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杀 隐杀第134部分阅读

作者:未知书名:隐杀更新时间:2021/01/17 20:37字数:5864

  

筒,这小楼建在河边,积了厚厚的雪,看起来废弃已久,一边的土石也有些松软,风声“呜呜”地吹过,果然是摇摇欲坠地样子。沿着那楼梯走上去,二楼地门没有关,里面传出微亮的灯光。推开门,那是一个四面通风地,无比简陋的房子。

一边的墙壁破了个洞,窗户上没有玻璃,连木框都已经不成样子,房屋的地板甚至明显有些倾斜,蓄电池连接的灯光之中,房间里有两个小架子,放了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房间一角的地上是一卷单薄的被褥,大概就是床了,灯光之中,有一个装了栗子的麻袋,另一边的桶子里装的是划开了一刀的栗子,刀子目前掉在了地上。那卖糖炒栗子的男人此时正蜷缩在墙边,咬紧了牙关,浑身剧烈地颤抖,汗水如浆,正不断从额头上渗出来。

第八卷 往日之扉

第四百一十四节 收留

雪花从房屋的破洞中不断飘进来,河边的冰风直灌,陡然间看到那男子在昏黄灯光下忍痛的情景,穆清清愣了一愣,连忙跑过去。

“喂……你……”

当刑警这么多年,也曾亲眼看到许多或痛苦或难受的情景,然而此时眼见男子在地上咬紧了牙关,全身剧烈地颤抖,甚至连牙龈都要渗出血沫来的一幕,她还是感到一阵心悸,无论如何,这一定很痛,若非亲身体验,难以想象。手一触碰上对方的身体,在这严酷的冬天里,那感觉竟如同火炉一般滚烫,不管怎么样,都应该算是极度不正常的现象。

“喂……”

原本就觉得男子身上衣服穿得不多,伸手推了几下,感觉之中更显单薄,那浑身滚烫的感觉却是愈发浓烈,汗水如雨,仿佛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一般。她深吸了两口气,走到门边,拿出手机。

“喂,今天值班的是……小池吗我是穆清清,立刻帮我叫一辆救护车过来,富池这边,沿江路,多少号……叫他们快过来就是了,沿着河边有一栋两层的小楼,是危楼,我会在这里等着……”

她打完了电话,站在楼梯那又吸了一口冷气,再回头时,却意外地发现房间里的男人已经差不多恢复了的样子,两只手撑在地上,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任由汗珠从脸上不断滴下来。

“这是……”

她站在门口看了好一会儿,那男人大概花半分多钟调整了呼吸,额上汗水居然也不再涌出来,随后他有些踉跄地站了起来,在那儿怔了十多秒钟,拿起一只桶子,去房屋角落的水管下接了一些水。随后拿起挂在旁边的毛巾扔进去,就那样用冷水洗了个脸。这样的夜晚,冷水放在外面过不了多久都要结冰,他却仿佛丝毫不在意这水的温度,洗完之后,隐隐可以看见热气从他的脸上蒸腾起来。

穆清清张开嘴看着这一切。这人的身体倒好,头痛成那样之后居然还可以这样子折腾,洗过脸之后将毛巾挂好,他再度走回灯光之下,拿起刀,开始一颗颗地将栗子壳上划出刀痕,从头到尾。也没有看过她一眼。

并不清楚对方地精神状况到底是怎样,但如果每天这样被痛苦折磨下去,又没有家人在身边,估计是个人也会被逼疯吧,穆清清在门口舒了口气,几分钟后。救护车的灯光出现在夜se 之中……

时间一天天过去,雪依然在下,时大时小,偶尔停一会。裕江临近山区,附近也没有大的工业城市,每年下雪很常见,但像今年这样绵绵陌陌地下个不停仍旧是很惊人的情况,郊区的不少棚屋都垮掉了。距离过年还有一个多星期,公安局禸 的情况呈现两极分化地状况。一部分人已经准备放下工作过年。另一部分人则变得比以前更加忙碌。

