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莲记事 第 5 部分

作者:未知书名:青莲记事更新时间:2021/01/17 16:28字数:6011

  

小皇帝摆出谦虚受教的样子继续点头,只怕在他心里我现在比古老头还要无聊吧?看来我其实毕竟不适合当幼师。

“陛下治国即是治民,要治民,就要知道百姓真正的需要。”

点头。

“为了知道百姓真正的需要,陛下,找个时间我们去微服俬 访吧?”

张大了眼睛。

“我们乔装改扮,不让人知道是陛下和张学士,去市集城镇看看普通百姓是怎样生活的。”

完了,会惹大麻烦!可是陛下乌溜溜的眼睛中已经绽出喜悦和渴望了,对着这样的眼睛,我是没办法食言而肥的。

我差不多是落荒而逃。

好失败的养成第一步啊!我就是对孩子和动物没辙!

回府里时红凤告诉我该遣出的和该卖的男宠都已经分好了,就等我下一步指示,我想想有点太狠,就说:“罢了,要是卖出去只怕也落不到什么好地方,你给他们每人一百两银子好生打发出去,嘱他们自己去做个什么营生。”

红凤答应了,小绿也在旁边,c嘴说:“那些哥哥们都在哭呢。”

没用的男人!我的同情心可就到此为止了。不过还挺像以前裁员的感觉,最近我经常都分不清自己在什么时空了。

外府管家遣人进来禀报说林贵全把礼单上的礼送到了,我便带着保镖姚锦梓,通房丫头红凤,书童小绿一起去前厅观看。

上次说过的礼都林林总总摆放了一地,还有多出来的,一个长老鼠胡子,一看就是师爷的老头站在那里,见我去就向我磕头请安。

“大人,敝东遣老朽将礼送上,又因最近有些时新物品,一并送与大人赏玩,请大人笑纳。”

外府管家接过另一份礼单和一个小小锦盒,呈给我,我先把锦盒微微打开一瞥,是厚厚一叠银票,我淡淡不动声se ,把锦盒纳入袖中。又打开礼单一看,加了十支高丽老山参,两瓶从大秦(罗马)来的玫瑰露,一斤大食的r香,五十匹新到的哆罗呢。

我淡淡一笑:“倒叫你东家费心了。”

师爷走后,我怀着极大的兴趣观赏礼物,袖中那十五万两银票在暗处散发着极致的热力与光芒,我心花怒放,直到这一刻才发现穿越时空的快乐与价值所在。

药材和香料我都命收到库里,那两瓶拿水晶瓶子装的玫瑰露看来价值不菲,我打开盖子闻了闻,一瓶清淡些,有点像kenzo的flower,一瓶浓点,像娇兰的一千零一夜。我很喜欢呢,虽说现在是个男人,不过反正是长成这样,又是先帝男宠的男人,就算用香水人们也不会更奇怪吧?

那对金钏我赏给了红凤,红凤敛首谢恩,看不出有什么特别高兴。真是难伺候的女人!

我看那些波斯大折花蝉翼纱轻巧鲜艳,十分美丽,可惜啊,这个我自己是真的用不到了。 “红凤,一匹赏你,去做几件春衫穿罢,余的收进库里,对了,看看库里有什么积年的布料,也该拿出来给丫头小厮们裁春衣了,白白放着也没用。”

红凤答应着。

我又看那些哆罗呢,倒真是挺好的料子,都是青se 的,就说:“拿这个给锦梓和锦枫多裁几套衣裳,还有那个雪豹皮,给他们各做件皮裘穿,春寒究竟料峭呢。”

眼前场景让我想到了红楼梦,于是我想起了一件事:“红凤,如今你每月月例银多少?”

红凤怔了一下:“十两。”

十两,比起红楼梦里好像跟小姐们一样,不过,在这里算高薪吗?

“升到十五两。锦枫每月也要二十两月例,小孩子有时也会想买个什么玩物儿的。至于锦梓,”我看了他一眼,“不拘多少,要用钱就去账房支吧。”

他脸上还是淡淡没表情,可恶,怎么这帮人一个比一个难伺候?

可是我的好心情不会这样受阻挠,我回到房里数了一遍银票,不是十五万而是十八万。

呵呵,林老狐狸挺懂事啊!

姚锦梓一直冷眼看我数银票,我心中一惊,莫非张青莲以前并不在乎银钱?会露馅吗?最近我总觉得姚锦梓好像已经知道什么了。

“锦梓,从今晚开始你就在我屋里睡。”我有点忐忑,故作不经意的说。

“是。” 没有表情,又没有表情!

