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王妃 第145章 冲冠一怒(1)

作者:般诺书名:漠北王妃更新时间:2022/11/30 09:41字数:16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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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扶桑花在北国是杨世遗的代表一般,在整个夏国,梅花烙便是丞相甘罗的印记,这是我昨晚宿在他城外的山庄时无意间知道的。那山庄门口及至里面每一显眼之处都刻着一朵鲜艳欲滴的梅花……

兜兜转转,马车到了驿站门口,我蹙眉不愿下车,甘罗倒是很大方,率先下去,车外一阵呼喊声后,甘罗掀开了车帘,脸上是温润的笑意,眼里却分明有着狡黠,只看着我轻声开口道,“秦姑娘,莫要贪睡了,到家了。”

如此,还来不及不满,我收敛了脸上的神se ,探身在他的扶持之下下了马车。脸上的疤痕毫无遮挡,隐隐的便听到许多人的惊呼声。

“竟是无盐女!”“啧啧,貌丑貌丑……可惜了丞相这朵花!”“等等,这女子脸上的印痕莫不是狼爪印!”

一时间,万籁俱寂。

狼爪二字一出,我的身子便是一僵,抬眸看甘罗,他却是毫无察觉的模样,依旧是嘴角带笑。天下人间,俱都传言,漠北军团攻下北国玉灵关之时,其首领是名女子,善用毒,脸上有狼爪印。

我不着痕迹的离着甘罗站远了一些,刚要施礼告别,他忽而就叫住了我,转身接过侍从手里的一个木盒,众目睽睽之下,他将之打开。

珍贵的白狐裘袍,包括我在禸 ,在场所有人皆是一愣。在这呆愣的片刻,他便将狐裘取了出来,长臂一伸,将之披在了我的身上。

冯梦龙曾在《东周列国志》中有言:“狐裘,贵者之服。”便是连众人耳熟能详的朱熹也曾言说,“锦衣狐裘,诸侯之服也。”

甘罗在这成都,夏国天子脚下,将此等象征身份地位的衣裳亲手披到我的肩上,我只觉得肩头被压了千万斤重,眼前的人却像是无知觉一般,只专心的低着头为我系领口处的绸带。

终于穿戴完毕,他便像是大功告成一般,眉眼弯弯的看着我,“近日天气寒冷,姑娘万万保重。”

我呆呆的点头,再一声招呼,我便目送着他上了马车,离去。

转身,手腕却被忽然的抓住,再接着于众人的目光之中,淇睿将我直接的拽进了驿站之中,啪的一声将大门紧关。

“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这就是你与甘罗密谋的结果!”语音急促而又拔高。

我收回手,只闷闷的看着,须臾对着他干干的解释,“未曾想过……会是这样的结果……”

话音未落,他便是又快速的开了口,“甘罗以如此年纪就当上两朝丞相,你当真以为他是吃素的!”

明知他是为我好,却下意识的便回了一句,“我没以为他是吃素的!”这般回完,我一愣,他也是一愣,四眸对视之际,没来由的笑出了声。

他便使劲的戳我的额头,“你还笑!秦漾,你看看你身上这件白狐裘,你这傻姑,被他当成诱饵了!”

字字戳心的模样,我躲开他的手指,看着他的娃娃脸如今被气得通红,只觉得心里暖的如同泡了温泉,不禁的便踮起脚尖往他耳边一趴,“嘘!小心,隔墙有耳!”

话音落,我偏着头瞅他,他的嘴角抽了一抽,没给他反应的时间,我转身便跑回了自己的屋。小喜正蹲在火盆边生火,见着是我便立刻的开口道,“小姐,外面定是极冷。可是不知这火盆为何灭了后就再也生不起来了。您先去别的屋呆一会,若是燃着了,我再去叫您!”

这屋子里确实冷的很,她说话的时候,嘴里还冒着白气,我往火盆前凑了凑,她便有些手忙脚乱了,火折子都燃不着。

我盯着这些被雪水浸湿了的木炭若有所思,少顷,轻声开了口,“……这生火一事是你该做的吗?”

她大概以为我在怪她,听了我的话便是手一抖,肩膀也缩了一缩,“并不是。”

如此,我便觉得是有什么事发生了,只拍着她的肩膀先让她退了下去。夏国的冬季虽不如北国的来的冷,长时间的呆在冷冰房里也让人有些受不了,我的身子本来就弱,如今就有些撑不住。小喜去找了淇睿,他进来的时候我便窝在榻上,冻的瑟瑟发抖却死活不肯挪动半步。

他脸上的表情颇有些复杂,只咬着牙狠狠的又敲了我的脑袋,再接着不发一言,弯腰伸手就打横抱起了我。

我犹自不甘心,手脚乱踢,眼睛瞪圆了嘶吼,“不是想作弄我吗?那好啊,让你们一步到位,直接冻死我得了!”