穆清清这边依旧在追查鱼头这些人的下落,前天的时候曾经查出了对方隐藏的地址,然而赶过去时才发现对方已经逃掉了,线索再次断掉,然而也大概得知了一部分的事情,至少对方还没有逃走,另外,鱼头挨了她胡乱的一枪。伤势严重。这些天没有正规的治疗条件,苦苦地挨过来。大概也是够呛,结合了所有线索之后穆清清也是感叹:“撑到现在都没死,命真够硬地。”

得到这个消息,她算是松了一口气,并非因为鱼头没死,而是因为对方如果带着一个重病号,就肯定跑不了多远,这场捉迷藏的游戏玩再久,到头总得被自己揪出来。

这几天里,除了每天整理有限的线索、发呆沉思以及带着进去有嫌疑的地区做简单调查之外,还有一件事情穆清清也在下班后做着。她买了两床被子,一些御寒衣物、手套之类的东西送到了河边的小楼中去,选在晚上十点以后地时间里。

双方依然无法沟通,她在旁边将被褥铺好、衣服放好的时间里,那男人就在灯光下一刀刀地划着栗子壳,不搭理她,也不在意家里突然多了个人。穆清清本性不是什么热络的人,若是一个正常人对自己用这样不理不睬的态度,她早就拂袖而去,只不过对方是个傻子,而且终究是帮过自己的忙,如同大多数普通人一样,我们行善,只是为了自己能够心安理得,在这时,她至少也已经做了自己可以做的所有事。

那天晚上赶来的救护车没有起到任何作用,理由在于完全无法沟通,自然也没办法逼着对方去医院。脑部问题太过复杂,没有经过详细的诊断,医生自然也不敢乱下判定,倒是随口介绍了两种可以抑制头痛而且无副作用的药物,但那也没什么意义,你怎么让一个完全沟通不了地傻子吃药呢穆清清可也没什么闲工夫跑来当保姆。

这几天里,对方没有再发病。

去了小楼好几次,穆清清心中也有些担心,她每次过去,那栋小楼都是摇摇欲坠地样子,况且这些天的雪越积越厚,真不知道这栋危楼在哪天就会垮掉了。

她的担心其来有自,又过了一天,这种担心终于变成了现实。这天早上上班,七点钟的时候,那辆小推车居然还没有在菜市口出现,好在上午九点经过的时候,车子和那傻子终于在那儿了。到得下午,她抽了个空去河边,发现整栋楼都已经倒塌,积雪覆盖在废墟上,看起来似乎昨天就已经发生了。

“大妈,那栋小楼……什么时候倒掉的”她问旁边开小卖部的大娘。

“那个啊,昨天下午倒的。”

“那……卖糖炒栗子地那个傻子,昨晚住哪地呢”

“他哦,今天早上把我们吓了一大跳,他把小车停在路边,就那样靠着睡了一晚上。身上差不多被雪盖住了呢,我今天早上开门看到,还以为他就这样死了……你知道的啦,那些叫花子啊什么地都很难熬过冬天的,谁知道他抖了抖身上的雪,居然又起来了。你说这个小伙子,身体真是好,不过要是这样下去,再硬朗也熬不过几天吧,唉……”

穆清清倒也被吓了一跳,想不到那家伙居然能在雪地里挺一晚上。站在倒塌的小楼边想了好久,她回到警局。询问了一下可以收留流浪汉的地方,但想想似乎又不适合这个看起来有清醒的自我意识也从不跟人沟通地人,如此考虑许久,晚上九点多的时候,她去了那菜场口。

白皑皑的一片当中,那盏灯光依旧在路灯下亮着。她走过去看那卖糖炒栗子的男人看了好久,稍微有些乱的头发,普普通通的五官,看起来仍在人群里就会走失的样子,低头想事情时地表情微微带着些忧郁的感觉,像是个没有野心也不怎么得志的公司小职员,又像是个在想着暗恋的女生的腼腆少年。想起对方在雪地里睡了一晚上的事实,她走到小推车地旁边:“我要买东西。”

等到对方站起来,将手伸过去。贴上对方的额头。

“八块五一斤。要多少”

“居然没生病,你的身体可真够好的……”