有压抑的怒气吗?

看不出来。我有点恼火了,觉得自己处于下风。

唉,人家以前就说过了,我的女主强虽强,这方面确实有点清纯嫌疑,不知道为什么。要不然以后我们再讨论一下关于童年y影对人的潜意识里的性的罪恶感的影响?笑。

不过其实她是有点霸气的(也可能是起床气),与其说“对于古代人的种种争宠行为一惊一乍”,不如说是她的地盘和主导性受到挑衅的应激反应,——听起来有点像某种动物,不过,我听说越是成功人士越有返祖现象——,所以,红凤作为一个相对弱势的女人爬到她床上就没有激怒她。对男人则不能忍受。算是女权主义的表现吗?

她对姚锦梓的钟情很大一个原因就是因为对方属于低调压抑禸 敛型人格(虽然很可能是外界因素造成的),反正据我目前判断分析是这样的。

女主角当然会做观念调试,但不可能一下就做到的,而且她本来就是现代人啊。有些东西她日后就会妥协,有些则要坚持,虽然知道变通,但从某些方面说,她是个原则性很强的人。

我发现现在大家有把她完美化的倾向,可是世界上没有人是完美的,那样的人我也不喜欢。女主天赋虽高,也不可能全知全能,处处都强啊,她也有过很小的时候,没有能力保护自己的时候,还并不那么自信的时候,很容易被外界伤害的成长阶段,有一些伤痕留下之后会影响到日后的成长模式的,她心里有很多隐藏很深的东西,并不像外表光鲜无瑕。

所以,这就是第一人称写作的坏处了,只能用她的眼光看,她的观念写,可这些并不代表作者的意见。因此要请大家耐心看下去,很多事最后都会明白的。毕竟我才写了开头,对大家来说所有的人物都还只是第一印象呢。

菊的鬼主意不错啊,不过,女主的设定是二十六,张青莲才是二十七八,擅自给一位超过二十岁的女士加两岁你知道是多大的罪吗?笑。

np,恩,np,大家倒是不用怕没得挑,会有几个极品的,到时各挑合口味的就是。

ps:居然也有人说我是后妈啦,我很错待我家青青吗?

惊澜

作者有话要说:喂喂,火气大了!mm,不可以说话那么冲哦。天洗,嗯,很多事是见仁见智,首先声明作者不歧视同性恋,主角也不歧视,这只是她对于g交的看法,而不是针对同性性行为。她确实有点性洁癖,除此之外,观念也是会改变的。所以用夸张的话来说明她现在的心态。绝对不是代表作者的看法。  晚上上床睡觉的时候,我和姚锦梓都面无表情,看不出谁更不安。但是窃以为应该是我,因为人家早就习惯了。

我已经嘱丫环在床上放了两床被,以委婉地表示出我并不要他侍寝。不知道他能不能领会?不过,以他的聪明应该明白的吧?

之所以让他跟我睡,排除掉我潜意识里不愿自己分析的东西,主要是考虑到现在的张青莲没有武功,因而没有自保能力。这两天连着被人摸到床上去都不知道,我忽然开始担忧刺客的问题。

想要张青莲死的人恐怕不只一个两个,如果不小心点,只怕哪天睡下就爬不起来了,而且,我最近真的有不好的预感。说到女人的预感,还是很灵的,之前曾有一桩大老板下了苦功的收购案,我当时便觉得预感不好,后来开会时我一直以各种理由反对,他们都觉得我来了月事,情绪不稳,不过,见我难得如此坚持居然也被我说服了。再后来,这家公司果然暗中有极复杂的产权问题,代替我们收购还觉得占了大便宜的一家投行差点没被拖垮。这件事曾经非常有效的巩固了我当时受到一个强有力的空降对手威胁的地位,所以记得很清楚。

见他没有动静,我决定先脱衣服,“锦梓,我先睡了,我睡里面,你睡外面那个被窝。”我再次强调不跟他睡一起。

我当然比较喜欢l睡,但是现在有他在不太好,所以决定留条亵裤。呵呵,我现在已经理直气壮的没有了上面的累赘,不用怕什么了。

说到女人的胸部,完全是一个为别人而长,对自己什么实际用途都没有,还居然这么要紧的部位,多么不方便啊,跑步的时候就算改用运动胸衣也没用,晃得很难受,还有刚发育的时候里面长了小小的硬核,一碰到就疼得死去活来,为了面子也不能说。唉,它的存在本身就是老天歧视女人的明证。

