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山村教师的日子 第330节

作者:忧商河书名:我当山村教师的日子更新时间:2020/08/02 09:18字数:16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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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的气氛,并不算很轻松。刘伶伶也看出我的不快活,说,坚冰,我们去喝一杯吧。

我闻言精神微微一振,想了想,说,干脆到我家去吧,这么多天,我们也没好好喝一杯。伶伶,我在你家,还是有点儿不自在的。

刘伶伶轻叹,说,我知道。其实,你不用这样在意的。我相信你能够找到合适你的位置。

她说着,轻轻用手环着我的腰,脸贴在我后背上。

气温虽然高,但夜风吹拂,这种凉爽和惬意,也足以让人心魂俱醉的。

我们在镇上买了东西,就直接回我家。到家后,妈妈告诉我文龙他们夫妻刚走。

朋友不多,同学也就这么一个。我想打电话给他,再叫他来。但是伶伶止住我,说,坚冰,今晚就我们两个,好吗?

我们把啤酒放在凉水里镇着,虽然不是能起到冰箱作用,但绝对是有效的。然后就先去打电话。

伶伶打电话回家,告诉家里今晚不回去了。电话里那头应该是她妈妈,她说得比较简略,但也提及了今晚的事情。

挂了电话后,我忽然来了冲动,说,我现在就给我老师打电话。你先去看会儿电视,好吗?

她取笑,说,怎么,和你老师还有悄悄话啊?

我说,不是啦,但是和老师说话,你在,我还是不自在的。

她倒也没坚持。

我深呼吸,拨通了庄老师的电话。

石康:

从作家淡泊名利说起一2009-12-1305:04:50标签:作家名利道德水平毛姆真话中国文化

在中国,有人认为成功的作家应走这样一条路,先,他应是一个社会的道德榜样,接着,他还要写出一些受欢迎的作品,再接着,当社会用一些名声与利益来奖励他的工作时,他应当对于那些奖励报之以淡迫的态度,这个态度的具体表现即是,要么,他视名利如粪土,拒不接受,要么,他悄悄接受,然后避而不谈,前者令常人无法理解,后者虚伪。

在有些人眼中,作家为名利而写作,即与妓女为钱买婬 一样令人不齿——然而他们很难解释,妓女为何买婬 才能令他们赞赏。

我认为这种观点非常扭曲,读者们接受了,会使他们只注意作家的个人品质,而不在意作家的作品是否有价值,作家们听到了,会使他们的写作目标自相矛盾,写作态度无法摆正。

社会之所以对作家有这种态度,只是因为社会缺乏有关作家的信息,他们即不了解作家的工作,也不了解作家作为社会个体的实际情况。

毛姆曾说,作家写出作品,犹如刚生下宝宝的产妇,你可以抱一抱她刚生下的小宝宝,亲一亲,却不能掀开产妇的被子,察看里面的血污。

我以为,毛姆的话讲清了作家与他的作品的关系,作家为了写出作品,历尽旁人无法得知的辛苦,作家的道德水准与他的作品价值并无关系,道德水平高的作家并不一定能写出很好的作品,道德水平低的作家也有机会写出伟大的作品。写得好与坏,取决于作家的写作天才与运气,与他的道德水平并无太大关系。

也许世界上只有中国这一个国家在理论上要求作家是一个高尚的人,而现实中,中国作家中能够讲几句真话的人都不多,理论与现实在中国出现惊人的脱节。

在中国,除了收税者,其它各行各业都可名正言顺地或为名或为利而工作,只有作家不行,这本身是对于作家的一种歧视。形成这种观点的历史原因十分复杂,但我以为读者对于书本的信息太少是根本原因之一。读者读得少,会对于书本背后的作者缺乏了解,他们很难理解作家要写出一本好书来是多么的困难,我相信,若是我在决定投身写作之前,对于当一名中国作有稍多一点的信息,我此生决计不会想去当一名作家,我更不会为当好一名作家投入太多精力与时间。

理论上,去写作,去讲实话本是一个非常简单且容易的事情,但在中国却极难实现,我平时随手翻翻茅以轼、谢国忠、任志强、王石等人的博客就忍不住叹气,那些谩骂者对于真话简直就是仇恨,可气的是,那些讲真话的人往往是面对他们而讲——我奇怪这些人为何留在这个不欢迎他们的国家里,为那些骂他们的人而奋斗,真叫我觉得我们的社会最大的问题不是不公平,而是躶 的狭隘与愚蠢。在狭隘与愚蠢的气氛下,没有任何道理可讲,只有的暴力与欺骗具有效率。

只有教育可改变狭隘与愚蠢,但教育却是一个漫长的过程。面对中国现实,那么多年过去了,我们仍像面对一座黑暗的大山而找不到出路:是花去几代人的时间愚公移山?还是能离开的人先翻山而去?