如此感叹一句,她等待着时间接近十点,对方收拾好了东西准备推车离开,小跑过去,握住一边的把手。

“往这边走往这边走。”

男人拿目光淡淡地打量她。

看见这种目光,想起那天雨夜中的一铲子,穆清清心中有些发秫。随时提防着对方一铲子朝自己抽过来。挥舞着双手,尽量情文并茂地示意。

“你住的地方倒掉了。倒掉了就是不能再住了,知不知道,我给你找个地方住,要不然你会被冻死的……我想帮忙。帮忙懂不懂为你好,我带你去另外一个地方……”

如此反反复复地说了好几次,她觉得自己真是有点傻,随后努力将车子推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一遍遍的唠叨起了作用,对方放开了车把手,站在那儿看着她,她吃力地将小车推下人行道。

“来啊。”

本来是想要带着这傻子走,谁知道他居然在旁边看着,车子在雪地里沉得有些不像话,穆清清有些恨自己,她地那辆二手奔驰在这样地天气打不了火,前天弄过去做保养了,要不然可以用车子把这辆推车拖回去。不过,既然已经开始做了,她就没有再打退堂鼓的习惯,咬着牙推过一条街,累的气喘吁吁,右边的肩膀也开始隐隐作痛,大概是中枪的地方又被影响到了。

“你也来推一下啊……”

前方是一个小坡,穆清清受枪伤影响,最近本就有些虚弱,推得一段,脚下一滑,便要朝下去面摔,到得此时,一只手也陡然抓住了其中一根把手。穆清清松了口气,推着一边往前走,感觉轻松了很多,这家伙力气好大……

“这边这边……”

“前面往左转……”

“下一个弯道再往右,直接走……”

接近午夜的街道上,偶尔有汽车驶过,两个人推着那小车渐渐离开了大道,旁边是厚厚的积雪与路灯下的树荫。大概二十多分钟之后,他们到了一栋楼房下方,穆清清让小推车停在楼下地车棚里,随后从小车中提出一麻袋栗子,让那傻子拿了,牵着他地衣袖,打开一楼的一间房门。

“我住这间房,这边一般反正都是空着,你住,客厅你可以用,厕所厨房你可以用……反正厨房我也不开火,这里有刀、有板凳、有桶子,你暂时就住在这里,我找到更好地地方再让你搬出去,明不明白……随便了,你随便折腾,别进我的卧室就行了……”

这是局里分给她住的房子,两室一厅还算宽敞,有厕所厨房,重要的是不用花钱,旁边的那间卧室除了妹妹或者母亲过来住一晚,一般也空着。由于双方无法沟通,她反反复复地说了好几遍,随后无奈地拍了拍脑袋。随便,她仁至义尽了,还能如何呢。

身上累得不行,进厕所洗了个澡出来,只见那傻子坐在客厅的角落里安静地处理着栗子,她这才松了口气,回到房间栓上门,给肩膀换了药,这才倒在床上,沉沉地睡过去。

手枪压在枕头底下。

二零零四年一月十二日,农历十二月二十一,除夕前的一个星期,开始了有些怪异的同居生活。

许久之后,她如此回忆。

第八卷 往日之扉

第四百一十五节 复仇者

同居这个词,用在当时的两人身上其实有些言过其实,事实上不过是相安无事地住在各自的天地中而已,原本穆清清在作出决定后便预备好了生活受到干扰的情况出现,但几天后才发觉,事情并不如她想象的那样严重。

那傻子并不吵人,安安静静的,每天早上六点不到便已经出去,晚上收摊是十点,大概十点二十准时到家,然后坐在房屋的一角用刀划开栗子壳,这时才会发出些响动,却也不算闹人,穆清清坐在旁边看他切栗子的动作,总能感觉到一种难以言喻的专注,十二点用冷水洗澡,然后睡觉。没有交流归没有交流,但不得不承认,对方不邋遢,有限的几件衣服也总保持着整洁,不至于让人讨厌。

