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上最亮的星 第三十六章

作者:7号兔子书名:夜空上最亮的星更新时间:2020/06/08 05:33字数:2901

  

第三十六章

累了大半天,两个人饥肠辘辘。

霍星问陈晚去不去外面吃饭。

陈晚说:“我没力气了,不去了,就在家里做点吧。”

霍星说:“好。你想吃什么?”

陈晚问:“家里有什么?”

她费劲地下床,把霍星的迷彩t恤套在身上,禸 衣没穿,禸 裤也没穿。光躶 的腿上白里透红。白是皮肤本来的颜se ,红印是被霍星捏的。

陈晚打开冰箱,四季豆,鸡蛋,黄瓜,东西倒多,摆放得整整齐齐。陈晚拎出一个塑料袋,“这是什么?”

霍星看了眼,“河粉。”

陈晚晃了晃袋子,“我想吃。”

霍星只穿了条短裤,站在厨房里,一身的荷尔蒙味。

他做饭的速度很快,切好葱姜蒜到点火架锅不过十分钟。

陈晚听见打火石响就跑了进来,伸长脑袋看着锅里。看够了,就走到霍星身后,双手插过腰间,从背后把人抱住。

霍星笑了下,“干嘛呢?”

陈晚脸贴着背,“饿。”

“我知道,我多炒了点。”

陈晚嗯了一声,终于松开手,站了一会就去客厅看电视。

很快,霍星端着两碟炒粉出来,又去厨房拿出一瓶辣椒酱。

陈晚把两碗粉比较了番,最后不客气地选了多的那一份。

她埋头大吃,边吃边夸。

霍星没见过吃相这么难看的女人。

碗空了,一干二净。

霍星说:“我再给你做点?”

“不用,饱了。”

霍星两口吃完剩下的,把碗一收去洗掉。

陈晚无聊地调台,霍星洗了碗就钻去卧室,捣鼓了半天也没出来。

就在陈晚准备叫他时,人来了。

这次身上多了件短袖,手上还拿着东西。

客厅没开灯,只有电视机亮着。陈晚看不清他拿的是什么。

霍星坐了过来,背脊挺得笔直。

陈晚瞥他一眼,“你严肃起来老十岁。”

霍星不为所动,依旧是这副审犯人的架势。

“陈晚,我想跟你谈谈。”

他认真的态度,让陈晚不由坐直了些,双手交叠在腿上,问:

“谈什么?”

霍星把手里的东西一样一样拿了出来,工工整整地摆在桌子上。

陈晚一眼就看到户口本。

她抬头,呼吸开始提速。

“我妹的医保报销一直是我在办,所以我们家的户口本一直放在我这里。”

霍星把棕se 的小本往她面前轻推。

“这是这套房子的购房合同和相关资料,我用公积金贷款买的,七十平米,一直一个人住。”

房子的资料用一个塑料夹单独装着。厚厚一叠,安静放在她面前。

“这是我的工资卡,每月十号都会打钱进来,里面还有五千二。”

最后是一个信封。霍星从信封里抽出一叠票据,有大有小,折放整齐。

陈晚没等他开口,拿起一张打开。

是借条。

霍星声音平静,“这都是给霍燕治病借的,我已经还了一部分,剩余还有六万左右。”

电视机的光源随着节目的切换忽明忽暗,像湖面的波纹乍深骤浅。

陈晚神se 淡然,“亮家底了啊。”

霍星凝视她的脸,说:“是对你坦白。”

他深深地吸气,喉结上下滚出一道流畅的浅弧。

“陈晚,我喜欢你,但我也不想对你有隐瞒,这是我的全部。只要你愿意,只要你看得起——”霍星把户口本塞到她手上,“那么,随时都可以。”

陈晚轻声笑了出来,“可以什么?”

