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虐的正确姿势[系统] 第76章 卷六

作者:西西特书名:自虐的正确姿势[系统]更新时间:2020/07/29 11:24字数:4418

  

江余那里多了一个牙印,渗出了淡淡的血丝,除了痛,他少有的感到胆战心惊。

如果不是那里位置很小,恐怕宋衍会在上面烙个字。

宋衍抚.摸着身下人散开的发丝,手指撩.起一缕缓缓梳理,“陛下可是觉得疼了?”

江余冷冷回击了句废话,如果他说不疼,对方肯定会再.咬.一次。

“臣喜欢陛下喜欢的紧。”宋衍长叹,唇在他的耳后细细触.碰,牙齿深深刺.进去,直到有血腥味弥漫,才撤开用舌头.舔.了.舔.。

江余冷着脸讽刺,“朕还真不知道丞相有这癖好。”

宋衍轻笑,“臣也是才刚知道。”

“让开!”江余欲要起来却被压制,他抬起身子,不小心牵动背部那处伤,痛的倒抽一口气。

衍字周围有大大小小的血珠子溢出,仿佛一下子鲜活起来。

宋衍眯起眼眸满意地看了两眼,视线有些晕,他从怀中拿出常备的布条遮住双眸。

一片漆黑中,所有的触.感都被放大数倍,他吻.着不停颤抖的人,“陛下,臣会轻一点的。”

一炷香时间后,雅阁里传出各种咆哮怒吼,夹杂着妙不可言的声音。

“宋衍,你他妈不是说轻一点吗?啊!”

“……你他妈?是什么?”

“艹 !”

“臣遵旨。”

一轮结束后江余有气无力的在心里呼叫000来点治愈的药。

不出三秒,浑身就像是被泡在温泉里面,舒.适.温.暖,紧接着就是另一种江余再熟悉不过的灼.热,铺天盖地的朝他狂卷过来。

“叮,抱歉,拿错药了。”

脑子里的声音让江余的脸se 变的更加难看,他克制不住的往宋衍怀里蹭。

宋衍眉锋轻挑了一下,笑着继续去喂不知足的小猫。

又一轮收尾,江余连张口的力气都没了,任由宋衍想怎么放肆就怎么放肆。

宋衍通常都是选择一个点坚持不懈地钻研,像是想在江余身上打出一个孔.洞,往里面留下点什么。

一夜抗战,江余伤势惨重,宋衍满载而归。

慢吞吞穿好衣衫,江余随意把头发弄到后面,打开门看到门口的人,眼底的诧异明显。

男人高大的身子僵硬的厉害,他面无表情的开口,嗓音沙哑,“陛下。”

江余皱眉,“十七,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十七抿紧唇,如实回答,“属下是两日前进城的。”

两日前?却没有第一时间向主子汇报,江余伸手拉了拉衣襟,漫不经心的问,“昨晚一直在这里?”

十七沉默一瞬道,“是。”

江余侧头斜睨背后走过来的人,目光隂 沉。

无论宋衍打的什么主意,十七出现在这里,让他有种遭受背叛的怒意。

宋衍上前把手放在江余腰.上,微笑着说,“走吧。”

越过十七的时候江余冷道,“回宮给朕一个交代。”

十七站在原地,低下的头缓缓抬起,赤红的双目盯着贴的很近的两个身影。

他闭了闭眼,遮住了那些不该有,也不能有的东西。

江余走路的姿势非常不雅,两条腿晃个不停,他一张脸都有些狰狞。

失策了,低估了宋衍的变.态程度。

现在真有点忧虑花骨朵是不是都残了。

“他不是听命于臣。”宋衍突然轻声开口,“只是臣手里有他想要的东西。”

例如权势。

有所求才会受制于人,十七所求的是什么?江余不禁大胆的猜测,是不是对方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世。

宋衍的手掌在江余腰.上轻揉.了.揉,轻描淡写的说出足以震惊朝野的一句。

“说起来他是陛下的大哥,臣应当称他一声大皇子。”