这般喊话,我与淇睿都知,不过是胡乱的发发脾气罢了,驿站的人定是听了什么风声才会如此的对我。甘罗让我不加遮掩的出现的人群当中,心中所做的盘算怕是比我能预料到的还要大。

大吵大闹一番,只差将我新得的狐裘扔到了院子里,才再没有人敢动手脚。

通信发达,不出几日,漠北军团女首领出现在成都的消息便天下皆知。同时而来的,还有各国各路的刺杀暗杀,就连小喜也从刚一开始看到毒虫时的惊慌失措变成了最后的面不改se 。

经常半夜里便被吵醒,索性小喜便直接搬到我的房间,身子疲累的很,脑子却无论如何都睡不着。小喜眯缝着眼,昏暗的灯光之下,睡眼朦胧的望向我,“小姐……那些人为何非得夜半才来?如此让人不能安睡……”

我翻了个身,闭了闭眼,漫不经心的回应,“你可见过光天化日之下来暗杀的?咱们白日里遇见的那个,那叫明着来杀。二者总有些区别的……”

她嘟囔了两声,用被子将自己卷的紧了才又开口,“那便不能体谅一番我们……?非得子时过后才来,小喜最近的眼睛都睁不开了,满脑子的毒虫毒药暗器飞镖……”

我揉了揉眉心,干干的扯了扯嘴角,“不若,你去与他们商量一番,子时前来?”

她没了言语,我偏过头,便发现她已经呼吸沉稳睡着了。这几日里,明里暗里都有淇睿和甘罗的人护着我,杀手们虽不易得手,但若是保护着我的那些人一个失误,我与小喜就真的会命丧黄泉了。

每日里,甘罗的马车都会准时来接我出去,或是赏梅花,或是小酌,有时一两个时辰,有时候一呆便是一天,我便也陪着他演这出戏。

终于,临近除夕夜,我与他在漫天雪中煮酒赏梅,他一口气喝完杯中的清酒,轻笑着望向我开了口,“秦姑娘,当真沉得住气。”

我弯了弯嘴角,望着渐渐冒了热气的酒壶,浅笑,“不及丞相三分之一。”

他脸上的神情便是一愣,须臾却又是讳莫如深的开了口,“世人皆说,太子身边原有一秦姓妇人,大艹 原之上,凭一己之力配解药救出千千万万条性命,至今雾兴镇还有人供奉着其长生牌位。世人皆说,此妇人精通医理,一心为无奇太子的家国天下,大义慷慨乃天下妇人之典范,只是最后却原来不过是做戏一场,其身份是漠北军团派与北国的细作,潜伏在无奇太子身边,等待时机,关键时刻给其致命一击!”

我倒酒的手便有些抖,甘罗的眼神从我的手腕上一扫而过,嘴角一弯,目光浅浅的望向我,“世人皆说,玉灵关一战,秦氏派身边信任之人窃取了无奇太子案头上的情报,最终致使北国十万大军全军覆没,隐忍而隂 狠,其真实身份乃漠北军团中的女首领!”

话说到这里,他一顿,见我抬眸看他,他才是轻笑一声,“天下有义之人,莫管相识不相识,对于漠北王妃秦氏阿漾,人人得而诛之,秦姑娘,不知甘罗所言,正确与否?”

我缓而慢的将壶中的酒倒出,少顷,眼眸收敛,轻声冷笑,“世人皆说?好一个世人皆说,不知丞相大人可曾听过这样一个‘世人皆说’,夏国政变,丞相甘罗闭门不出,一朝天子一朝臣,岂料,新帝登基,甘罗出府却依旧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叛国之贼,小小细作传言,当真不敢和大人比!”

针锋相对!

甘罗身上的气息瞬间便如这寒冬,冷了几分,我举起酒杯浅酌,热辣的酒顺着食道流进胃里,灼烫,让人头脑发晕。

我将酒杯放下,抬眸望他,甘罗表面上虽一直温和尔雅,但毕竟年少成名,权倾天下,骨子里自有一股子桀骜不驯,从未有人和他呛声,此番我说完这些话,他看向我的眼神都有了些微的变化。须臾,嘴角一弯,低笑着开了口,“叛国之贼?”

声音寒凉,有雪花簌簌下落,一片白se 中,他抬头看我,双眸对视之际听的他的声音,“秦漾,你说……我是叛国之贼?”

远处有琴声飘来,我扬起了下巴,冲着他微笑,“是,叛国之贼!所以,丞相,天下人的眼里,你与我不过是同一类人!”

充其量,眼前的人不过一少年,身材高瘦,眉清目秀,唇红而齿白,看着人时眼中有着捉摸不透的深思,因为少年得志身居高位,身上总带着若有似无的贵族之气,他高高竖起的发髻上此刻沾满了白se ,我眨眼将睫毛上雪花弄掉,再睁开的时候便被忽然在眼前放大的脸吓了一跳,“秦氏阿漾,你胆子真大!”声音一如寒冰,他的梅花气息混着白气扑在我的脸上。

我的身子便不着痕迹往后退了又退,他猛地靠前,我被惊到,砰地一声便碰到了后面的梅花树上,后背一阵疼痛,未来得及反应,满树的积雪瞬时落下,紧接着满树的梅花也被风吹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