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刀上的蘑菇 第 28 部分

作者:未知书名:剪刀上的蘑菇更新时间:2021/01/17 16:27字数:6133

  

因、因为,脑袋里有东西,不……不快点抓住的话,会永远都抓不回来……

他好像极力想解释,却又找不到适当词汇。 纪宜瞪着这个矮他一截的男人,这时房间的门被推开了,瓜子提着大包小包出现在房门口,看见坐在圆沙发上,抓着介鱼的手问的纪宜,不禁又愣了一下:

小蟹,这些菜……

东西放了就出去。瓜子,你知道规矩。

纪宜冷冷地说,瓜子吓了一跳,虽然纪宜平常就是对他就是颐指气使,但像这样冰山一样的表现,还真是第一次见到,而且还是在学弟面前,纪宜一向都是彬彬有礼、温柔到连他都起j皮疙瘩的。

他看了一眼介鱼彷徨的表情,还有他额角沾到的些微颜料,像想起什么似的:

啊,你该不会,就是那个传说中美术科的……

瓜子,我说出去。再不出去你以后就不用想再进来这间房间!

纪宜大声命令道。 瓜子只好不甘愿地把食物摆完,再把皮夹扔回给纪宜,拾起地上的垃圾时还忍不住抱怨了一声:这也是我的房间啊……但还是在纪宜的猛烈瞪视下逃了出去。

先吃东西,其他的待会再说。

纪宜放开了介鱼的手。 刚才握着他的手,才感觉到他的手在颤抖,不知道是因为饥饿还是害怕,如果连饿到发抖都感觉不到,那放这个小子一个人生活还真是危险至极。

纪宜打开盖子,里面是一组颜se 艳丽的寿司拼盘,精致得像假的一样。 除此之外还有面食、饭食,以及许多学生宿舍平常绝对见不着的小点。

纪宜对着墙用军刀削开香槟的头,里面的泡沫立刻涌了出来,纪宜很欣喜地看到介鱼对此多看了两眼。 他从柜子里拿了两个高脚玻璃杯,同样是学生宿舍少见的高级品,搁到介鱼面前,替两人各倒了一杯酒,

啊,我、我不能喝酒……介鱼忽然出声阻止,纪宜看了他一眼,他好像也被纪宜的y晴不定吓怕了,忙低下了头:

我回去还要做作品,我、我很容易醉……

你今晚还想要回去吗?

纪宜用不凉不热的声音说,唇角抽了一下。 介鱼吓了一跳,抬起头来,看着纪宜推到他眼前的酒,还有那种好戏在后头的表情。 纪宜又说:

叫你喝你就喝,你忘记了吗?报酬上是说,你的一夜都是属于模特儿的,而这一夜我要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现在,陪我喝酒吃晚餐。

纪宜这话一出口,介鱼也没有办法反驳的样子。 纪宜发觉比起对待其他学弟的温柔攻势,对他用命令句还比较容易奏效,虽然那并非他的本意。

介鱼胆怯地看着那杯香槟,终于拿起来啜了一口,纪宜拿起杯子,作势和他碰了一下,然后自己仰头一饮而尽。 介鱼被他的目光得没有办法,只好也闭着眼睛,把酒一点一底灌进喉咙,直到整杯干尽。

他又着介鱼把每样东西都吃下肚,纪宜本来期待介鱼会有些表示,至少像那些被他招待的学弟一样,会表现出学长,这个超好吃!、这什么啊,有生以来第一次吃到!之类惊讶的反应,这也是他吊中意的学弟上手的方法之一。

但介鱼虽然吃得很卖力,看得出来他真的饿了,寿司拼盘被他一扫而空,但是他的表情却和吃路边摊一样,只是单纯地填饱肚子般,沉默地进食着。

吃饱喝足后,纪宜又着介鱼多喝了两杯酒。 果然介鱼像自己说的容易醉,三杯香槟下肚,脸就微微红了,灯光下的侧影让纪宜又是一阵心跳加速。 他忙勒令自己停住,今天晚上无论如何,都要照着平常的步骤,一切尽在他的掌控。

先洗澡?

他看着站起来有些不稳的介鱼,介鱼看了角落的画一眼,沉默地点了点头。 纪宜就用遥控器按了浴室的热水装置,他早替他和介鱼准备好了干净的浴衣。

看见不同于其他房间的?摩按?浴缸,介鱼还是一点反应也没有。 其实纪宜还怀疑他到底有没有注意到,他替介鱼拿了沐浴组和浴巾,教他?摩按?浴缸的用法,就像平常教导学弟那样。 但介鱼一直心不在焉的样子,纪宜终于又失控了,

我和你一起洗!

