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山村教师的日子 第117节

作者:忧商河书名:我当山村教师的日子更新时间:2020/08/02 08:55字数:22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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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堂门口的石凳子上,多了一样聊天的禸 容,就是“今天听了谁的课”。大多讲得嘻嘻哈哈,好像不当回事。但我却看得女同事明显比男同事更在乎。有几个被突击听到课的,明显笑容有些勉强。

五年级的都还没被听到。

不过大家都在摩拳擦掌,说,为了填满那本听课记录本,准备去听谁谁的课了。要听课的人言语戏谑,被听课的人说到欢迎指导。到最后,兑现的占了大部分。不过这种民间而非官方的听课,大家显得更放松,自如。从别人谈论的语气来看,效果似乎还不错。

当然,也有跟着领导的大部队去听课的。这些人往往被要求评课,反而尴尬。不说好,不说坏。

学校的空气中,洋溢着一种畸形的兴奋和热闹。

星期五上午是五年级的作文课,连着第一节第二节都是。为了偷偷复习自考禸 容,我没有继续上新课,在第一节课把批改过的作文本了下去,讲评了一番,当然,也是好坏范文都拿出来评点一番。颇是出了一把力气。

第二节就是学生自己修改的时间,而我,自然就可以拿着中国革命史复习。这几天完全没法理解课程禸 容,只好用最后一招,背诵。

——现在想来是很好笑的。

当然越是背,就越记不住。

可是时间紧了,就在下周。只好如此,幸而书并不是很厚。

第二节上课铃响了,我走进教室,愣住了。

林冰琴坐在那里,准备听课呢。

就她一个人。

学生们鸦雀无声,配合得挺好,表示秩序的有序。

我只好先喊了上课,师生问候一番后,我只好说,同学们,上节课我已经对大家的作文进行了讲评,各位同学后面也有了我的批语和需要修改的地方。现在大家就拿出作文本,按照我讲过的地方,进行重写,修改。争取在下课前交上来。

我看到学生们相识偷笑。----对于他们来说,有人听课而上这种课,是再好不过,因为不用担心被提问的。

但林冰琴的脸se 就灰暗了一下,我能感受到她的眼睛盯着我。但我的眼光不和她相接。

但自己在讲台上站着,翻书也不是办法,就走过去跟她说,不好意思,我这节课就是这样安排的,倒不是不让你听。

林冰琴站了起来,说,没事啊,我可以看看你们学生写的作文吗?

我做了一个请便的动作,回到讲台上坐着,翻我的书。

那节课格外长。也各位诡异。

林冰琴仿佛才是课堂的主人。我常常忍不住将目光投向她身上,而不是书本。但我只敢用眼睛的余光。

她似乎和我的学生打成一片,看了这个,又看那个。我估计她对我班上的学生也有几分了解,看的几个学生,都是写得比较好的。

她始终没再看我,但我在她的后背上,却常常能感觉她的眼光。

直到,下课。

她回到她搬来的椅子上,和学生们一起起立,结束这堂课。

她直接从后门走了,椅子放回我的宿舍。

我收完作文本回到宿舍,看见许秋志也收了作文本走过来。她很诡异地对我笑:杨坚冰,你是不是对不起林冰琴。我知道她去听你的课,却怎么板着一副脸走了?

我苦笑一下,说,许秋志,幸亏是她来听我的课,要是你来听,我估计会直接杀了我的。

许秋志眨眨眼,说,原来你的课这样有杀伤力,放心的,很快就会听你的课的。你是组长,就是我放得过你,领导也放不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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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天到了第二周星期三,我上完第一节课出来,就看见云随月在指挥几个学生往五二班的教室里搬椅子。

终于到五年级了。

我本不想去听课的,可是林校长已经在我宿舍里,他很和气地问,杨老师这星期有没有和别的老师交流听课一下啊?

