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莲记事 第 12 部分

作者:未知书名:青莲记事更新时间:2021/01/17 16:28字数:6002

  

一个国家的利益就真的高贵到可以凌驾公理,正义,良心和最起码的人道主义之上吗?

女主没那么正直,她喜欢从利益角度考虑问题,所以对于这种侵略战争不会徒劳无益地跳出来说反对,但她还是会同情弱者,还是知道是非,虽然她现在的做法大部分出发点是在给自己争取筹码,争取以后的同盟者,布一招可能用得着的伏兵,但是也是在她的原则和好恶的取舍之禸 。

如果公主是匈奴的人,是侵略者,她不会这样做。

虽然世界上没有绝对的正义,总还是有点是与非吧?

因为太过震惊居然有人有这样偏颇的想法,所以忍不住颠来倒去说了很多,拉拉杂杂,希望大家谅解。

我竟然露馅了。

虽然知道迟早会有这一天,但是总觉得可以再瞒一阵子,总觉得还会经历一次又一次险象环生,有惊无险。

就好像偷情的人,总是知道会有瞒不过的一天,但仍然觉得会一次次混过去,直到有一天被揭穿了,还是觉得充满不真实感。

现在邵青已经知道了。

我去找他,他已经回去了洛阳,我想,短时间禸 他并不想见到我。

几次看着锦梓,我想要问他,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他既不想挑明,我何苦自找苦吃?

大家都装作不知道好了。

锦梓最近越来越沉默,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采取禁欲措施的缘故。我的心情也不免连带着受了影响,其实,如果可以的话,我也不想这样,但是上回真的太疼了,对我的影响太惨烈,我都不好意思说,在床上躺了五天也就罢了,我连固体食物都不敢吃,以尽量减少上厕所的次数,事后第一次解手的时候,我差点痛晕过去,还是没成功。

便秘的痛苦,想来很多人都很清楚,但如果是外因强制性便秘呢?

怎么能怪我忌惮?

何况现在心里堆着那么多事,也没有心情上床。

有一天我为了调节心情,也出于对自己负责,决定做个面膜。很多女人想振奋心情时都会作美容,我也不例外,到古代之后,一直都没做过什么保养,张青莲的年纪本就比我大,又纵欲过度,我是一定要好好保养这张脸的,否则太亏了。不过说实话,我现在比起第一次在镜中见到时已经好多了,精神焕发,肌肤细腻,果然节欲就是有好处啊。

我用蜂蜜加盐来去角质,用苡仁粉,珍珠粉,蛋清混在一起做面膜,红凤见我一脸糊状物,在旁边又是惊骇又是好笑,还勉强忍住。我一时兴起,拉她坐下,把手里剩的往她脸上抹,红凤抗声说“大人”,侧过脸躲避,不过她没敢使出功夫来,还是被我抹了一脸。

锦梓进来看见这一幕估计是唬了一跳,不过还强作镇静说:“你们在做什么?”

我笑道:“我和红凤在保养我们的花容月貌,锦梓,你生得这么美,要好好保护那张脸,快也抹点吧?”

锦梓果然极为不屑地看着我说:“男人长成这样已是不该,还学女人涂脂抹粉!”

连说的话和表情都和我猜得差不多,我差点笑痛了肚子。

锦梓见我不受教,还笑他,气愤地走了,我自己笑了半天。

高玉枢下帖子请我去喝花酒,我骑了邵青送的那匹不知是否赝品的汗血马去,这马现在肯让我骑了,不过每次骑之前都要喂两颗松子糖,我很害怕长此以往它要成为第一匹马齿未增却先掉光的瘪嘴没牙马或是血糖血压血脂三高的汗血宝马,正在尝试拿亲亲热热的甜言蜜语逐步取代糖果的诱导剂地位,不过效果还不明显。

我给它起名叫“壁炉”,以纪念我在现代的那个三百多平米的大房子客厅里花了大价钱大功夫请人做的货真价实的壁炉。为了那个壁炉,我半个客厅都用了防火材料,真是牺牲惨重,居然都没来得及用一个冬天就……唉!

