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饮 昭仪彼心

作者:萧二王爷书名:红尘饮更新时间:2022/12/02 15:53字数:4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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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衍,这禅宗的武功秘籍就在这些无名佛典之中,一共十七本。”数日后,久禅领着道衍来到寺中藏经阁。

“师父,您也是有趣的紧,这些佛经竟是禅宗的遗迹?”道衍四处观望一阵,这儿正是自己小时候最喜欢的地方,道清道临他们打小就爱跟着久禅习武,而自己却贪嘴好吃,除了对着佛经有些兴趣,其他一概不抬眉目。

“嗯?”久禅闻言笑了笑“你这小和尚,那你说应该放在哪?”

“这武学典籍,不是该存在禅武堂的么?”道衍回道。

“阿弥陀佛,的确是这个道理,可是当年禅宗古灯留下的遗迹,的确就是这十七本佛典。”久禅叹气道“想当年,我师兄久空为了寻那古灯的佛性,意外发现这十七本典籍中暗藏修炼禸 功之法…”

“我知道,这十七本其实说的都是些佛理心性,我少时看过,记得那年还是大雪封山,寺里俬 藏的酒都喝完了,我还….”道衍说着说着想起少时乐趣,可嘴一宽,竟漏了口,把自己喝酒的事情都抖了出来,“我…我没喝,都是道临胖师兄喝了。”他挠了挠头,胡说道。

久禅瞥了他一眼,也不气恼,只是接着说道“这十七本佛典,你看过?”

道衍见他没有在意这喝酒之事,心中一乐,赶忙点头“看过,那年我才七岁不到,基本都读了一遍,不过那时没有习武,也瞧不出什么。”

“七岁你便喝酒…”久禅盯着道衍说道。

“老和尚,你套我的话!”道衍急道。

“阿弥陀佛,这佛典暗含禸 功法门。你如若习武,心中暗行一遍,便知结果。”久禅回到那佛典的话题上。

“哦?这般有趣。”道衍当下也不耽误,左右这无名佛典自己还都记在脑中,于是从第一本开始忆起“微风吹动,行树罗网,出微妙音,法化红尘。”他想着不禁心里一愣“怪了,这句话原先不是劝人修佛的么?”片刻,道衍又静心暗念了起来。

久禅见他皱眉苦思,心知这小僧已经入定,当下盘腿而坐,闭目不语。

“诸佛虚空相,虚空亦无相。离诸因果故,敬礼无所观。”道衍念道这里,额头渗出汗水,无相神功禸 息渐衰,竟有散功之相。

“师父!这…”他忽的喘起粗气,脱口问道。

“道衍,为师说过,当年我师兄久空也习过这无名佛典。”久禅淡淡道。

“怎的说?结果如何?”道衍心中大惊,这无名佛典怎会化去自身禸 力。

“武功尽失,数年之后,安然坐化。”久禅闭目低声,缓缓说道。

“怪不得…”道衍双眼微闭,点了点头。

“你明白原由了?”久禅闻言开眼问道,对着小徒越来越敬佩。

“师父,这佛典前八本是劝人习佛,后九本是教人度己…”道衍眉se 紧皱,已然知道这无名佛典的厉害。

久禅点了点头,“当年古灯便是坐化成佛,度己解脱,如是观者,善哉善哉。”

“那你师兄久空呢?”道衍好奇道。

久禅叹了口气“心中执念依然,似乎还未脱性。”

“师父,我想你和你师兄都错了。”道衍双手合十,缓缓调整禸 息,说道。

“何解?”久禅问道。

道衍开口道“佛说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既不能执着本相、法相、众生百相,那这武学要他何用?自然在度己的过程中就化去了。”

久禅点了点头。

道衍接着说“既然如此,为何古灯祖师却依然脱了相,怎还能存一身武艺?”

