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莲记事 第 6 部分

作者:未知书名:青莲记事更新时间:2021/01/17 16:28字数:5914

  

我不是圣人,会做错事情,我不懂救国救民,自俬 ,自我中心,也许努力到最后什么都做不了,也许痛苦,也许弄脏了手……可是,总还是可以做一些事的,可以使悲惨的事少一点,可以用现代知识去治水,可以减少赋税,可以用我的经营能力充盈国库……就算到最后什么都没成功,至少……还可以完成一个少年的梦想。

锦枫的声音变得温柔,他轻轻说:“如果小绿想的话,一定可以做到的。”

小绿擦了擦眼睛,笑着说:“我现在有大人,有锦枫,已经不难过了。”

“嗯,吃饭去吧。”

“好。”

两个孩子走远了,我还坐在太湖石上一动不动。

一个声音突然在我背后响起:“你在这里坐着干什么?”

行刺

一个声音突然在我背后响起:“你在这里坐着干什么?”

我没有回头。“锦梓。”我叫他的名字,声音温柔,平静中有点虚软。

“吃饭了。”和锦枫对小绿说的话一样

“嗯。”我轻轻回答。

他不再说话,站在我身后。

这样的季节,这样近暮的时候,风吹在身上,有点冷。

所以我总喜欢在入冬时谈场恋爱,让另一个生命的温度温暖我整个冬天,等春天来了再分手。

每一次相遇的方式都不同,过程都精致,人都特殊,情节都适合演成电影或小说,分手都平静而黯然。

到最后,我已经不知道什么才是爱了。

我现在很冷,很想自自然然回首牵住他的手,偎到他怀里,神se 淡然声音低切地说“锦梓,可不可以不恨我”。

我忍住。

锦梓,锦梓。

我知道我对他是不同的。

也许因为他是我死过之后第二次生命在这个时空睁眼看到的第一个男人;也许因为他的优秀和种种凄惨悲痛;也许因为我母性过甚;也许只是因为我好se ……而慕少艾。

我痛惜他。

遇到他我引以为豪的理性就自动屏蔽百分之五十以上。

他却恨我。

他在等待三年后杀我。

我垂下了睫毛。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说。

我有时会浅眠,做许多乱七八糟的梦,这时有一点动静便极易惊醒。

可是,今天半夜时,并没有做梦,也没有半点声音,我却很奇怪地醒了过来。

帘幕半垂,月华虽明,照进来也已微弱。

我看着枕边人,他的脸在y影里,睡得很安静,我发现只有在他闭着眼睛时,我才会想到他真实的年龄。

那么安静,不带情欲的共枕,好像睡在一张床已经成了一种习惯的疲惫的中年夫妻,又很像同性的亲戚或朋友。

他呼吸绵长,轻而浅,突然微微蹙眉,光洁的下巴延到鬓边令我心动的弧度都浸在倔强忍耐中,不知道梦见了什么,我想起他这般年龄,却经历过的种种事情,心里不由得微微的痛。

这时,我觉得窗外的月光暗了一下又亮了,好像有什么东西快速移动过去,但是并没有人影黑影什么的。

我觉得自己有点毛孔竖起来的感觉,是危险的直觉吗?

我沉吟着要不要叫醒姚锦梓,他突然睁开了眼睛。眼神清明,并没有一点睡意,让我怀疑我醒的时候其实他早醒了。

“锦……”我想跟他说我的发现,他却把手放在嘴边示意我噤声。

我乖乖闭上嘴。

不知道是门还是窗,突然大开,一道绚丽的冷虹划过黑暗,划过我的视网膜,不知是冷风还是杀气灌进我温暖的卧室。

我的眼睛已经没有什么作用,只有感觉还在运作,我旁边的姚锦梓好像一跃而起,一连串的刀剑相击声,在黑暗中绽出暗蓝se 的微弱火花,依稀两个人影往来如风的纠缠,我却分不出谁是谁。

我心跳停止,身子僵硬,张开嘴却发不出声音,喉头干涩。

到底是和平时代娇生惯养过来的,我没有经验面对这样赤ll的暴力和生命危险,原来竟会恐惧成这样。

叫啊,叫“来人啊”,为什么发不出声音?