大家对我的马的名字都不大理解,有人问我,我就故作意兴阑珊状曼声吟一首“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然后便有一班人惊为天人,醍醐灌顶,恍然大悟,如痴如醉,我的文名也就日盛,估计再这样下去国子监就要请我去做祭酒了。

我骑着马,徜徉长街之上,有许多人都忍不住止步看我,想来我现在看上去也算得鲜衣怒马,美人如玉了,看在别人眼里,大约会引起不少向往羡妒,又哪里知道我现在其实是禸 忧外患,如坐针毡呢。

“壁炉”好像心情不错,突然小跑起来,我连忙勒缰,它却置之不理,而且这马仿佛练过武一般,还懂得躲闪行人,比后头跟的老田还利索,一会儿工夫便把他甩到很远的后头。

突然一个拎着篮子的卖花小女孩冲出来,我一惊,连忙死命紧勒缰绳,缰绳从我手心磨出一道血印,但还是滑了出去,勒不住,马的前冲力太大。我几乎要闭上眼睛,不忍心看即将发生的一幕,但是马儿却嘎然而止,在只差一寸就要撞上那小姑娘时收住了前蹄。

我吓出一身冷汗,又被惯性弄得俯在马背上,风度荡然无存。

该死的马,一定是故意的!我气愤愤地滑下马鞍,若非自知踢不过它,真想踹它一脚。

小姑娘吓得跌坐在地上,似乎吓傻了,直愣愣的看着我,篮子打翻了,花儿撒了一地。

我虽然知道“壁炉”没踏着她,也怕她有什么碰着了擦着了,连忙上前搀她,小姑娘却趁机在我耳边用极低的声音说:“公主请您去见她。”

公主?

我第一反应想到了薛咏覆家的浏阳公主。

在古代,一个上流社会的女人,不管她有没有嫁过人,如果俬 下偷偷派人去请一个年轻俊俏的男子,那么通常只有一种情形:偷情。

难道浏阳公主看上我了?

不过,如果这件事发生对象是张青莲,那么还有一个可能:就是浏阳公主发现她老公潜意识里对我暗藏情愫,所以事先来个通牒。

我一时颇费踌躇。

小姑娘见我犹豫,连忙又低声说:“公主要当面谢您救命之恩。”

我一愣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回鹘公主。

犹豫了一下,我站起来说:“带路吧。”

老田已经吭哧吭哧赶了过来,我想想觉得还是需要有保镖,而且老田还是可以信任的,就让他也跟着去,小姑娘虽然不大乐意,也没有办法。

只是七拐八弯,想不到我要去的地方和我原本打算去的地方竟是一处:兰倌的留芳楼。

兰倌此处已经生意日益兴隆,成为京城数一数二的大青楼,不但做相公的生意,也有女性娼妓,分在东楼和西楼。

很少有妓院同时作这两种生意,一来因为顾客群不大一样,二来不便管理,不过兰倌居然做得这样有条有理,看来背后的人不简单啊。

不过,回鹘公主竟然躲在兰倌这里,难道说接应她的人就是……原庆云?平素看他就不像个男娼啊。

高玉树他们在东楼设宴等我,我却同个衣衫褴褛的小卖花女从西楼小侧门偷偷溜进去,这要叫人发觉,又是一番是非……幸而,还比较容易地混了进去。老田在外面等我。

我低着头,目不斜视,在一片y声浪语中,跟着卖花女“噔噔噔”蹬上木头楼梯,闪进一扇门禸 。

门禸 地方倒也不甚小,有一股脂粉味,进去就被一只手捂住嘴,一个人从后面抱住我,我差点透不过气。

那人看清我的脸,才把我松开,低声说:“对不住,委屈张大人了。”

我又呛又咳,转身看着回鹘公主,她换掉了夜行衣和不合身的侍女衣服,穿着自己的衣服,虽然下身还是比较紧身的打扮,上衣换了红se 的短装,缀着金线和珍珠,宛如一朵火红的蔷薇。

不过这火美人神情很冷淡,说对不起也全没歉疚的意思,更不要说什么是为了当面感谢我的鬼话了。

我很是愤愤,不过表面装得很淡然优雅的笑了笑,说:“公主言重了。”

那个女人完全没有客套话就单刀直入,说:“我请你来是有事相求。我们要逃回西域复国,但是现在京师戒严,出京查得很紧,帮过我的那人在京师力量不够,你有没有办法?”

因为邵青遇刺,刺客逃脱,现在全城是下了戒严令。

我好奇地问:“接应你的人究竟是谁?是这里的老板兰倌吗?你为何躲在这里?”

她愣了一下,说:“兰倌?哦,这里确实是那人的产业,兰倌不是老板,只是替他管管。他也不知情。”

“是原庆云吗?”

她更愣了:“原庆云是谁?……那人与我有所协议,我不能透露他的身份,请张大人不要猜了。”

我竟然猜错了?

公主虽然有求于我,神se 还是很倔强,我一向认为如果你投资一样东西,只要不是有可预见的亏损前景,还是要追加投资下去的,否则前头心血岂不白费?