霍星闻言一顿,脸上出现类似于不好意思的表情。

陈晚逼问,“说话啊。”

霍星抬起头,“结婚。”

两个字,一锤定音。

夜是黑的,心是热的。

陈晚觉得这一路拼荆斩棘,奔波劳苦,都值了。

结婚这个词太微妙,让前缘落定,又开启生命中另一种可能。

陈晚想到宋明谦问自己的话。

“你对他是哪种认真?”

“我想和他有未来。”

现在,她有了。

霍星开始焦躁,他一动不动地观察陈晚的表情,漆黑的眼眸里目光笔直,陈晚抬眼,他又飞快地移开。

听到她不怀好意的笑声,霍星极少有耐不住性子的时候。

他语气微沉,“说话。”

“好啊,我同意啊。”

陈晚语调漫不经心,两手枕在脑后往沙发上一靠,就像在决定今天吃什么一样简单。

霍星想不到她答应得如此爽快。

陈晚挑了挑眉毛,“喂,你这反应让我好没面子哎。”

霍星一听这话也笑了。

陈晚把手从后脑勺挪下来,对他一伸,懒洋洋地说:“抱我一下。”

下一秒,人从沙发上飞起,有力的双臂揽住她的腰,圈在怀里打了个转。

陈晚惊得一阵尖叫,反手把他搂住。

两个人又一起倒向沙发,海绵垫重重沉下,轻轻弹起。

呼吸交错,近得能看清彼此眼里,全是自己的样子。

霍星没忍住,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陈晚咯咯笑,两腿踢他肚子,霍星一手抓住就往自己胸口放。

炽热透过皮肤驱散凉意,陈晚安静下来。

她换了个姿势,靠在霍星怀里。

沉默几秒之后,她问:“你有什么想知道的?”

“没有。”

陈晚抬起头,“你别憋着,我们已经吃了一次这样的亏,我不希望再有误会。”

霍星眼神坦然,“那个姓宋的吗?”

陈晚默认。

“虽然他说话不好听,但我理解他。”

“理解什么?”

霍星语气带着得意劲儿,“抢不到老子的女人。”

陈晚戳了戳他的肩膀,“喂。”

霍星捏住她的手,“敢说不是?”

陈晚嗤声,“像个小孩。”

一提到小孩,她脸se 微变,“霍星,你家附近哪有药店?”

“怎么了?”

“你又没戴那个。”一说起正事,陈晚没了心思聊天,站起来要去换衣服。

她去卧室,刚把t恤脱掉,霍星的手就顺着腰线盖上了她的小腹。

掌心宽厚,指头根部有粗粝的茧,一下一下刮着细嫩的皮肤。

热度从腹部扩散,整个身体都暖了。

“陈晚,你不想跟我有孩子吗?”

“我想。”她答得肯定,似乎在喂定心丸。“但不是现在。”

霍星手收紧,不老实地往上滑,盖住胸前的两团绵软。

“回上海的时候,我陪你一起。”

陈晚赶他的手,倔强得一动不动,反而盖得更紧。

“陪我回去见家长?”

霍星点头,“对。”

陈晚微正脸se ,“我家里有点不一样,我爸妈是生意人,想问题的方式会比较直接。他们到时候说话可能不太好听,要不然你——”

话还没说完就被霍星打断,“我知道。”

陈晚小心翼翼地呼气,吐气,“我会先和他们沟通。”

霍星嗯了声,“说不通就算了。”

陈晚嗔怒,“就算了?”

霍星对着她的耳朵低声笑,“女人就是善良,有些事情得用强的。”

他的手不老实,一下一下按压软肉,两颗粉点儿迅速膨胀,挺立,比手指上的茧硬。

陈晚抬起手肘往后击,霍星吃痛总算松开。

她穿上衣服拿起包,“走吧。”

两人从药店回来,霍星给她倒了杯水,她仔细看药盒上的服用说明,掰出一粒放在手心。白se 药丸丁点大。

霍星抓住她的手,“别吃了吧。”

陈晚瞥他一眼,“真有了你养啊?”