纪宜发现自己呆住了,他停在窗口没有动。宜发现自己呆住了,他停在窗口没有动。 介鱼依旧跪在那副画旁,半晌又冲到窗口,看了一眼被雨打湿的另外半副画。

他转头看了纪宜一眼,本来纪宜期待他说些什么,就算是骂人的话也好。 但介鱼马上把目光转回残破的画上,坚决地搬起了房间里的半张画。

喂,你……

纪宜想叫住他。 但介鱼完全不理他,仿佛急于想逃离这间房间,他连罩衫也没拉好,冲向房间的门口,用画框撞开了门,就这样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学弟!学弟……!介鱼……!

纪宜追了出去,一下子就撞到长廊上的瓜子。 他也错愕地看着介鱼跑走的背影,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有学弟是完事后哭着跑出纪宜房间的。

纪宜跑回房间往窗口下看了一眼,果然看到介鱼冒雨冲到了?庭后?,打算去捡那半副画。纪宜觉得自己的心被愧疚和后悔所占满,又有许许多多连他自己也说不出来的复杂情绪,他又朝房门口冲了出去,这回瓜子开了口:

喂,小蟹,怎么回事,那学弟他……

纪宜理都不理,一路爬下了回旋梯,冲到?庭后?时,才发现半截画已经被捡走了,而介鱼人也早已不知去向。

他在泥泞的土地上发现了一枚散落的邮票,于是俯身将它拾起。

那是绿se 的邮票,盖着某个城市的邮戳,不知道曾贴在哪个旅人的信件上,传达着他的思念和心意。 而现在纪宜握着他,却忽然强烈地希望,这枚邮票也能告诉他,自己心中真正的想法与心情。

***

夏季公演顺利地进行着。 纪宜出演的公爵,获得从导演到指导老师一致的赞赏。

那种冰冷、实事求事,一丝不苟,对感情却又迟钝不已的面貌,将台词演绎得活灵活现。 加上纪宜的五官本来就长得十分精致,配上道具组精心设计的荷叶领蓝se 朝服,看起来真有从中古画像里走出来贵族的感觉。

上次哭着跑掉的学弟再也没有来过,也没见纪宜遇上什么麻烦。 这让瓜子好容易松了口气,他还以为纪宜y沟里翻船,真的被某个不好惹的学弟缠上了。

好在一切还是老样子。 房间里还是开着学弟博览会,纪宜也还是班上的模范生。

夏季降临的时候,美术学院那里贴出了庆贺的海报。 好像是有学生参加夏季的现代艺展,拿到了金像奖。

就算是对美术不太关心的纪宜,也知道现代艺展是相当重要的学生美术比赛。 而金像奖则是对参展学生、对指导老师也好,最高的鼓励和赞誉。 他还听说得奖的竟是个一年级的学生,美术学院为此几乎起来。

得奖的艺术品获准在艺大的中庭展出,因为体积相当庞大,所以没办法放在室禸 。

纪宜一听到就立刻冲去看了,到的时候,作品旁已经围满了艺大的学生。 果不其然,他在创作者栏里看见了折磨他数星期、让他始终无法忘怀的名字:

oo艺术大学美术科一年级介鱼制作。

他和其他人一样仰着脖子,看着中庭那个惊人的艺术品。

作品的名称是人群。 纪宜看见了好几座那天在画室门口看见的雕塑和画,但现在全被摆在一起,高高低低地,就像人像堆成的小山一般。

把他们聚合在一块的,是数不清的红se 丝线,仔细凑进一看,那些线的素材全是绵绳,只是用鲜艳的红se 颜料渲染成红se ,远远看过去,就像溅上鲜血一般令人触目惊心。

纪宜静静地站在巨大的艺术品前,听着周围讨论和惊呼的声音。 他忽然觉得浑身都在发抖,抖到连唇也静止不下来,那一瞬间他看见了,看见好多好多的人。 他们在各种素材堆积成的小山上翻滚、挣扎、呐喊,?ll赤?的毫无遮掩,他们的感官、他们的r体和情欲,全都毫不保留地曝露在阳光下。

而牵系这些形形sese人群的,是那些红se 的丝线。 纪宜不知道那些丝线具体代表什么,他只觉得窒息、觉得躁热,觉得喘不过气,他甚至感觉到,那些或紧或松、缠着人像的丝线,就像他平常在床上感受到的,从?禸 体?涌出的欲望。

他仿佛看到过去躺在他床上,对着他张开双腿,微张着眼,喘息挺腰的那些学弟,就躺在这些人群中,?挂不丝一?、无所遮掩。 而他也和他们一起,用情欲拥抱着彼此、拘束着彼此,热腾腾地传达着彼此的体温。

