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妻 264.第264章 万事皆空

作者:二月二书名:齐妻更新时间:2022/09/23 03:56字数:15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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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赵四离开,金承业又叹了口气。

淑沅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握住他的手陪他站着;他不走她也不催,他不开口她也不问。握起他的手来就是要让他知道:我就在这里。

金承业回头看淑沅:“我没有事儿。我——”他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来:“我只是有些伤心。”父亲死了没有人不伤心的。

只不过他在昏迷的时候,连手指都无法动一动,但是他能听到身边的所有动静;因此他很清楚淑沅会做什么:如果他真有个万一,淑沅就真得敢打王府主意。

王府,就是淑沅的生死大仇,绝对不能共存于世。

就算他没有什么,淑沅也会代他维护金家;而此时他的父亲死了,金家和王府的仇已经结下。他并没有来得及想要如何做,甚至是如何报仇的——他只是怕淑沅会代他去做。

赶到看到淑沅毫发无伤,看到王爷等人离开,他是松了一口气的。松下气来失去父亲的伤感涌了上来,可是父亲的所作所为他并没有忘掉。

尤其是父亲待母亲的绝情。如今伤心是伤心的,但要报仇的念头并不是很强烈:那是王爷,如果要搭上一族之人的性命,为金三老爷那样的人去报仇,他真得做不出来。

“老太太,还好吧?”他没有再说父亲的事情。他对父亲的感情太过复杂,此时心情不能平复,是真得不想说太多。

淑沅把府中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相信他也问过其它的丫头:“如今最要紧的莫过于是二婶娘那边。”

大将军的归来并不是只有金家人知道的秘密了,至少王爷是清楚的;除此之外还有什么人知道,淑沅就真得不清楚了。

金承业抿了抿唇:“此事,看老太太怎么说吧。”他不是不管,而是要看看老太太的意思,然后才能知道如何应对。

他说完看向淑沅:“你也不相信?”之所以说也,便是他也不相信自己的二伯父回来了。

死了的人不能复生。

淑沅有点疑惑:“你确定?”

金承业无比肯定的点头:“我确定。”

淑沅很疑惑:“为什么?”她问完后又摇头:“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们老爷的身后事不能拖延的,马上就要去各府报丧,到时候府中人来人往,就算无人看到大将军,但是二婶娘的不同人家不奇怪吗?”

“再说了,这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王府那里也不能不防,我倒是认为大将军的事情不能拖了,定要在各府人来吊唁之前把事情解决,以免再节外生枝。”

“至于老太太那里,假的变不成真的,还是不要给老太太希望的好。老太太的身子不好,就先瞒着她,等到她身子骨好了再说也不迟。我想,老太太比谁都明白才对。”

金承业伸手用力一握淑沅:“幸亏有你在。我是伤的糊涂了,此事万不能再拖下去……”他看到云雾在不远处招手,便住口叫了丫头过来:“可是有什么事儿?”

云雾的神se 有点不好:“是老太太那边打发人过来,请爷和少奶奶过去。”她说到这里微微一顿:“老太太的情形不太好。”

金承业闻言连忙转身就要走,可是身子转了半个就差点跌倒在地上:毒是解了,可是身子却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好转的——毒在他身体里可留了不短的时间,自然对他的身子伤害极大。

淑沅命人抬了软兜来,和金承业急急的赶到老太太处,发现大将军、汪氏、赵氏、孙氏等人都在,人人都等在厅上满脸的焦急之se 。

“你们可算是来了。”孙氏上前抓住儿子的手:“老太太最疼你,你快进去看看吧。”

就这么一句话,让金承业和淑沅的心都沉了下去。当下也顾不得其它,小夫妻进了里屋。

屋里只有魏氏在,连个丫头什么的都没有。

床上的海氏合着眼睛,胸腹间也看不到起伏——金承业一见眼泪就出来了,他膝一软就跪倒在地上。

魏氏吓得连忙拉住他:“做什么呢?你们老太太还、还……”她倒底没有说出来,拉起金承业来轻轻的在床边上叫海氏:“承业来看你了。”

海氏的眼皮颤了颤才睁开,一双眼睛里已经全无神彩:“承业。”

金承业上前跪在床前:“祖母。”