这是一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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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老师家的电话并没有人接。我想了想,记得她给我手机号,又找出来,重新按了一次。

这回通了,但也被挂掉了。

她应该还是在省城。

她应该会回打过来。

我坐在床沿,脑子也不知道想些什么。

过了大概一分钟,电话铃响起来,我拿起来,说:喂。

那头问:刚才是谁打我电话?

我的心还是凉了一下,鼓足勇气说,庄老师,是我,坚冰。

哦。庄老师在那边压低了声音,问,是坚冰啊,我刚才没注意看你的号码?这是你家的号码吗?

我说,是啊。

她说,那我记下了。

我问,庄老师,孩子生病好了吗?

她说,嗯,好了,只是还有点儿虚。

我问,她睡着了啊?

她说,嗯,刚睡了。

我问,你在省城,开怀一点没有?

她说,还好吧。反正就是那样。

我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决定说:庄老师,有件事情,我想跟你说说。

她说,哦,你说吧。

我说,是关于我工作的事情。

她说,你也希望上进了?

我说,希望我可以有个机会。我不是桂三秋,没有那么好的资源,我只能挥我在我的岗位上可能挥的力量。

她也沉默了一会,说,坚冰,你会不会变了?

我咬了咬牙,说,庄老师,我只是不希望被埋没,我不是为了那些肮脏的事情上升的。

她叹口气,说,坚冰,其实,你还是变了的。

我无言以对。

她说,我会跟他说的,你,急不急呢?

我说,是挺急的了。我尝试过找别人,都说我的行动太慢了。

她说,但是他现在不在岗。

我说,可是他是直管的领导。

电话那头沉默了。

我说,庄老师,很让你为难是不是?

庄老师依然沉默。

我说,实在不行,我也就不强求。我一个穷小子,本不该有这样的非分之想的。

但是那头传给我的,是,一声哭腔。

我怔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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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轻声说,庄老师,你还好吗?

她低低地嗯了一声,忽然笑了,她说,好的,坚冰,你放心,我会尽量让他过问一下这件事。

我说,谢谢庄老师。还有一件事。

她说,什么?

我说,如果需要钱,你不要隐瞒我。

她说,我不需要。我的工资够花的。倒是你,要娶媳妇呢。

我说,不是的,我的意思是关于我的工作。

她说,哦。

我觉得自己的手心已经出汗。

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再见。

她说,坚冰,做为你的老师,我当然希望你可以有更好的出息。可是,做为一个女人,我宁愿你就在那山村平平淡淡过一生,踏踏实实完成你的教育生涯的。

我无言。

可是,她说,可是,我只是你的老师。所以,你放心,我会让他帮你的。但是我不能保证一定会成功。

她幽幽说,我也不确定,我们还能维持多久。

我一震,说,庄老师,你。

她说,好了,就这样,再见。

电话响起嘟嘟嘟的忙音。

我捏着话筒,失神地看着窗外好一会儿。

直到慢慢的,意识恢复过来,窗外的溪水声哗哗哗的,又能被我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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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晚上,我和伶伶在我家的天台上喝酒,喝到很晚。

喝到一箱啤酒都没有了。

说了很多话,有对社会不公的抱怨,有对往日段落的回放,有对某个老师滑稽事情的取笑,也有对未来场景的憧憬和热望。

地球似乎就踩在脚下。

虽然脚步有些轻飘飘。

我跟伶伶讲了庄老师的一些现状。

我说,伶伶,庄老师也担心,我如果真的走上领导岗位,会变坏呢,你就不怕啊?

她说,顶多我到时候再来唱一句“悔教夫婿觅封侯”罢了。

又说,主要我是为你,也为我们不甘心啊。

我们总得找个平台试试,才不亏了,是不是。

我晃着脑袋,说,伶伶,你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