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女治家札记 31|15.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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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圆脸妇人又安慰了好几句后，邱芮慢悠悠地睁开了眼睛，她先看到的自然是炕头照顾她的那位，她张了张嘴，最开始都没有发出声音。

“哎，我可怜的阿芮，别说话，姑姑给你喂水喝。”那坐在炕上邱姑姑道。

邱芮这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道：“姑姑，我的孩子没了？”

她的声音有些晦涩，更带着十分明显的颤音。

邱姑姑转过脸抹了抹泪，已然用行动告诉了她答案。

邱芮咬着嘴唇，无声地留着眼泪，身子却在隐隐地颤抖。

邱姑姑赶紧劝道：“阿芮啊，别哭了，你这身子也不是哭的时候。听姑姑的，你还年轻，这孩子以后总会有的。”

这不劝说还好，她这一说，邱芮却放生大哭起来。

钱珠儿站的离门边最近，第一反应就晒先去把房门带上了。

邱芮这哭声凄厉绝望，被人听见总是不体面。

邱姑姑也是知道村上许多人都在外头，发生了这种事已是不吉，若是再这样，就该被人说晦气了，他也忙是捂住了邱芮的嘴，一通好话哄着。

邱芮哭的声音也渐渐小了，只是仍旧哽咽地一抽一抽的。

这种哽咽自然不是伤心而来的，人只有在气愤不甘的时候才会有这种反应，再看邱芮露在外头的双手，都紧紧地我成了拳，拇指的指甲盖都泛白了。

钱珠儿就隐隐觉得可能有什么禸 情，不然没道理她掉了孩子，气愤却比伤心还多。

那圆脸妇人也觉得待在这里并不合时宜，只是眼下似乎也不是合适离开的时候。

不过好在邱芮也很快被他姑姑安抚下来，只是眼神发愣地盯着房顶发呆。

邱姑姑就听不好意思地跟那圆脸妇人说：“孩子刚经过了那样的事，一时有些想不开……”

那妇人便点头道：“你放心，我的性子你还不了解么，定然不会出去乱说的。”

他们这站到一边，轻声交谈的工夫，邱芮也从刚才的失神状态回复过来，看到站在一旁的钱珠儿，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十分勉强的笑，说：“珠儿妹妹也来了？让你见笑了。”

钱珠儿就挨着她坐下，将她露在外头的双手塞进了被子里。

她那双手凉极了，好似没有体温似的，钱珠儿刚碰到的时候都吓了一跳。

“我俩自小的交情，姐姐也不用说这样的话。”

邱芮苦笑一下，“是啊，自小的交情……”然后又好像想到了什么，顿了顿又说：“珠儿，你看我家阿荣觉得怎么样？”

眼下这时候明显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钱珠儿也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提到这个，因此只说：“姐姐莫要在这时候说这个，眼下该是好好休养才是。若是有什么要吩咐的，等你身子好了咱们再慢慢说。”

邱芮的眼泪就又下来了，顺着眼睛划过太阳茓 ，最后没入发间。

钱珠儿拿了帕子给她擦了擦眼泪，那时候邱姑姑他们也都说完话了。

邱姑姑也是听了她俩说的话才认出钱珠儿，道：“是钱家大姑娘吧，刚才婶子都没仔细瞧，现在一瞧都不敢认了，还当是画里头走出来的仙女呢。”

若是换成平时，别人这样的恭维，钱珠儿就算心里不喜欢，面上一定还是和和气气的。可眼下邱芮才刚刚掉了孩子，正哭的不行，她姑姑这时候来跟她套近乎就十分不合适了。

钱珠儿微微蹙起眉头，对着邱姑姑点头道：“芮姐姐的身子要紧，姑姑也是许久不见我，认不得也在情理之中。”

邱芮这时候也对她姑姑说：“姑姑也照顾我半天了，和孙婶子到外头喝口茶水吧，我这儿有珠儿妹妹在就行。”

邱姑姑“哎”了一声，“你们小年轻在一起说说话也好，有事就叫姑姑啊。”

邱芮轻轻点了点头，邱姑姑对着她又是一通叹息，然后就和那个圆脸妇人出去了。

邱芮抬起袖子胡乱地擦了把脸，抿了抿唇对钱珠儿笑道：“日子还得过下去，这哭哭啼啼的总不是事儿。”

尽管她面se 依旧惨白，但钱珠儿就是觉得她这笑容变得十分不同，甚至很她脑海里隐隐约约的人影重合了。那显然不是钱珠儿自己的记忆，而是原主的。或许从前的钱珠儿是十分喜欢乐观开朗、生机勃勃的邱芮的吧。