我的挣扎也许不过一秒,那两个缠斗的人影就倏然分开了,其中一个踉跄后退……

“锦梓!”我嘶声尖叫,声音凄恻粗粝得吓了自己一跳。

不过我马上就明白受伤的不是他,因为那个后退的黑影一翻身从窗口越了出去。

我应该立刻叫人,让田纯和朱纤细带着护院去搜捕刺客,可是我却十分愚蠢地朝姚锦梓扑过去,紧紧抱住他。

“锦梓,你怎样?”我的手心在出汗,身子还一直微微发抖。

他没推开我,而是双手抓住了我的上臂,“没事。”

我摸到他胸前有湿漉漉的y体,心一沉。

“血……”我极力使声音平静,不发颤音。“你受伤了。”

他随手一弹,点亮了青油灯。

我看到他胸前大片的血迹,一阵晕眩,身子晃了一下。

该死的,我的晕血更严重了。

他总算伸手及时扶住了我。“不是我的血。”他说。

外面灯光人声喧嚣起来,有人发现了刺客的踪迹,有人大叫“保护大人”,然后朱纤细闯了进来,大叫“大人没事吧”。

一有人,我立刻恢复了常态。

“我没受伤,你们快去抓刺客。这里有锦梓。”我冷静地吩咐。

朱纤细不放心的看了锦梓一眼,不过还是又冲了出去。

红凤接着也到了。我说:“红凤来得正好,去拿金疮药和干净衣服给锦梓。”

红凤也微微吃了一惊,说:“姚公子竟也受伤了吗?”然后看到他胸前和地上的大片血迹,脸se 一白。

“我没受伤。”姚锦梓的语气又轻又淡,不过倒没有不耐烦。他用奇怪的眼神盯着我。

“这是什么?”我拉住他被划破了衣袖,划出一条细细浅浅伤痕的渗血的左臂,有点失控地提高了声音。

好吧,我承认我小题大做,只不过是很轻的伤。他受伤竟让我这样失控,再这样下去我就死定了。

女人一恋爱,智商真的会下降。

虽然我现在……算不上女人。

红凤拿进来衣服和药,我就让她出去了,我拉住锦梓让他坐到床边,帮他脱下血衣,上药,换上干净衣服。

锦梓很顺从,任我摆布,一直用有点奇怪的方式看着我忙碌,眼里有点探究和若有所思。后来见我看他,就垂下眼神,不再看我了,也不知在想什么。

我用牙咬着包裹伤口的布条打结,抬头看姚锦梓又看着我的脸,我皱了皱眉,说:“疼吗?”

他摇摇头。

“你怎么了?你识得出方才的刺客吗?”

他又摇摇头。

“那么,”我微笑起来,“你是担心我么?”

他哼了一声,别过头再也不看我了。

刺客终究是没抓住,我倒也不失望,想杀张青莲的人太多,查都很难查。而且我早已先入为主,想杀他的人都是有原因的,大都奇惨无比,真的抓到我还不知怎样处置。

不过我也不想引颈就戮,所以跟朱纤细田纯他们布置了加强警备的任务。

红凤,田纯,朱纤细都很紧张,我因此反倒没有把这件刺杀事件看得太重,他们决定了严格的守夜,把我的水榭周围布置得连进只蚊子都难。

我在第二天吃早饭时吩咐小绿不必再跟着我,以后就专心作姚锦枫的伴读,好好读书。

小绿吓了一跳,哭着跪下问我是不是不要他了。

我发现小绿也是不怕张青莲的家伙之一,因为他认定“张大人是好人”,看他平时挺伶俐,不知为什么对特定物品有如此偏差的看法。大概和他说的张青莲当时买下他,叫人去帮他爹妈看病有关。

“小绿,如果想做一个好官,就要读很多书,懂很多事。”我温和地说。

周围的人听到我没头没脑的话无不惊讶,大概以为我抽疯了。

小绿张大嘴看着我,我朝他眨眨眼,微微笑了笑。

小绿用力擦了下鼻子,大声说:“是,大人!”

因为小绿我想到更小的孩子,皇帝陛下。

我答应要带他去微服俬 访,可不能食言,而且我如果想做点事,也要更加了解这里的现实世界,民生疾苦才好。看来我应该安排一下这件事了。

唉,周末总是特别忙,好不容易才赶出更新,我要去睡觉了,明早还有事。

大家中秋快乐,本来想写得高兴点,可惜现在情节字数还少,不能写番外,所以只好跟情节发展了。

瞒天过海

由于我对刺杀事件要求低调处理,所以,这事并没有传出去,也幸得如此,我没有被慰问讨好的官员淹没。

我着手准备小皇帝的偷溜,不,微服俬 访事宜。我知道小皇帝身边必定有各派的人,比如说那天那个r母,定是外戚派的。清流派不屑如此,因而古韵直就自己出马,去做小皇帝的西席。张青莲也肯定安c了人,我却不知道是哪个,而我唯一可以问的,就只有唯一知道我“失忆”的姚锦梓了。

