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山村教师的日子 第93节

作者:忧商河书名:我当山村教师的日子更新时间:2020/08/02 08:53字数:2118

  

39忧伤五月6

天气热起来了。但却进入梅雨季节,一会儿晴,一会儿雨。雨一来,就是大大小小地下着,连续几天。

我就静静地呆在宿舍百~万\小!说,写札记。偶尔也出去家访,收成的季节,大多有啤酒喝。

农人们是不会掩饰自己的想法的,他们会问我的工资,然后折合成茶叶的价格。得出的结论很让人伤自尊,一个月,也不过几斤茶叶而已。他们,一天就可以了。

当然,他们会说,铁饭碗,旱涝保收。他们,一天不动,就没路来钱。

我于是减少家访的数量。而回家的男子,也渐渐地出外去了。山村又渐渐沉寂。

天晴的时候,我曾经骑了车去仙岩找杨丽环。但是她们学校人多,眼杂。不时有人,或男,或女过来闲聊。结果是凑了牌局,完了吃个宵夜。归途的夜风,吹得浑身冷飕飕。

嘉梅岭离家近,离学校却破远。但雨林不知道是入魔,还是入道。到她这里,陪她静坐看星空,看黑魆魆的林子,或者,百~万\小!说。我们连话都说得少。我说,雨林,你跟我说说话吧。我闷死了。

她说,书中不仅有黄金屋,有千钟粟,有颜如玉,还有平静。她递给我一本金刚经。

我只好投降,把精神集中在那经书的小楷上,学习他的书法笔力。

我们又进行了一次的交流。雨林是天赋和理论的集大成者,她引导我去享受。

我也享受到了。可是过后竟然是平静的,空。

这太像是交流,而不像是激情带来的交合。

我需要动物凶猛。

雨林说,坚冰,你心真的不静啊。为什么你会这样呢?以前你是很纯粹的一个人。

这个问题连她都不知道,我只好更加无解。我于是控制着我的车的方向,只在山野里四处游走,不再有具体的目标。

这天吃了晚饭,正不知去向何处。郑玉锋忽然到学校来,说,过来打牌吧。

就真的去打牌,去到她家,阿芬笑说,杨老师,最近我们忙,你都不来家访了?

我笑,我知道小波好好学习,不用家访啊。怎么样,今年生意不错吧。

郑玉锋说,还行。

我说,小波呢?

郑玉锋说,去叫人来打牌啊?

我问,是谁?如锋吗?

阿芬说,才不是,如锋那里只要打电话就可以了。

那会是谁呢?

我疑惑地看着他们夫妇。

郑玉锋泡上了茶,说,先喝茶。

茶真的很好,香而醇厚。入口,并不涩,稍后,则回甘无穷尽。我由衷称赞了一下,我好福气,喝得这般好茶。

郑玉锋也笑,说,除了好茶,还有好人呢。你看,我待会给你找来的好对家。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小波的声音,说,老师你来了?

我看去,他的身后,是阿桂。

39忧伤五月7

我和阿桂对家,阿芬夫妇对家。

阿桂是个要强而有主见的女孩子,其实我早就该现,当她第一次带着她妹妹来找我,让我收下她做学生的时候我就该现。

因为这个事情,在我周围的教育氛围里面,其实是一次不按常规的颠覆。

我和她搭档,竟很辛苦,因为她太在乎胜负。

所以打完一局后,她会跟我,复牌。分析上一次哪根出错。

其实这样子的事情我们也经常做,只是没像她这样认真。

这让阿芬和玉锋觉得好笑。所以后来就干脆随便打,最后胜负就不是很重要的。

一局后,阿芬就说,不早了,吃点宵夜,喝点酒,聊天吧。

然后她和阿桂就去厨房忙活了。

我和郑玉锋一起聊天,不知道为什么,我对他有一种愧疚,下意识地,不断夸赞他。例如,生意做得好,钱赚得多,属于成功人士这样的话。肉麻是一回事,关键是,这样的人生,并非我所喜爱。