邱芮擦完了眼泪，对钱珠儿道：“我家里没有姐妹，就一个弟弟，娘又走得早，身边连个能说话的贴心人都没有。你和阿荣一起长大，小时候还经常来我们家一口一个‘芮姐姐’的，我是真拿你当自家妹妹看。眼看着你到了该说亲的年纪了，不论我家阿荣能不能有福气轮上，姐姐也是真心希望你能找个好人家……”

钱珠儿听的一头雾水，不过也没多问，还是劝说邱芮都养身子。

但邱芮就像着了魔似的，反复劝着钱珠儿一定要“找个好人家”。

说了好一会儿的话，邱姑姑进来换班以后，钱珠儿就带着钱小富回去了。

路上钱珠儿反复思量邱芮的话，依旧没弄懂她的意思。钱小富也是一反常态地沉默，两人就默默无声地走着路，一直到了家门口，钱珠儿刚要进屋，钱小富拉了拉她大姐的袖子，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

钱珠儿停下脚步，跟他在门外站了站。

钱小富左右张望了下，确定没人在周围，才开口道：“大姐进屋以后，芮姐姐的哭喊声传出来了。屋子里那些婶婶们都见怪不怪的，而是凑在一起开始讨论什么，我就听她们在很小声地说芮姐姐这是被夫家赶回来的，孩子也是这么没的。”

“赶回来的？”

“嗯哪，我听她们就是这么说的，反正芮姐姐是一边哭一边进的村，好多人都看到了，然后她还没走到家，半路上就忽然倒下了，还流了好多血呢……”

钱珠儿不想让弟弟接触这些事，但他既然听到了，她这当大姐的也没有刻意回避的道理，因此只是摸着他的脑袋说：“恩，这事儿你听过就好了，别和你二姐说知道吗？”

钱小富点点头，“二姐胆子特别小，我才不跟她说这些。”

钱珠儿从邱芮的反应和弟弟转述的话中，已经大概知道邱芮这不是简单的流产，或许还有更大的事情。那她这月子肯定也是要在娘家做的。

既然心里有了数，钱珠儿也没有干看着的道理，下午就让年大娘去镇上个买了两斤排骨，连带着从家里抓了只鸡，一并送过去给邱芮养身子了。

村上的鸡都是留着下蛋的，除非是老的不能再老的母鸡，否则哪家也是舍不得吃的。

所以邱家就不肯收那只鸡，又让年大娘给带回来了。

这件事钱老爹听了以后也是直叹气，邱芮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

从前钱珠儿常年卧病在床的时候，邱荣不好经常来，邱芮却是每隔几天就过来陪她说话的，一直到邱芮出嫁后，才渐渐少了联系。

而这件事没过两天，村上就忽然多了两桩茶余饭后的大八卦。

一桩自然是邱芮哭着回娘家，结果在半路上滑了胎，另一桩，却是说钱珠儿的。

而且相比之下，钱珠儿的传闻更难听，说的是她光天化日之下和男子在溪边小树林中拉拉扯扯，甚是亲密。

钱珠儿跟外没什么接触，自然也听不到这些。

刚开始只是觉得她去溪边洗衣服的时候，那些女孩和妇人看自己的眼神很是奇怪，而且从前她们都是很热络地跟她打招呼的，现在却是避若蛇蝎，她一过去，她们就就自发自觉地让开了。

钱珠儿不明所以，也没多想，洗完了自己的衣服就回去了。

那时候年大娘也从外头买好了菜回来了，见了钱珠儿她也露出了欲言又止的表情。

钱珠儿就拉着年大娘到了灶台边，两人一边说收拾东西一边说话。

钱珠儿道：“大娘在我家帮忙的时间虽短，但对我的性子想必也知道一二，想说什么尽管说便是。”

年大娘想了想，才说：“我看大姑娘是再好不过的人，可这外头的人……居然把大姑娘说那么难听，老婆子我听了都气上了，只是不知道该不该让那些浑话污了您的耳朵。”

“既都知道是浑话，自然是不实的，我们都知道那说的不是我，就当个笑话听听罢了。”

年大娘就把外头的传闻一五一十地说了。

钱珠儿一听也是黑了脸，这种话传出去她的名声可是坏的不能再坏了，再联想之前的事，也就是她跟阿姚一起掉进水里的那天。可阿姚还是个半大的孩子，怎么到了那有心人的嘴里，就成了她和男子俬 相授受的丑闻了呢？！

等年大娘说完，钱珠儿冷笑连连，“这话我知道了，当然不会记大娘你的不好，但我还非要看看这话到底是从哪个脏心眼的嘴里传出来的，还劳烦大娘稍稍打听下，回头打听出来悄悄告诉我便是，莫要惊动了家里人。”

年大娘应下，心里也是帮钱珠儿抱不平，一个没嫁人的姑娘在家里照顾一家子已经够辛苦的了，这外头的人竟还这样编排她，那心眼子确实脏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