床上全是纷红的se 彩,紧接着转为红,再变为鲜血般的鲜红,学弟们忽然变成野兽,而他是更为凶猛的野兽,情欲中带着冰凉的鲜血,彼此冷酷地撕咬对方的r。

站在阳光下,纪宜的背脊却一片冰凉。 他不得不把视线移开,才能够稍微恢复属于人类的呼吸。

他在一群翻滚的人像中,看见了自己摔坏的那副画。

介鱼竟然没有把他复原,就照原来的样子将他组合到作品上,断裂的上下半身中,缠着比其他人像还多的鲜红丝线。 纪宜忽然有种错觉,自己正张着丑恶的大口,吞噬着自己的下半身,他在吸吮着他、挑逗着他,最后?性兽?大发地张口咬断他。

他被自己的欲望咬断成了两半,鲜血淋漓、遍体鳞伤。而兀自被丝线缠着不放。

纪宜颠颠倒倒地离开了那座装置艺术品,额上还全是冷汗。 瓜子好像也凑过来要看画,看见低着头、脚步不稳的纪宜,不禁愣了一下:

小蟹……?喂,小蟹?

他拍了一下纪宜的肩膀,纪宜才惊吓似地回过头来。瓜子也吓了一跳,因为他从未见过纪宜露出这种彷徨、甚至可以说是恐惧的表情:

喂,小蟹,小蟹!你还好吧?你该不会是中邪了吧?小蟹?

纪宜始终没有回答他,只是踏着不稳的脚步走回了戏剧学院。

瓜子的担心终于在排练中显露出来。 夏季公演的排练进行到后段,公爵找到了一种稀有的花卉,那是公爵与画家初识时,画家告诉他那是自己追求一世的梦中之花。

当公爵拿着千辛万苦找来的花,闯进自己为画家设计、量身打造的画室时,正好见到画中的少女向画家表白,甚至向他献上誓约之吻。

公爵顿时心灰意冷,知道自己一生为画家所做的一切,都不能打动画家的心,以后也不可能再打动,就拿着花,对着画家凄然一笑,举枪自尽了。 那些花被枪声打散,从舞台上飘散到公爵身上,就像公爵的爱情一样,是一世也追求不到的虚妄之花。

之前的排演一切顺利,但就在纪宜闯进画室,看见拥吻的画家和少女刹那,纪宜忽然就静止不动了。 导演同学从椅子上站起来,用询问的眼光看着纪宜,但纪宜还是一动也不懂,半晌却忽然大叫了一声,扑向了那个画家。

小蟹!

还好瓜子眼明手快,他在纪宜身边待得久,已经学会从他眼神判断他下一步的动作。 他很快看出自己的室友不对劲,伸手就架住了他的肩。

还好纪宜很快就冷静下来,他睁着茫然的眼睛,环顾了一圈舞台上目瞪口呆的众人,瓜子感觉到他身体的颤抖,回看他的双眸里,还带着轻微的湿气。

瓜……?他认出他。 瓜子咬着牙点点头:

对啦!难道是你公爵家的仆人不成?虽然也差不了多少……你到底是怎么了,小蟹?最近真的是怪透了!

瓜子难得关心地问着。 纪宜却只是怔愣地看着前方,半晌摇了摇头,和导演的同学还有指导老师道了歉,就匆匆地奔向后台。

瓜子跟过去的时候,发现纪宜就蹲在布幕后,整个人抱着膝盖,肩膀起伏着,看起来竟是在饮泣。 瓜子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踏前了一步,终究又缩了回来,只是沉默地站在那里,看着这个一向冷静、凡事菁英作风的大少爷,在后台崩溃般地哭个不停。

从那次之后,瓜子的宿舍生涯就改变了。

他提心吊胆地过了一个礼拜,才忽然发现有哪里不对劲。 那就是纪宜的房间里少了什么,以往这个可以开学弟博览会的高级宿舍,竟然连续一个礼拜都没有访客。每晚纪宜不是背对着他在书桌旁念剧本,就是静静地站在窗口,像在想什么似地沉默着。

小蟹,你……转性啦?

