

“有点。”

“我可以给你一本心灵鸡汤。”烟在指间燃烧,她问,“戒烟好不好?”

梁君白灭掉火光,长臂一伸,不松不紧拥住她。

自从订婚宴上,夜露风中,那一抱之后,梁四先生有了瘾头,他太喜欢,那隔着衣料的身体温度,欢喜到沉迷。

“刚才,她的话冲了些。”他喟叹着。“不开心,就跟我说。”

南妩攀住他肩头,“一两句话,没事的。”她自夸,“作为一个心胸宽广,又善解人意,并且宜家宜室的安静美女子,我是不会介意的。”

梁君白轻笑,“允许你向我撒娇,报怨,或者使小性子。”他声se 似海,字句如石子坠入浩浩汪洋,咸湿又廓然,“这是梁太太的福利。”

南妩心砰地一动,然而口是心非,“咳,贵公司福利太少,差评。”

“还想要什么?壁咚?”

南妩这回真咳了出声,严肃指控,“你可是个醉心工作的*oss啊!怎么能对网络用语这么熟?”

梁四先生叹了一把,“怕跟你有代沟,工作之余,也是要花功夫了解了解你们年轻人的世界。”

南妩勾着他的脖子,“梁太太表示,哪怕梁先生是个中庸老迂腐,哪怕他有再庞大的家族,哪怕那家里有一两个长辈不好相处,梁太太都不会抛弃糟糠之夫,绝对会拿出春风化雨的胸怀。”

半响,梁四先生紧了一紧手臂,略皱起眉,淡淡出声,“想床咚。”

南妩拿头撞他肩膀,脸微微的红,真不知道梁君白现在成天存了什么心思。

总之,有点暖饱思□□的趋势。

南妩离得他这样近,不算淡的烟艹 味直往口鼻里蹿,又呛咳了几声。

“味道难闻?”

南妩学着梁四先生前头的语气,“有点。”

“听梁太太的,戒烟。我再抽,你抽我。”

南妩哄小孩似的,很温柔,“不烦不烦,会好的。”她下巴抵着梁君白的肩,“我也想帮你排忧解难,但思来想去,好像也没什么可做的。你生意场的事,我不懂,你家里的事,我才来,不方便多插手。”

“那就……垂帘听政吧。”

梁四先生俯下头,吻她锁骨,虽值暑气正浓,他唇却是凉凉的,轻如棉絮,南妩便一瑟缩。

梁四先生当初向秦淮河求画,秦某人心有好奇,“她长什么样,眼睛大么,鼻子挺么,整过么?”

“你见了,就知道了。”

“懂了,整过。”

“……”

大概是他说起南妩时,那眼光,那神se ,都不同以往,过于引人遐思。

秦淮河难得说句好听话,“恭喜你,圆满了。”

他的祝福,梁四先生欣然接受,是的,圆满了。

南妩像是他最靠近心脏的一根肋骨,直接关乎身家性命,不能动,不可移,她若好好的在那里,他整个人就是圆满的。

所以,她什么都不用做,垂帘听政,就好了。

梁渺渺产检前一天,她意外接到年进电话,基于上回惊悚一幕,她先把门锁死,再接起电话,“你有脸打电话给我?”

“渺渺,我错了,我当时一下懵了,胡说八道呢。”年进陡然转变了态度,“你家里人找过我,叫我别来祸害你,这反倒让我认真想了好几天。渺渺,我真心挺喜欢你,不想跟你分手,你别不理我,你出来,我们谈谈孩子的事。”

梁渺渺想,多半是老四警告过年进。

她很疑惑,“你不是最讨厌小孩了么?”

“你的,我就喜欢。”他死缠着,“渺渺,你出来吧,就见一面。”

电话里,年进好一番诉衷肠,说了些缠绵的话,极尽讨好。

梁渺渺总算松了口,“那我明天产检,你来不来?”

年进一口答应,只是要她别将自己去医院的事,告诉家里人。

年进给梁渺渺的解释是,他想在那天好好表现,让渺渺家人改观。但梁家此刻对他印象极差,断不会愿意在医院见到他,唯有先斩后奏。

梁渺渺认为有理,就藏着没说。

到了第二天,梁君白先去停车,南妩陪她走到医院门口,没等来年进,却被大批记者从四面包抄。

语速极快的英文里,混杂着几句中文,南妩只听清一个中国记者用汉语对梁渺渺的问话。

“梁小姐,听说你来医院产检,是不是真的?”

梁渺渺吓得脸刷白,她不敢说是,也不敢对媒体随意撒谎,南妩能够感觉,她勾着自己的手抖如筛糠。

闪光灯,话筒,摄像机,像毒蛇猛兽拥挤过来,南妩微微低着头,拉着梁渺渺往外撤。

而娱记们缠性大,诸如‘确定是怀孕了么?’,‘梁小姐应该还没结婚,还是说其实早已隐婚?’,‘是不是未婚先孕?’,‘孩子几个月了?’……等等问题让她们招架不住。

往后退着,然后撞上什么。

“她只是例行体检。”

耳后飘来的一个声音,南妩心便跌回到胸口,跳的很快,但安稳。

梁君白绕到前面,身形挺拔,遮掉大半摄像机的镜头。

有几秒钟,只有按快门的响声。

又几秒,不知谁先认出梁君白,窃窃地说,“梁辰传媒董事长,梁君白。”

医院门口哗然声起。

“请问梁总和梁小姐是什么关系?”

“亲姐弟。”

快门声密匝匝地环绕他们,一片惊叹里,记者犹如蜜蜂闻到甜香味,蜂拥而至。他们精于刁钻问题,光是几个南妩听懂了的,她已经心惊肉跳,若答的不好,会造出许多话题风波。

而梁四先生惯于应付这种场面,说的滴水不漏,擦边球也打得漂亮,有时将话题又抛回给媒体。

“您公司能做的这么好,是不是靠了梁老先生在商场的人脉财力?”

梁君白扶了一扶她的话筒,瞥见话筒间的logo,“大世网。”他唇边一缕笑,“你们跟我打交道这么多年,关于刚才的问题,以大世对我的了解,你觉得呢?”

医院外,俨然是记者见面会的阵仗,五分钟后,梁四先生见火候差不多,有了撤走的意思。

记者紧跟他们步伐,一根话筒奋力伸来,对方问,“请问梁小姐旁边的这位女士是谁?能够陪同来医院,关系一定不简单吧?”

没有任何先兆的,话头波及到自己,让南妩才落下的心,又拔了起码一丈高。

记者们大约还想再挖出一个梁家俬 生女的话题,但这种问题也不难挡,给她按个梁渺渺闺蜜的帽子,顺理成章,又容易脱身。

梁四先生回头看她一眼,意外的,南妩脖子酸,正向上仰头,瞬息之间和他对视到一块。

南妩能从一个眼神里读懂他,就好像现在,光华流转,眉目传意。

她知道,梁四先生不想这么答。

果然。

他说。

“嗯,她是我未婚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