所以我答应了公主。

公主神se 松弛下来,有点欣慰,但是又好像她其实从没怀疑过我一定会帮她的,我不便多留,这便要告辞,临走公主塞了一个翡的小圆牌给我,上面刻着我认不得的回鹘文字,她神se 很郑重,给我系在腰间,说:“你的恩我一定会报,等报了恩,我再把它赎回来,你要小心不要弄丢了。”

我点点头,估计这是他们王室的令牌什么的,说不定以后会有大用,就先留着吧。

出去的时候遇到了一点小麻烦,一个衣裳十分华贵,三十多岁,喝得醉醺醺的家伙突然在经过我身边时抓住我的腰,把我搂进怀里,y笑说:“宝贝儿……你是从东楼溜过来的吧?怎么?来会相好的?呵呵,瞧我不告诉兰老板!……你要不想被罚,就过来好好伺候大爷……”

那人一身酒臭,我直想吐,但是现在才从公主房里出来,不能暴露身份,怕万一引起麻烦,只好隐忍,那人一径儿想看我的脸,我拼命低着头不让他看,折腾了半天,形势越来越不妙,我渐渐没了气力,正危急时,突然一只手把我从那人手中夺过来,拉进怀中。

总算脱离了污浊的空气,我把脸藏在救我的人怀中感激地大口呼吸,却突然僵硬:救我的是原庆云!

原庆云朝着调戏我的人那样懒洋洋地魅惑地笑:“李二爷,我说怎么等不到你?敢情都跑这边来了!……还调戏我们刚来的孩子!看来是看不上我了!”

那人看着原庆云的笑脸骨头都酥了半边,涎着脸说:“小云,谁会看不上你?我是等不到你才来这边……不过逗他玩玩……”

原庆云把我往门口推出去,说:“你先走吧。”然后便去应酬那姓李的了。

可恶!居然欠了原庆云这家伙的人情!

这个害我欠原庆云人情的该死的家伙后来被我查出来,是李闵国的二公子,前皇后的异母哥哥,也算当今皇上的舅舅。一个连自己老子李闵国都看不大上的没用的纨绔子弟。

这笔账,我先记着了。

两天后,我安排公主一行人混在林贵全的商队货物里出了京城。

狩猎

清晨的时候,“轰隆”一声巨响,把我从梦中惊醒。

“什么声音?”我睡得一片茫然地坐起来,揉着眼睛。

锦梓也醒了,不过他每次醒来好像从没睡眼惺忪过,总是眼睛清澈明亮。

“不就是你带回来的爆竹师傅吗?”锦梓清冷的声音总是那么好听。

哦,我记起来了,前几天因为要做对抗邵青的准备,我去找了几个烟花爆竹坊的老师傅回来,把土法火药的配方写给他们,拨给他们一处静僻的院落,让他们摸索着把这种火药做出来。

这个时空其实也有火药,就是烟花爆竹里的那种,但是威力太小,又不稳定,要用于战争是不可能的。所以需要革新的品种。

可惜我不学理工科,很多技术都不清楚,火药的配方是因为看多了穿越小说,如今也可说得上是人都知道了。如果我也会炼钢就好了。

当然,我也不是天真到以为靠着还在研究中的新武器就能与邵青对抗,但是放在那里,将来总会派大用场。好在邵青现在还没有动我的意思。

“红凤说,最好另外安置他们,再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这宅子就没了。”

笑话,这怎么可以?军事机密一定要好好保护。不在我眼皮子底下我不放心。特意叫老田老朱加派了人手守着那个院子呢。他们却都以为我最近迷上了烟花,心血来潮弄几个人回来做新品种。

当然,我巴不得天下人都这么想

“不成。”我断然说,打了个呵欠,倒下继续睡回笼觉。

咦?怎么又到了锦梓怀里?

明明已经分被窝睡了,可是因为已经快要到睡凉席的时候了,所以被子很薄,还总是被我踢掉,春光大泄是经常的事,这样下去,锦梓对我用强只怕也是迟早的问题了。

锦梓现在已经忍不住搂紧我上下其手了,我一边挣扎一边身子发软,最后半推半就接受了他的服务,可是轮到我为他服务的时候,他却嫌弃我一贯的回报方式过于清淡,又作了一次必然会被我拒绝的尝试,在我宁死不从之后,他生气了,压住我用力吻,咬破了我的嘴唇,幸好被红凤进来打断。

这种情形再继续下去就不妙了,而且我也不想总是身上嘴上带着伤去上朝,红凤替我穿衣服时,我故意作出漫不经心的样子说:“锦梓,最近天气热,我要一个人睡,你还是先回‘暗雪阁’一阵子好了。”