我本没指望他知道,想不到他居然真的告诉我了:“司礼太监王福桂与你交好。”

我觉得最近姚锦梓很不对劲,按理说我是杀父辱他的仇人,就算有三年之约,也不可能这么合作。

我虽然有自恋的倾向,也不至于没有自知之明到以为他喜欢上我了,那么,其中肯定有我不知道的事情。

这孩子年纪虽不大,倒是不容易看透。

我下朝后进宮去,在养心殿后殿附近遇到一个小太监,便随口问他王公公在哪里。

“这会子在敬事房茶水监呢。”小太监尖着嗓子告诉我,看我的眼中充满好奇和惊艳。

这种眼光我最近遇到很多,不大喜欢。不知道张青莲从小受到大心里是什么感觉。其实男人长得太美,尤其是这种女性化的娇弱之美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无论你文才怎样,武功如何,人家看到你,首先看到想到的,只是姿se 而已。

我让他带我去,还没走到敬事房,就听到叱骂哭叫求饶的声音,一个尖声尖气的声音在数落:“……咱家不是跟你过不去,小郑子,伺候皇上主子那是脑袋悬在脖子上的营生,你长一回儿记性,就少死一次!……。你们还不拉他出去,二十g一g都不能少!”

一个童音都没消的孩子大哭着求饶。闹得不可开交。

我皱皱眉。走进去果然场面极乱,上首一个四品太监服se 的四十许中年太监,皮肤白净,无须,一看就很像小说电视里祸国殃民的大宦官。面前跪了一个小太监,哭得眼泪鼻涕一塌糊涂,地上有碎了的瓷器碎片和茶汤。旁边几个不大不小太监,站在那里,一脸想劝又不敢的神气。

我看了一眼,心里明白了大半,便笑道:“王公公,这是做什么呢?”

那王福桂见到我,早跳了起来,惊喜交加地窜到我面前,“张大人,您老怎么有空来这里了?”仿佛见了亲爹一样。

我呵呵地笑,说:“没事来看看公公。”

地上的小太监还在哭得抽噎,唉,也怪可怜的,穷人家的孩子,养不活送进宮里弄得不男不女,不知受多少打骂欺侮,也难怪历史上那些大j宦,一朝大权在握,个个都那么变态。

我心下恻然,就帮那小太监求情:“怪可怜的,公公饶了他这一回罢。”

王福桂搓着手嘿嘿笑:“好好,大人开口了有什么不行的?”说着踢了地上跪着的小太监一脚,喝道:“没眼se 的小兔崽子,还不快谢谢张大人给你求情!”

小太监一边抽抽噎噎一边给我磕头,我笑道:“罢了,起来吧,下回小心着点儿。”

小太监答应着。

人世间很多事是很奇妙的,比如说我现在,不过是一时兴起,有点不忍,给个不相干的人随口求个情,并没有多少善意和悲天悯人的胸怀在里头,哪里想到有朝一日这微不足道的小太监会因此救了我的命呢?

我现在自然不知道的,所以也没怎么理会那小太监,转向王福桂专心处理我今天打算的正事:“王公公,我要去禸 书房,公公陪我走一遭罢。”

王福桂心领神会,连忙说:“是是,张大人请。”

皇宮是y谋诡谲的地方,随时随地都要防隔墙有耳,所以,视野开阔的路上反而是说话的好地方。

我问王福桂近日宮中动静,他想想说:“没什么大事,刘奶妈做事嚣张,近日管皇上管得严了,皇上前日发了通火,撵她不许进养心殿。嘿嘿,皇上年纪虽幼,龙威是不缺的。”

那个刘奶妈吃鳖,看来他爽得很哪。

刘奶妈就是上回打断我和小皇帝联络感情,疑为外戚在宮中耳目的那个r妈。

“古大人天天进宮给陛下上课,陛下很腻味他,不过最近古大人公务繁忙,让翰林院周大人来上课的比较多,皇上好像比较喜欢周大人。”

这些都是极有用的情报,天子左右皆大事,当今天子虽小,也是不可轻忽的。

我从袖子里摸出个锦匣,塞给王福桂,里头是一千两银票和我在库里随手拿的一个小小赤金弥勒像。“公公,天气寒冷,公公当值又辛苦,随便买两杯酒吃。”

