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临 第四百九十四章 意外的转折!

作者:纯洁滴小龙书名:魔临更新时间:2020/11/27 08:18字数:25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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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儿臣。”

没人能想到,在这一时刻,走出来的认罪的,是大燕六皇子……姬成玦。

今日的大朝会,

今日的金殿,

所有大臣勋贵在来上朝前就清楚注定不会平静。

不少人在昨夜宮禸 宴会结束回到家里用夜宵时,对自家的子侄感慨道:

“明日,注定不得平静啊。”

然后,

还得叹息三下,

再盯着烛火摇曳,

尽量做到讳莫如深。

哪怕,他在今日的大朝会压根就起不到什么作用,却一定要营造出一种自己正身处漩涡的两难局面,以酬自己忧国忧民之心。

不过,

这不仅仅是不得平静,这是一波三折,且每一折,都是折断骨头扯断筋的那种,能听到极为清晰的骨裂之音。

太子党的官员们错愕了,

这,

这是哪一出?

六爷党的官员则是已经将惊变的神情流露在了脸上,这个当口,这些大人们已经无法去做到喜怒不形于se 了,完全破了功。

太子的手,依旧撑着金殿平台上的栏杆,在其身边,有一尊金龙头,龙目威严,瞪向下方,而太子此时的眼睛,瞪得和身边的龙目一样大。

大宗正姬长望抬起头,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跪在其前方的六皇子。

郑侯爷也在度过震惊之后,于心底,快速地盘算开去。

其实自己很大一部分精力被军事牵扯了,所以,郑侯爷觉得自己政治眼光还可以,但论政治的运筹和隂 谋手段的掌握,郑侯爷认为姬老六肯定在自己前头。

他这么做,肯定是有深意的。

太子的表情、肢体语言等等已经近乎要宣布崩溃的样子,所以,大宗正的那根箭,必然是射向太子的。

燕皇有一个压箭的动作,却被大宗正以退为进给顶了回来。

而当箭矢射出时,姬成玦忽然闪身而出? 毫不犹豫地挡下了这根箭矢。

兄弟情深么?

郑凡并不觉得都到了要托付一交老小的时候,姬成玦还会有心思在这里表演什么兄友弟恭。

是想牺牲自己,来为太子挡一锅?

是想先呈现出自己可以轻而易举地一击整倒太子? 随后再秀一把顾全大局? 忍辱负重?

是故意想给你燕皇看看? 你的儿子,能上能下?

不,

不?

不可能的。

郑侯爷在心底微微摇头? 不会是这样,也不可能是这样。

这是大决战,作为夺嫡坚持到最后的皇子选手? 你姬老六要退? 大可在烤鸭店二楼和四皇子一起退? 这样? 说不得还能留下一份香火情? 以后夹着尾巴做人? 还有机会能混个安乐王爷,亦或者,你儿子孙子,能过得舒坦一些。

烤鸭店时没退,就意味着彻底没退路了。

你这时候惺惺作态出来挡枪? 压根就毫无必要。

夺嫡最关键时刻? 自己把一个屎盆子往脑袋上磕? 这不是有病是什么?

你不是老大? 不是老四不是老五,也不是未成年的小七,你是咬牙坚持到最后甚至还领先太子半个身位的六爷。

妇人之仁? 此时是不会存在的,姬老六,他不会犯这种错误。

再有,此时任何的退缩,任何的所谓作秀,任何的兄弟情,任何的顾念虚情假意,都是对跟随着你的臣子们的不负责任,这么玩儿,队伍必然会离心离德,人心一散,就崩了。

郑侯爷的眼睛眯了眯,

因为姬老六是跪伏在那里的,脸朝下,所以郑凡看不清楚他此时的神情。

是,

必须要这么做么,

有非这么做的理由?

郑凡将目光从姬成玦身上挪开,看向了大宗正,而后,再看向太子,最后,蜻蜓点水一般地,扫了一下燕皇龙椅位置。

这时,

燕皇的声音响起:

“成玦,你,再说一遍。”

姬成玦抬起头,

他的脸上,神情平静:

“那个幼女,是儿臣的,儿臣失德,请父皇降罪!”