我松了腰带,褪了外袍,忽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说实话,也不是十几岁的纯情小处女了,又不是第一次在男人面前宽衣解带,居然不好意思,我都不明白自己了。何况,我和他第一次见面就发生过……唉,不想了,越想脸越红。

褪下了中衣,抬头发现他盯着我看,见我看他,生硬的扭过脸去,好像有点脸红。不知为什么,我顿时心情大好,一点都不紧张了,反而笑吟吟地凑到他面前去,他瞥了一眼我l露的肩,把脸别得更开,眼神y郁,又像恼怒又像害臊。

呵呵,毕竟还是小孩子啊。

说到我现在的身体,最大的好处就是实在美丽得紧,无论男女,都很难对抗这种吸引力的。

不过,玩火会自焚,我也别太过了。

我溜进自己的被窝,好整以暇的观赏我的美少年脱衣秀。他瞪了我一眼,转身脱衣服,啊呀,再次看到美丽的l体真是幸福养眼!那细腻光泽的皮肤只有这个年纪的时候才有吧,胸肌,腹肌,背肌都有料但是又不会过分,也没有洋人讨厌的胸毛,上身与腿绝对符合黄金分割率,自然细下去的腰部曲线……我以前怎么没发现自己有恋童癖?

他在我的旁边被窝睡下。

感觉很温暖,很安全。我枕着自己手臂,说:“锦梓,来聊天吧。”

他没看我,眼睛看着床顶,说:“大人想聊什么?”

我想了想:“不如聊聊你的心情吧?”

他不作声。

“你现在想杀我吗?”

他沉默了很久,才说:“三年我还等得起。”

“恨我吗?”

他不说话,大概是因为我问的问题太显而易见,不屑得回答。我叹口气,看他长长的睫毛投在颧骨上的漂亮y影,有点怔仲。

他咬住了嘴唇。

我又叹口气,决定要转身睡觉。他却突然恨声说:“你如果要,就说要,到底想玩什么?”

我怔住了。

他突然一把抓住我,很是粗暴。然后恶狠狠的咬住我的嘴唇。

我一时都忘了闭上眼睛,惊愕的看着他。

不过这样粗鲁的吻我还没遇到过,我愣愣地任他噬咬我的嘴唇,直到疼痛里混进了血腥味。

这该死的混帐把我的嘴咬破了!我明天怎么去上朝?

我用尽全力推开他,他也没坚持。

看着还有点喘息的姚锦梓,我知道自己生气了,虽然还不知道为什么,和生谁的气。

“睡觉。”我冷冷说。转身背朝他躺下。

我开始和姚锦梓冷战,虽然同出同入,同食同寝,却不和他说话。

而这几日朝中,发生了一件很具震撼性的事。

事情是这样的,三个月前浏阳驸马的舅舅,陕西节度使崔宇的独生子,强抢了当地大士族宇文家女扮男装溜出去玩的小姐,宇文家大少爷上门理论讨人,却不自报家门,崔大少只当是好欺负的平头百姓,纵使恶奴将其活活打死,震惊一时,案子闹大,上了京师,交到大理寺。

这件事估计使张青莲很是头疼过,因为浏阳驸马是他在皇族中不多的支持者之一,而崔宇是高玉枢的死党,他苦心提拔的封疆大吏,自然是要保的。可是宇文家也很有实力,又和邵青家是姻亲,那也是不能得罪的。其间经过了些什么,我是不知道,但是这个崔家大少爷被判了斩立决,并且在一个多月前被斩于菜市口。

现在的问题是,这个应该死了一个多月的家伙并没有死,而且被人拿到十足证据证明他买了“人鸭”替死。

所谓“人鸭”,一般都是贱奴或平民百姓,因为某种原因,比如说自己已经得了不治之症,为了还要活下去的家人,把自己卖给那些大户人家家里有人犯事的去替死。当然也有很多是健康的男子,因为更加惨烈的原因而去做的。

购买“人鸭”代价当然不低,还要买通刑部的人,监斩的人,杵作等等,不是大户人家也用不起。

这种事件被兜出来,当然震惊朝野,堂堂天子治下,居然发生这样暗无天日,泯灭人性的事!清流党又可以趁机攻击我们这派,当然义不容辞,义愤填膺,跳出来大肆鞭挞。至于外戚党,他们估计也不是没干过,但是也当然要落井下石。

我当然也震惊,而且愤慨,但是现在的状况却不容我发挥正义的立场,因为人家是想趁我病,要我命啊。

先不说夹在崔家和宇文家之间的难做,这“人鸭”事件被捅出来,首先崔家就不保了,然后直接关联到刑部尚书高玉枢。我这个干儿子虽然不是什么好货,到底现在和我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还不到弃子的时候。