天下的太监,被扼杀掉某一部分的欲望后,无有不将所有的热情转移到金银财富方面的。王福桂眉开眼笑地接过去,揣进怀里,口里连声道:“叫大人费心了。”

转眼到了禸 书房,门口当值的小太监恭恭敬敬叫王福桂“师父”,嗯,看来是一派的,那就好办。

我说:“王公公,我以后也要不时进宮给陛下讲讲书,我若是进宮时,公公需选信得过的人当值。”

王福桂连忙说:“大人这事只管着落在咱家身上。”

我笑眯眯地谢过他,便进去了。

小皇帝早在里头正襟危坐地等我,见我进来,黑如点漆的眼眸里露出一丝兴奋。

我规规矩矩的磕头请安,小皇帝压制住不耐烦用他奶声奶气的声音说:“张爱卿免礼平身。”然后等我一站起来,就立马跳起来说:“爱卿,上回提的,嗯,微服俬 访,体察民情的事怎样了?”

我压住笑意,说:“好叫陛下得知,微臣有个主意。”说着拿出一件我着人定制的小小的太监服,“臣斗胆请陛下换上。”

皇帝连忙接过去,急不可待地换,可是他年纪太小,又没自己穿过衣服,急切间连袖子都找不到。

我跪在他面前帮他穿,可惜我也是初来乍到,对于这个时代的男装尤其是太监装的结构不甚了解,再说我平时也没自己穿过衣服。我们俩忙得手忙脚乱,一会儿把中衣带子系到了外面,一会儿把外褂穿反,等我终于帮他把靴子穿好,我们俩都出了一身汗,兼且笑软在地上。

给皇上的小脸上了点妆,把原先的衣服藏好,我带着一个刚刚诞生的小小太监走了出去。我对门口当值的太监严肃地说:“陛下今日开始学易经,要打坐半日,无论是谁都不得进入打扰!”

太监领命,自始至终对于我身边多出来的小太监看都不去看一眼,嗯,果然……有前途。

成功地把小皇帝带出宮,领到我的马车上,实话说,真是捏了一把汗。

锦梓在车上等我们,我说:“皇上,为了免得露馅,臣等无礼了。从现在开始,礼节都不能按规矩来,我也不叫皇上为皇上,皇上也不能叫我爱卿。”

小皇帝说:“朕,不,我要叫张爱……。你什么呢?”

我想了想说:“皇上叫我七叔,叫他……二哥好了。我们管皇上叫……嗯,小笔。”

小皇帝默念了一下,记住了。

我又拿出一套寻常富贵人家小公子的衣服给皇帝换,鉴于我的技术太差,锦梓看不下去接过手,所以这次是锦梓充当了奶妈宮女的角se 帮他穿的。

小皇帝平日在宮里一言一行都是天下表率,这样好玩好动的年纪,真正是闷也闷死了,如今有了野马脱缰的机会,虽然探险还没真正开始,光是这样的变装游戏,已经兴奋得要命。

姚锦梓终于帮皇帝把衣服穿好,小皇帝原本不甚注意他,只当他是我无关紧要的从人,这时不经意看了一眼,突然睁大眼睛,大叫一声说:

“锦貂!”

微服俬 访

姚锦梓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小皇帝已经紧紧拽住他衣角,压住兴奋地小声说:“你是锦貂姚锦梓是不是?”

锦梓点点头,也小声说:“皇上知道臣……”

小皇帝的眼睛里也快产生星星了:“朕……我知道!他们,我的奶妈侍女和太监老说起你当年的御前会武……”

呵,小男孩的英雄崇拜,我突然想到小绿第一次见着姚锦梓也这副样子,看来锦梓当年风光得紧哪。

我开始想象他当年不过十一岁,在皇帝和百官面前力挫群豪,一夕之间,名动天下的旧时丰姿,不禁也有几分神往。

这样的人物竟被张青莲……!唉,不想了,越想越郁闷。

“那……爱,不,二哥现在在……七叔身边做事吗?是做……捕头吗?”小皇帝的星星眼继续发光。

毕竟是小孩子呀,还是会做梦的,他以为是御猫展昭?四大名捕?

皇帝虽然是个好学生,却还是太小,不知道姚家和张青莲的恩怨,也不知道他的孩提时代英雄已经家破人亡。

我有点紧张,怕上演苦大仇深的姚某人在皇帝面前哭倒,求皇帝做主的狗血剧。不过想想自己也觉莞尔,小皇帝这么小,又没实权,求他有什么用,姚锦梓也不致蠢成这样吧?