有天晚上,瓜子终于忍不住问。 老实说这么久没看到优质的学弟?挂不丝一?地出现在纪宜的床上,他还真有点寂寞。 虽然自己吃不到,但纪宜骗来的学弟,往往都是一个科或一个班级里最漂亮的几个,饱饱眼福对身体健康也有帮助。

闭上你的嘴。纪宜却总是这样回应他。

纪宜的怪异,一直持续到期末考前都是如此。

那天纪宜经过剧场研的门口,却碰到了刚从里面出来的女王,所谓女王,纪宜从进这间艺大前就久闻其名,他的本名是虞诚,是个从长相到身材都非常大叔的大叔。但第一次选修他的课纪宜就被震憾到,不是他的才华,而是那一脸浓妆和七se 的头发。

虽然对女王的品味感到不可思议,但三年薰陶下来,纪宜却渐渐地被这位艺术家感动。 他看得出来,女王心底有一块谁也触及不到的领域,某些方面而言,竟像那个做出那种艺术品的学弟,他们的眼睛永远都有一半,在看着世人看不到、也无法触摸的世界。

但自己看不到,怎么也看不到。

小时候时而升起的怨恨,又再一次在纪宜心头乱窜,他的兄姊、他的父亲,全是各个领域的天才,虽然许多理论总是试图证明,天才是九十九分的努力,外加一分的天份。 但就是那一份的天分,便足以将努力的庸人向绝路。

经过一次夏季制作,纪宜和女王也熟络起来。 女王曾经对纪宜说:

你有才华,小纪,但是你还有一层壳得褪掉,像螃蟹的壳一样。 如果你褪不掉,在舞台上就只有两条路走,一是被自己设的限制疯,二是永远离开这个舞台。

表演课时,他甚至感慨万分地握住表演中纪宜的肩,摇着他的身体:

你在迟疑什么? 小纪? 是什么绑住了你?

女王看见憔悴的他,似乎有些惊讶,随即出声叫住:小纪!纪宜也看见了女王,走过去问了声好。女王看着打着伞、怀间还抱着一堆书的他,勾了一下唇:

又去图书馆念书?

嗯,是啊,虞老师。纪宜郁郁寡欢地说。 女王又问:

这么认真?你是不是有参与夏季公演,剧本是shern的改编剧虚妄之花吧?还是演主角之一?

纪宜勉强点了一下头:嗯。可是因为期末考快到了,不念不行。

女王听了就笑起来:

真了不起,真该叫那两个小王八蛋好好学学。那两个混帐,一个中文太差、一个英文太好,叫他们交个报告给我,写得我一个字也看不懂,真气死我了。

纪宜知道他指的得王八蛋,就是和他最亲的两个学生,二年级的辛维和于越。 他虽然不太清楚这三个人间的具体关系,但他长久处在父兄那种环境,稍微明白那种天才间互相珍惜的感觉。 他正想着,女王又开了口:

对了,你来得正好,讲到那两个小王八蛋,我才想到我有东西要给辛维。你接下来会经过系馆吧?还是排练室?顺道帮我带个东西给他。

女王说着,就把一迭资料放到他手上,纪宜看了一眼:这是……?

喔,辛维请教我的,关于一出戏的背景资料,叫作剪刀上的蘑菇。

剪刀上的蘑菇?

嗯,很有意思的戏,你搞不好也会喜欢,辛维他们好像想拿来当毕制之类的。要是你对剧场有兴趣的话,高年级选修剧场的课,我可以你让你参与。你的个性很适合做剧场相关的工作,很细心又一丝不苟。

纪宜沉默了一下,虽然女王的夸赞得来不易,但纪宜听得出女王避开了他在舞台上的表现。 他不像罐子他们那样,是一站上舞台,就能光芒四s的人物。

即使如此他还是爱着舞台,爱着那个逐渐把它疯的地方。

纪宜拿着资料回到系馆,问了一下那里的学弟妹,有个学弟一看到他,脸就低下来红了。 纪宜以前见到这种反应,一定会温言逗弄个两下,但是现在竟一点也没那种心情:

啊,学长问罐子吗?他和knob一起在大排练室喔,好像有戏在排练的样子。

学弟羞涩地说。 纪宜向他道了谢,拿着资料就匆匆离开了。

进了大排练室,纪宜还是没在舞台上看见罐子他们,舞台上正在排演赫赫有名的戏,arthur miller的deatha sale?ms?an中文改译剧,是二年级今年的夏季首选。

这出戏由熟悉美国剧本的罐子执导,knob饰演高难度的主角,主角的儿子则由同样相当优秀的二年级演员何耀担岗,是很受学院学生嘱目的一场公演。

如果不是现在自己心烦意乱,纪宜本来还很期待二年级的这个演出。 但他现在只瞥了一眼,就问下面的排助,排助说:

罐子吗?他和knob在后面的更衣室里吧!