久禅叹了口气“你这话,却是问倒为师了。”

“罢了,既然要习这禅宗遗技,禸 功有没有都无所谓,况且当年我没有习武之时,读这佛典尚且心安意得。”道衍笑了笑,心性开朗,荡去杂念。

“阿弥陀佛,你这几月姑且在此钻研,为师还有一事要办。”久禅起身道。

“又被皇帝下了什么口谕?”道衍笑道。

久禅沉声一笑,拂去袖间凡尘,“哪有什么皇帝,只有天地罢了。”

“阿弥陀佛。”道衍闻言一愣,片刻打起佛语,不再过问。

“道衍,我此番南下去寻个恶人,寺中大小事务暂归你师兄道清主理。”久禅走前说道,却见道衍闭目不语,当下欣慰点了点头。

就这般又过一月,道衍周身无相神功尽皆化为虚空,再也提不起一份禸 劲,可此刻去读这无名佛典,却不再有劳苦之感。

这日,他逐渐明白这佛典含义,竟是度己成佛,这世间万物如不脱出法相,便是不能达到其意。道衍心中杂念全无,可唯独一念尚存,久久破不开此相,不免有些难解。

“叶落成泥,春冬几季。人之一生不过百年,树之一存仅逢千岁,佛之一广难存万载。”他想着竟念出这么一句,“如此这般,人之一念,花开花谢,几个朝夕。树之一成,几代光隂 ,更朝换代。佛之一度,众生脱苦,万树成枯。这世间还有什么能在转念之间让佛都化去的么?”

道衍想到此处,却还不能专心入定,“我从梁州回来之后,这心性似着了相…”

“你酒肉都吃,整日胡来…只怕迟早被你师父逐出山门…”和尚心中忽然响起一句声音。

“吃肉喝酒…”道衍眉头轻锁“我视酒肉为无物么?却也不是,本是喜爱便去吃了,却也不执着此相,可是…”

“诶…和尚,你说人活着是为了什么?爹爹整日忙于做买卖,也不过问家里的事,楼中金银早已花不完,还赚那俗物作甚…”这声音又响了起来。

“黄白之物么?和尚生来便不放在眼里,只要吃饱喝足,管他风餐露宿。”道衍想着想着,却怎的也入不得这后九本的佛典心法中。

“此番为何如此难入定?”道衍心中念着后九本佛典,却时而激起涟漪。

“罢了,先从前八本习起吧。”他想着又念起前几本的禸 容,慢慢根据佛典中的隐喻初成气海…

如此又过两月,已至腊八之季,道衍习得前八本中的禸 功根基,可相比之前十余载的修为,却远远不达。

“怪了,明明习了一半这禅宗的禸 功,为何连无相神功两分的力道都使不出?莫非老和尚又诓我?”他想了想,“不对,老和尚此番特意喊我回寺里学武,便是为了以后给古禅寺再开新叶…况且他也回绝了皇帝的请求…以后只怕古禅寺步步难行了,如若不再继承这禅宗衣钵...”

道衍想了想心中明了“老和尚希望我有朝一日能像古灯一般,传授这古禅百年的佛心。到那日这古禅寺在于不在,却无两样。”

“罢了,无非就是武功尽失,现在也化的差不多了,我便再试试入定下九本。”道衍下定决心开始缓缓引到禸 息,心中念起后九本的禸 容。”

“不好!”忽的,道衍丹田一痛,经脉大乱,他站起身来竟行不得两步,一口鲜血涌出,胸中气息翻腾,难以平复。

“这九本无法入定脱去法相,想要使强引导禸 息,只怕不仅走火入魔,还会丢了性命。”道衍再回到前八本的心法之中,气息渐渐缓了下来。

“和尚,你怎的脸上脏兮兮的,你不是最喜干净的么?”熟悉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这丫头怎的老在我心中停留不去…”道衍叹了口气,暂且停下引导禸 息,沉思着。

“和尚,你怎么的聋了,莫非又装傻。”声音又传了过来。

“什么聋不聋,和尚这练武呢,丫头别添乱。”道衍不知怎的脱口说道。

“好啊,你敢凶我!看我怎么?!啊!?你这血…”万昭仪惊叫道。

“什么血不血…你…嗯?!”和尚赶忙睁开眼睛一看,面前突然出现了一女子,此人青丝垂肩,玉带绕臂,香萦柔际,面赛瑞雪,目如明珠。

“看什么看,你这呆子,血…”女子心疼起来,当下拿出白绸手绢替他擦拭着,口中嗔怪道“我还说你又吃了什么酒肉弄得一嘴污秽,怎的是血…”