高玉枢的头上已经见汗了,我偷偷瞥他一眼,他也正偷瞥我,我使了个眼se ,低下头,做出“推托”的口型,也不管他有没有看到。

这老小子果然精,咳嗽了一下,义正词严的说:“朗朗乾坤,有此不经之事,是可忍,孰不可忍!下官定当令刑部彻查此事,如果属实,乃下官治下不严,请至贬罚。”

这家伙已经铺好退路,如果属实,也不过是下头的人顶罪,他“治下不严”,也就是罚罚俸,最多贬个一两级。

敌对派果然有人跳出来嘲讽他,但是鉴于无凭无据,也没什么说服力。

最后决定由大理寺和刑部会同审查此案。大理寺卿是清流党的。

我回到马车上当然很郁闷,一方面我也考虑过是不是为了正义干脆现在就放弃高玉枢,但是清流和外戚决不会就这样算了,攀到高玉枢,就一定也想拉上我,就算我逃得过,也不免寒了下头人的心。况且浏阳驸马是浏阳长公主的夫婿,浏阳长公主是先帝唯一的妹妹,在王族里势力强大,我是得罪不得。

如今,如何是好呢?

姚锦梓看我烦恼,投了一个勉强可称之为关注的眼神给我。我有点赌气地说:“哎,锦梓,反正三年后我的命也是你的了,有什么秘密我也不瞒你,你若等不及三年,现在就想卖了我也请便吧。”然后就把事情来龙去脉说了一下,又发泄地说:“崔家小子真是白痴!好死不死去惹宇文家作甚?还有该死的高玉枢,捣鼓个‘人鸭’想干嘛?”

姚锦梓沉默了一会儿,看看我说:“‘人鸭’的主意是你出的,人也是你找的,是你的京畿庄子上的奴工,你扣住别人的妹妹,得人答应的。”

我张口结舌,说不出话。

“你不记得了,”他看我震惊的样子,冷冷一笑,“你夹在浏阳驸马和邵青之间左右为难,所以想出了这个‘两全之策’。”

我的脑子里有野马群呼啸而过,轰隆作响,现在只剩下一个意识:我麻烦大了!

如果被人查出替死的“人鸭”是我庄子里的奴工!

该死的张青莲是白痴吗?要找也别找自己庄上的呀!

密谋

作者有话要说:嗯,真的没有写过女主的名字。因为。。。。。。取名字是我最头疼的了!

都是随手取的,到现在文章名字还大受诟病。葡萄是因为当时正在吃葡萄,张青莲是反讽,邵青是因为以卫青为原型的,写完才发现有一个字重了,好在也不希罕。

姚锦梓。。。。。。我都不敢说,怕被人打死。  我沉默了一会儿,闷声说:“那人的妹妹现在哪儿?”

姚锦梓眼里露出嘲讽的神se ,说:“放心吧,你早就让人灭了口啦,她和原先庄子的管事经手这事的都死了,现在知道的只有你,我和去动手的田纯。”

我眯起眼睛:“红凤都不知道么?我以前很信任你吗?”

姚锦梓眼里嘲讽的神气更浓:“你很喜欢在床上下令,有什么龌龊事也不避我,因为,我在你眼中早就是个死人,你迟早都会杀了我。”

我看着他仿佛无所谓的语气和表情,看到他深藏在眼睛里的y影,知道他一定想起了张青莲以前折磨和羞辱他的不快的回忆,我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被蓦然触及了一下。

我柔下眼神,低声说:“锦梓,我不会杀你的,无论你以后做什么我都不会杀你。”

姚锦梓目光灼灼地盯着我,突然冷笑一声,别过脸去,表示不信。

这时,马车突然停下了,小绿钻进来,说:“大人,高大人的长随来请大人。”

高玉枢鬼鬼祟祟请我去的地儿还是上回的俬 娼寮子,估计是贪图那里僻静,事关重大,我当然要去。

叫小绿和车夫在外头等着,我带着姚锦梓进去了。

兰倌来迎接我,见我未语先笑:“张大人,许久不来了!小云很想您呢,都不肯见别的客!”

提到原庆云那家伙我就寒毛直竖,连忙说:“有劳兰老板了,今日有正事,不必叫他过来了!”