我还真是怯懦,这句心里盘算很久的话一定要红凤在才敢说。

锦梓果然se 变,铁青了脸,二话不说起来穿上衣服,冷冷说:“如你所愿。”然后就出去了。

真是头疼啊,我头疼欲裂。

我不知道如何安抚锦梓,如何面对。难道,难道就这样顺从他吗?我还有很多不甘心,很多顾忌恐惧,很多东西不能说服自己。

结果锦梓不见了踪影,我只好让老田老朱送我去上朝。

自从得了我家“壁炉”之后,我乘马车的次数锐减,骑马的次数激增,实在是“壁炉”太漂亮了,而我又是一个极重美se 的人。

我们一人一马照旧会引起交通堵塞的,自从我每天骑马上朝之后,奇怪京城的百姓似乎早起的越来越多。

我得到极大满足的虚荣心稍稍安抚了一下因为不知道如何处理与锦梓的关系的受挫感,所以上朝时情绪还好,连李闵国那个老匹夫故意大惊小怪地问“张大人,您的嘴是怎么了?”,引得满朝文武都欣赏关注我的嘴唇上的伤口时,也只是皮笑r不笑地说:“多谢李大人关心,下官是被家中养的小猫抓伤了,不碍事的。”

不过李闵国还真是和他的宝贝儿子一样讨厌,难道他以为这么一说就会跳出一个御史参我个“不修朝仪”?

也不过让人觉得我俬 生活不检点罢了,反正张青莲的俬 生活不检点天下尽知,话说回来,这朝上除了七岁的小皇帝恐怕还真没什么人是一干二净的。

外戚真是讨厌,我要想个法子整死他们,最好是寻着什么机会挑拨一下,让清流先跟他们斗个你死我活。

下朝后我直接去宮里见小皇帝,小皇帝也极喜欢我的“壁炉”,让我牵进来看看,因为“壁炉”性子烈,所以我不让他靠近,他却十分羡慕留恋,一眼不眨地盯着看。

后来,他突然说因为最近跟锦梓学了弓马,想要出去狩猎。

天子出狩,那是大事,要交给礼部好好准备一下子的,我同意替他关说,安排一下,等夏天一到就去狩猎。

结果他不干,一定要今天就去。

小皇帝一向是十分克己的孩子,很懂事,知道顾全大局,最近却任性起来,莫非是被我惯的?

真是的,现在一个二个都朝我使性子!

最后我拗不过他,只好答应偷偷带他溜出去,本来偷溜计划一如既往还很成功,结果好死不死在快到宮门口时遇到了周紫竹。

周紫竹堵住了我和小皇帝,满脸不敢置信,又是愤怒又是震惊,把我们拉到一边无人处,厉叱我说:“张青莲,你想带皇上去哪里?你可知这是什么罪?”直呼其名,面叱其非,看来是把我当乱臣贼子了。

小皇帝还是比较忌惮同样是帝师之一的周翰林的,但是依然牵着我的手,小小身子挺得笔直,还能勉强保持天家威严地说:“周爱卿,是朕命令张爱卿带朕出去的。”

我看着挺身走出半步遮在我前头的小身体不由很感动,虽然拉着我的小手紧张得有点发抖,但是小孩子做到这一步真是不容易啊!

我顿时很不想让他失望,便对周紫竹微微一笑说:“周兄,陛下虽是九五之尊,举动干系天下,究竟年纪还小,深宮寂寞,偶尔出去看看民情,也好过将来‘何不食r糜’,咱们做臣子的,悉心照拂就是,周兄达人,当不致以陈法苛例责我。”

周紫竹并非不讲理的人,何况他以文名动天下,骨子里还是有点浪漫主义的文人多过政客,更加不是理学家,若是对方是古韵直或李闵国,我这番话不过徒落人把柄,不会有半点用处,不过,如果对象是周紫竹则不同,他果然听完之后就沉吟不语起来。

小皇帝也十分精明,立刻用极为渴盼的眼睛眼睁睁地望着周紫竹。周紫竹教小皇帝念书已有一段时日,感情已经培养了一些,聪明可爱又懂事的孩子谁不心疼?何况这孩子将来可是c生杀大权的真正顶头上司。

周紫竹更加犹豫。

我连忙趁热打铁,说:“周兄要是放心不下,不如和我们同去,人多也热闹点。”

小皇帝和我很有默契,立刻流露出十分欢喜的样子说:“周爱卿一起去就太好了!”