声音很清晰,也很嘹亮,金殿禸 ,所有大臣都听得清清楚楚。

而这时,

郑凡忽然留意到,跪伏在后头一点的大宗正,他的目光里,竟然透露出一抹复杂,甚至是……畏惧。

太子在此时,也跪伏了下来。

兄弟请罪,当哥哥的,自然得维护,同跪求情,理所应当,但在旁人看来,更像是最为较劲时忽然松了那口气,整个人,直接虚脱了。

燕皇没理睬太子,也没急着去治姬成玦的罪,

而是看向跪在后头的大宗正,自己这位叔叔;

“大宗正。”

“臣………在。”

“你刚刚说,你的证据很详实,朕问你,那证据所指,果真就是成玦么?”

“臣……”

大宗正的脸上,开始渗出汗珠。

族长一职,一般是由辈分最高的人担任,其实,大宗正年纪是大了,但也就比燕皇大一些而已。

毕竟,皇帝的儿子,年龄跨度大,并不稀奇。

但这会儿,大宗正的脸se ,却开始泛白。

最后,

他咬了咬牙,

道:

“回陛下的话,不是。”

“嘶……”

这次,是真的有不少人吸凉气了,实在是这一波三折后再继续折当真是让人无法自抑。

直娘贼,

眼前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六爷党派出的人,向太子发动了雷霆一击;

随后,

六爷党的魁首亲自出场,自己挡下了这一击;

按理说,

魁首都已经这般担责了,

结果你这个打冲锋的,竟然不跟着魁首一条路?

大家都是官场老人了,就是那些承爵的勋贵,也自小耳濡目染一些东西,所以所有人都清楚,这不可能是配合默契不默契的问题,再不默契,只要有点脑子,都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大宗正脸上的虚汗,变得越来越多了。

宰辅赵九郎则依旧站在那里,不动如山。

在其身边的那些各部尚书以及左右仆射尚书令等真正的朝堂大佬,他们或许有亲近某位皇子的意思,但那也只是认同那位皇子的治国方针和理念,到他们这个级别,必要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亦或者需要时,不留痕迹地顺水推舟一下即可,是不会亲自下场的,丢份儿。

猎人要咬人时,怎么可能亲自张嘴,放狗就可以了,当了大佬,哪个手底下没养一群狗?

当然了,这并非意味着他们现在摆着高人姿态就是“洞察一切”,事实上,他们之间也在频频眼神交流,再微微摇头,显然,他们也对眼前这个局面一头雾水。

倒是郑侯爷,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个细节。

那就是陛下问大宗正时,

先提点了一句:

既然证据详实。

这话,第一次是大宗正自己说的。

然后,陛下再问。

所以,

大宗正根本就无法改口的,他的箭,一开始是指向太子,那么,必然就是指向太子的,甚至可以说是箭矢上会很清晰地刻着一行字:此箭特造杀太子!

除非燕皇刻意抹去这一行字,大家都混个糊涂,那么就是随便再找个皇子当这个便宜爹,再打个板子。

但燕皇的口吻是,

他要看证据,

要看,

你调查出来的证据,你准备好的证据!

伴随着今日气se 很好,燕皇的脾气,也上来了。

这件事,几次波折,燕皇已经厌烦了,他自己堵住了大宗正的路,硬生生逼着他往前走。

“那,到底是谁?”

大宗正将脑袋重重地磕在地上,

近乎带上了哭腔,

喊道:

“陛下,臣,不敢说,不敢说啊。”

姬成玦依旧跪在那里,一动不动。

太子已经站起来了,但闭着眼。

这时,

燕皇将目光落在左手第一列第一个位置的那位。

君臣二人,相互扶持这么多年,习惯久了,近乎成了一种本能。

甚至,不用去抬头领会陛下的目光,赵九郎也清楚,该自己这个宰辅出来了。

赵九郎出列,

道:

“陛下,臣有话说。”

“宰辅但说无妨。”

“天家血脉,干系我大燕社稷之根本,断不得容丝毫马虎和闪失,大宗正身居此位,先前言之凿凿,现在含糊其辞,不敢言明。

实乃拿天家威严法度当儿戏,

臣,

请治大宗正玩忽职守之罪;

臣,

请治大宗正辱没天家之罪;

臣,

请治大宗正大不敬之罪!”

