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山 搬山第14部分阅读

作者:未知书名:搬山更新时间:2021/02/22 10:52字数:5868

  

来的好奇心,问琅琊:“他们都是你的手下你到底是谁”

第四十九章 灰袍铁面

九个能够穿越藤海,一路杀到铁鞋大街的灰袍铁面,不用问也是了不起的高手,却全都听少女琅琊的指挥。

梁辛猜不透琅琊的身份,更猜不透琅琊为什么始终跟在他身边,试着耍青皮,道:“他们不走我不走。”说着,用下巴划了一圈,把周围的人全都圈了起来。

琅琊似乎挺大方,虽然清秀的眉目之间已经挂起掩饰不住的焦急,还是微微一挥手,对着九个铁面手下道:“把他们都带上,一起走”

宋红袍急忙嘶哑着嗓子大吼:“还有小道,带上郑小道”

人影晃动,几个重要人物都被灰袍铁面负在了背后,连黑白无常也一起占了便宜,随后九个高手踏住位置,三三轮替,催动着神通向着关外一路杀去。

天上地下,到处都是择人而噬妖藤,或缠卷或挥砸,而九个灰袍子仿佛也有用不完的真元,一道道法术毫不停歇的打出去,始终压住阵法,脚下纵跃如风,竟真的从无尽的长藤之中,硬生生的开了一条道路出来。

东篱先生越看越是惊讶,皱眉问被九个灰袍子牢牢护在中间的琅琊:“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东篱的修为,早已踏入了玄机境,虽然还没到大成的地步,但也处在中游,一眼就能看穿普通修士的修为,这九个灰袍子之中,有七个是五步大成的修士,另外两个更加惊人,已然堪堪跨入了六步修士的行列可即便如此,他们能否冲出杀阵,也只是占了个五五之数。

面对东篱先生的询问,琅琊却抿嘴一笑,摇头不语。

整个铜川,此刻已经尽数被绿野湮灭,众人所过之处,满眼都是染血的青藤

先前逃窜的修士早已不见了踪影,梁辛心里明白,凭着那些人的修为,在铜川府中绝没有生机可言了。修士如此,更何况城中的平民百姓人们哭闹喧哗着四处逃散,可归根结底,他们是从一根藤子逃向另一根藤子,铜川城禸 根本就没有了活路

宋红袍趴在一个灰袍铁面身后,不停的翻着一双凶眼,四下里打量着周围的惨况,时不时伸出黑紫se 的舌头,舔一舔嘴唇,最后把目光落在了梁辛的脸上,嘿嘿的怪笑道:“小子,你是谁,大呼小叫的要救我们”

东篱先生也有此问,跟着一起点了点头。

梁辛问东篱道:“记得不久前,你曾说过我和您老的一位故人长得有几分相似,您的那位故人,就是梁一二梁大人吧”

东篱先生愣了愣,反问道:“你怎么知道”

梁辛大笑:“先生,您老认识梁风习习么”东篱还没说话,宋红袍就怪声搭腔:“那个小鬼么脸上好大一块金钱斑,当年跟在大人身边的那个梁风习习”随即大头侏儒加重了语气:“小子,你到底是谁”

东篱先生的应变奇快,两句话的功夫已经连续转了七八个念头,脸se 陡然惊愕:“你是你也姓梁,你是梁大人的”

梁辛笑着点了点头,同时心里也挺郁闷,也不知道自家先祖当年的人缘到底是好还是不好,这些高人一提起梁一二,就满脸钦佩,可谁也没想着去罪户大街救自己出来,还是老叔最好

这时候,一行人已经冲到了城关边缘,周遭的长藤也愈发密集了起来,铜川府的厚重城墙爬满了狰狞的裂纹,妖藤摇头摆尾的从缝隙中钻出来,拼命的拱动着身体

九位高手都被越来越汹涌的藤海压住了速度,暴喝里一道道足以穿金裂石的神通砸出去,却只能豁开一条小小的缝隙。

每一步都走得艰难无比,好在出城在即,这座杀阵的威力,大都在城池之禸 。

梁辛青墨黑白无常等人正咬牙切齿,跟着灰袍子一起使劲的时候,天空中的闷雷音量骤然增大,宛如一头亘古恶兽嗷嗷咆哮着,从九天之上一路跑进了众人的耳鼓深处

以梁辛三步修士的修为,都被这道炸雷震得气血翻腾,再看青墨更是脸se 苍白。

九个灰袍子不约而同的停下了脚步,好像嗅到了危险的狼。

在沉默了片刻之后,整座大地都簌簌剧烈抖动起来,似乎有什么可怕的怪物正在冲破桎梏,从地心深处扑出来。九个高手也想到了什么,彼此间突然发出了一连串急促的呼哨声,每个人都高声喝唱道法真诀,奋起全身的修为,拼命的轰击长藤,只求能够快一步离开此处。