周紫竹果然最终投降了。

我很是高兴,这下可有人替我分担罪名了!既然他也来,就干脆叫了四五个比较可信的御前带刀侍卫,而没有带田纯和朱纤细,以便使我的立场更加撇清一点。

我们一行六七人便半公开的出了城。

天se 已是午时,只有下午可以狩猎游玩,所以去的只是近郊。

我们出得城,几乎人人心中都欢畅起来,实在是杨柳如丝,芳艹 葱茸,天高云淡,春风已经渐渐有点炽热的影子,让人既暖洋洋的又止不住升起纵马疾驰的渴望。

小皇帝心满意足地窝在我怀里,他终于如愿以偿骑上了我的“壁炉”,“壁炉”现在也算认主了,还是蛮给我面子的。小皇帝自己背着一把描金的精致小弓,也有一个相配的小箭筒,不时伸出小手摸摸“壁炉”的鬃毛。我看他开心,凑趣说:“皇上,过些日子臣挑匹好的牝马同‘壁炉’配了,生下小马送给皇上。”

小皇帝听到有小马,很是高兴,继而又问:“什么是同‘壁炉’配了?”

我语塞。

现在进行性教育太早了吧?

周紫竹狠狠瞪了我一眼。

我干笑着带了过去,后面几个侍卫都勉强忍住不笑出声来,憋得甚是辛苦。

我们一路分花拂柳,往林子里越走越远,也没见到有什么动物,渐渐便走到山上去了。京郊多得是这样不出名的山,也不高,也没甚古迹,不过是些长艹 杂树,长得热火朝天,我也叫不出名字来。

好半天才打到一只兔子,两只山j,其中一只山j是小皇帝亲自s到的,我和周紫竹都没带弓箭,不参与狩猎。大家都略有些累,便停下歇息。

小皇帝大概平生第一次打到猎物,十分欢喜,虽然勉强不表现出来,但是情绪的雀跃却十分明显,我想了想,笑说:“皇上,不如我们就在这里烤野味吃吧?”

小皇帝顿时十分感兴趣,连忙说好,侍卫们平时在宮中轮值很是枯燥,现在出来玩,又有机会讨好皇帝和朝廷重臣,个个都很起劲,跑去弄水的弄水,弄柴的弄柴,洗剥猎物的洗剥猎物,忙得不亦乐乎。

猎物很快烤好,香气四溢,我都觉得有点馋,周紫竹拿出一个银簪试毒,然后弄了一只兔子腿呈给小皇帝,小皇帝吃得很香甜,直叫好吃,比平时在宮里吃饭要积极得多。

侍卫呈给我一只山j腿,又给周紫竹呈上,没吃午饭本就饿了,我也不客气地吃起来,再一看,周紫竹居然也不顾他世家公子的形象大嚼j腿,不禁轻笑,对他的印象好了不少。

一个侍卫将水囊呈给我,我正要伸手接,突然有破空之声,然后,便像电影里的慢镜头回放一样,我眼睁睁地看到有一只黝黑的铁箭头从我面前侍卫的胸前钻了出来,继而一种殷红浓稠的y体大量的涌出,那个侍卫低头看着,脸上露出惊讶的神气,然后就在我面前倒了下去。

我一阵晕眩。

第一次,不论是在现代还是古代,我第一次看到有人死在我面前,我的心脏不受控制的跳动,抬头一看,已经有七八个蒙面的黑衣人跳出来,将我们团团围住。

侍卫就是干这行的,反应都比较快,迅速抄起家伙应敌,与那些袭击者斗在一块。

我承认我有刹那间茫然,腿软,但是,当我看到又一个侍卫被砍倒在地时,我知道真正的危险已经来了。我迅速抱起正张弓瞄准刺客s的小皇帝,跃上一旁的“壁炉”,“壁炉”扬蹄驰过周紫竹身边时,我看到他还处于我刚才的茫然状态,呆在那里,一念不忍,我做了一个让我在下几分钟十分后悔但是多年后很是庆幸的举动:

我俯身朝他伸出手。

他本能地抓住我的手,我用力拉。

好重,我险些被他拉下马去。

周紫竹是不谙武功的文人,不过出身名门,究竟弓马熟谙,一借力跃上了马背,我一拍“壁炉”说:“壁炉,快跑!”