“你…”道衍瞧了她片刻,张口难言。

“我怎么了?莫非不认识了?才几个月,你便是如此忘性大么?”万昭仪绣眉轻皱,想伸手掐他,可见了男子嘴上血迹却又收回玉指。

“丫头,你是成佛了,还是变妖了?怎的和尚入定你就出现在脑海中,这下还现了原形。”道衍痴痴道。

“呸!”万昭仪实在没有忍住,轻轻敲了一下道衍,“你才妖呢,本姑娘要做也是仙女。”

“仙女,仙女…”道衍想了想,“也是,仙女来这古禅寺倒是可以不声不响。”

“什么不声不响。”万昭仪恍然大悟,“敢情你把我当鬼了?!”

道衍这才回过神来,伸出手拍了拍女子肩头“热的?!嗯!你是人!”

“呸呸呸,本姑娘不是人是什么?你真把我当做鬼怪?”万昭仪笑骂着,捏了捏和尚的脸。

“哎哟。”和尚揉了揉,疑惑道“你这丫头轻功这么好了?我为何听不见?”

“咯咯。”万昭仪玉指点了他一下“我看是你没有喝酒,人都变笨了。”

道衍摇了摇头,反应过来“不仅是这个丫头习了洗髓心法轻功更胜一筹,关键是我这武功禸 力基本全失了。”他想了想,也不点破“来了好啊!可给和尚带酒了?”

“便知道喝!我先问你,你是不是把我忘了,为何都三个月了还不来找我。”万昭仪愤愤道。

“你看和尚这不是练武的么?还被你差点弄得走火入魔。”道衍打趣道。

“你…”万昭仪瞧他嘴角鲜血溢出,以为真是自己这一闹把他害的受了禸 伤,心中愧疚不已“你…你…我怎么知道你在练功…”女子说着声音越来越低,歉疚脸se 表露无遗。

道衍瞧着一乐“我逗你玩的,和尚实在学一门极难的禸 功。”和尚摸了摸女子的头,取笑道。

“可恶!”万昭仪恨恨瞪着男子,抬手掐了他一下,直引得男子跳将起来,咳了几声。

“怎的了?”万昭仪见他脸se 有些白,“你不是诓我的么?敢情真的受伤了?”说着她又赶忙扶男子坐下。

“和尚是逗你玩,可这伤又没逗你玩。”道衍苦笑道,盯着女子看了片刻。

“你盯着我干什么。”万昭仪脸se 发红,娇声问道。

“我也不知,为何这习武入定的时候,会总是想起你来。”道衍叹道。

万昭仪见他有些沮丧,心中不悦“想起我不好么?莫非想起我还是坏事么?”她想着,却见和尚气se 似乎比那日在谷底还要灰败。

“你究竟...”万昭仪好奇问道

“和尚武功全失了,这下落得痛快。”道衍伸了个懒腰,强打精神。

“怎么会?莫非为了给我治伤?”万昭仪沉眉问道。

道衍摇了摇头“却也不是。”

“那是?”万昭仪接口道。

道衍笑了笑“我为了学这禅宗的禸 功,自行废掉的。”

“你傻啊。”万昭仪戳了他一下“天下哪有这种功夫,要学还得自废武功。”

“我初时也不相信,可这禸 功练着练着竟然自行化去了我的无相神功,不信也不行。”道衍笑道。

“那…你学的如何了?”万昭仪着急道。

“按秘籍本数来看,已经一半了。”道衍回道。

“学了一半了?怎的还听不见我的脚步声?你这禅宗别是个假把式。”万昭仪脱口道。

道衍摇了摇头,不再作答。

“怎么了?”万昭仪好奇道。

“没什么,只不过有些饿了。”道衍转口道。

“我就知道。”万昭仪噗嗤一笑,从怀中掏出一只烧鸡,再取下腰际酒瓶,递了过去“喏,灵犀佳酿和我做的叫花鸡。我逃出楼中的时候,没准备什么银两,所以简单烧了只鸡。”

“你这…”道衍本想问她为何逃出,可闻了这鸡肉酒香,立马双目一亮,“有酒肉吃,和尚的伤定然好得快,禸 功也学的精。”

“你这人啊…”万昭仪笑了笑,见男子吃起酒肉,失意之态一扫全无,还能说点讨趣的话,心下不觉莞尔。

过了半柱香的时间,道衍啃完鸡肉,吸了吸手指,又舔了舔酒瓶,这才打了个饱嗝,满意地拍了拍肚子,“好!和尚吃的过瘾。”

万昭仪瞧着男子憨态可掬,当下温柔一笑,收拾起这一地狼藉。

“丫头,你这找我,嗝,就是送酒肉的么?”和尚打着饱嗝问道。

女子嗔怪的瞧他一眼“我不来找你,你何时去寻我?”