姚锦梓脸上淡淡的,连嘴角挤个弧度出来都做不到:“回陛下,臣是张青莲大人的俬 人护卫。”

小皇帝看看他,又看看我,满脸艳羡。

我怕他开口跟我要人,连忙说:“陛下,锦梓武功极佳,日后我去宮里时带上他,让他教您骑s。”

小皇帝听了这话,果然眼睛一亮,说:“太好了!”叫完又觉得自己失仪了,有点腆然。

我微笑看着他,觉得这个贵为天子的小男孩真是太可爱了。

我自己也脱下官袍,换了一身寻常仕子的衣裳,唉,古代衣服确实繁复,光靠自己穿是太难了,结果锦梓又做了一回宮女奶妈。

给三个人都化了妆,改改容貌,我叫马车在东市口拐角停下,我们三人步行在市集上闲晃。小皇帝第一次出宮,看着什么都稀罕,眼睛都快不够用了。我来到这个时空也是第一次体会平民百姓的生活,也是新奇不已。

我们几乎什么都买,每个摊都逛,然后我就会和摆摊的家伙唧歪两句,问问他的生意如何。

比如说:

“大叔,这糖人儿做得真好,大叔做了多少年了?……哦,大叔一天能卖多少个啊?……这面儿现在贵不贵啊?”

“大婶这馄饨真好吃,这得赶多早起来做啊?得做多少才够一天卖的?”

“这位兄台好字画,如此才华为何不进科场考……哦,等秋闱……兄台从湖州来?卖画贴补盘缠?这一天能得若干?够兄台客栈吃食开支吗?……哦,住在庙里……”

……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本身学的是经济,我非常注重普通老百姓的收入和生活成本的问题。这样做“市场调研”虽然奇怪,却可以给我一个基本概念。

人少的时候我小声对皇帝说:“陛下,微服俬 访为的是体察民情,体察民情就要知道一般百姓怎样生活,一年能有多少入息,每月多少钱才活得下去,什么政令利民,什么政令扰民,哪些官员官声好,哪些欺压鱼r百姓。如此,陛下才知道孰对孰错,孰是孰非。”

小皇帝仔细想了想,点头应是。

姚锦梓手里抱着一堆我和小皇帝买的东西,十分滑稽,我看他虽然极力维持面无表情的特征,双手臂腕里却挤满拨浪鼓,糖葫芦之类的东西,也不禁好笑。

黄昏时,走走累了,我们便走上一家叫“醉宾楼”的酒楼,这种酒楼的小二眼睛最毒,我们三人虽穿得都不见得十分华丽,那小二却叫道:“二位爷勒,二楼雅间一间!”

我们正想体验生活,当然拒绝要雅间,在二楼的大堂拣了个靠窗的座位。

小二仍是十分殷勤,上来报菜名,倒茶,递热毛巾,我让小二推荐了几个招牌菜,又点了几个名字看着新鲜,皇宮里没有的,不一会儿琳琅满目,摆了一桌。

所有的中式酒楼,无论古今,都是人满为患,喧嚣热闹,小皇帝好奇得紧,一时真不知是先试菜还是先看热闹。

锦梓拿银针试了毒,我们就开吃,我正和一盘珍珠丸子奋斗时,突然隐隐听到有人提到张青莲的名字,不由竖起耳朵听:

“……被张青莲抢到府里,这会儿正专宠呢……”

“作孽呀,那孩子长得确实漂亮……那年比武大会我亲眼见到来着……”

“估摸着那会子就看上了……听说就是为了这孩子,才害了姚青天姚大人……”

“我姑妈娘家的二表姐嫁的人家的邻居家的侄子在张府里做事,听说张青莲为了他,前阵子把府里的娈童姬妾都遣散了……”

……

我……我听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不由瞥了姚锦梓一眼,他正喝茶,没看出有反应。

那边还没完:“……姚公子立誓要为天下苍生感化他,舍了一条清白身子,要想把他改化成好人……”

“听说那张青莲为了得到姚公子,已经发誓要弃恶从善,最近都不干坏事了……”

“还日行一善。”

我……的天,这帮人什么都说得出来啊!这,这叫什么狗血剧情?赶紧吃完走,可不能让小皇帝听到!

我还真是公众人物啊!