但对着郑玉锋,我只好唱颂歌。

郑玉锋也向我讲讲做生意的苦处,客户刁难,成本积压,地头蛇盘剥。他说,水里,是没有一处温暖的。

这是闽南语的俗谚,意思是,世界上没有一件事情,是真的快活的,所有的事情,都是,如鱼饮水,冷暖自知。

阿芬居然炒了菜,并且居然有雨林的卤鸭。我连连说,客气了,客气了。

郑玉锋说,也不是专为你。照说,老师你教育我们的孩子,我们应该早点表示,只是前一阵实在太忙。所以怠慢了。这鸭子,是我去买茶的时候经过嘉梅岭买的。二月初二的时候买过一次,觉得不错。现在再吃,真的不错。

杯酒下肚,话题就会自然和轻松。阿芬就感叹一声,说,下学期小波就要带到广东去了,我也要跟小波一起去的。

我注意到她说的是跟小波一起去,而不是跟郑玉锋一起去这样的潜台词。但我还是佯装不知,很真诚地举杯,祝福他们夫妇团聚之日可期。

阿桂忽然问,玉锋,你们不是要开分店吗?需要不需要人啊?

玉锋说,是有这个打算。等阿芬过去就要开张。不过还真需要人。

阿芬说,阿桂,你不如跟我们过去。

阿桂说,就怕我笨手笨脚,不能帮到你们。

玉锋说,阿桂,你不是开玩笑的吗,你如果肯过来帮我就是最好的了。你有文化,素质也高,又是咱们家过去的自己人,我还放心。省得多心。

阿桂就很灿烂地笑了一下,说,可是我什么都不懂,需要会怎样?

郑玉锋想了想,说,也没什么,白话可以过去再学,就是有时候得去客户那里送货,总得会骑摩托车。

阿芬笑了,说,现成这里就有老师,阿桂,你找杨老师学就好,我不信这两个月杨老师教不会你。

话题居然扯到我头上。我正在为阿芬的即将离别而心情复杂,但是此刻,我却只好笑着,说,教书我在行,教摩托车,恐怕得阿桂不怕死,我才敢陪你冒险。

阿桂说,杨老师肯教,我就敢学。

郑玉锋敬了我一杯说,杨老师,麻烦你了。阿桂,敬师父一杯。

当晚算是尽欢而散。

而我,其实并没有将阿桂的话当作真,不过是酒桌上的酒话罢了。

第二天依然是在郑玉锋家聚会,打牌,不过大家有了昨晚的基础,互相相熟了一点,就比较随意。

第三天一早,郑玉锋的车在艹 场滴滴,表示告别。我站在走廊上,看着他一路的烟尘,心头居然忽然如释重负。

39忧伤五月8

那天,我早早改毕作业,夕阳的余晖还在细嫩青柔的茶叶上跃动,近黄昏也可以充满生机的,我一边想着,一边拉出我的车。今趟的目的是看能否开下半山斜斜的石径,开到溪里去洗洗车子。但是阿桂的出现使得我的这个计划几乎隔了两个月后才实现。

阿桂有些羞涩,她一个人婀娜着向我走来,我开玩笑说:“阿桂,要不要我带你去兜风?”

无论如何,带着像阿桂这样赏心悦目的女孩兜风都是件开心的事情。我以为她会拒绝,但她没有,她说,杨老师,我就是真的来跟你学骑摩托车的,然后,真的就坐上了我的后座。

我们向着往天湖坑的方向而去,路边是密密的茶园,竹林和各般树木,景se 很优美。路上没有什么人,车子缓缓行走,也没有灰尘扬起,一切都很美好。我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中间还出现了冷场,我下意识地还唱了两句什么歌,意识到身后的漂亮女孩,哈哈地笑了出来,不好意思再唱。阿桂却夸我歌声很好。