我汗了一下。算起来我也听过别的老师的课也给别的老师听过课了。就说,有啊,听别人和别人听都有。这话有些勉强,因为根本都不是我主动的。

林校长很满意,说,年轻人就该多学习,这节课要上课吗?没课就一起听听云老师的课。

既然无法逃避,就去了。

我不知道云随月是不是每节课都这样上的。但是她确实上得很好。如果她不是特意准备上这节课的话,我得为这样的老师致敬。并且,号召大家向她学习。

她讲课充满激情,铿锵有力,情绪饱满,禸 容过渡紧凑而自然,板书整齐合理。

数学课和语文课是不同的,学生练习占了很大时间,但她却能处处有她,时时有她。

复习导入——范例授新——练习反馈——总结,再练习。很快的就觉得一节课结束了。

我看得出一起听课的老师都暗暗点头。

我的思绪却有些飘忽。这是一种和我完全不同的教学风格。我知道他好,但是我未必做得来。

下课后,我和几个老师被林校长点名去评课。大家当然是大唱赞歌。

我也恭维了几句。

云随月的脸se 是正经而严肃的笑。我忽然觉得这样的老师,是隔着我们的。

那么高,那么远。

评课结束后,大家就各自散了。出门的时候,林校长拍拍我的肩膀。没说什么。

我应该明白过来的,那是暗示我什么。

下午还有一节语文课。刚好一个单元终了。讲得是基础训练的禸 容。

从这年开始,基础训练多了一项禸 容:说话。

任务是提高大家的口头交流能力。

这次的说话主题是:上学路上。

我在讲完大部分基础训练题目之后,花了十分钟时间跟大家讲这个项目的目的,意义和方法。但这对于他们和我来说,都是一个新鲜的尝试。

我最后在黑板上写了这样两个问题:

谁干什么?

什么怎么样?

然后告诉他们说,明天的语文课,大家都要“说话”,告诉大家,你看到了什么?如果看到的是人和事,就按照“谁干什么?”这个方法说,如果看到的是景和物,就回答“什么怎么样?”记住,明天早上上学一定要用心观察。如果怕说不好,可以到学校后写下来。而且要记住,每个人,都必须讲到。一节课讲不完,下节课继续讲。

其实到这个时候,我觉得自己情绪并不是很对,跟学校的大气氛很不融洽,我也不知道问题在哪里。也许我需要寻找更适合我自己也更适合学生的教和学的方法。——但绝不是云随月和林玉昆们的中规中矩。

下课的时候,我随口说了一句,大家一定要好好把这个功课准备好,可能明天就到我们班听课了。到时候大家说不出来,大家就一起挨批评吧。记住,不一定要说得很生动,但要说得真实,说得有禸 容。

学生轰然答应。

爱拼甚至还很大声地说,说话,大家都会啊啊。

又是一阵笑声。我也笑笑,走出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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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四这天的阳光还是很金黄的,空气也足够清新。在床上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我就想,这些学生们在今天的上学路上会看到什么?

是街道边卖肉卖菜的嘈杂和喧闹吗?

是父母肩膀扛着锄头去上山劳作的背影吗?

是不同年级的小弟弟小妹妹们边走边玩的自在吗?

有没有人会停下来,看看路边那正在枯萎黄瘦下去的那一棵艹 上的露珠?

或者被家长派去顺便巡视一下菜园子昨晚灌的水是否满溢?

;;;;;;

但不管怎样,我的心情忽然都有些不爽快。

也许他们上学路上的唯一目的就是到学校,而今却被强迫要求观察,那是多么大的负担?

但是,所谓美,或者说生活的美,不在于用心观察,留意,现吗?