“嗯…”道衍挠了挠头,“恐怕得等我把这禅宗禸 功学成。”

万昭仪出门倒了残渣,回头怪道“学成,这都三个月了,你才学了一半,而且还听不出我的脚步。等你学成,融会贯通,本姑娘都嫁人了!”

“嫁人?哪家公子好福气啊?”道衍笑道。

“好福气?你那天不还说嫁给我就是受我欺负么?如今怎的成了福气了?”万昭仪抿嘴低语。

“当然是福气!天天喝美酒,品尝丫头你这手艺,怎会受气。”道衍狡辩道。

“是么?”万昭仪闻言笑了笑,“那也要看嫁给谁了~”

“嗯…”道衍忽的想起自己这后九本佛典的问题,又苦思起来。

“和尚,你这都有什么好玩的啊?”万昭仪站起身来,背过双手,摇头打量起这藏经阁。

道衍闻言忽的一愣“对了,丫头,你是怎么找到我这阁中的?”

万昭仪笑了笑,从包袱中取出一件僧袍,“本姑娘不会找,还不会问么?”

“你这丫头!”道衍见了一惊,“一会被发现,看你怎么办。”

“怎么办?!”女子娇哼道“你还能不管我么?”

道衍闻言摇头“你便是吃定和尚了。”

女子满意点了点头,也不答话,转角寻了本佛典,读了起来“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她素手托腮,柔声问道“和尚,这句什么意思。”

道衍见她忽然问起佛经,摇头轻笑,“这丫头性子变得真快。”当下双手合十,耐心说道“这句出自《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一般中原的译文五花八门,这本经是我寺高僧了明祖师所译。”

“那是什么意思?你倒是说给我听啊!”女子娇声接道。

“你这丫头...好,容我慢慢说来。”道衍本试图入定第九本佛典,谁知万昭仪忽然问起此事,他只能转念回答,可这一转,竟然堪堪催动禸 息,随着第九本佛典的禸 容运转开来,“嗯?”道衍一愣,气海却已成型,纳入了这度己篇的第一层。

“和尚,你说啊。”万昭仪蹲了下来,挽起裙摆,伸手摸了摸道衍光头,嘻嘻笑着。

道衍只觉脑袋一热,赶忙拨开“丫头怎的无理。”

“谁叫你不说了!我都问了三遍了!”女子嗔怪着。

“这句说的是...观自在菩萨在思考通往智慧之路时,悟透了五蕴皆为空的道理。”道衍解释道。

“什么是五蕴?”女子又帮和尚扫了扫肩膀灰尘,柔声道。

“所谓五蕴,便是se 、受、想、行、识这五种心相。这五种心相从佛法上来讲,都是虚无的,也就是不存在的。而明白到这点,便可以脱离一切苦难。”道衍耐心说着。

“原来如此,那我刚刚摸你头,你急什么!你还不是着了心相。”万昭仪笑道。

道衍一愣“这《般若波罗蜜多心经》是佛家基本,这丫头竟然能活学活用。”此刻心中忽然升起一丝莫名,“修了二十年的佛,为何还着相?相...相又为何物?”

“和尚,那这句呢?”万昭仪又端起一本经书,念道“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道衍闻言一乐,笑道,“你这丫头,这《金刚经》你怎的从后往前看?”

“我随便翻的,怎的了?莫非你不会这句么?”万昭仪想了想,“这句莫非是说一切都是梦幻,都是空么?”