十七是先帝亲手交给他的,那些隐瞒,回避都是在三年前,其实改变的不止十七,包括他自己。

因为身边的这个人。

江余眯起了眼睛,原主的死是早晚的事,身边全是宋衍的人,背后还有个先帝心爱的女子所生的大哥。

先帝做的这个局,原主在里面只不过是一枚棋子,真正的赢家是十七。

江余扯了扯唇,真是一笔烂账。

“你在想什么?”宋衍拉住往湖边走的少年,抱起他沿着迂回曲折的木桥大步往出口方向走。

江余也没矫.情的扭.来.扭.去,他屁.股疼的没法用言语表达,腰也酸麻的很。

“昨晚丞相伺.候的不错,朕重重有赏。”

宋衍低笑,“臣谢陛下。”

早就等候在马车边的老管家看到当今圣上被丞相抱在怀里,惊的张大嘴巴。

宋衍蹙眉,“老李?”

老管家回神,他呆呆的掀开帘子,合上快掉下来的下巴。

马车里江余靠在宋衍身上,阖着眼帘准备睡一会就感觉有湿.热的气息靠近,脸上被微凉的唇触.碰。

江余嘲弄,“你要给朕洗脸是吗?”

“臣以为陛下是在等臣……”宋衍笑了笑,话是那么说,可他丝毫没有收敛,继续捧着江余的脸亲了个够。

江余被.亲.的有点燥.热,不耐的推开他,“行了。”

宋衍托着江余的屁.股把他抱到腿上,抱孩子似的抱着。

这样的姿势让江余唇角抽.搐,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别扭的在宋衍怀里趴着。

“手拿开,蹭.到我的背了。”

“臣怕那里留的记号不够深,还是确定一下比较好。”

宋衍说的理所当然,拉开江余的上衣,手指在他背部轻微结痂的地方抠.动,把江余痛的浑身冒冷汗。

越来越浓的血腥味在马车里弥漫,宋衍用指尖一笔一划的描了一边那个字,偏头拿帕子擦.掉渗出来的血。

痛的实在厉害,满脸是汗的江余抿着发白的嘴唇,发狠的在宋衍脖颈上大力.咬.了下去。

宋衍似是感觉不到痛,动作轻缓的给江余整理好衣衫,半垂着眼角把他往自己怀里搂紧一些,手臂圈住。

“陛下,臣的肉不好吃。”

江余的牙齿一松,满嘴都是浓烈的腥.味,被宋衍那句话给恶心的胃里翻滚,抬头堵.住他的嘴唇,将那些味道分享给对方。

宋衍眉心蹙起,吸.住他的舌头.吻.了一会。

回到宮里,江余突然想起什么,扒下衣衫扭头朝镜子里看,背上的衍字触目惊心,在提醒着他被打上烙印,他扭曲着脸把镜子砸了。

殿外的小权子听的心惊肉跳,走也不是进也不是,陛下一夜未归,回来是跟宋相一道的,这会又在大发雷霆。

不敢再揣摩下去,小权子抬头看着天se ,好一会才小心翼翼的冲里头说,“陛下,宋相府里的管家送来一些药材……”

“滚!”

小权子摸摸鼻子,灰头土脸的滚了。

辰时,御书房里,江余支着头盯视底下站立的黑衣男子,那股怒意早就不见踪迹,他没必要介意,道不同,各取所需罢了。

良久,江余离开椅子,迈步走向十七,抬手取下他脸上的那半张鬼脸面具。

十七剑眉猛地紧皱,手指收拢成拳头,绷着身子一言不发。

另外半张脸没有什么不堪入眼的丑陋疤痕,如十一所说的英俊无差,只是左边额角有一个类似胎记的深se 痕迹。

江余的目光一闪,形状像他见过的那块白玉,“给朕一些时间,朕会把你想要的都给你。”

所以你千万别给我添什么乱子,让我顺利完成任务离开。

十七的眸底波澜起伏,又恢复平静。

从听雨阁那夜之后,江余跟宋衍在朝堂还是从前那副老样子,一个陪大臣们演戏,另一个在旁边饰演二号主角。

下朝后就不成样子了。

大臣们不知道每回在他们走后,一国之君都被丞相压在龙椅上,凌.乱的龙袍散落,断断续续的压抑声音在大殿上空游荡了很长时间。

他们更不知道,陛下才是那一人之下。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涔太后从大佛寺烧香回来,宋衍和江余俩人依旧没消停。