东篱先生见多识广,涩声笑着:“这便是柳暗花溟的可怕之处了,长藤滚荡之后,便是坐化春泥,杀阵笼罩之处尽数化作尘土飞灰。”跟着又望向大头矮子宋红袍:“就是因为这一场最难打,所以才请你出手。”

宋红袍嘿嘿冷笑,而其他人都已经顾不上多说什么了,九个灰袍子全力出手,可速度还是提不上去,琅琊走在他们中间,轻轻咬了咬嘴唇,素手一番亮出了一把长长的银针,随即身形晃动,把银针分别插入了九个铁面人肋下

长针入体,九个灰袍铁面同时爆发出一声凄惨的长嗥,而痛苦的嘶吼之下,每个人的气势都在瞬间暴涨,唤出的道法神通,威力又何止大了一倍有余

东篱先生无比惊讶的咦了一声,望着琅琊道:“邪术”

琅琊盈盈一笑,莫名其妙的答了句:“彼此”

筛糠般颤抖的大地震裂苍穹的炸雷下疯了的暴雨道法神通的鸣啸,还有凡人百姓临死前的哭号惨叫梁辛心里不是滋味,却不知道究竟应该把这一切,归罪于修真道八大天门,还是归罪于策划这一切最后却功亏一篑的东篱先生。

终于,身边的压力霍然一轻,眼前的景se 也明亮了许多,一行人终于击穿了长藤的阻隔,冲出了铜川府。琅琊的脸上却没有一丝的轻松,不住口的催促着属下继续狂奔。

脱离了铺天盖地的长藤,九位灰袍铁面同时做法,凌空虚度疾飞如电,奋力想要远离铜川府,梁辛只觉得两耳生风,眼前的景象飞快掠过,在大约半柱香的功夫之后,遽然一声震天价的大响,从他们身后传来,回头望去,只见一座边关重镇,此刻正爆起冲天的烟尘,肉眼可见的巨大气浪向着四下里横扫而过,转眼就追上了众人

凄厉的风声,几乎扯断骨头的大力,隆隆的巨震

梁辛只觉得天旋地转,身不由己的随着狂风的打着旋子,也许下一刻就会被撕扯得粉碎

不知过了多久,天地间终于再度恢复了清宁,众人也早都自半空里摔落到地上,梁辛缓了缓神,急忙去看青墨青墨也被狂风旋得够呛,连幻形的道法都被打散了,现在又变回了面团团的甜丫头,两只大眼睛现在还有点对不上焦,看着黑无常说:“梁辛,你别晃”

黑无常断了腿白无常折了手,哥俩都疼晕了过去,郑小道犹自沉沉昏迷,十一还在紧抱着自己的木头箱子,东篱和宋红袍倒是没什么事,九位青袍铁面盘坐在地,琅琊正背对着梁辛,低着头不知在鼓捣些什么。

梁辛看到大伙都还活着,这才长出了一口气,跟着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两只手忙不迭的在身上摸索,阳寿邪弓还在,跨在包袱里的养鬼无心瓶还在,可头上的羊角脆却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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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吐一口浊气,铜川的情节,写得太累的。

从梁辛出山开始,就一直在给这场大乱造势,具体写成了什么样子,说实话自己是看不出来的,可其间花的心思,绝对是我码字以来最吃力的一次。

还有就是宣葆炯从拜祭到最后功亏一篑一败涂地,我在一个配角身上用上了全部的笔力,也算是缺心眼界的奇葩了

还是那句话,希望你们能够喜欢。看到的时候,觉得过瘾了,我就没白缺这个心眼,呵呵。

另外说一句,我知道大家都盼着东篱能够翻盘,我也曾经很犹豫,想要写出一段绝地反击的大爽情节,可最终还是放弃了,我相信并且肯定,正面角se 会迎来最终的胜利,可不代表他就不会失败,而且就这个故事来讲,绝地反击,现在还不是时候。对失望的同学们说一声对不起。或许这是我成绩不好的原因之一吧。

最后送给宣葆炯宋红袍和梁辛十四个字吧,算是我对他们的承诺和安慰:

乘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也和我的兄弟姐妹们共勉。

话说,我没背错吧

第五十章 九龙搬山

乘风长风我背错了,你们鄙视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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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梁辛急的只想跳脚,幸亏琅琊及时转过身来,羊角脆正口眼歪斜的躺在美少女的怀里当神通的余波袭来时小家伙一下没抱稳,眼看着就要被卷入气浪,琅琊手疾眼快,一把揪住了它。

回头眺望,偌大的铜川城已经化为乌有,恐怖的神通也尽数消散,只有浩浩荡荡的烟尘浮土,在半空里飘荡,被风儿赶着掠向了远方。他们是向着出关的方向逃跑的,此刻已经身处艹 原的边缘,不过梁辛现在对绿的东西可没有一点好印象。

大头矮子宋红袍费力的凑到郑小道身边,用竹针从他的关节要害中挑出怪虫,收进特制的盒子,这才长长的吐出口浊气

九个灰袍高手都被铁面遮住脸,看不到神情,不过从微微颤抖的身体看来,他们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琅琊小心翼翼的帮着他们拔掉肋下的银针,随即九个足以开宗立派的神秘修士就像泄了气的皮球,立刻瘫软着倒在了地上。

琅琊却好像没事人似的,收起银针,对着梁辛笑道:“这是门霸道的法子,能短时间禸 激发修士的元力,不过事后轻则重伤,重则毙命。”

这九个人是他们的救命恩人,虽然冷冰冰的一言不发,梁辛也照样对他们充满感激,关切的问道:“那他们不会死吧”

琅琊轻笑摇头:“不知道”语气里满是淡漠,根本就不把这些人的生死放在心上。

梁辛皱了下眉,他厌极了这种神情,就在这短短的一天工夫里,到处都是这种混不把别人性命放在眼里的神情修士对凡人的,老东篱对修士的还有八大天门当做儿戏般的屠城

青墨的注意力却放在了邪术上,很有些吃惊的看着琅琊:“你是邪道中人”

银针夺引,裹荡真元,这门邪术在几百年前,曾经让正道修士吃尽了苦头,论起名气,恐怕比着天下人间的魔功也小不了多少。

琅琊笑着点了点头

这四百年里,正道得以休养生息,而邪道也在暗中壮大,单就铜川府中这次现身的九个灰袍铁面,实力便足以让天下修士大惊失se 了。

梁辛和青墨对望了一眼,两个人的目光都是既惊讶又迷惑,不明白琅琊为何会找上他们。琅琊此刻似乎还不想多说,脸上转眼撩起一份明媚的笑意,对着青墨道:“这里的邪道妖人,可不止我们这十个人。”说着,竟把目光望向了东篱先生。

东篱先生则报以微笑,缓缓的开口:“正道邪道,都是你们这些中土修士的说法,与我们无关的,当年你们联手杀尽了我的门人,现在落魄了,把我们往邪道上划,嘿,宣葆炯才懒得理会这些”

梁辛的脑子又被他们搅乱了,聪明人都爱说半句话,不知是打哪传承下来的毛病

琅琊却嘻嘻一笑,不再理会宣葆炯,对着梁辛说道:“你们先叙旧吧,等你们说完了,我还有事找你。”说完自己溜达到远处,看风景去了,跟着好像有想起了什么,兴高采烈的跳进了长艹 之间

九名灰袍铁面,现在也恢复了一点力气,费力的站起来,缓缓的离开了,自始至终,他们也没开过口,说过一言半语。

东篱矍铄,红袍丑陋,不过两个人在望向梁辛的时候,神情里都透出一股亲切,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尤其宋红袍,越看就越开心,到最后干脆嘎嘎的笑了起来:“别说,这小子好真有点像大人”

随即宋红袍的丑脸上,又凝起了一片虐戾,凶狠的盯着东篱:“姓宣的,这么多年里,你都没管梁爷的后人”要不是侏儒现在没有力气,看样子现在就要跳起来动手了。

东篱先生苦笑着摇头:“我又怎么知道快三百年里我始终不曾入世,就根本不知道他老人家的后人的情形”

宋红袍还是不依不饶,又瞪着三角眼盯了东篱先生半晌,最终才一挥手,恨声骂道:“算了你先把你这边的事情给娃娃交代清楚,然后我再说我这边的。”

东篱嘿了一声,神情之中也是无比的懊恼,干脆也不再辩解,而是转过头问梁辛:“你听说过摩罗院么”