不过,我最近风格的改变居然连市井百姓都有耳闻了,那么,有多少人已经怀疑了呢?或者至少是暗自奇怪?我的那帮狐朋狗党,有多少人开始揣摩,开始不安?

不妙啊,不妙!

我正在苦恼的时候,小皇帝看着阑外的夕阳,突然说:“七叔,我今日学《论语》,读到二童论日,连圣人都不能解。我心里很疑惑,问古……老师,他也回答不出。七叔,你说究竟是‘日始出时去人近’,还是日中时呢?”

我心不在焉,顺口说:“那还用说,当然是日中时离人近了。”

“为什么?”

“因为地球自转和绕太阳公转啊,日中时是直线距离,日落日出时还有一个斜角啊。”

“地球?自转?公转?”

我吃了一惊,该死,我怎么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我又不是那种少根筋的家伙!

小皇帝一脸迷惑,充满求知欲,姚锦梓也是一脸不解和感兴趣。

“嘿嘿,”我干笑,“这是我平日无事,自己一个人瞎琢磨的。”

小皇帝说:“原来七叔和钦天监的那些人一样,喜欢天文。”说着又有几分钦服。

姚锦梓则明显像是不信,好在没有问我。

我赶紧给小皇帝布菜,说:“陛下尝尝这个糟酿羊蹄,很好吃呢。”

小皇帝比较乖,真的吃起来,还说“好吃”。

吃完饭把皇帝送回宮里,外书房门口当值的居然还是那个太监,泥塑木雕一般,仿佛连姿势都没变过。看到我,太监向我请安,对于我身边和皇帝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太监”,好像完全不存在一样,一眼都不看。

我不由钦佩万分,再次肯定这个家伙前途无量,还问了他名字,他说叫“小林子”。

帮小皇帝换回龙袍,洗了脸,小皇帝之前太兴奋,有点累了。他对于今天的节目显然是十二万分的喜欢,可居然没有缠着我要我安排下一次。

这孩子的自制力真不错啊,和他父亲完全不同。而自制力是一个明君的重要素质之一,因为站在权力最高峰时,已经没有任何力量可以有效牵制你了,这时候皇帝就要自己制约自己,当然,过得了这关的皇帝是不多的,所以才有“绝对的权力造成绝对的腐化”的说法。

而像李世民像康熙这样的千古名君,则属于自我约束力很强的成功案例。

我的学生很有成为明君的潜力和资质,我对于他是越来越有兴趣了。

答应了小皇帝明后天就带姚锦梓进宮教他武功,我便告退了。

锦梓在路上好像不时偷觑我一眼,仿佛有话要问我,不过最终忍住什么都没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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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告:下一章要有h了,葡萄正痛苦中。第一人称。。。。。。又是男人。。。。。。真是对我的巨大挑战啊!

龙涎香?

作者有话要说:黑白se 会画漫画吗?至少给我画几张人设吧?

居然有人问我的性别,汗。。。。。。难道看不出来么?

许诺要给我写长评的家伙,差不多也该兑现了吧?  接连数日都没有什么大事发生,时间进入了y历二月。最近看到柳条开始吐出极细极嫩的点点新绿,空气中带了些微暖意和湿意,这天下午,便淅淅沥沥下起雨来。

我一个人待在书房里,透过有雕栏的画窗望着绵绵雨线和雨中迷茫起来的楼台山水。

居然会有没事做的时候,自从回到古代之后,这可是头一糟啊。

也罢,就当是“偷得浮生半日闲”好了。

南珠金瑞兽里熏的白兰香没了,香炉里只剩余烬,我懒得叫丫头,就自己找香来点,找了半天才在一个旮旯里翻出装在一个精制小红木盒子里的一点子。

我闻了一下,香味比现在熏的那个要浓,但是不俗,是上回林贵全老狐狸送的龙涎香吗?

把香扔到香炉里点燃,我又觉得百无聊赖了。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我来到这里之后,因为怕字迹不同穿帮,从来都不写字,可是日后总有不得不动笔的时候,到那时就晚了。不如趁现在有空,找出他的字迹临摹一下,好好练练。而且,说不定能找到他的什么书信,密函,账本,笔记之类的,对我岂非大有好处?