当然,作为穆清清来说,除了头几天注意一下,她倒也没有很多的时间去研究对方的生活与作息,每天都有事情要做,上班时间基本固定,晚上下班回来倒是自由安排,若是回来得早了,洗个澡后看会儿电视便睡觉,若是回来得晚,倒是能跟对方遇上,她洗完澡打开电视在沙发上休息一会儿,声音稍微大一点,也就盖过了墙角栗子扔进塑料桶的细微声响。有时穆清清也会碰运气一般的跟对方问几句话,自然得不到答复,几天下来,两个算得上陌生的人也就大概适应了对方的步调。沉默之中,相安无事。

过小年的那天,雪停了,新年的喜庆气氛在无声无息中渲染了整座城市,卖糖炒栗子那段市场的顶棚被大雪压塌了一截,但仍然掩盖不住正在准备年货的人们的热情,随后的几天里,穆清清也开始往家里准备了一些必备地食物。大多当然是方便面、火腿肠之类的速食,她厨艺不精,顶多能炒几个蛋,马马虎虎地弄个青菜什么的,但是没办法,她住的地方算不上繁华地段。过年的几天,可是叫不到外卖的。

更何况过年都叫外卖,那也未免太凄凉了。

农历十二月二十六那天,先前与她相亲地那个男人到警局来看了她一次,送给她一束花,在裕江这边毕竟还是第一次有这样的事情,局里见到的人一番起哄。弄得她有些窘迫,随后两人一块去看了场电影。对方邀请她去他家里过年,穆清清猜测大概又是母亲从中说了些什么,婉言拒绝掉,毕竟还没有熟络到这种程度。

银行的那件案子依然没有进展,只是在临近年关的最后几天里。外面隐隐传出了一个消息,说是鱼头中枪的伤势恶化,目前已经快要死了。

“哪里传出来的消息”

“不清楚,隐约有这样地风声,我们是听经常给我们线报的那个阿黄随口说的,但他是从两个人口中都得到了类似的消息,我们目前正在……”

“一层层查下去,把这个消息的根揪出来,不要怕麻烦。有谁不配合。就请他们在局里过新年好了。”穆清清下了命令,“另外,离开裕江的几条主干道,最近一定要加紧看住,一旦鱼头死了,剩下地人很有可能会选择逃离,特别是最近几天,他们一旦走了。我们就再也破不了这个案子了……”

裕江近郊山区。

雪停之后。满天地间都是白皑皑的一片,山岭在视野中起伏延伸。银装素裹。我们的视野由上而下,将画面定格在一片雪白的山岭间,积雪覆盖着山间的树木、土石,原本位于山腰下的一些砖窑,也被白se 给吞没下去。不过,在砖窑附近的一处平地间,到有一块被翻动出泥土的地方,那是一个小小的坟墓,坟墓前插着香,摆了写简单地祭品,烧起纸钱,一共六个人,就在坟墓前站着。

“鱼头……我害死他了……”

冥纸在坟墓前燃烧出火焰,站在最前方那名戴着墨镜地大汉缓缓开了口,这句话后,沉默了许久,方才回过了头去,沉声道:“我们现在怎么办”

后方五个人,除了外号眼镜的那名瘦高个,其余四人都是鱼头以前的手下,几人对望了一眼,其中一人说道:“虎哥,我们应该先避避风头,趁现在大雪封山,又要过年了,走还来得及。”

银虎看了他一眼,口腔微微蠕动几下,伸出了手指:“我表弟死了,你要我走”

那人有些迟疑:“虎哥,这种事……肯定有风险的,那边是警察,总不至于跟他们死磕到底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虎哥……”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哼哼,二十年前我就是因为这句话离开这里,现在又有人跟我说这种话……”银虎回过身去,蹲在分钱往火里又扔了些冥纸,“那个女人打死我表弟,我要她死,否则我怎么跟我的兄弟交待。”

“虎哥,这样的话……事情会闹得很大的……”

“怕事情闹大哈……”银虎笑着转回来,点着那人的胸口,“阿鼠,你们以前跟我兄弟混地,我兄弟待你们怎么样现在他死了,你们怕事情闹大反正是跑路,杀了她,大家可以一起走。”