兜了一圈后,阿桂再次提出教学要求,我其实心中犯难。这个教学活动显然比站在黑板前难度大得多。撇开技术不说,无法避免的身体接触就是一个巨大的考验。

我于是停住车子,让她往前移,一定要让她来驾驶。她不推辞,反而有些兴奋。

我以为她会像我初学时候那样,轻松地让车子动,行驶,所需要的只是掌握油门、车把方向、离合器和刹车的配合技巧。哪知道好容易车子前行,握着油门的手随着山路的振动,轰动了油门,就把她吓得手忙脚乱,竟然放开双手,车子出巨大的咔嚓声后停住,好在车很慢,我腿够长,及时撑住摩托车才不至于倒下。这时候也无暇心疼动机了。

我鼓励、安慰加示范了几回,她有了小小的进步,但仍然免不了慌张,这样一来,搞得我也浑身出汗了。我苦恼地说:“这车该怎么教呢?”她的脸红红的,说:“我看别人不是这样教的。”我问:“那怎么教?”

她低着头,说:“他们都是教的人从后面帮忙扶住车把,慢慢才放手让学的人自己开的。”我脑袋中回想了一下,好像是这样,可是,这样一来,这种姿势?行么?

我终于还是接受了她说的这种方法。我的手从她身后伸过去,扶住车把,虚虚地控着车子。没错,看起来就是我抱着她在我怀里。我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竭力克制杂念。她倒比我自然。当天我们的回程,就是这样开回来的。不过,快进村子的时候,她还是停下来让我带她。

天虽然快黑了,但毕竟还是别让人看到的好。回到宿舍的时候,我们现彼此的都汗湿了。

她学习很有恒心和毅力。接连数天都来找我教车。到后来已经可以独立艹 作,我不需要环着她,我自觉地收回自己的手,她也没有说什么。

她的长时时拂动我的脸,拂得我的脸和心都痒痒的。我们似乎都默认了这样的感觉。

周日我从家里回来,车子放在艹 场,钥匙插在车上,她告诉了一声,就独自骑着走了。我一时也没在意。到后来隔了好久,我忽然想起这事,无由就担心起来。担心车子,更担心她。我便沿着道路去找她。结果很让我吃惊,她居然把车子开到一个小路上去,那路的尽头,便是那苍茫古气和邪气的地方。此刻,艹 木繁盛,墓前是一个小小的艹 地,车子停在路中,她坐在艹 地上,头埋在双膝间。

似乎知道来的人是我,她不抬头,不知为什么,我也不说话。我默默看看她,看看周围的茶园,看看天上悠悠走着的白云,白云的空隙露出蓝得让人心醉和心碎的天。不知道多久,我过去摇着她的头,她的头很滑很细,手感很好,我叫着她的名字,让她起来,要回家了。

她竟有些赌气似的,不搭理我。我不能老是摸着她的头,就隔着一个身位的距离,坐了下来。这时候她才侧头眯着眼看我。她的眼中有话,但是不说。我一惊,不敢读懂,侧头避开了。

又好一会儿,我没话找话说:“阿桂,你真聪明,几天就学会骑车了,还骑到这个地方来。”

她霍地站起来,坐在车子的后座上说:“我知道你不肯再教我了,假装说什么我学会了,我知道你心疼你的新车了,哼!”

我一时不能理解她的突变,吃惊地看着她。她却绷着脸,过了好一会儿,笑了出来,说:“师父,还不来开车,今天我来教你。”

不知为什么,这个下午,我骑着车带她走了很多山路。开始的时候,她被各种惊险吓得惊叫连连,后来,她把手从车后座移到我的腰上环着,环得很紧,便不再叫了。我感受着她做为一个少女的健美,专心地开着车。那天,我们什么话也没有说,除了彼此的喘气声音。

第二天,她真的没有来学车,我偶尔会看她骑着谁的车,从学校旁边呼啸而过,她的车技愈出se 了。但是,她从不和我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