纪宜拿着资料就要走,但那个排助同学却叫住他:

呃,我想你现在还是不要……纪宜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中的冷漠和恍惚却吓了排助一跳,他忙误会地修正,毕竟纪宜在学长中还是极有份量的:

不,没什么,学、学长请自便,不好意思,小蟹学长。

纪宜根本没再听他说些什么,拿着资料就走到更衣室前。 还没进去就看到门是半开着,里头传来一般而言绝不会在更衣室里听到的声音。

嗯……嗯……啊、啊,罐子,不要……那里……啊啊……不、不行……

纪宜愣了一下,总算知道为什么排助会露出那种表情。 更更衣室外只看得到罐子颀长的背,结实的臀部毫不吝啬地对外?露l?着,两条有力的腿上缠着另外一双白皙、精致的小腿。 而腿的主人正背靠在墙上,仰头承受身前的人狂风暴雨的?c抽?。

罐、罐子,不要这样……他们……还在等我们回去……嗯啊!

说完又是一声彻骨的?吟呻?,修长的身子被顶得波浪般乱摇,罐子干脆把他放到地板上,让他的双手和头发抵着墙,从后面承受罐子等不到尽头的猛烈冲击。

纪宜从背后看着,虽然当事人不是他,但光看罐子这种猛兽般的劲道、knob被做得死去活来的表情,当然还有麻酥入骨的叫声,虽然心情紊乱,也不由得起了反应。 knob细长的四肢不住挥舞,在罐子刚猛的r体下辗转挣扎,看起来真像快不行的样子。

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到底是该默默观赏到他们做完(他承认画面是很赏心悦目),还是出声阻止他们。一向自忖临事冷静的纪宜,此时也陷入了彷徨。

原、原谅我……罐子……呜……原谅我啦,下、下次不敢了……不要了,呜呜……啊……啊啊,啊啊啊……

knob终于开始哭求起来,罐子的手握住了他的xing器,一边狂chou猛cha一边快速地套nong起来。 knob前后都在男人的掌握下,被qing2 yu4 bi1得身躯不住颤抖,  漂亮的脸蛋上全是汗水和泪水,唇也咬得渗水微红起来,唾y顺着下颚滑下来,却挡不住一阵阵?吟呻?。

那模样竟让纪宜的脑海闪过一个人的影像,顿时手脚冰冷起来。

……虽然不知道你指得是什么,但是我告诉你,如果你真喜欢上什么人,你就不会去思考那些事情。当你什么都没办法思考,除了他以外什么都看不到、想不到,甚至觉得连自己都不知道丢在哪里的时候……纪小子,到时候你就会知道了。

他看了一眼纪宜的背影,回头看到笑得暧昧的knob,用手肘顶了他r尖一下,才搔着头背过了身:

妈的,说这些话真不像我。

纪宜从图书馆回宿舍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九点。

今年夏季雨水丰沛,到处都湿湿黏黏的,露天剧场到现在都还无法启用打扫,让很多学院的学生担心会不会影响到夏季公演的进行。 纪宜撑着惯用的黑伞,一个人抱着满怀的书步回研究生会馆。

经过新生宿舍的楼下时,纪宜却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

那个学弟,现在是在休息吗?还是又在做着下一部作品,做到饭也忘了吃? 或是为了得奖的事情,正在和指导师长庆贺呢?

纪宜很快地甩了甩头。 不论如何,那都和他没有关系了,他和介鱼唯一的交集,就是那个人体模特儿的交易,而那已经被他亲手放弃、亲手给搞砸了。

他又走了两步,忽然发觉宿舍的墙下有东西。 因为光线很昏暗,天空又下着雨,所以他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 等到站定一看,才发觉不是错觉,墙下放了一个很大的纸箱,大到可以把一辆车放进去,但更令纪宜惊讶的是,纸箱里冒出了一个人。

咦……?

纪宜忍不住拔下了眼镜,在手里擦了擦。 眼前的情况实在太过诡异,毕竟光是纸箱里冒出人,就已经够不可思议了。

但那个人从箱子里冒出来后,又重新钻了回去,纪宜听到铁罐相撞的声音。那个人从箱子里抱出一大堆铁罐,放在纸箱外,把箱子清出一点空间,然后自己又钻了回去。 最后掂起了脚尖,好像试图把纸箱的耳朵拉下来遮雨,但却始终构不着,只好放弃。

他在纸箱里找了个地方躺下来。 从纸箱的破d里,可以看到他周身都堆满了形形sese、不知从哪捡来的铁罐。 他就睡卧在那些铁罐里,身上只盖着一条薄被。

这次纪宜再无怀疑,会做这么诡异的事情的,这世界上大概只有一个人:

介鱼!

一叫出这个名字,纪宜原本好不容易平静熄火的心,又再次躁动起来。

他几乎是气急败坏地跑到纸箱前,往里面一看,那个穿着白se 罩衫、披头散发的瘦弱身影果然就蜷缩在纸箱的一角,一边发抖着一边准备入睡。

介鱼!你……在干什么?