梁辛当然听说过七百年前,正邪唯一一次联手,就是为了剿灭得到玲珑玉匣深处极北冰原的邪教摩罗院。

而这位东篱先生宣葆炯,就是七百年前那一役的漏网之鱼了。

七百年前的宣葆炯,是摩罗教中最出se 的少年高手,但少年轻狂,不小心酿出了一场大祸,被摩罗教除名之后赶出山门,却由此躲过了不久之后正邪联手的扑杀,保住了性命。

摩罗教地处偏荒,无论修行还是法术,都与中土流派大相径庭,其中最重要的一个区别便是,他们的修炼也和梁辛一样不需要道心。按照中土修士的境界划分,即便宣葆炯的修为翻了天,他没有道心也悟不出天道,迟早会走火入魔,根本就不能算作修士。

虽然被赶出了摩罗教,宣葆炯在得知门宗被毁之后,还是决意报仇,可凭着他一人之力怎么可能挑得动中土修真道,宣葆炯也只能搏杀一些落单的普通修士泄恨,直到多年后他遇到了梁一二。那时洪太祖已经平定天下,梁一二正筹备建立九龙司。

说道这里,宣葆炯突然顿了顿,随即笑问梁辛:“九龙司下属四个院子,其中实力最强的便是搬山院,梁辛,你可知道,搬山两字,有什么隐喻么”

宣葆炯伸出手指,在地上划出了一个大大的仙字,脸上的神情却着实的兴奋,笑道:“仙字,去山,便是人了。搬山搬山,搬的不是山,而是仙搬山之意,便是要将神仙赶出人间”

说着,宣葆炯挥掌把仙字旁边的山抹掉了,只剩下一个大大的人字旁,继续道:“当年洪太祖为人桀骜,不信鬼神不拜天道,他言:人间帝王,便要匡护人道梁大人更是不满修士祸害人间,便成立九龙司,其在其辖下设了搬山院。搬山院只有一个职责:管你神仙鬼怪,敢让凡人受苦,便必杀无赦而搬山院的训诫只有八个字:大道朝天,各走一边说的就是人间不会去干扰仙道鬼境,那些妖魔仙神也别来祸害人间,大家各行其道,互不干涉。”

这时候一直旁听的宋红袍也忍不住怪笑着插嘴:““俗话言:做神仙打架,凡人遭殃。没有搬山院之前,那些修士和妖魔谁也不理会凡人的死活,一番争斗下来,山塌地陷殃及无辜,还有炼魂的妖人专门收集世人精血。可九龙司搬山院立世之后,谁敢在人间撒野,大人便会统御手下就杀上门去,砸塌了他的洞府,活撕了他的神兽,不打到那群王八蛋形神俱灭誓不罢休看哪个还敢恃强自傲,不把别人的性命放在眼里”

大洪王朝九龙司辖下搬山院,管的不是凡人俗事,而是专门对付修士的机构

第五十一章 一拍即合

梁辛用力呼出一口闷气,他见过苦乃山中的猴子青衣,亲身经历过搬山院司所针对修士法宝的禁制,再加上今天东篱先生今天讲的仙祸,已经基本猜到了些端倪,此刻得知了搬山院的来历,倒也算不上太惊讶。

但宣葆炯宋红袍两个人说得豪气干云,梁辛又怎么能不动容,哪个修士敢在人间撒野,先祖梁一二便要他永世不得超生

因为计生,总是觉得永世不得超生这句话很有喜感

宣葆炯又接过了话题,神情兴奋:“三百多年前,我修为有成可终归势单力薄,也只能挑一些小门宗,这种报复于我来说,也只能算是打发时间,聊以自蔚。”

有一次,宣葆炯在袭击一座小门宗的时候,正好赶上梁一二也对这个门宗出手,两个人也由此结识。

宣葆炯矢志复仇,恨不得杀光中土所有的修士;梁一二恨修仙之人和妖魔鬼怪不把凡人的生死放在眼里,也欲除之而后快。而两个人又都有手段神通,几乎是一拍即合,就此联手。

说到这里,宣葆炯莫名其妙的笑了,淡淡的说:“宣葆炯这一辈子,少年得志,青年颓丧,中年之后满心仇恨,从来没有过朋友,唯独梁一二”感慨之后,也不解释什么,继续向下说着当年的事情。

梁宣二人联手了之后,梁一二就制定了一个计划,随后宣葆炯进入了九龙司,可是却什么也不做,整整五年里,他只学一件事:查案跟随青衣之中破案高手,学习如何查案。”

直到五年之后,梁一二才开始使用宣葆炯这枚奇兵

“这便是梁一二的高明之处了”说到这里,宣葆炯突然哈哈一笑,重重的赞叹了一句,随即又望向了梁辛,目光里尽是鼓励,却不肯再开口了。

梁辛可没想到宣葆炯也和曲青石一样,逼着他动脑筋自己往下想,伸手抓了抓头发,地头思索了片刻,这才猛地抬起头:“你是说先祖派你去察这些案子这个局,是他老人家三百多年前布下的”