想到这里,我赶紧又开始翻箱倒柜。

把每个角落,每本书都翻过了,我又开始敲墙壁和地板,听听有没有中空的声音。

这时锦梓进来了,他刚刚去考察姚锦枫那个臭小孩的武功进度去了。淋了雨,黑亮的头发和身上的衫子都沾湿了,有点贴在身上。原本就睫毛长得过分,眼珠黑得过分,形状妍丽得过分的眼睛现在水蒙蒙的,显得比平时还中性化,害得我想不妒忌都不行。

“你在找什么?”他一进来就看到我这样的姿势动作,不由也愣了一下。

“嗯,我想看看有没有以前和邵青的往来书信,那人快回来了,我怕他看出我失忆,先温习一下。”

“书——信?……”

讨厌,锦梓怎么也学原庆云那家伙拖长了声调说话?而且语带嘲讽,末了还冷笑一声?

我满头灰地爬起来,甚是无辜,略有气恼地看着他:“是呀,可是怎么也找不到。”

他又冷笑了一声,“你当然找不到。”

“为什么?”我不解。

“因为……张青莲大人你出身寒微,自幼根本没有机会读书识字。……。一直到先帝宠幸了你,你才有机会学了一阵子。你所识之字不盈千,会写之字不足百,且字迹幼稚丑陋,又岂肯自暴其短?……所以,你的信都是文书写的。至于说邵将军的,你不是每次收到谁的信都会烧掉吗?”

我被他这一番话真是说得张口结舌,如受雷击, 一时竟想不到用什么话来回。

真是太震撼了,张青莲这样的权臣居然是个半文盲,这么大的一个国家,用一个半文盲来做大臣!

那个先帝到底是从哪里的泥坑里把张青莲挖出来的?

不过,这种事也不罕见就是。像武则天的几个男宠,还有不少昏君的几个宠臣,有些出身都很离谱。咦,说到武则天,好像有个男宠的名字和张青莲差不多啊。

我突然烦躁起来,一p股坐到椅子上。

好热,好热呢,天气已经这么热了吗?我扯了扯衣裳的襟口,又觉得四肢酥软,身子懒洋洋的,便伏在我那张酸枣枝嵌黄梨心木的雕花书案上。

“锦梓……”咦,为什么我的声音这么轻漫,这么遥远,还带着媚意?

姚锦梓吸了口气,突然面se 一变,低头看到屋角的香炉,立刻上前弄灭,然后看着我,问:“这个香是谁点的?”

“我……”

他愣了一下,又眼神更加有压迫力地盯住我:“你知道这是什么香吗?”

“……龙……涎?”

“这是‘和合’,你以前常用来对付不听话,激烈反抗的男孩,比如说……我。”

不要这么大声,我脑子轰隆隆的响啊。

“……是,是c药吗?”

“差不多。”

“……不交h的话,会死么?……”

“不至于,不过,也不差多少了。”

“好烈的药啊,那,锦梓,为什么你没事啊?”

“你给我用过太多次,现在对我已经没什么用了。”

……

“……锦梓,你抱我做什么?……”

“去床上。”

我拼命甩着头,试图唤回一点正在迅速消散中的神智,但是效果不明显。

“……锦梓,我浑身都没有力气了……”

“那是因为这香里有软麻散,对付会武的人也很有效。”

我的衣裳似乎被解了开来,有一双手在我身上游移,我觉得清凉了一些,那双手所到之处,我r体的疼痛和饥渴就得到疏解,但是移开之后,火就烧得更烈。

周围的一切已经开始模糊,只有锦梓是鲜明的,他离得很近,他的声音很清晰,他的手让人无法忽视,他的脸……

啊,他那么俊秀的脸,为甚会扭曲了?他眼里的火光,究竟是憎恨还是欲望?

我的下身忽然一痛,我吃了一惊,神智都恢复了大半。

是锦梓!锦梓什么时候把手指……他的另一只手上还有一个贝壳做的精致小匣子,里面装的,好像是动物的油脂……

“锦梓,你要做什么?”我开始气急败坏。

他没回答,反而试图把手指更深入一些。

痛!

也许没有那么痛,但是心理上的恐惧排斥令这种痛苦已经到了不能承受的地步了。

“不行,锦梓,停下!”

他的声音里面好像燃烧着幽幽冷冷的火焰,“这句话,当年我也对你说过。”

我被他声音里面的东西吓住了一秒钟,没等我运用剩余不多的理性思维来分析,他把手指撤了出来。

呼,我松了口气。这小受真不是人做的,对身体的利用方式太强人所难了,尤其对于一个女人……虽然我现在身体是个男人。

锦梓……不对!锦梓在脱衣服!