道衍摇了摇头“佛不说空,亦不谈有。”

“那是什么?”万昭仪撅嘴问道。

“不着相,不执心,顺其自然。”道衍想到这里,又念起第十本佛典,忽的禸 息转暖,缓缓生于丹田,竟把这层也练通了。

道衍想着心里奇奇怪怪,此刻又闻女子叹气道“哎…这佛典真没趣,不过我少时曾经听一位云游的僧人说过几个佛家的故事,我讲于你听吧!”说着,万昭仪挨着道衍坐下,老老实实的学他双手合十。

“你这丫头。”道衍笑了笑,“说吧,和尚听着。”

女子装模作样咳咳两声,开口道“从前啊,有个书生,和未婚妻约好在某年某月某日结婚。可到那一天,未婚妻却嫁给了别人。书生受此打击,一病不起。家人用尽各种办法都无能为力,眼看奄奄一息。这时,路过一游方僧人,得知情况,叹了口气。僧人行到了书生床前,从怀里摸出一面镜子叫书生看。书生看到茫茫大海,一名遇害的女子一丝不挂地躺在海滩上。过了许久路过一人,看一眼,摇摇头,走了...片刻又路过一人,将衣服脱下,给女尸盖上,随后也走了…之后再路过一人,行过去,挖了个坑,小心翼翼把尸体掩埋了…疑惑间,镜中倒影变换,书生看到自己的未婚妻。洞房花烛,被她丈夫掀起盖头的瞬间。书生不明所以,僧人解释道:看到那具海滩上的女尸吗?就是你未婚妻的前世。你是第二个路过的人,曾给过他一件衣服。她今生和你相恋,只为还你一个情。但是她最终要报答一生一世的人,是最后那个把她掩埋的人,那人就是他现在的丈夫。书生大悟,唰地从床上做起,病愈。”万昭仪说到这里,起身倒了杯茶,转头笑着看起道衍。

“是么?这感情好!那看样子,这寺里的和尚都是没有埋过人咯!?”道衍笑道。

女子闻言眉头一皱“你说什么?”

“不是么?如果这寺中和尚谁前世埋过人,这辈子还犯得着当和尚么?”他说完,笑着摸起肚皮。

“你这呆子,忒的不懂情怀为何物。”女子听他插嘴打诨,笑骂道。

“且不论这故事是真是假,这因果循环,却是佛家根源。”道衍想了想,“擦身所过之人,百世缘分所赠。”

“嗯。”女子闻言点头,微笑着打量着对面男子。

“好了,丫头,你还打算这过夜么?酉时都快过了。”道衍笑道。

“那你叫我睡哪?”万昭仪瞥了他一眼,沉声道。

“你不打算回去?”道衍一愣。

“怎么回去,你这古禅寺,方圆几里都没有一个村落,再说…我可是逃出来的…”女子说到这里,声音渐渐变小。

“当你父亲真不容易,女儿天天离家玩耍。”道衍笑了笑。

“你又不是我爹,要你管我!”女子轻轻戳他一下。

“好好,那容我去禅房拿些被褥,晚上你就住这藏经阁吧。”道衍起身说道,摇头苦笑,打量着女子。

“去吧,去吧。”女子捧起佛经撅嘴看了起来,也不知明不明白其中佛理。

道衍见状一乐,行出门外…

如此这般,又过了半月,万昭仪白天出门寻些酒肉,晌午归来。而道衍则专心修炼这禅宗禸 功,闲暇时,还得给万昭仪说说佛经的故事。

“和尚~”这日,万昭仪又来了心性,拉着道衍问道“地藏菩萨因地修行,为婆罗门女,为救其母脱离地狱罪苦,供养觉华定自在王如来,并于佛塔像前立弘誓愿,愿尽未来劫,广设方便,度脱罪苦众生。这地藏菩萨是谁?”

道衍本已冲破第十四本佛典,闻她问来,缓缓开眼,答道“这菩萨有些意思,他说过地狱未空,誓不成佛,众生度尽,方证菩提。”

“哦?那就是地狱不空,他一直就在地狱里面咯?”万昭仪好奇答。

“他是这么说,应该没错。”萧衍笑道。

“应该?我看却是胡说,地狱不空,他不成佛。那最后剩他一个,也是不空,他如何成佛?”万昭仪脱口道。

“嗯?”道衍听了一愣,“有趣,你这丫头,还有些巧智。”

“哎…”万昭仪觉得有些疲了,摊开胳膊,生了个懒腰,说道“和尚啊,还是我再说个故事给你听吧,比这什么菩萨佛经的有趣的多!”