赵九郎话音刚落,

随即,

各部尚书大佬全都站出,

“臣附议!”

“臣附议!”

刑部尚书更是直接道:

“陛下,大宗正于朝堂金殿之上依旧不敢直言,岂不是说明这煌煌大殿之上,无他说真话之余地么?

这是蔑视国家法度,蔑视天子之罪!”

这一排排的罪责下来,虽说没谁不开眼,对皇帝的亲叔叔说出什么“诛”这种的话来。

但看现如今,当今天子对宗室的冷漠,谁都清楚,有宰辅亲自背书,这罪名下来,不仅仅是大宗正位置不保,爵位,说不得也会丢,这对于近亲宗室而言,比死,更难受。

大宗正闭上了眼,

开口道:

“陛下,臣所查明的是,那幼女,是太子所出!”

大宗正终于说了出来,说出了这个,明眼人都早就看懂的答案。

“哦?”燕皇开口道,“太子。”

太子又跪伏下来,没说话。

燕皇倒是没追问太子,而是伸手,指了指跪伏在下面的姬成玦,道:

“成玦,你,是怎么回事?”

“回父皇的话,失德的,确实是儿臣,与太子无关。”

姬成玦继续坚持。

“呵呵,这倒是有些意思,有意思啊,朕在后园疗养了一段时间,回来后,当真是兄友弟恭得很呐,连这种失德之罪,兄弟间居然都抢着往自己身上背的。

你们两个,

还真是让朕,欣慰啊。”

“大宗正,朕,再问你一次,你所查之证据,指向的,到底是谁!”

“陛下,是太子,是太子殿下。”

“成玦,朕也再问你一次,到底是谁,失德?”

“回父皇的话,是儿臣自己。”

燕皇摇摇头,

最后,

目光落在了太子身上,

道:

“太子,到底,是谁?”

“父皇………儿臣………”

太子跪得,更低了。

“好,好啊。”

燕皇伸手,拍打着龙椅,

“让诸位爱卿见笑了。”

下一刻,

郑侯爷马上跟上大家伙的动作,一起向龙椅躬身行礼,

齐声道:

“臣等不敢。”

“臣等不敢。”

“但这事,既然已经这般了,那朕,倒要看个明白,也请诸位爱卿,与朕一起,看个明白。

大宗正,

朕问你,

那对母女现在何处?”

“回陛下的话,在宗人府。”

“魏忠河。”

“奴才在!”

“去提人,物证,也一并提来,给大家伙,瞧个明白。”

“奴才遵旨。”

魏公公当即走下了金殿高台,自太子身边走过,再自姬成玦身边走过,再从大宗正身边走过,而后,在满朝文武的瞩目之下,走出了金殿。

“朕,再给你们仨,最后一次机会。”燕皇目光扫向跪在下方的三人,“一会儿,等魏忠河把人提过来,朕,就不会再给丝毫情面了。”

太子、六皇子、大宗正,

三人,全部继续跪在那里,没人翻供。

“好。”

燕皇缓缓地闭上眼,

道:

“看吧。”

………

宗人府,是个大衙门,他管的人,很多,姬姓皇族的婚丧嫁娶,都得从这里头流转,可偏偏,他的衙门,又不算大。

因为这个衙门,充斥着的,是家长里短,抬头不见低头见,全是沾亲带故的。

且自从这一代燕皇继位后,将原本宗人府所掌管的姬姓钱粮权力移交给了禸 务府,钱粮都不管,那就甭管穷亲戚还是富亲戚,是真的都不怎么乐意鸟你了。

不过,这座衙门的架子,到底还是在的。

而此时,

在宗人府衙后的庭院厢房里,阿柔正将一块酥饼,递给自己身前的女童。

女童双手拿着酥饼,咬了一口,

笑道:

“娘,甜。”

阿柔伸手轻抚女童的脑袋。

此时的她,身着一套有些旧却很干净的花袄,看似农妇,实则那股子半生于宮中的精致,是怎么都无法遮掩下去的。

她们没有在大牢,也不可能被丢大佬,而是被看管在厢房禸 ,一日三餐,都有人专门负责。

门口,则站着不少宗人府的衙役。

阿柔就这么看着女童吃着,

她记得,

自己当初很小很小的时候,被小姐家的人接进了闵家,第一次被拿到手的食物,就是桃酥饼。

她还记得当时一口咬下去在口中咀嚼出来的甜味。

一晃,

这么多年过去了。

这时,

一群身穿密谍司番子服侍的人径直走入了后宅厢房院子里。

为首一人,拿出腰牌,对守在这里的宗人府衙役喊道:

“奉魏公公命,前来提人,快把人交出来。”

衙役们见是密谍司的人,马上也就让开了。

阿柔听到外头的响动,起身,将女童抱住。

女童抬起头,极为天真地问阿柔:

“娘,是要去见爹了么?”

阿柔没回答,

只是伸手轻轻地抚摸着女童的脸蛋。

然而,

就在密谍司的人即将打开厢房门时,忽然间,一根铁棍横扫过来,卷起气浪!

最前方打算开门的两个密谍司番子直接被掀翻在了地上。

门口,

则出现了一位手持铁棍身材高大的和尚。

“大胆!”

“放肆,什么人!”

和尚笑了笑,

回答道:

“宁安镖行二供奉,癞头僧——周昌。”

“哈哈哈哈………”

就在这时,厢房上方屋顶上,又出现了三道人影。

一身着黑袍的男子,一身穿紫衣的女子,外加一个手持酒葫芦的驼背老者。

黑袍男子开口喊道:

“南望商行大供奉,黑面鬼——柳明阳。”

紫衣女子则笑道:

“山海行会三供奉,吴莹。”

老者喝了一口酒,

对着下方喊道;

“晋地,秦驼子。”

他们四个,都曾在江湖上闯荡出响当当的名号,最恐怖的是,他们四个人,全都是四品高手!

而且,

能够在燕京城一下子召集这么多商会供奉的,

只有一位,

当年,那位大婚时,各大商会大掌柜,可是亲自来燕京为少主子请安的。

这些高手,不是用金银能收买的,靠的,是人情!

密谍司为首一人倒是没害怕,身边所有番子都抽刀警戒,其更是直接喊道:

“这里是京畿重地,安敢这般放肆,速速让开,否则,密谍司法网无情!”

四个四品高手,强大必然强大,但还真没到让密谍司害怕的地步。

他们只要敢在这里放肆,须臾之间,密谍司高手也将出动,同时,禁军也会马上围捕过来。

“哈哈,老头子我是喝多了,但刚刚的话,老头子我倒是听得清楚,奉魏公公的命来提人?

成,

魏公公的腰牌呢?印信也是可以的。

我们几个,都是奉公守法的良民,只要规矩对了,保管毫不阻拦。”

“放肆,你们有什么资格去看!”

“哎呀,那就没法子喽,东家吩咐过了,没圣旨或者是没魏公公得腰牌,这人,可不能让不相干的人给提走喽。

否则,东家怪罪下来,就得克扣咱的酒钱。”

下面厢房屋子禸 ,

一直注意听外头动静的阿柔目光里当即透出一股子焦急,

随即,

猛地低头看向自己怀中的女童,

而后,

伸手自自己头发里抽出一根簪子。

“嗡!”

一道青se 的气旋直接抽在了阿柔的手腕上,簪子被打飞了出去。

随即,

张公公自厢房里屋闪身而出,

一只手攥住了阿柔的手腕,

另一只手直接抽在了阿柔的脸上。

“啪!”

阿柔被一巴掌抽得嘴角溢出鲜血,不敢置信地盯着面前的张公公。

张公公则冷笑一声,

骂道:

“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