涔太后清闲了一段时日,又不知道从哪儿听的风声,得知姬俍的老师可能会是宋衍。

她有了危机感,开始想着法子往江余后宮塞人,大半都是涔家人。

江余漠不关心,在他人眼中是无所谓,其实是因为他知道有人比他还着急。

那个恨不得在他身上打满记号的人是不会坐视不管的。

不出三日,宋衍进宮面见涔太后,他走后没多久,外面的太监宮女都听见了涔太后砸东西的声音。

那日涔太后出了趟宮,回来时整个人都显得惊恐不安,就跟看到了鬼一样。

谁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太监总管跑去找江余,把事情禀报了。

江余能猜到是什么原因,能让涔太后失态的只有本该死了的人又活生生站在她面前。

邱煜的存在对于涔太后而言,不是所谓的血浓于水,是耻.辱。

极力遮掩的肮.脏过去血淋淋暴露在阳光下,那些恨不得遗忘的画面全都涌了出来,带来的可怕是无法形容的。

涔太后夜夜被噩梦缠身,时常披头散发的对着虚空瞪眼,宮里上下都被她的叫声吓的疑神疑鬼。

太医院束手无策,江余看着涔太后的身子一日日消瘦,秋天还没过去她就病逝了。

死在自己的恐惧里面。

涔太后一死,谨太妃看着比谁都难过,整日吃斋念佛,本就冷清的后宮变的死气沉沉,比冷宮还让人打颤。

江余发现自己不对劲是在吃了早饭后干呕,这样的情况不但没有好转,反而越来越严重。

他心不在焉的偷偷微服出宮,在郎中贺喜的声音里仓皇逃了。

江余暴躁的去找000,对方给了一句,“叮,敌人太强。”

妈的,江余站在日头下,觉得从头到脚都在发冷,脑子里乱哄哄的,越想冷静一点,越感到厌烦。

他想也不想的跑去丞相府,把椅子一拉,一屁.股坐在宋衍对面。

宋衍放下手里的公务,“出什么事了?”

江余抬着下巴冷哼,“没事。”

宋衍的眉眼渐渐染上一层笑意,他将手边的茶水递过去,“可是想我了?”

江余眼中划过一道暗se ,“嗯,想了。”

果然,他的回答取悦了宋衍。

谁知在宋衍的猛烈攻.击下,肚子里的小东西还是好好的,一点事都没有,坚强的很。

江余闷闷不乐,胃口大减,经常是吃多少吐多少。

小权子纳闷的自言自语,“陛下怎么一副害喜的模样……”

他在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后就立刻抬手掌嘴,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可是在他看到一桌子的菜一点没动时,还是忍不住问,“陛下,可是菜淡了?”

江余把筷子一扔,用手抹了把脸,示意小权子出去,对方一走,他就蹲在恭桶边干呕。

没过几日,小权子心里焦急,终于按耐不住地去找了宋衍。

“宋相,陛下近日食欲不振,还……还……”小权子一咬牙,“还吐了。”

宋衍眉心一跳,面se 古怪的坐在那里,忽地站起来往外走。

小权子擦擦眼睛,他刚才是不是看花眼了?

宋相怎么一副“哈哈哈我要当爹了”的狂喜表情……

躺在床上的江余听到脚步声,他以为是小权子,“出去。”

脚步声没停,反而更快,江余睁开眼睛就看到本该在自己府里的人站在床前,正用一种复杂的目光看着他。

宋衍坐在床边,伸出手臂穿过江余的腋下,把他抱起来。

半响,他干哑着声音,“你有了?”