淑沅嗅到屋里有股子血腥气,她目光一转就看到床头的盂里有血,当下心就揪了起来;但是当着海氏的面儿她也不好直问,便看向了魏氏。

魏氏只是对她轻轻的点了点头,向一旁让了让示意她也上前;海氏的时间不多了,她想还是让小辈们和她多说几句话为好。

淑沅走到床边也跪了下来,看着海氏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才好。

海氏的目光一直留恋在金承业的脸上,直到此时才转到淑沅身上:“我,我本还以为能看到我的重孙儿,没有想到上天没有给我这样的福气。”她的声音很低,一句话要换几口气才能说完。

“老太太想到哪里去了,没有到那个地步呢。”淑沅也不知道如何宽慰海氏,更不清楚老太太怎么一下子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只能强作欢言答了海氏一句。

海氏摇了摇头,目光移到帐顶上:“我叫你们来只有一件事情,”她说到这里一口血又吐了出来,嘴角、脖子及被褥衣服都是。

接下来她连咳几声,每一声都带着一口血,淑沅和金承业弄得手上、身上全是血也没有办法给海氏擦干净。

海氏却伸出手握住金承业,用力握住一边咳一边努力的道:“那个人,那个人是假的,假的。”

她话说完又要咳,但是这一声没有咳出来她的手却松开了金承业。

金承业还在忙乱着让人叫大夫,还在忙乱着擦拭海氏吐出来的血,根本没有发觉到海氏的变化。

淑沅和魏氏都察觉到了。魏氏先抱起了海氏的头来,而淑沅抓住了金承业还在忙碌的手:“老太太,已经走了。”

话一出口淑沅的泪水也涌了出来。她真得没有想到海氏会早早的离开,哪怕就在刚刚,她还认为海氏会好转的。

老太太就是北府的脊梁骨,就算是老太爷在世的时候也是一样,因为老太爷身祧两府,北府里真正能拿主意的人、真正的主心骨只有海氏一人。

老太太的硬气,老太太的俬 心,老太太的慈祥,老太太的手段——在淑沅的心里,海氏就仿佛不会真正的老去,更是不会死去的人。

可就这样顽强的顶起一个门户的人,居然真的死了。

金承业看着淑沅脸上的泪水:“走、走了?”他再看向老太太,看到老太太紧闭的双眼,看到老太太一脸的苍白,他忽然大叫:“大夫呢?!”

“在,在这里。”大夫也被吓得胆战心惊:“老太太已经仙去了。”

嗓子眼里有一点发甜,紧接着就是一股子腥味儿传到了嘴里,金承业随即就看到了眼前闪过黑暗:两位至亲之人相断离世,尤其是老太太的离开,如同千金重锤击在他的心上。

但,他是金家的男人,北府之中唯一的男丁;他的父亲去了,可是留下了一大堆烂摊子,且他还有母亲呢,母亲此时更需要他。

他的祖母去了,可是金家北府还在,他是顶门立户的男人,此时绝对不能再允许自己昏倒。

何况,他还有一个身怀六甲的妻子。如果他昏倒了,所有的担子就会压在他妻子的肩膀上。

他狠狠的咬了自己的舌头一口,巨痛让他眼前黑暗散开,同时他的泪水也流了下来:“祖母——”

能哭出来就好。魏氏大大的松了口气,坐倒在椅子上也哭起来:她和海氏争了一辈子、斗了一辈子,也相互扶持了一辈子,更相伴了多辈子,禸 中的酸甜苦辣只有她们自己清楚。

此时海氏的离开,让她比失去自己的至亲姐妹还要痛——如果之前有人如此说的话她绝不会相信,但事实摆在眼眼前,魏氏却知道自己是如此的在意她。

恨也是纠缠不休,爱也是纠缠不休,而她与海氏是爱与恨都纠缠在一起:“你怎么就舍下我去了,你怎么就丢下我一个人先去找老爷了?”

赵氏等人都冲了进来,看到床上的情形都跪倒在地上,霎间屋里是哭声一片。

淑沅叩了几个头后起身:“伯祖母,要、要先给老太太净身更衣才是。”她说着话目光扫过了赵氏等人——倒底是什么事情让海氏的病急转而直下的?

海氏的身子一直不错,虽然说府中一下子出了那么多、那么大的事情,但她也不可能就此撒手而去啊。

净身更衣是必须的,同时她也想和魏氏避开众人,有个能说话的功夫。

魏氏这才省起,绝对不能让海氏就这样带着一身的血污离开啊:“是我失了心神,你们都退下去,我来伺候她一次。”

一辈子的恩怨在此时才知道什么也不是,魏氏此时只想为海氏做点什么,哪怕只有一件事情也可以:不关恩与怨,只是简简单单的做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