兰倌笑起来,说:“高大人已经嘱咐过了。”声音和姿态如此像女人如此比女人还妩媚的男人实在是第一次见,不愧是做了多年的名旦,难得是一点也不觉得恶心,难怪高玉枢迷恋他。

我们走进雅间的时候,雅间里已经有三个人了,除了高玉枢,两个我都不认识,一个年轻的,大约三十左右,服饰华丽,也说得上玉面朱唇,大约便是驸马。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已经发福,有很大的将军肚,面有忧se ,那么,应该就是那位节度使崔宇了。

他们见我进来,一齐站起来朝我寒暄,突然看到我身后的姚锦梓,都愣住了。

崔宇脸上的惊愕一掠而过,客客气气地说:“原来是姚世兄。”

驸马却别过头去看了眼高玉枢,尴尬的神se 十分明显。想来他以前和姚锦梓是有点交情的。

姚锦梓微不可察地朝崔宇点了点头,算是招呼了。

高玉枢也很尴尬,不过却是因为他觉得姚锦梓不可信任,我不该带他来这里。

锦梓面无表情地说:“大人,我在门外守候。”

我觉得有几分恼火,没有提高声音,却增加了寒冷度地冷冷说:“不必,你就待这里。”

然后,我携住锦梓的手,嫣然笑着对众人说:“锦梓现在是我的护卫,大家有什么话都不必避他。”

那三个人都不由自主盯住我握住姚锦梓的手,崔宇和高玉枢很自然将眼光移开,驸马则尴尬地咳嗽了一声。

大家开始讨论正题。我着意观察之下,发现各自态度不同,崔宇自是忧愁,高玉枢的态度第一是自保,第二是尽量不要失掉崔家这个左膀右臂。而驸马显然对他那个表兄也好,“人鸭”事件也好,都有几分不以为然,只是毕竟自家人的事,不好不偏袒。

我想起之前恶补的资料:驸马姓薛,开国名将之后,弓马娴熟,品貌出众,十七岁就尚了唯一的公主。我朝规矩驸马都不可大用,所以一直不过做做品轶较高的御前护卫统领,龙骑尉之类的闲差,三年前才作了八千禁军统领。禁军与御林军不同,禁军几乎都是士族高第的子弟,吃着皇粮,拿着优俸,不过是给个事干,再怎样也不会让他们上战场,个个鲜衣怒马,有不少还是世代将门之后,个体战斗力不弱,却毫无军纪可言。

可是,这些人却是一股强大的政治力量。张青莲与驸马交好,便可利用他来牵制外戚在京师的势力。

我看薛驸马虽然年近三十,却一直一帆风顺,养尊处优,反倒并不习惯政治的黑暗,很多心思都可以一眼看出来。

他待我很是亲热,是那种不习惯讨好别人的人笨拙的讨好方式,百分之八十的时间目光都停留在我身上,一会儿说“青莲近日身子可好”,一会儿说“张大人的茶凉了,快换了去”,我也曾怀疑他是不是和张青莲也有一腿,不过看着又不像,而且兰倌来奉茶时他隐隐有嫌恶之se ,在这里也不自在,好像很反感男se 这种爱好。

嗯,颇费思量。

高玉枢说:“事到如今,只怕要追查的第一件事便是‘人鸭’的身份,受贿的官员,和……”他看了一眼崔宇,“崔家的干涉之深浅。”

一时都沉默。

我在乎第一点,高玉枢在乎第二点,崔宇在乎第三点。驸马呢,他看着我。

两只老狐狸都不愿意先说,我只好当出头鸟:“琳西,刑部定有官员涉及此事,你可要查出来从严处理。”

高玉枢愣了一下,连忙说:“父亲大人教训得是。”

“也不可不公,使人心存怨望。”

高玉枢说“是”,我知道他很明白我的意思:找下面的人顶罪,不过事情要做得漂亮,不能留下漏d。

高玉枢说:“父亲大人,是否要安排个人去认尸?”

漏d不能补的,越补越多,然后再去灭口吗?还是有迹可寻啊。

何况,我承认我不算是个好人,但是能少杀人还是少杀人为妙,人家也是一条命啊。说实话,刚才在马车里听到锦梓说那个“人鸭”的妹妹已经灭了口,我竟然感到松了口气。因为我就是在挣扎和犹豫要不要灭口的问题,而且我知道自己至少有百分之四十的可能性会去做。

所以我不得不感谢老天,还没有直接让我面对这么惨酷的选择。

说到底,我的正义和原则也不过是这种程度的东西吧?