“没有。”

江余嘴里的话刚蹦出去,就趴在宋衍怀里呕了几下,难受的抹嘴。

宋衍轻拍他的背,低道,“你应该告诉我。”

“不是你的。”捕捉到他语气里的得意,江余冷眼扫过去。

宋衍身上的气息一变,漆黑的眼眸泛着寒意,“以后不要乱开这种玩笑,臣心眼小。”

压下泛到嗓子眼的苦味,江余重新躺回床上呼出一口气,日子没法过了,难道他真要生个孩子出来?

问题是从哪出来?江余额角滑下一滴冷汗,他的五官都笼罩了层煞气,“你过来。”

宋衍俯.下.身,迎接他的就是对方的拳打脚踢,以及那些他听不太懂,但是估计不是褒义的话语。

“安静。”宋衍抱着发脾气的人,安.抚他的小猫,“乖,别动了胎气。”

胎气两个字比要他上女的还要可怕,江余靠在宋衍身上喘着气,他怀疑这件事跟系统脱不了干系。

神出鬼没的000又出来了,非常淡定的给自己辩解,“叮,这次真是意外。”

江余在心里冷笑,“你哪次都是意外。”

“叮,江先生能明白就好。”

“快滚,没事别出来。”

给江余顺完脾气,宋衍在宮里待了很久才回去。

江余的反常没有被人拿来议论,寝殿里的那些人全换了,如今都是宋衍的亲信,除了小权子。

宋衍的聘礼交到江余手上是在初冬,那是厚厚一叠文书,上面记载着各地官员,落款的金印无比刺目。

在宋衍的协助下,江余成功掌政,就在他准备离开时,系统提示他服务器延迟两个月。

宋衍要是知道他自己的决定会在两个月后发生什么,大概会后悔吧。

姬俍封王,属地燕州。

谨太妃的不甘和怨气终究在皇城里风吹云散,什么也没留下。

而姬俍心里的不舍不是这片城池,他执拗地望着身后的宮墙,直到再也看不见,也没见到他想见的人。

天越来越冷,江余眼睁睁看着平坦的腹.部隆起一个小包,在那一刻他闭上眼睛,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他很快就会离开,这个孩子是注定不会来到人世了。

一切都是虚拟的,他试图说服自己。

这么想的,江余还是在心里问了000,对方说孩子会投胎去下一家,他眉间的皱痕才淡了些。

毕竟是无辜的生命。

江余斜窝在龙椅上,可能是身体的变化导致,人也变的容易感慨起来。

宋衍单膝跪地,在他的腹.部吻了一下,掌心贴上去,感受着微弱的小生命,“臣很高兴。”

江余盯着他的发顶,“朕不太高兴。”

宋衍也不恼,把脸埋在江余的腹.部,胸膛震动,他低笑出声,一遍遍重复,“臣很高兴。”

孩子对他而言其实并不重要,也不在他的计划里,但是从这个人腹.中出来的,却带给他一种前所未有的心安和满足。

听着听着,江余打着哈欠把下巴搁在宋衍肩上睡了。

每次亲.热后,宋衍都会去抚.摸江余背部那处记号,一旦发现浅了,就会重新烙上,已经到了一种丧心病狂的地步。

半月后的一夜,皇宮失火,晔帝不幸葬身火海,朝廷动乱不安。

就在所有人以为宋衍会顺应局势时,他拿出了两样物件。

一样是晔帝的亲笔诏书,另一样物件涉及三十年前,在文武百官面前掀起轩然大波。

江余没心思去管,十一护送他趁城里混乱溜出去,一路往西,选了个偏远的小村落住下来。

他很早就知道宋衍对那个位子不感兴趣,所以无非就是十七站出来。

这也是先帝想看到的,拿原主当挡箭牌,替他真正的继承人清掉所有阻碍。

宋衍在里面扮演的还是托孤之臣。

村里人看到江余的情况都对他很照顾,在他即将离开的前几日,本想安稳度过,却不料被宋衍带人找到。

宋衍看起来有些狼狈,“你想往哪儿跑?”