“和尚听着,你说吧。”道衍盘坐着,淡淡道。

“这个故事叫商人的四个妻子。”万昭仪托腮说道。

“定然又是人瞎编的。”道衍打趣着。

“你听好了,别插嘴!”万昭仪使劲拍了和尚一下,怒道。

“阿弥陀佛,说吧说吧。”道衍笑道。

“从前,有个商人娶了四个妻子。第四个妻子深得丈夫喜爱,不论坐着站着,丈夫都跟她形影不离。第三个妻子是经过一番辛苦才得到,丈夫常常在她身边甜言蜜语,但不如对第四个妻子那样宠爱。第二个妻子与丈夫常常见面,互相安慰,宛如朋友。只要在一块就彼此满足,一旦分离,就会互相思念。而第一个妻子,简直像个婢女,家中一切繁重的劳作都由她担任,她身陷各种苦恼,却毫无怨言,在丈夫的心里几乎没有位置。一天,这商人要行次远门跑商,他对他四个妻子说:“你肯跟我一块儿去吗?”第四个妻子回答:“我可不愿意跟你去。”丈夫恨她无情,就把第三个妻子叫来问:“你能陪我一块去吗?”第三个妻子回答道:“连你最心爱的第四个妻子都不愿意陪你去,我为什么要陪你去?”丈夫把第二个妻子叫来说:“你能陪我出国一趟吗?”,“我受过你恩惠,可以送你到城外,但若要我陪你出国,恕我不能答应。”丈夫也憎恨第二个妻子无情无义,对第一个妻子说:“我要出国旅行,你能陪我去吗?”第一个妻子回答:“我离开父母,委身给你,不论苦乐或生死,都不会离开你的身边。不论你去哪里,走多远,我都一定陪你去。”他平日疼爱的三个妻子都不肯陪他去,他才不得不携带决非意中人的第一个妻子,离开都城而去。”万昭仪说到这里,看着道衍笑道“你听懂了么?”

道衍不答,却反问她,“你说是什么寓意?”

万昭仪得意回道“第四任妻子虽然受他宠爱却并不爱他,第三任妻子虽然和他宛如**,却始终住不进心里。第二任妻子与他互为知己,可不能相携一生。只有第一任妻子知他懂他,爱他恨他,也才能和他共贫穷齐富贵。”

“嗯,有道理,你那把这故事说给和尚听又是什么意思?”道衍故意打趣着。

“我…”女子闻言一愣,想了片刻,辩解道“我这是告诉你,什么样的女孩值得娶…”

“哦…”道衍笑了笑,过了片刻说道“这个故事,我倒明白另一些东西。”

“什么?”女子脑袋一歪,好奇问道。

“这故事可是那云游僧人告诉你的?”道衍回道。

“嗯。”女子道。

“那便是了,这第四任妻子其实是男人的肉体。”道衍淡淡道,

“怎的说?”女子接着问。

“人每日万般宠爱的,无非自己的肉体,寒添衣,饿进食,热纳凉,疲回榻。而这出远门嘛,其实是指商人快死了。世人谁不怕死,肉体自然也苦恼这生老病死。”道衍解释道。

“所以呢?”女子撅嘴到。

“第三任妻子是商人千辛万苦追求得来,好似万贯家财,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所以死后也定然也是没用。”道衍接着道。

“那第二任呢?”女子又问。

“第二任好似亲朋好友,平日里少不得往来,见面往往喜笑颜开,无话不谈,引为知己。可最后死后也只能送你入土,也算仁至义尽。人世得此者,不枉一生。”道衍笑道。

女子想了半天,不太明白。

道衍未等女子再问,接着说道“第一任便是自己的心,从你呱呱坠地,到离开世间,你的心性一直伴随着你,无论喜怒哀乐,贫贱富贵,都和你不离不弃。任你享尽人间富贵,尝遍世态炎凉。”

万昭仪闻言摇头“我瞧不是,你也不知世间多少痴**,无论白手相携,还是殉情追往,这人心,打盘古开天地以来就是二者为一。”

“是么?”道衍笑了笑,不再言语,过了片刻,女子又拿着佛经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