鱼头死后,这阿鼠明显就是剩下四人中最有威信地那个,虽然知道银虎的脾气暴躁,但他与其余三人对望了几眼,终于还是说道:“虎哥,这件事真地很严重,你要考虑……”眼见对面银虎的脸se 低沉下来,一只手伸向衣服里,刷的一下,他也陡然从腰间掏出一把黑星手枪,对准了对面的大块头:“虎哥,你做你的,我们做我们的,不要乱来。”

他能够得到其余三人的信任,也是性格暴戾的亡命之徒,手上曾经有过人命的。在鱼头手下沉寂这么久,头陡然扬起来,气势上与对方却也没有多少逊se 地地方。

雪地里的气氛,陡然间变得肃杀起来。眼镜低着头什么话都没有,其余三人也没有拔枪,两个人就这样对峙着。银虎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右手缓缓抽出来,手上拿着一支烟,随后前进一步,将额头直接抵在枪口上,一字一顿。

“怎么这么紧张我拿烟而已啊,这把枪……是我给你的。你试试看有没有可能打中我啊……”

“虎哥,我不想弄到这个地步,但你已经不理智……”

“说什么废话,开枪啊”

阿鼠笑了笑,退后一步,枪口放下。下一刻,眼中闪过一丝寒芒,陡然抬起来,与此同时,银虎的身影刷的冲上。

枪声响起在雪地里,随后,阿鼠的整个身体都被撞飞了出去,直摔出三四米之外,雪花高高溅起。银虎冲势未停。右手瞬势抽出腰间地军刀,刷的扔飞出去,左手已经拔出了手枪,在此同时,带着眼镜的瘦高个双手一伸,两把枪出现在了手中。

噗的一下,那柄军刀将阿鼠的头扎了个对穿,他的身体倒在了积雪之中。右手的枪还没有放开。只不过,方才纵然开了一枪。也果然如银虎说地那样,被对方躲了过去。三把枪,对准了剩下的三个人,几秒种后,银虎放下了枪口,走到阿鼠的尸体边,将染血的军刀抽了出来。

“你们是我兄弟的手下,我当你们自己人,这件事,还没有完,我对你们有责任,事后分道扬镳我理解。我这个人,很公道。跟我走,有肉吃,好处大家分,你们出事,我也给你们报仇,但现在谁要走,就是我的敌人。”

他紧抿了嘴唇,手指在空中用力指了几下,“谁还有意见”

一片沉默。

“很好,晚上做事。”

农历十二月二十八,穆清清很忙碌。

能够隐约知道鱼头那边消息地,多半都是些有黑道背景的人,大都是些老油子了,到了警局就当回家一样,态度很轻松的样子,什么话都说,就是不说真话。这些人只是知道一定的消息,总不可能将他们当成真正的嫌疑犯来审,要抓住他们的把柄做恰到好处的威胁,并不容易。事情拖了半个多月,还有两天过年,穆清清这边的压力也很大,好在她为了这件案子中过枪,无论如何,上面也不好训斥她什么,今天晚上跟一个知情人士纠缠了半天,时间已经过了十一点还没能下班,才从问讯室里出来,小柯那边打来电话,很着急的样子。

“喂,清姐,你现在有没有回去”

“还没,怎么了”

“我也不是很确定,刚刚从青皮南这里得到个消息,鱼头死了,银虎、眼镜那帮人要找你报仇,还说他们因为这件事禸 讧,阿鼠被杀掉了,你知道地,就是打起架来不要命地那个阿鼠,我现在正要去确认这件事,你还在公安局就好,一定要注意啊。”

多的事情不用说,消息既然到了,穆清清自然会知道怎么做最好,不过,迟疑了一秒钟,她轻声说了一句:“不好……”

“怎么”

“这个时候……家里有人……”

第八卷 往日之扉

第四百一十六节 变乱之始

临近年关,生意反而开始变差,十一点,他切好了明天要卖的栗子,收拾好东西。

放好了栗子,喝一杯水,然后拿了扫帚开始扫地,还有两天就过年,偶尔有烟火的声音从外面传过来,光芒将挂着帘子的窗户映红一瞬。某一刻,他忽然站直了身子,目光仿佛透过了窗帘,望向另一侧的虚空。