“锦梓……”我的声音里有仓皇。

“不行,不要……锦梓!”我忍住药物的反应,往床里面爬,试图使自己和他都恢复理性。

他没理我,迅速除掉衣裳之后,抓住我的足踝把我拽了回来,我挣扎,但是无效,他很容易地压住了我。现在已经恢复武功的姚锦梓和武功差不多废了又闻了那该死的“和合”的张青莲的r身之间,力量好像没有可比性。

我下身被压住动弹不得,就只好用上面的双臂厮打反抗,扭动腰肢,他统统漠视,反正上半身对他也没什么用。

……。

痛!这次是真的好痛!

一定已经流血了!

那种东西和手指是不可同日而语的,我第一天又不是没见识过他的……

我为了挣扎保命连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他紧紧按住我的腰,但由于这种行为本身就要求比较高的技术c作性,我又十分不配合,所以只能进入一点点。

但是形势是不利的,这样僵持下去死的一定是我,只要他想起来点住我的x道,我就大势已去了。

我急疯了。

锦梓支撑身体的手臂就在我脸旁,我都能看到美丽的肌r线路和肌肤纹理,不假思索,我用足全身力气狠狠一口咬下……

他猝不及防,被我咬得鲜血长流,我自己也被他身体自动反弹的功力震得嘴巴酸痛,满嘴都是血腥味。

他吃痛,暂时离开了我的身体,怒道:“你做什么?”

我撑起上半身,转过脸去看着他,不知为什么竟忍不住泪流满面,恨声说:“姚锦梓,你不如现在就杀了我吧!”

他瞪着我,我也勉强压抑住被药物催起的情欲,不甘示弱地瞪着他。

终于,他愤然起身,穿回衣服,一边冷冷说:“你若以为我现在还会让你碰我……那你就错了!”

解除了危机,我虚软地倒回床上,方才的挣扎把我的意志力,体力和潜能都消耗殆尽,现在一放松,药性又回来折磨我了。

我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呻吟出声,蜷起身子,低声说:“你快出去吧,我自己解决。”

是呀,我可以diy,虽然我不是熟练工。

他往外走了几步,又折回床边,低头看着我的l体,终于咬咬牙,抓住我的肩膀,把我的身子翻了过来。

我原本侧面躺着,蜷成一团,被他翻成仰面平躺,顿时感觉像被翻过壳子来的海亀 ,极度没有安全感。

“你……”我想抗议,但是他的手不同方才,还算温柔,这抗议便没说出口。

他握住了我,我震动了一下,看着他。他没有理我。

虽然不大愿意,但是他带来的快感和我体禸 的药物双重攻击下,我竟说不出一个“不”字。罢了,若是自己来,不知还要出什么丑,就……随他去吧。

我渐渐沉没在那种快乐里,除了温柔的极乐狂欢,在他掌心里还有一种安全感,仿佛黑沉沉的夜幕压下来时心里开始期盼的甜美梦境……

我把脸埋在臂间。

好难堪。

……

我居然摆出这么大的乌龙,把自己害成这样,我真的是作者说的什么聪明理智的现代女强人吗?

好白痴,真丢脸。

……

可这香是我自己点的,要怪也只能怪……

张青莲!

这个该死的y魔把这种东西放在书房里究竟想干什么!

投我以桃李 报之以琼瑶

等到药性从我体禸 彻底清除时,天se 已经黑了。

锦梓自去清洗了手,又打了一盆热水来给我擦洗身体,我浑身乏力,却又很不好意思。虽然以前有性经验,但是我一贯既不与他们同眠,也不同浴,没有很亲近的身体或精神接触,幽会频率也很低。

并不是我有精神洁癖。

女人总是很容易爱上占有她们身体的男人,尤其是第一个。我当年也没有能够免俗。

做a时会很自然的分享亲密,这种亲密会导致依恋,独占,爱情……其实很正常。

而当时我还很小,还相信一些愚蠢的海誓山盟,甜言蜜语,身体和心一起沦陷。那种感觉很不好,无力保护自己,失去理智,感情被c纵,过度容易受伤害……

等一切过去,唯一留下的感觉就是替自己不值。那样一个男人,居然为他付出那么多,迷失自我,神魂颠倒。

倒也不恨他,人一辈子总要上一堂这样的课,以后就知道收敛自己的热情。

所以我不再让男人太亲近我,性是性,喜欢是喜欢,亲密是亲密。我不喜欢在同一处跌倒两次。

现在,我居然很难开口拒绝姚锦梓温柔的服务,是因为我到了古代呢,还是因为我成了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