“不必,流民大都已无亲眷,便是有,也找不到了。哦,听说那个‘人鸭’受过崔公子的救命之恩,知道崔公子惹上人命官司,便找上崔府少乃乃,自告奋勇欲以身代。少乃乃虽惊骇不允,到底爱夫情切,那人又百般坚持,最终只好允了,俬 下去买通关节。此事崔大人全不知情。”

驸马又是惊愕又是好笑的看着我,高玉枢正se 叹道:“此人实义士也!虽身处下贱,有古之荆轲聂正之遗风!惜乎损及国法,否则何愁不能立传留侠名于后世。”

我看着这人,真是受不了。虽然我现在也很无耻,不过比起这个人……

“只是,唉,名门眷属对簿公堂,要委屈少乃乃了。”一定要干得漂亮,不能露怯,不能被抓住马脚。

“好在当年崔公子义助此人之事,知道的也不是一个两个。”捏造证据,找几个家丁作伪证。

崔宇点头答应,愁se 却不解,叹道:“下官只这么一个逆子,可恨疏于管教,惹下这天大的祸事!他若是死,我也不心疼,却断了我崔家的香火,叫下官日后有何脸面去见泉下的列祖列宗!”

说到底,还是要保住败家子的命,唉,可怜天下父母心,也不是不能理解的。

“崔大人,如今令郎脱逃,官府是必定要下令通缉的,只是大人虽欲大义灭亲,却苦无其行踪。过几日邵将军班师回朝,打了大胜仗,朝廷必要下令大赦天下,届时将令郎的斩立决减成杖责刺配,大人再设法照顾周旋便是。”

崔宇闻言大喜,说:“如此便仰仗大人了。”

我正se 说:“崔大人,青莲所能尽绵薄之力只不过如此而已了,成与不成,尚有天意。”

崔宇说:“大人如此相待,下官一家已是结艹 衔环难以报答。”

于是大家又说了些恶心至极的客套话,气氛明显轻松下来。我趁空觑了锦梓一眼,那家伙很擅长稀释自己的存在感,不知道是以前万千宠爱于一身时就已经擅长的呢,还是被张青莲害了之后被迫成长。

觉得胸口憋闷,我就起身告辞,带着锦梓走出去,还没走到门口,就见一人长身玉立,斜斜倚在门口,靠到我们,美丽邪魅的面孔上满是一种似笑非笑。

我看到这人就头皮发麻,这家伙总令我觉得极端危险。而且,说实话,他气质如此狂野浓烈,与兰倌这个精致小巧,女性化的馆所十分不协调。

这样的人居然会是男娼?我再次觉得不可思议。

“大人数日不来,今日好不容易来了却过门不入,叫庆云好生伤心啊!”他用一种懒洋洋的拖长了的调子说,虽然是娼妓常对恩客说的话,由他说来就异常性感和……嘲讽。

我很尴尬,当着锦梓的面。

原庆云的目光十分无礼的慢吞吞的在我面上打了个转,滑向了姚锦梓。

在那一瞬间,我觉得空气中传来了紧张感。原庆云的姿势还是那样懒洋洋的斜斜倚门,还是满脸要笑不笑,可是,我几乎能感觉到他肌r暗暗紧绷,像猫一样的瞳孔收缩。而锦梓,虽然在我身后我看不见,却好像散发出一种凌厉气势。

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杀气?

他们莫非是……为我吃醋?

唉,还是不要做白日梦。至少锦梓是绝对不会的。

两人对峙了片刻,杀气消失,原庆云放松下来,可是对着锦梓的含笑的眼睛深处藏了些……鄙夷。

我拉住锦梓的手,对原庆云微笑说:“庆云有空等我,不如趁着年轻多挣点钱,以免将来se 衰无靠。”

……

他脸都青了。

唉,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为什么要像个小孩子一样去跟人说这么赌气的话。

我这个人,其实真的很糟糕。

回府时,红凤禀告说邵家大公子和二等诚信伯宇文爵爷在前厅已等我多时了。

唉,麻烦终于来了吗?

我从来没像这一刻这么盼望自己还在现代,一觉醒来抱怨应酬太多报酬太少然后开车去公司。

小绿的梦想

作者有话要说:汗,不过是“要金子”,大家想到哪里去了?注意前后鼻音好不好?  叫锦梓不必跟来,我一边往里走,一边郁闷不已,揣测着这两人的态度。

我还真是命苦啊!在现代的时候人们同我说起女强人的口气好像在说女强盗,职场上要十八般武艺样样来得,用亦舒的话说“胳膊上要能跑马”。人前但凡有一点风光得意就有人指着鼻子说你女权主义,骄傲,得意忘形,哪里知道我们这样的女人背地多少努力,多少打落牙齿和血吞的辛酸!