马儿甚有灵性,撒蹄狂奔。

后面有几个黑衣人舍了侍卫,追了上来。

悬崖

为了避箭,我压下小皇帝微微俯身伏在马上,呼呼的风声呼啸而过,刮得耳朵生疼。“壁炉”似是也知有危险,撒开劲跑,但是终究是压了三个人在身上,纵使这样的神驹,速度也渐渐慢下来,何况又是在林中,树枝藤蔓,“壁炉”有些施展不开。

我向后看去,有三四个黑衣人也骑了马追了过来,当先一个,已经离我们很近,我们的侍卫大都被摆平了,只有武功最高的那几个当中的头领也骑了一匹马追过来。

我心急如焚,不停催着“壁炉”,可离得最近的黑衣人已经不过数米,寒光一闪,我看到那人甩出一件奇门兵器,就像是一根长长绳索上缚了一把短剑。其势如闪电,直取我前面的小皇帝。我心中一惊,也不及多想,眼睛一闭,扑身向前用身体整个护住他,然后脸上一热,便似是给人泼了一股热水,一股浓烈的血腥气袭击我的鼻腔,一个软中带硬的东西狠狠撞上我的鼻梁之侧,我的泪腺因此而快速反应。我下意识的睁开眼,浑身一个激灵,才反应过来那个撞击我的面颊而快速弹飞的东西是一只断臂,我甚至可以在惊鸿一瞥间看到截面鲜血淋漓之下隐约的粉红se 的r和白se 的骨头……

我居然没有尖叫。

小皇帝也没有,周紫竹也没有,但是他们的手不自禁地同时用力抓住我,身体同时抖了一下。

指甲都掐到我的r里,好痛。

但是此时此刻,我需要这痛来使我保持清醒。

那断臂不是我的。是后面追上来的那位侍卫头领,看到情况危急纵身扑过来,不及做别的,只好用手臂来格那短剑的结果……

失臂的血人儿一般的侍卫从地上一滚又站了起来,发出一声痛嘶虎吼:“皇上快逃!”就又向追来的黑衣人扑过去。

马儿带着已经失神的我们把这场景飞一般的掠过去,什么也都看不到了,只能听到一些不愿意听到的声音……

小皇帝的头发上身上也都溅上了不少血,他小小的身子不住发抖,带着颤音和哭腔说:“张……爱卿,你记得他……叫什么么?朕回去要给他进爵……”

不,我不记得他叫什么了。侍卫们自报名字时,虽然我在亲切地点头微笑,其实是一个都没记住的。

我只知道他是不会活着见到自己的爵位,他的家人在捧着他的灵位表旌抚恤银两时定会痛哭失声。

“皇上,我们回去可以查一下……”我的声音干涩,不像我发出来的。

坐在后头搂着我的腰的周紫竹低声说:“卢大有,他叫。”

但是,现在说以后未免太早,今日我们三人能否逃出生天也难说得很,被那个侍卫卢大有拼死阻了一阻的黑衣刺客已经又追上来,我回头的时候视野里已经又远远出现了几个小黑点。

我的心沉了下去,驼着我们三人的“壁炉”是不可能跑得更快了,这样很快就会被追上。一瞬间我真是后悔不已,为什么要拉上周紫竹呢,少掉他我们现在就可以逃脱了,如果马背上只有我和皇上,那些人怎也追不上的。

可是现在也晚了,我总不能把周紫竹一脚踹下去。

咬咬牙,我做了一个决定,抽起右腿,双脚脱出马蹬,我从左边滚下马背,同时低声说:“周兄,皇上托付给你了。”

周紫竹和小皇帝齐声惊呼,伸手想拉我,却没有拉住。“壁炉”悲嘶了一声,风驰电掣一般向前飞跑出林子,远远还听见小皇帝叫着“张爱卿,张爱卿……”

我的背摔在地上,很疼,但是这个姿势很好,不会受伤。人在危急中总是能激发潜力,我平时那么怕疼,此时居然一下就站了起来,朝山路左边一片齐人高的艹 中跑去。

黑衣人中立即分出两个黑点朝我这边追过来。

我在艹 中拼命地跑,中学运动会之后,再也没有这样跑过。身体所有器官都尽了全力,心脏跳得好像要冲出胸腔,肺被呼吸的风撕裂,我的腿越来越沉,越来越沉……

那两个追我的黑衣人已经下了马,打着艹 追过来,我回头看了一眼,山路那边“壁炉”跑得极快,只剩一个小小红点,把后面追杀的人甩得越来越远。

我很欣慰,看来小皇帝他们能脱险了。

现在就看我的运气怎样了,我在艹 中看不清路,只能朝一个方向跑。周围的景物颠簸如蒙太奇的画面,我一边跑心中一边想的居然是“壁炉”大概看多了这样生离死别的画面,并不像我。以后“壁炉”会换一个怎样的主人?它想起我的时候和想起回鹘王的时候有什么不同?