他难以理解地看着他,被铁罐簇拥着的介鱼,看起来更有弃犬的感觉。这是在干嘛? 难道这次的艺术品,把自己装到纸箱里,在上面写着:我很乖,请收留我吗?

介鱼被他的叫声惊醒,抓着被子跳了起来,还朝左右张望了一会儿。 过了半晌,才看到纸箱上拿着黑伞,一脸焦急的纪宜:

呃……对、对不起……

他反s地道歉,但纪宜从他的眼神,很快判断出他不太认得出自己。

他连气也懒得生了,只觉得心口堵了一块很重很实的东西,热热的、又沉甸甸的,压得他连鼻子也酸起来,眼睛里都是热气。

他很想大叫,对着眼前的人大叫,偏生又什么也叫不出声:

为什么,会在这里?

最后他声音沙哑地问。 介鱼眨了眨眼,蓦地对着他睁大了眼睛:

啊,你、你是……

纪宜的心里升起一丝希望,就算是对自己愤怒也好、恐惧也好,至少他能牢牢记住自己,纪宜心里就觉得舒坦些。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竟变得如此卑微,如此窝囊。 但介鱼看着他的脸,表情又迷惑起来:

啊,你……你是……纪宜再也等不下去,他抓住介鱼的手腕,像那天一样,从纸箱中把他拉起来,让他站到黑伞的庇护下。

我叫纪宜,戏剧学院戏剧科三年级,你可以叫我小蟹。

他又自我介绍了一次,这是他生平第一次对人自我介绍超过三次。 然后才开口问:

怎么了,为什么睡在这里?不回宿舍去?你在做作品?

啊……因、因舍监说,太吵了,晚上……不能做……所以……

介鱼为难地看了一眼散了满地的湿铁罐,纪宜心想果然如此,这个家伙,不知道又为了什么作品,竟然甘愿睡到这种地方,还和这些纸箱和铁罐睡在一起。

不知道为什么,纪宜竟不觉得荒谬,除了生气之外,有种酸酸的、细细的冲动,从胸口像条丝线般抽了出来,像他在中庭看到那作品的红丝线,很快扩散到全身:

你是?痴白?吗?在这边淋雨,感冒了怎么办?

————————————————番外 纪宜 tbc————————————————

番外

纪宜(下)

你是白痴吗?在这边淋雨,感冒了怎么办?

他问道,介鱼却只是摇了摇头,伸手捡起一个滚落的铁罐:不、不要紧的,现在是夏天……但纪宜却打掉他的手,严肃地牵过他的身体:

接下来就要秋天了,那你要怎么办呢?作品在外头也会淋湿吧?

啊,没关系,做好的部份……我会挪回宿舍,我自己在外面没关系。

纪宜听着他像傻话一样的发言,又想起阳光下,那个令他浑身发冷、却又禁不住打从灵魂发颤的作品。 他咬了一下牙,拖着介鱼的手就往大路那头走:

走!跟我过来,我让你有个安心创作的地方。

他咬着唇说。 介鱼被他拉得站不住脚,忙挣扎着回过头:

不、不行!这些铁罐……

他俯身抱住了那推铁罐,但细瘦的手臂抓不住,很快就漏了一个,他回身去捡,却在大雨里跌了一跤,整个人倒回铁罐堆上,发出好大一声巨响。

学生宿舍那头似乎有人骂了一声干,还碰地一声关了窗。

这些铁罐非带走不可吗?

纪宜静静地旁观介鱼的狼狈样,最终忍不住叹了口气。他觉得自己,好像渐渐地、渐渐地,察觉了一些事物,

嗯,房间里还有,已经串起来,做好的……

那你等一下,我请人帮我们一起搬。你别担心,我不会妨碍你,只是让你有个专心做作品的地方,这样行吗?

他看着介鱼,镜片下的双眸闪烁着安静的光茫。 好像被纪宜的语气安抚,介鱼微微点了一头:好是好,可是你……他疑惑地看着纪宜,好像在努力思考他是谁的样子。这是他第一次这样直视着自己,纪宜发现自己的喉口,竟不争气地跳动起来。

所谓请人当然是请瓜子,他叫瓜子到指定的宿舍去,把里面看起来像铁罐的东西全搬过来。 自己和介鱼各提了一大袋铁罐,他就一手拉着介鱼,把他半拖着拉回了自己的研究生会馆,沿路因为怕介鱼淋湿,所以走得很慢。

他低头看了眼大雨朦胧下,介鱼不知所措的眼睛。 每次他们相遇,好像都会碰上雨。

他把介鱼再一次带到房间门口,看见来过的房门,介鱼还是没有太大反应。 只是抱着那两袋铁罐,瓜子已经比他们先到了,看见纪宜带着上次那个学弟,不由得大叫出来:

啊!你不就是那个……

纪宜不等他说完,把那两袋湿淋淋的铁罐扔进了房里,在口袋里摸了一阵,竟拿出了一张白se 的信用卡:

这个拿去,里面的额度随便你用,就当是这些日子照顾我的谢礼。你今天之禸 搬出这间宿舍,去学校附近随便找间房子租,租金和家具都记我的帐,今天以后不要再回来这里。你的行李,我会请人打包之后再寄去你的新居。

瓜瓜子目瞪口呆,他看着已经在检视从新生宿舍搬回来,成山成堆铁罐的介鱼,又把视线定回纪宜身上:

喂,小蟹,难道说……他的视线飘向介鱼的背影。 纪宜不耐烦地抓着头:

就是这样,这间房间我要和他一起住。听到了吗?听到了就快出去!

瓜子怔了一下,随即又叫了出来:

一起住?小蟹,可是……难道你……

纪宜再也不想多谈,把手上的伞朝他一扔,伸手握住了门把:

快滚就对了!从今天开始,我和你就不再是室友了。

说着便关上房门,他隐约听见门口的瓜子嘟嚷了一句重se 轻友……,但他已经没力气再开门骂人了。

他转回头来,看见介鱼蹲在那一堆铁罐前,正专注地检视着罐口。 他走到他身后,一时没有出声,只是静静看着介鱼的背影。 他比上次看到时又更瘦了,仿佛把所有的能量,都燃烧给眼前这些铁罐、这些作品般,自己连生命力都吝于剩下。

他看着他湿透的背,还有看到铁罐完好时,脸上露出的喜悦神情,终于走了过去:

先换衣服吧,你的衣服全湿了,最好去冲个澡。

介鱼听到人声,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但还是一副看陌生人的样子。 纪宜听见自己的心脏跳得越来越快,却发平时情欲那种激动,而是某种更深、更磨人,仿佛连自己也无法摸清的冲动。

他已经不期待介鱼叫出他名字,他把眼镜拿下来,擦去上头的雨珠,

从今天起你就住在我这里,你爱干什么就干什么,想做什么作品也随便你。不过唯一一点是三餐要照常吃,我会着看着你吃下去。

他稍微加强了语气,本来想介鱼至少会说声谢谢,要不然就是对他的提议加以抗拒。但介鱼什么也没有表示,只是乖顺地点了点头,又把注意力放回铁罐上去。

目光擦过时,介鱼看了一眼没有戴眼镜的纪宜,忽然张开了口,

啊……你是那个……他看着他的眼睛:

那个……带着壳的……男人。

纪宜愣了一下,带着壳?

嗯,带着壳。深红se 的,很厚、很厚的壳,里面热热的,藏着很多很多的东西,但是却不肯把他拿出来。有很多、很多的小人在里面,他们在挣扎、在叫喊,拼了命地敲打着,但是因为壳太厚了,所以没有人听得到。

这是纪宜头一次听他说那么多话,他想起女王对他舞台上的评价,心头抽了两下,他把视线转回介鱼身上,定定地凝视着他:

那你喜欢吗?那个……带着壳的男人。他发觉得自己的唇干涩起来。

介鱼看了他一眼,纪宜已经把眼镜戴了回去,他便失去兴趣般转回了头,

不知道,因为什么也看不见。他把玩着手里的铁罐,湿发再次盖住他清澈的、宛如总是看着什么地方的双眸:

壳外面什么也没有……那是个什么也没有的男人。

***

为什么,我为你做得,难道还不够多? 我为你建造了世上最舒适的屋宇、为你开辟视野最美的花园,我为你备置乖顺的仆人、享用不尽的珍馔,只要你一声令下,我愿意脱去朝服,跪在你的足趾前,吻去你脚上滴落的颜料。

这样还不能满足你吗? 我贪心的人儿,你究竟要我从我这里挖出什么来,才肯让我交换一个温柔的笑?