你事事都要靠自己,男人们见了你总是见猎心喜,夸你坚强独立,潜台词是自生自长,不需他费心照拂付出负责任,他只要吃干抹净走人即可。等到你傻得动了心要他把你娶回家,他就满脸为难说“我配不上你”或者是“我是男人我也有自尊”。有运气好的嫁出去了,小心翼翼,别提收入高低以免刺激对方脆弱的男性自尊,再累加班再晚也要做做家务免得人嘲笑你老公是全职先生或吃软饭的,做a时不可以在上面,否则会被认为连房事都要主控……饶是这样,也以离婚做大结局的居多。

想不到在古代,我不但被扔进这么个烂摊子里,还是只能靠自己,还是里外不是人。

我厅里的人也是一个三十出头的年轻男子和五六十岁的中年男人。年轻男子相貌普通,气质温和清贵,让人一见就很有好感,自然是邵青的哥哥,邵家的大公子邵珉。据说他是庶出,在家并不受重视,也不曾为官,和只比他小几个月的弟弟完全不同。和宇文家结亲的就是他。

他旁边的自然是他的岳父,宇文家现任家主,世袭二等诚信伯宇文放。是个清癯的中年人,面有深愁愤郁之se 。

我刚迈进厅门,两人就迎上前来,宇文放“扑通”一声,推金山,倒玉柱,在我面前跪倒。

我大吃一惊,连忙伸手去扶他:“世伯这是为何?快快请起!”

宇文放硬着身子不肯起,缓缓抬起脸,老泪纵横:“大人,年前幸得大人主持公道,将害死犬子侮辱小女的凶手绳之以法,孰料竟……请大人……”

这该死的两面三刀的张青莲!

唉,不过现在换了我,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啊!

邵珉也愁眉深锁:“青莲,如今二弟不在家,我也只有拜托你了。这次竟发生这样的事,拙荆与岳母大人都在家哭得肝肠寸断……”

叫得挺亲热啊,这个邵家大少爷是把张青莲看成弟媳了不成?

我正容说:“公道自在人心,如今朝野上岂无说法?宇文世伯,邵大哥,你们且放宽心……”把宇文放扶了起来,好言安慰。

唉,我和我那干儿子也没什么区别了,想想真是寒心。

邵珉说:“这案子原无甚悬疑,只是现在会同审理的是大理寺卿胡大人和刑部高大人,都知高大人与崔家交好,我们也不能拜托他,只好请大人从中斡旋。”

我派的两支禸 斗啊,清流和外戚要笑歪鼻子了。

“放心吧,邵大哥。我已经嘱了琳西,此事定要从严查办。”

我,我居然还作出这么诚恳的表情!

……不管了,至少这句话我确实说过。

两人又说了许多感恩和诉苦的话,我也只好应和着。不过想想这宇文大叔也确实惨得很,白发人送黑发人,叫他怎能不气苦难平?

邵珉突然提到他弟弟:“二弟四月就回来了,青莲,你二人交好,又可结伴去酒楼了。”

我笑了起来:“倒叫大哥笑话了。”突然心念一动。这邵青和邵家对我如此重要,就算将来我改变政治风格,把我“儿子”那些名声糟糕,行事不知分寸的无耻之徒们扔了,邵家和北方士族还是要牢牢掌握的,何况我感情上也觉得他们更不刺激我的审美风格。那么从现在起,就要更努力搞好关系。

“邵大哥,近日有下头人孝敬了些东西,不值什么,只是从波斯大食千里而来,图它个稀罕。请带回去送给伯母,大嫂,二嫂和几位妹妹赏玩。”

伯母是邵青的生母,邵家女主人,大嫂是邵珉的老婆,二嫂是邵青的妻子,几位妹妹是邵家几个没出阁的小姐,其中好像有一个是嫡出,其余几个都是庶出。呵呵,掌握详尽资料一向是我克敌制胜的法宝之一。

说着按铃叫红凤进来,吩咐她说:“前几日收到库里的波斯大折花蝉翼纱取十匹出来,连同两个紫砂金香炉,两斤龙涎香,六支高丽老参遣人一会儿随大公子一起送去邵府。”

邵珉连忙推辞说:“青莲留着自用吧,也是下头人一片心啊。”

我笑道:“若非咱们亲善,这点东西如何拿得出手,还请邵大哥不要推辞,我府里没有女眷,只有红凤这个丫头,她哪里用得着许多?白放着也是蠹了,坏了。倒是大哥回去要好生安慰大嫂才是。”