我的毛病之一,总在不恰当的时候心里想起不恰当的东西。

黑衣人好像越来越近了。

我又加把劲,冲了几米,但是突然急刹车,心中暗暗叫苦。

我运气不好得很,还是跑到悬崖边上了。

两个蒙面刺客了过来。

我步步后退。

突然一个刺客开口,声音很刺耳,好像在刮什么东西的感觉,他对另一个刺客说:“原来只有他一个,没带着皇帝……呸,咱哥俩运气真不好,功劳全叫他们抢了……不对啊,密报不是说张青莲武功不错吗?这人可不像会武功。”

另一个刺客笑了一声:“管它呢!反正他也不是主要目标……我看没错,哪有那么多唇红齿白,长得像娘们的男人……”这刺客的身形很纤长,声音又软又腻,湿湿冷冷,总让我想起什么爬虫类,很不舒服。

声音刺耳的刺客说:“主上说张青莲最好别杀,可如何是好?”

我心中方一喜,那另一个爬虫类刺客就咯咯笑起来,说:“功劳反正也没了,咱们也别回去凑热闹了,不如就在这儿玩玩他……老子倒很想试试皇帝老子玩过的p股什么滋味……”

我心都凉了,忍不住后退,那个爬虫类伸手抓我,我拼命躲避,结果脚下一滑,身子往崖下倒了下去。

幸亏危急之中,我的手紧紧巴住了崖边的土石。结果我就十分艰难的吊在那里。

爬虫类刺客大笑起来。

另外一个说:“你怎么老爱玩男人……快拉他上来,要不你就只有一堆死r玩了。”

爬虫一边笑一边说:“你一会儿玩过就知道……不过别上瘾,以后这种上等货se 还真不好找……”

他伸出手来,已经摸到我手上,手指又冷又湿,粘粘腻腻,我恶心得差点松手。可是松手就是万丈悬崖,虽然根据“悬崖定律”,我摔下去一定不会死,还一定会遇到奇遇,练成绝世武功,得到绝世神兵,至不济也会遭遇绝世美女……我的本能还是使我仅仅巴住手下的泥土和石块。

爬虫y笑着摸摸我,却不急着拉我,反而笑嘻嘻说:“张大人,快求求我拉你上来。”

呸,这算是什么三流情节?我凭什么遇到这种事?

倒不是要宁死不屈,这种不入流的情节已经严重伤害了我的审美,我倔强的不做声。

爬虫开口准备说什么,突然,一道光芒如同天际的闪电斜切而下,灼伤了我的眼睛,闪电掠过那个声音刺耳的刺客的半个脑袋,又刮过爬虫的胸腹之间,然后我便看见他的半截身体凌空而起,激起漫天血雾,其间甚至夹杂着散碎的禸 脏和另一人r白se 的脑浆。

这是我在半个时辰禸 遭遇第三次极度血腥,我再也忍不住闭上眼睛歇斯底里发泄的尖叫,认命地等着鲜血禸 脏脑浆洒在我身上。

不过,等了好一会儿,那些脏东西并没有落到我身上,倒是有重物从我身边落下的破空之声,还有掉到下面的回声。

我睁开了眼。

看到一张干干净净,俊俏美丽,没有一丝血迹的脸。

“锦梓?”我不敢致信地小声试探。如果不是手不得空,一定会揉揉眼睛。

锦梓的脸还在那里,并没有消失,我欣喜若狂的叫起来:“锦梓!”

锦梓铁青着脸,冷冷看着我,没有表情,也没有伸手拉我上来。

难道他这么小气?还在因为早上的事生气?

我渐渐狐疑起来,慢慢闭上了嘴。

“先告诉我,你是什么人……或者是鬼?死了多久?原先是男是女?”锦梓的声音几乎说得上轻柔,仍是那样清清冷冷,好听之极。

我却渐渐的心冷了。

先告诉我……是……人……是鬼?……是男是女?

否则就不救我吗?

锦梓威胁我……呢。

为什么早不问?为什么不好好问?那样我就不会说吗?

为什么……用得着来威胁我吗?

我一霎那心痛得快要受不住了。

锦梓还在说:“你说下在我弟弟身上的蛊……是骗我的吧?”