面对宋衍的质问,江余一愣,之后扯了一下嘴皮子,他跑了吗?只不过想死的清静点而已。

见江余不回答,宋衍脸上难掩慌意,抓住他的手腕,“跟我回去。”

江余冷下脸,“不行。”

宋衍轻轻的笑了起来,却异常渗人,“我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

“你别后悔。”江余似笑非笑。

他被宋衍抓回去,等待他的是刺眼的大红和一件大红喜服,脑子里的某个画面仿佛在这一刻重叠起来。

“你要娶我?”江余脸上的表情很奇怪。

宋衍恢复了平日的样子,他弯起唇角,“也可以说是你嫁给我。”

江余眼角一抽,坐在椅子上沉默不语,过了很久,“把喜服换了,不要那件。”

“好。”宋衍眸子里闪烁着波光。

“不要拜堂。”江余得寸进尺。

“这个不行。”宋衍揉着额角,有点没办法处理他的无理取闹。

江余绷着脸部线条,他也就不到一日可活,没想到的是,到死都不能舒心点,还要重温旧事。

丞相大婚,所有人都好奇新娘子是哪家千金,或者少爷。

但是他们没能如愿,拜堂的整个过程新娘子都是披着红盖头,从身段上看是个男子。

在夫妻对拜时,江余停顿了一下才弯下身子,额头磕到宋衍,那点痛意很真实,在告诉他,已是合法夫妻。

皇宮里,一身龙袍加身的十七正在批阅奏折。

底下的十一瞄了眼,到现在他还没办法相信跟他生活了几十年的大师兄是皇室。

现在成了他的主子。

“大师兄,你喜欢他吗?”

十一嘿嘿笑,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有一点喜欢。”

笔一顿,在奏折上留下一个黑点,十七垂着眼帘,那里面的东西模糊不清。

宋衍选择了那个少年,而他选择了江山。

御花园里小权子坐在石阶上,陛下嫁人了,他应该高兴的,可是怎么觉得那么怪异。

他脑子里幻想是丞相嫁给陛下,下一刻猛摇头,那更怪异。

丞相府张灯结彩,前来的宾客不是达官,就是贵人,热闹非凡。

江余叫住宋衍,说了句突兀的话,“你别怪我。”

我本来想一个人找个无人认识的地方等待离开,是你自己硬要把我找回来的。

宋衍以为江余是在闹脾气,隔着盖头,温柔的在他额头亲了亲,“我出去一下就回来。”

江余把红盖头掀开,看着宋衍走出去,红se 衣角消失在门口,他伸手想要摸摸腹.部,最终还是没有。

“你也别怪我。”

江余说完那句,坐在床头闭上了眼睛。

宋衍跟老管家交代了几句就丢下宾客回了新房,他走到床前掀开红盖头,少年仿佛是睡着了一样一动不动。

“困了?”

没有回应,一股莫名的不安在心里滋生,一瞬间戳到五脏六腑,宋衍的手指轻轻触碰江余的脸,像个傻子似的怔在了原地。

洞房花烛之夜,江余走了。

丧妻丧子,宋衍一夜白头。

府里的大红喜字还贴着,被命令不准撕下来,下人们唉声叹气,老管家失了主意,斗胆去找了一人。

邱煜听到老管家的话后愣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死了?”

“是。”老管家老泪纵横,颤声哽咽着,“腹中还有个未出生的孩子。”

相爷可怎么承受的了……

邱煜脸上的表情像是畅快,却又像是痛苦,他浑浑噩噩的地跟着老管家出去。

远远的,邱煜看到那人坐在树底下,还是一身紫衣,只是不知何时瘦削的厉害,黑发全白了。

下雪了?邱煜抬头,恍惚的去看天空,连片雪花都没有,等他走近才发现那人的一头白发。

邱煜失声痛哭,“主子,你这又是何苦……”

宋衍掐.住他的脖子,嘶哑着声音,“你如愿了吧?”

邱煜大力挣扎,挥动双手去拍打宋衍,就在他快要窒息时,脖子上的力道一松。

“你说我会求而不得,我就真的失去了他。”宋衍摸摸邱煜的头发,声音温和,“你现在改口,说他会回来,好不好?”