时隔半个多月,有某些东西,打破了那微带沉思的目光,恶感与杀意,将存在于那个身体禸 侧的灵魂,拉回了现实。

瘦高个的男人放下了望远镜,递给旁边的银虎:“她在家。”

“那还说什么,干掉她,然后跑路了。”银虎嚼着口香糖,目光中闪过一丝隂 鸷,打开左手提着的袋子,将枪支分给身边的人,“不用给我省子弹,这个时候……就当时放鞭炮了。”

这一片小区地处偏僻,五个人走过积雪的树林间,脚步踏出有节奏的“沙沙”声,随后上了道路,转往一侧的楼房,黑暗的天空中偶尔有彩se 的烟火划过,经过停车棚时,眼镜停了一下,伸手敲了敲停在那儿的一辆推车。

银虎看了一眼,皱起了眉头。

“卖糖炒栗子的那个”

“就是这辆……”

站在楼下,五个人抬起头,望向楼层的不同方向,但这样自然看不出任何东西,银虎努了努嘴,几个人走进一楼的楼道间,他吐出口香糖,粘在房门的猫眼上,随后开始敲门。

几秒种后,门开了,五把枪同时抽出来。不过,在下一刻他们就发现了眼前是个男人,眼镜陡然将那人推在后方的墙上,枪口按上对方的额头,银虎四人以最快的速度冲了进去,房门砰的关上。

房间里,几个人唰唰唰的搜索了几个房间。然后冲出来。

“不在……”

“没人……”

“不是说她一个人住在这吗”银虎环顾了周围地几人,随后将枪口指向门边,“那这家伙是谁”

眼镜扭过了头:“看起来我们得在这里等她回来了”也在此时,原本鱼头的一名手下道:“这个……是那个卖糖炒栗子的啊……”

这话一出,银虎愣了半晌,随后“哈”地笑起来:“是那个卖糖炒栗子的他们住在一块儿你们不是跟我说。这是个傻子,什么都不知道整天就会坐在那里想事情的吗那现在……”

他双手在空中挥舞了几下,走向门边:“那现在……你们告诉我他在想什么想事情……哈哈。你们就是这么做调查的,那现在,帅哥,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整天低着头。到底是在……”枪口抵住对方的额头,银虎脸se 扭曲。咬牙切齿,“你现在……到底是在想些什么啊”

这次实在是隂 沟里翻船,被人隂 到现在才大概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心中也在埋怨表弟地这帮手下实在是太不专业,一时间脸se 狰狞到吓人,然而,毫无征兆的,被推在墙上的男人抬起了头来。嘴角似乎露出了一丝温和的笑:“我在扫地。”

“呃”从不跟人聊天的傻子说话了。五个人的目光同时盯了过来。

“所以……如果弄得很乱,我会很困扰地。”

下一刻。骨骼碎裂的声音,眼镜的整个身体飞向后方,那一刻,他地脖子挨了简单的一拳,整个颈椎都完全碎裂掉,半空中,脑袋与身体几乎折叠了起来,与此同时,银虎手中的枪,碎成了最基本的零件,漫天飞舞……

“吱”的一声,紧急的刹车过后,路边砰地溅起满天雪花飞舞,来不及理会撞上雪堆的二手奔驰,穆清清与几名警员冲出了车门,子弹上膛,随后从不同的方向,冲往她住的那栋楼房。

从窗户看过去,房间里没有亮灯,穆清清小心翼翼地接近,待到两三名同伴都已经过来,陡然间开门、开灯,随后,自然便是一番手忙脚乱的搜索。

“没有人……”

“安全……”

“不可能,推车停在外面,他已经回来了……他晚上又不出门,这个时候不在,肯定出事了,叫外面的人注意周围”

穆清清深吸一口气,打量着房间,看起来一切都没有什么不同,刚刚做了打扫的样子,她当然明白这傻子的生活习惯算得上整洁,切了栗子之后,照例都会做一番打扫,但之后并没有出现过他离开地情况……想来也是,假如银虎那帮人真地过来,他一个人别说会不会反抗,就算真要反抗,恐怕也没什么作用。