有一个声音反驳,但是,只有专注于目标的人才会成功,孩子们上学的目标应该是学校,而不是流连周围的景se 。

;;;;;;

在胡思乱想中,我的情绪一下子跌落。干脆就这样窝着不起床,拿过那本该死的中国革命史。忽然免不了将书上所有的意义,性质和宗旨与现实的社会比较——也许我们的社会已经比革命年代好得很多。但这种好,是不是真的就是革命的意义和追求的目的?我们的追逐路上,是否走上歧途?而我们的教育,社会,zf和d的领导,是不是那么伟大光荣正确?

当思想成为乱麻的时候,书本的禸 容自然背离脑袋而去。真个心烦意乱。直到早艹 依然如此。

宿舍的门自然已经打开,我并且特意也烧了一壶水,上第一节课的老师们要喝茶。我躲在帘子后面的床上,不想动弹。

许秋志的脚步声从已然空了的走廊那头转过来。她的硬跟皮鞋的声音,是可以让人过耳不忘的。

她进了宿舍,直接掀开帘子,说,杨坚冰,你要死了,还在这里睡觉,等一下领导要听你的课。

这个人,总是不给我好消息的。

我说,谁说的啊。

她说,你还不知道吗?刚才大家吃早餐的时候,张春博笑问林春阳的。好多人要来听你的课。你准备上什么啊?

我笑说,我们的进度都一样,你说我会上什么?

她说,这倒是,现在肯定是上作文课了吧。不过这课不好上,我看你干脆上第五单元的新课吧。

这就为难了。第五单元属于下半学期。下周是期中考,大家上到这里,都不会去动后面的课程的。

我说,可是我的计划是安排上“说话”的。

许秋志啊的一声,说,说话,你也要上啊?怎么上?

我挠挠头,我已经安排预习了,管他的。反正就是大家一个人说一小段话,这样子,我还省心省力。

许秋志有点担心,说,我看你还是上点新课。

心还是乱了一下。不可能就这样拖下去。上什么禸 容?真的是要考虑的。我说,好吧,我要起床了,你是不是又要换课,听我的课?

她退出去,笑道,是啊。

我听到她在外间冲茶,就一边穿衣服,这时候,已经是早艹 散队。我听得有几个老师的脚步声过来。

然后听到林春阳的声音,问:杨老师你还在睡觉吗?

我应道,起来了。只是还没洗脸。

然后走出外间。

他点点头,看不出什么好表情,说,林校长让我通知你一下,等一下第二节课听你的课,你准备一下。

老实说,我真想一拳揍在他脸上,他又不是不知道现在的进度。现在就基础训练的禸 容了,常规说来,要么上练习,要么上作文课。

但他是领导,不是许秋志,没有太多商榷的空间。所以我说,好吧。

便自己拿了脸盆毛巾去食堂洗漱吃饭。

张春博刚好采买午餐的菜肉回来,笑道,坚冰,准备得怎样,待会儿大伙儿可是要去听你的课的。

我苦笑一下,说,现在可是都在准备期中考。我都不知道要上什么好。当然我是有安排的,只是“说话”这种禸 容不知道会不会太奇怪。

张春博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和我说话,我端了还有余温的稀饭,做在门口的石凳上晒太阳,心中还是有些犹疑,难以决断。

张春博说,像听课这种事情,自然还是上正课的禸 容好。

-------所谓正课,就是上新课文了。

我忽地心念一动,那么,既然“说话”是没人上过的,大家也就没听过,如此,评课纵然不会很高,也不至于很低了。

我不知道这种心理算不算投机。但是,先,我觉得学生的口头表达本身确实有需要训练的必要,其次,这个是让学生准备了的,我有一定信心,再者,这本是大纲的要求之一。我也不必为了别的什么形式上的因素,而刻意改变我的教学安排,不是吗?

---------何况,若此刻临时换上课的禸 容,学生那边会有什么反应呢?

我吃晚饭,洗了饭盒。又接了一盆清水,将脑袋在冰凉的水中浸泡了一会儿,让纷乱的脑袋宁静一下。

--------我以为我不在乎的,可是,其实上,我比别人更在乎,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