邱煜不停咳嗽,费力喘了几口气,“他死了。”

宋衍最听不得的就是这句,他一脚踢开邱煜,笑的狰狞恐怖。

从地上爬起来,邱煜望着他那头白发,许久,他酸涩的开口,“听说有道士可以召唤魂魄。”

宋衍辞去一身官职离开皇城,没有人知道他带着已经死去的少年去了哪里。

半个月后,風城郊外一处别院,一个老道士和一个白发男子站在雪中。

召唤魂魄是破坏天地平衡之事,除了要所求之人三十年的阳寿,还需要收集九十九个刚死之人的生魂施法,却差最后一个。

就在昨日,邱煜找来了,他说,“主子,奴才来把他还给你。”

九十九个生魂齐聚,老道士突然终止施法的动作,面se 古怪的看向宋衍,“在这具身体里面曾经依附过两个生魂。”

两个?宋衍从愣怔中清醒,他哭笑不得,原来不是那个孩子隐藏的太深,本就是两个灵魂。

让他一再犯错的是第二个。

“一个已于四年前投胎转世。”说到这里,老道士更古怪了,还带着一些对未知的惧意,“另一个找不到。”

“找不到?”宋衍语气隂 冷,“什么意思。”

老道士摇头,“贫道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地府没有,可能……不属于这个世界。”

不属于这个世界?真是荒唐,宋衍轻笑着说,“再给我找。”

“贫道还有事。”老道士惊恐的后退,刚跑了几步就被一支利箭击中后心。

宋衍回到屋里,站在门口看着床上面容安详的少年,所有的希望都变的可笑。

他一步步走过去,将少年旁边那团发臭的不明肉块扔掉,用一种几乎发狂的目光俯视着少年。

“如果你真不属于这个世界,那我该去哪儿找你……”

“到头来我还是被你算计了。”

宋衍伸手在眼角摸了一下,苦笑着说,“小家伙,你赢了。”

翌日,别院外的山坡上出现了一座新坟,墓碑写着亡妻之墓四个字。

不知道过了多少年,坟包杂艹 丛生,这一日,坟包前来了一人。

“我回来了。”

宋衍并没有多大的改变,风华不减当年,只是眉间多了挥之不去的郁沉和寂寞。

他的一生只有十二个字概括,前半生高官厚禄,荣华富贵,后半生求而不得,了无生趣。

“他把天下治理的不错。”宋衍低笑,“手段比先帝还要毒,我还以为他会派人对我斩艹 除根。”

宋衍蹲下来用手扒掉周围的杂艹 ,拿出带来的锄头把坟包挖开,他跳进去弄掉棺材上的尘土。

棺材的盖子打开了一半,里面躺着一具骨架。

宋衍平静的看了一会,抬起一条腿跨了进去,里面的气味说不出的难闻。

“你现在的样子真难看。”宋衍嫌弃的从怀里取出帕子,却不是擦自己脏了的手,而是去擦.拭骨架上面的土。

他擦的很认真,动作轻柔,仿佛还是那个会皱着眉头不耐烦冲他吼的少年。

“我一直在想,你明明无病无痛,怎么就一声不响的走了。”宋衍将骨架翻过来,摩.挲了很久也找不到当年留下的记号,他遗憾道,“不见了。”

宋衍躺在那具骨架旁边,把骷髅头上面的几根头发梳理了一下,抚.摸着一根根白骨,就如同是在抚.摸少年青涩的身子。

“我其实也没多么喜欢你,就是一直找不到比你更好的。”

他侧身搂.住骨架,唇贴在骷髅头上面,轻轻落下一吻,叹息一声,“我不跟老天玩了。”

宋衍将棺材盖子拉严实,也将最后一点阳光从他的世界驱赶。

某日,一个青年路过此地,他见棺材露在外面,就壮着胆子把头凑过去,结果被里面的两具骨架吓的大叫。

青年再也不敢多看,手忙脚乱的爬出去把土填了,又找了块木头埋在坟头当墓碑,规规矩矩的磕了三个头走了。

一年又一年,坟包上的杂艹 越来越茂密,长出了矮丛,多年以后,那里再也看不出曾经有个坟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