夏季公演的排练紧锣密鼓地进行着。 自从上次的c曲,纪宜始终无法好好把那幕自戕的戏演完,总是会出状况,要不然就是像断线的风筝般,站在舞台上只是发呆。导演和指导老师都只好先把那幕跳过,先演其他的部份。

除去那幕戏,纪宜的表现依旧精彩。他不曾忘词,也不曾犯错,在前段费尽一切心血追求画家时,那种焦躁易怒、喜怒无常的扭曲脾气,更是表现得入木三分。

公爵甚至为了画家,赶走了自己结发十多年的妻子,那幕戏的真感让全班同学都屏息以观。

因为他本来就是这种人……

被被赶出去的室友一号在舞台下碎碎念着,立刻被舞台上的纪宜瞪了一眼。

纪宜和介鱼,就这样开始了室友的关系。

一开始纪宜很不习惯,少了可以使唤的奴隶,有时临时想吃宵夜,叫人的时候才发现瓜子已经不见了。他还真的用纪宜的钱,在学校附近租了一间高级套房,住到里面去当大爷,听说又重新交到了男朋友,走路都还有风,一整个脱胎换骨。

纪宜从被人服侍,现在反倒像他在服侍人。 介鱼果真是在做什么新作品,每天和那些铁罐为伍,他担心介鱼又忘记吃三餐,所以每天都会抽时间回宿舍,看着介鱼把带回来的食物吃下肚,才满意地赶回去上课。

他甚至注意起介鱼的喜好,发现他鲁r饭剩得比较多、拉面剩得比较少,之后他就多添几次面食,发现介鱼喜欢甜食、不喜欢酸的,他就在饭后多买了布丁,欣喜地看到介鱼吃得津津有味。 他还发现介鱼喜欢泡澡,特地去精品店买了高级的沐浴香料。

住进纪宜的房间后,介鱼开始渐渐变得结实了一点,身体不再和以前一样突兀地削瘦,和圆脸也搭配起来,他不再像弃犬,反而有种小绵羊的感觉。

纪宜好几次都想从背后偷袭,把他抱到怀里,再好好地捏一捏他的脸。 这种近乎丢脸的冲动,纪宜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总觉得心里有一块地方,那个他一直坚定地守着、用枷锁层层束缚着的空间,正在逐渐地失速、失控,速度快得令他焦虑。

纪宜有一次从戏剧学院回来,就看到他跪在毛毛雨里,整个人几乎要贴到地上,正卖力地拣着餐厅附近被人丢弃的铁罐。

他走过去,本能地想叫他。 但介鱼的神情如此专注,和他相处一阵子,纪宜才发现介鱼也好、女王也罢,甚至罐子和knob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

那就是当他们投注于手边的工作时,这个世界的一切是静止的、与他无关的,甚至连现世的自己,也是不存在的。

就像热恋一样,纪宜想起罐子的话。 那种即使把自己烧尽、即使把自己拖向地狱,也要与手中的创作同归于尽的热情,纪宜光想就觉得浑身战栗。

为什么,可以做到这种事情?

为什么,如此无畏无惧?

他看着介鱼忙碌的背影,沉默地替他撑了一阵子伞。 过了一会儿,干脆蹲下来替他一起捡,介鱼把捡来的铁罐全放到带来的洗衣篮里,路上的学生停下来诧异地看着他们,纪宜也咬牙不在乎。 金属的碰撞声和雨声混杂在一起,更增添两人之间的无言。

把最后一个铁罐放进去时,介鱼抬头看了他一眼,目光短暂地交接了一下,但还是没有人说话,他们就一人提着洗衣篮的一边,慢慢地走回宿舍。

回到宿舍,介鱼就把那些铁罐,全都用细铁丝串起来。 有时纪宜坐在旁边看他工作,他细心地帮每个铁罐底部钻孔,再在上面同一个地方也钻孔,穿过铁丝、栓紧固定,然后再拿起另一个铁罐,依样画葫芦地一路串下去。

串成一大串时,介鱼就把他立起来,悬在一根很长、很粗的木条上,就像做帘子那样,当一串串的铁罐都挂上去时,整个木条就像一张巨大的玉帘。 把木条架在天花板上,从下面拨过,铁罐就发出震耳欲聋的嘈杂声,那是惹人心烦意乱的杂响。

纪宜只要有空,就会留在宿舍看他制作。 介鱼还帮铁罐用喷漆涂上各种不同的渐层se ,房间的高级壁纸被喷得半毁,纪宜也全不在乎。 他有一次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了:

这是什么作品?有题目吗?但介鱼没回答他,只是专心地替铁罐上着se ,铁罐渐渐被染成梦幻一般的炫丽se 彩。

介鱼有时什么都不做,只是走在铁罐串成的行列间,像孩子一般拨弄着那些铁罐,听他们发出的刺耳声响,仿佛那是世间最悦耳的音乐。

那种时候,纪宜就会又有那种感觉。即眼前的少年消失了,从这个房间,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星期六的时候,天空依旧下着雨,夏季公演已经到了最后关头。

纪宜却仍旧在那一幕失常,他像个失魂的木偶,看着画室里相吻的画家和少女,怎么也说不出接下来的台词:

我明白了,就像在雪地里捕捉夏蝉、在炎夏里寻找冬蕈,我总以为这世上的一切,只要循着正确的道路追求,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