“我养。”霍星分外坚定,“你不用担心钱,我下班后可以去做别的,家我养得起。”

他的声音不大,在夜里却格外清晰,像鼓点落下,声声清脆,震耳。

陈晚握着水杯的手指轻轻摩挲杯身,她冲他笑,“这个承诺我记住了,以后有你兑现的时候,不急在这一下。我有点冷,你去帮我找件外套。”

霍星望着她,沉下目光。片刻后起身走向卧室。

陈晚低头看着手心的白se 药丸,笑了一下,掌心收拢。

第二天,霍星拉着她出门。陈晚的宝马停在楼下,时不时地有人回头看。

霍星抢过她的车钥匙,“不开这个。”

没多久,他从楼道里把铁皮摩托推出来,长腿一跨,轰隆隆的发车声贯彻耳膜。

陈晚坐上后座,搂住他的腰,问:“我们去哪?”

霍星带她去到一家商场。

陈晚诧异,“买什么?”

霍星把车停好,说:“手机。”

一楼左边是珠宝柜台,右边是卖男女鞋的,正前面用两级台阶隔开,手机城。

说是手机城,其实就几个国产品牌。霍星围着柜台看得很认真,手一指,“这个怎么样?”

陈晚顺着看过去,是台白se 的大屏,标价在这个档位不算低,接近三千。

陈晚问:“你要给我买?”

霍星嗯了声,“你手机不是坏了吗?”

陈晚笑出声,“不用在这儿买啊,我回去后自己买。”

霍星抬起头,想了想,“你是不是不喜欢这样的?”

他记起来,陈晚之前的那只是苹果。

霍星领着陈晚往另个方向走。

“又去哪啊?”

刚问完,陈晚就看见店招上那个被咬了一口的苹果。

她拖住霍星,“哎!我不是那个意思。”

霍星停下脚步,回头看她,风轻云淡地说:“没关系,我买得起。”

陈晚一时无言。

她还记得昨天晚上,他说工资卡里还有五千二。

只有五千二了。

“为什么非要给我买手机?”

“你手机坏了。”

“你知道怎么坏的吗?”陈晚突然兴起,问出了口。

霍星微怔,但很快恢复平静,像是早就想过这个答案。

他声音淡淡的,“知道。我不接你电话,你就把它砸了。”

陈晚:“……”

这种直接反倒让她不好意思起来。

陈晚摸了摸鼻头,眼珠随着手指转了半圈,说:“那你是该赔给我。”

最后,陈晚选了个华为去年出的手机。打完折不到两千,还送了一堆礼品。

顺道办了张本地的电话卡,一切顺理成章。

陈晚正在摸索用法,霍星突然说:“你觉不觉得——”

她头也没抬,“觉得什么?”

“你越来越像要在这里长住的人。”

陈晚抬眼,又低下。

半说半哼了一句,“谁说不是呢。”

买手机的钱是用现金付的,从商场出来后,霍星又去银行取钱,陈晚一把抢过他的钱包翻开一看,厚鼓鼓的一叠。

“我就想知道,你那卡里还剩多少?”陈晚扬了扬钱包,语气不善。

霍星半天才说:“不多。”

陈晚冷地一笑,“干嘛呢,还当我是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呢,要礼物要约会要去高档餐厅吃饭?”

她眼里有渐升的怒气。

每每提到钱,都是两个人之间的一道豁口。

霍星还捏着那张银.行卡。

陈晚手一伸,“拿来。”

霍星看着她。

陈晚的手指长而匀,指节的位置也光滑平整。她勾了勾,“工资上交。”

霍星把卡递过去。

“昨天晚上家底亮了,那我也不客气了,钱和卡这几天都放我这,该怎么用我说了算。”

陈晚把包里的钱抽出来数了两遍,最后抽出五百块装进去,剩下的都收到自己包里。

“别说我苛刻,这是给你留的烟钱。”

霍星看着塞回手中的钱包,笑了。

陈晚轻抬下巴,“你们男人就是糙。”

霍星还是笑,这种笑从脸上到骨子,再到血液,全身游走。

“陈晚,我们早点回上海吧。”

“为什么?”