他们告辞走了之后,我脸上的笑容便挂不住了。真是累啊,政界果然比商场更加血腥黑暗虚伪。

我胸口像有沉甸甸的石头压着,独自一个人走到湖边一块石头上坐下。

我还真的有点怀念现代,怀念我刚买的公寓,我几十套不菲的晚宴服,被大家环绕的室外午宴,我为数不多的好朋友……

虽然也要玩手段,也有身不由己的时候,毕竟那时候的生命还是飞扬洒脱的,不像现在这样无奈。

有一个法国人曾经同我说,所有的政治都极肮脏,所有的政客都是流氓。当时觉得经典,可是,当我也不得不肮脏时,这就成了苦涩的笑话。

不会只有一次的,我还是要面对违心的杀戮和y谋,一次次去泯灭掉我本来不多但毕竟还有一点的良心和是非观念,这样的事,我真做得到吗?张青莲走到这一步是不是也和我现在一样有过挣扎?然后一步步陷进泥淖,终至没顶?

这次的事我可以先勉强摆平,可是一个月后抓不住崔家小子,邵家和宇文家就不会不满?等邵青回来大赦,他们不会怀疑我从中出了力?

有多少人想杀我?多少人为国为民想除我而后快?多少人想取而代之?还有,现在有多少人心里已经暗自怀疑?

红凤,姚锦梓,就是高玉枢,是不是也觉得奇怪了?

我能怎么办?难道辞官归田?难道浪迹江湖?一旦失了势,只怕一天都活不过去吧?

可是我还不想死。已经死过一次,我不想这样放弃。

心情越来越沉郁的时候,突然听到“嘻”的笑声,我听着耳熟,往声源望去。

树下两个小小人儿,不,其实是一个坐在树枝丫上,晃着腿儿,另一个仰头望着他,夕阳照在稚嫩的小脸上,幼滑的皮肤上细细的绒毛微微闪着金光,眼睛是只有这种年龄才有的透亮。

正是姚锦枫和小绿。

“……锦枫好聪明,这一段我总也背不熟……”

“笨蛋,那是因为我以前就学过了!而且你总跟着那个大恶人跑前跑后,当然没时间读书!”

“别叫大人大恶人,大人很好的。对你也很好啊,给你做好看的衣服,给你那么多零花钱……”

锦枫嗤之以鼻:“哼,那是他要收买我哥!”

小绿低头不作声。锦枫说:“来,不提那人了。我今天把哥哥前日教我的一套拳练熟了,练给你看看!”

说着跳下树,练起拳来。

小小身子十分矫健,开合之间已经颇有法度,我虽然不懂,却也觉得这孩子资质很好。

小绿拍手道:“锦枫好厉害!文武双全!锦枫……你将来想做什么?”

锦枫愣了一下,哼了一声,说:“当然是练好武功,杀了大恶人!哥哥说如果我进步得快,就把张青莲留给我杀!”

小绿难过起来,说:“可不可以不杀大人?”

“不行!”锦枫斩钉截铁,“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可是……大家都说姚大人是朝廷问斩的,又不是大人杀的!”

“是他陷害的!”

小绿嘟起了嘴。

锦枫大概对这个唯一的同龄朋友还是珍视的,就转换话题说:“不说他,小绿,你将来想干什么?”

“我……”小绿被成功引导了情绪,眼睛开始闪闪发亮,“我想做官!”

什么!我吓了一跳,连郁闷都忘了。

“什么?”姚锦枫也吓了一跳,愣过之后哈哈大笑起来。

小绿沮丧了:“锦枫也觉得我做不成吗?”

“哈哈,做官?……哈,小绿,你为什么想做官?是为了有很多钱吗?哈哈哈……”

“ ……我家原来不是京城的,两年前黄河大水,我们只好逃难,娘染了时疫,到京城病倒了……爹爹先把姐姐卖了给娘抓药,后来爹也病了,连吃的都没有……爹就把我也卖了……幸亏大人肯买下我,还让大夫去给我爹娘治病。不过没治好……太晚了,爹娘都死了……”

“爹说,如果我们摊到一个好官,会治水,会放赈……就不会这样了。所以,”他大声说,“我想当官!想当一个好官!我以后管的地方都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倔强稚气的声音带着鼻塞哽塞的余味。

姚锦枫收住了笑声。

我觉得自己眼里有了湿意。

原来,原来,我还不如小绿。

我不是圣人,会做错事情,我不懂救国救民,自俬 ,自我中心,也许努力到最后什么都做不了,也许痛苦,也许弄脏了手……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