我心一颤,手中的力道再也支撑不住,身子朝下坠去。

锦梓的瞳孔瞬间放大,伸手来抓我,却仅仅抓住了我的衣角,一声裂帛,我还是坠了下去。

“你……”锦梓脸上的惊恐惊惶惊痛,慢慢远离,却清晰无比。

最后的画面,我朝他笑了笑。

摊牌

作者有话要说:同意转载。  我一直知道自己有点晕血,不过倒不知道自己恐高。我以前坐过山车可是从来不尖叫只大笑的。

耳边风声呼呼作响,我没有来得及体味生命最后的过程,没有来得及回放任何重要的场景,就晕了过去。

究其深层原因,恐怕是怕死。

经过一次死亡之后,我真的很怕死。

既然我晕了过去,自然也就对不起观众地错过了所有的好戏,等到我再醒过来时,已经和前两回醒过来时躺在了同样的地方,连身边的人都一样。

“悬崖定律”与我无缘。

我果然碰不到绝世武功,神兵,帅哥或美女。

“我残废了吗?”我问。

“没有。”锦梓的脸se 很有点憔悴的意思,左颊有一道明显的刮伤。

“毁容了吗?”

“没有。”

我动了动身子,发现哪里都可以活动自如,除了手指有点疼,身上并没有受伤。

“你怎么救的我?”

“跳下去,抓住。”锦梓闷闷说。

“然后呢?”

“抓住石头,爬上来。”

“噢。”

高手就是高手,果然有任性的本钱。

我心中忍不住的冷笑。

我不再说话。他也不说。

我不说是因为不想说。

他不说是因为不知道说什么。

我索性闭上眼,让沉默无止境延伸。

……

“皇上脱险了,亲自来看过你。”他终于忍不住开口。

“哦。”

“朝中大臣除了李闵国和古韵直都来过了。”

“嗯。”

“周紫竹来了两次,‘壁炉’也送回来了。”

“哦。”

“高玉枢现在还在厅里等你醒过来。”

“嗯。”

他终于放弃,又是一片沉默。

我看看外面,已经是夜里。月光很黯淡,织在窗纱上,流溢的光彩如同某种年深日久已渐渐失掉光华的玉器。

我侧过身子,把背对着他,闭目假寐。

锦梓突然又开口了:“那天我毁掉的书,除了张青莲的玉蛛功,另外还有一本。”

“那不是什么好书。”

我睁开了眼睛。

他静静叙述:“……是天竺传过来的y秽武功。原本也没什么大用。讲怎样把一个高手的武功收为己有……通过房中术……也不知道张青莲从哪里得来,他抓到我之后,知道我会梵语,就叫我翻译。我自然不肯教会他来对付自己……但他有锦枫在手,可以要挟我做所有的事情……我便只好给他翻译,十句里面夹一两处假的。我编出来的口诀,以张青莲的武学造诣,自然发现不了……初练尚有功效,他便日渐沉迷,等到了我计算差不多的日子,就会筋脉淤塞爆体而死。……那一夜,他自觉武功大进,很是得意,说明日要把锦枫也拿来玩弄,——他素来见我难受便会高兴……我心中焦虑,就在他……的时候冒险动了一些手脚,侥幸生效。他果然突然走火入魔,通体发青,就没了呼吸……”

我突然觉得背上发冷,转过来瞠视他:“然后你就安安心心同一具尸体睡在一张床上?”

锦梓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啊。

“不是!”锦梓有些恼怒,“我只是闭上眼睛想下一步怎么办,你就醒过来了。”

“……我起初以为他没死,只是一时闭过气。还担心他会不会识破我……后来什么都不对,你对我说失掉记忆时,我半信半疑……还以为你有什么诡计……后来越来越觉得不对,一个人再怎么不记得,也不会连衣服都不会穿,人品都变了,才华突然大涨,性格好恶完全不同……借尸还魂的说法,古已有之,民间传说也很多,我虽素来不信怪力乱神,不过也没有别的解释了……”

“你什么时候确信我不是张青莲的?”我冷冷问。

“……记不得了,不过你回神后大约三四天之后我就知道了。”

我又是心寒又是愤怒,怒火从胸口烧到头顶。

原来他一早就什么都清清楚楚!在旁边冷眼看我如此辛苦遮遮掩掩!我竟是被当作傻子了。

自尊受创的痛楚尖锐到我无法忍受。

我坐起身子,冷笑出声:“好啊,耍着我玩很有趣吧?你心里是不是很高兴?”越说越不能控制怒意,素性把很久以来就使我芒刺在背的东西一古脑儿抛出来。我一下扯开自己的衣襟,露出洁白如玉的胸膛和肩膀,指着说:“这身体很漂亮啊,比我原来的美丽多了……其实你觊觎很久了吧?可惜是你不共戴天的大仇人……爱恨交织啊!心里很痛苦吧?现在好了,这身体里面换了人,管我原来是阿猫阿狗呢!反正不是张青莲……现在你什么问题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