“早点去拿户口本。”

陈晚以为只是说说而已,可当霍星告诉她,明天就回所里上班,把假期往后挪两天,连着周末,他陪她回上海。

陈晚才意识到,他是认真的。

第二天陈晚醒来,霍星已经去上班了。

桌上留了早餐,包子架在锅里用锅盖盖着,她揭开的时候,还有热气。

保温杯里温着粥,白糖摆在边上,还有一碟辣萝卜。

一切都是用心的模样。

桌上还有一个塑料袋,看上面印的字,应该就是楼下小超市买的。

陈晚扒开一看,愣住。

两盒崭新的安全套。

这下她再也忍不住地笑出了声,“骚包。”

陈晚把套套拎进卧室,随手丢在写字台上,后来想了想,又重新放向床头柜。

这样伸手就能够着。

陈晚刚换好衣服,就听到敲门声。

她走到门口,“谁啊?”

“抄水表的。”

**

二十分钟距离的派出所。

霍星刚把摩托车锁好,手机就响了。

他以为是陈晚,结果却是卓炜。

那头一顿咆哮,“你在哪呢?!”

霍星皱眉,“所里啊。”

卓炜明显松了气,“那就好,那就好。”

“出什么事了?”

“周丙回来了。”

静默两秒,霍星沉气,“什么时候的事?”

“就这两天,他这次有备而来,云南这地方他多少年没露面了。你当年把他儿子弄死那事他记着呢,兄弟,你得有个心理准备,周丙来之前就放话了,说要搞死你。”

霍星冷声,“当年他也是这么说的,我还不是活到了现在。何况,他儿子不劫持人质,我也不会把他击毙。咎由自取。”

卓炜叹了声气,似乎在回忆那段过去。

“总之你小点心,这种亡命之徒什么都做得出来,这段时间你尽量在所里待着,上头的抓捕计划制定得差不多了。”

霍星忽然灵光一闪。

“他在云南哪”

“线人的消息,人就在大理。”

霍星心脏猛地一跳,没等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他又拨通陈晚的新号码,“嘟——嘟——嘟——”

通了,却没接。

巨大的恐惧袭击全身,一瞬而已,他手心全部是汗。

霍星跳上摩托车往家的方向开,到了后,三步作一步跨上楼梯。

家里的门是关着的。

“陈晚。”

霍星的声音在屋里回荡。

桌上的早餐收拾干净了,沙发上搭着她昨晚睡觉穿的t恤。

家里一片安静,没有翻动的痕迹。

霍星再次打她的电话。

铃音从卧室传来,陈晚没有带手机。

乍起的铃声像是一道警铃,震得他神经衰弱。

人一紧张,无端的猜测就成了凌迟的刀刃。

就在霍星准备给所里打电话的时候,门锁“咔擦”一声响。

门缝一点一点敞开,像是迷宮的出口豁然于眼前。

陈晚两只手拎满了菜,正用屁股推门,她背对着,再转过身,吓了一跳。

“咦?你怎么又回来了?”

从地狱到天堂,中间隔着一个她。

霍星满身的汗,终于可以畅快落下。

霍星用力抱住她,力道太大,装菜的袋子掉在地上,萝卜土豆滚了两个圈。

他哑着声音说:“陈晚,回上海,明天,不,下午就走。”

陈晚想抬头,却被霍星死死按着,又弹回了他怀里。

一会,陈晚轻声问:“你还跟我一起吗?”

霍星身体一僵。

陈晚心就冷了。

如同魔音穿耳。

“对不起。我不能陪你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