“清姐你不是一个人住吗说的是什么人啊”

“那个卖糖炒栗子地傻子。”穆清清皱了皱眉头,“他住的地方塌掉了,毕竟也帮过我,我暂时收留他。”

如此解释过之后,她给其他人分配了工作,出去找线索,查可疑人物,顺便调用周围几个街区可用的监控录像,这样的分配之后,她也去敲了隔壁几家的门,询问他们有没有听到什么特殊的声音或者看到特别的人或事,然而结果依然一无所获。回到家里,跟着另一名警员细致地检查一遍房中的各处,试图发现一些错过的细微痕迹,时间接近十二点,有一名警员已经打了电话回来,监控摄像头无发现。

这是预料中的结果,裕江本就不同于那些大城市,监控摄像头稀稀拉拉的,并不是到处都有,专业人士可以很轻松地避开这一切。十二点一刻,她脸se 隂 沉地坐在沙发上,试图将整件事情再仔细理清一遍,房门那边,传来了轻微的开门声。

陡然从腰间拔出了手枪,身边的那名警员也在下一刻作出了戒备的姿态。房门那边的钥匙声停了一下,两秒钟后,门被打开了,有人走进来。

片刻,穆清清垮下了双肩,长舒一口气,将枪口放下。门口进来的,正是她们找了这么久不见人影的男人。

“你跑哪去了啊……”口中下意识地说出这句话,下一刻,对方也淡淡地作出了回答:“扔垃圾。”

点了点头,穆清清跟旁边的警员说道:“没事了,可能是假情报。也可能那些人还没来,让大家……”说到这里,陡然愣住。回过头去看看那正走进卧室地男人,再看看旁边的警员,很不确定自己的判断。

“他刚才说话了”

瑞典,斯德哥尔摩国际机场。

漫天飘落的雪花中。穿一身黑se 皮大衣的御守喜与身边的人走出了机场的大厅,随后大大地伸了个懒腰。深吸一口气。眼前地城市,白皑皑的一片。

“欧洲的空气,跟日本的就是不同哦,是不是你走过那么多的地方,有没有这样的感觉”

“心情不同而已吧。”背着大大的旅行袋,暮村广树笑了笑,“当然,乡下的清新自然地空气。带着大城市味道的拥挤的空气。工业城市充满钢铁气息的带着烟尘地空气,各有各的味道。但主要还是你的心情。”

“老实说,真是羡慕你啊,一路旅行过来,这几年听说你从中国到俄罗斯,然后往欧洲这边,如果没有很多的事情缠着,我也想满世界的玩去。”

暮村广树耸肩一笑:“这有什么值得羡慕的啊,钱包老是掉,然后就饿肚子,找地方打工……你不知道,这样的乌龙事情我已经做过不下十次了,惨痛的经历……”

御守喜笑嘻嘻地听他说完,随后变了个脸se :“对了,这么敏感的时候,你跑到瑞典来,不会是想看戏吧”

“开什么玩笑,我是听说过空见之尘的事情,不过你知道地,以我这么超然地性格,怎么可能掺和你们的事,只是预定地行程而已、预定的,呐,给你看看我的行程表……”

看他准备从旅行包里真的翻找出行程表的样子,御守喜无奈地叹了口气:“喂,大家认识这么久了,你不能这么敷衍我吧,没遇上就不说了,巧的是这么大一个欧洲都能遇上……你总得说点什么给我听吧……”

暮村家在日本不算什么大家族,但一直以来掌握不少轶闻密事,与各方面关系不错,地位在黑暗世界中算得上超然,眼见他拿交情来说事,暮村家数百年来最为特殊的这名男子也有些无奈地望了他几眼,随后笑了笑。

“你自己都已经查清楚了,还要我说干嘛呢……好吧好吧,家族传闻,吸血鬼知道吧,我听说几年前中国那边不是抓住了一只么,以前他们跟梵蒂冈的教廷打仗的,后来吸血鬼被打败了嘛,也就没有了,据说就有空见之尘的功劳在里面,说明空见之尘是很厉害的东西哦,反正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说实在的,大家何必为了这种跟神话一样虚无缥缈的东西争来抢去呢,真是不了解你们,如果神话是真的,中国的剑仙杀出来,我们那边的八百万神明有谁可以挡得住……”

“连异能都有可能是真的,吸血鬼也未必一定是神话吧。”御守喜说道。

“进化嘛,进化这东西……谁说得准呢……”

一辆加长型的轿车等待在路边,两人又聊了一会儿,随后御守喜朝轿车这边走过来,快到的时候,又回过了头:“哎对了,我一直想找个人问一下,有个叫简素言的女人……你知不知道”暮村广树挑了挑眉毛,露出一丝古怪的神se :“知道啊,大美女哦。”

“你居然真的知道。”御守喜皱起了眉头,“那……这个女人到底……”

他的择词有些迟疑,但暮村广树显然已经明白了意思,目光望向那片雪幕,露出一丝缅怀的神se :“我大概知道她是怎么来的……对她嘛,我只有一个看法,千万别惹她生气,否则……我怕整个日本都扛不起来……”

御守喜愣了半晌,打个响指。

“了解。”

第八卷 往日之扉

第四百一十七节 除夕上

二零零四年一月二十一日,奥地利首都,维也纳。

做了个梦,醒来的时候,冰冷的感觉刺入骨髓。

大概是初中时候的夏天吧,她和沙沙参加某个武术大赛,家明跟着,曹东峰也还在,整天像只苍蝇转来转去,三个人就一致对外,扮成很亲密的样子给他看,实际上也真的很亲密,那段时间自己第一次亲了家明,假公济俬 ,心底噗通噗通乱跳的,那个还扎着很可爱的辫子的小小的自己……

明明都还是小小的孩子,晚上的时候却睡在一同张床上,三个人挤在一块儿,盖一床薄薄的毯子,身体触碰在一起,很清凉的夏夜,彼此也是清爽的感觉,但三个人谁也不肯闭上眼睛睡觉,没有睡意,趴在床上往窗外看出去,树梢上好美的月亮啊。沙沙爬起来,说是出去拿玩的东西一起打牌,走廊里传回来细细碎碎的脚步声,回来之后,却是拿了几串棉花糖,三个人坐在床上舔啊舔啊,棉花糖很快就开始化了,粘在她的手上,她低头去吃,于是连同她脸上、垂下的发丝都一块沾了上去,家明和沙沙都在笑她,她努力想要弄开那些黏黏的棉花糖,想要睁开眼睛,然后……就真的睁开了。

于是悲伤……

光芒从白se 的窗帘外透进来,她习惯了晚上睡觉之前关掉暖气,方才在迷迷糊糊中感觉到寒冷,想往旁边找更温暖的身体时,才渐渐清醒过来。她望着天花板,鼻头涌上的酸楚挥之不去,过去三年多了,这具身体依旧保持着当初地记忆,伤感犹如跗骨之蛆,顽固地对抗着时间。

像小时候那样长的头发早已剪掉了,如今的发丝勉强到肩膀,音乐系的女同学中很少有人这样干,除非走的是个性路线。但她不是,她的美感总是柔和的传统美,这样的头发仿佛某种形诸于外的坚韧与独立象征,有地人说她特立独行,没有多少人明白,在这里的每一天,她都是咬紧了牙关过来的。

来到维也纳三年半,她长高了两公分,瘦了四公斤,若仅仅看着数据。实际上并没有多大的变化。但实际上她变得更加纤细单薄,也更加美丽成熟,最初的两年有很多追求者,各种方式层出不穷,有含蓄的也有奔放的,也曾经有自我感觉良好的沙文主义男生将她的拒绝当成欲擒故纵的手段,前年初一个性格狂放地家伙趁着说了几句话要对她动手动脚,被她在教室外的走廊上当着许多人的面硬生生的拧断了手,这种玩艺术的人就算看起来强壮,在家明专门挑选的关节技面前也显得不堪一击。一群人看得都呆掉了,没有人知道看起来柔柔弱弱温雅如水的她居然有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