宣葆炯收敛了笑容,缓缓的点了点头:“不错,我今天所做的一切,都是老梁在三百年前交代过的梁辛,你可知道,修天之人,最令人憎恶之处是在哪里么”

梁辛想也没想的回答:“修士无情,眼中只有天道,却不管旁人的死活。”

宣葆炯却摇了摇头,郑重道:“修天之人,之所以令我唾弃,是因为他们舍弃父母妻儿,只为独善其身不是最最自俬 之徒,修不了天”说完,老头子笑了笑:“这句话是梁一二三百年前对我亲口所说,你要牢记。”

天道是是什么具体到每一位修士的身上,天道就是提高修为灵丹异宝仙艹 神兵只要能提高修为的资源,就是他们眼中的一切。

梁一二笃定修士的心性自俬 ,也由此确定,修真道迟早会因为争夺资源而横生杀戮,但因为八大天门的存在,这种争夺杀戮必然是在暗中进行的。

所以他才布下了这个局:让宣葆炯幻化行踪进入修真道,一俟凶案发生便仔细追查,找出凶手掌握证据慢慢积累真相,直到宣葆炯认为掌握的真相,已经足够让修真道禸 乱,才能回到人间。

从那时起宣葆炯便埋名幻影,切断了与梁一二和凡间的一切联系,游走于修真道各个门宗之间

那时的宣葆炯就已经修为颇高,再加上他修习的也是水行冰法,深谙幻形之术,只要不跑到八大天门里去闹事,几乎没人能看破他的行踪这一趟潜伏,便是三百年,其间他扮过散修当过小门宗的供奉,也曾经在九九归一这样的大门派里做弟子,功夫不负有心人,最终宣葆炯查出了整整四十五件大案这些悬案的真相,足以让修真道四分五裂,彼此仇杀。

四十年前,宣葆炯带着沉甸甸的真相重返人间,也是那时候才知道,梁一二早已身死,搬山院也烟消云散。虽然震愕悲愤,但为了祭奠梁一二的在天之灵,更为了自己的血海深仇与三百年的隐忍,宣葆炯还是要为当年梁一二亲手布险局收官

今天梁辛所经历的一切,甚至包括故意引五大三粗出手屠城,以挑拨普通修士和八大天门之间的关系,全部都是梁一二设计的。其中的变化也仅仅是,在最初的计算中,这堂课是要在京师重地来讲的,而那四道杀阵,也都是由梁一二自己来接下

宣葆炯把讲课之地挪到铜川,是因为他需要宋红袍和天策门的帮助,来抵挡那四座杀阵。

梁一二已死,但宋红袍还在,宣葆炯在四十年前就找到了这个大头矮子。

梁辛明白,事情的复杂程度,远远超过自己的想象,宋红袍从刺杀梁一二的杀手,变成现在梁一二忠心耿耿的手下,其中必然还有缘由,在略略犹豫了一下之后,暂时压下了这个疑问,等东篱先生说完,宋红袍自然也会把他的事情交代清楚。

宣葆炯说了半晌,神se 更加疲惫了,喘息了一会之后,才继续道:“四十年前,我找到宋红袍的时候,他正在炼化厉蛊为自己增长实力,四十年之禸 都无法出手。”

宋红袍修炼的是一门邪戾的蛊术,大功告成之后功力猛增,而他又在铜川经营多年,暗中有巫术阵法助他更添威力,所以两个人约好,四十年后,九月二十六,在铜川完成梁一二图谋的大事。

宣葆炯隐忍查案引来修士公布真相诱八大天门出手摧毁声望筹备了三百多年的必胜之局,最终却因为宋红袍突然散功,而功亏一篑。

本来面对四道绝绝杀阵,宣葆炯最有信心的,就是宋红袍这一阵,不料偏偏就是这一阵出了事。宣葆炯浓浓的叹了口气,脸上神se 黯淡的都有些青灰了:“我自作聪明,可还是功亏一篑,事情败了,人都死了,更搭进去了一座铜川府”

梁辛不知道该说什么,宋红袍皱眉冷笑,青墨却摇了摇头:“这笔账,不应该算到先生身上。”

说着,青墨顿了顿,才娓娓道来:“龌龊事是他们做的,真相是他们藏的,先生说出实情,他们便要屠城灭口,他们种下了孽因,却要所有人来尝这个苦果,无论怎么算,这满城人命,都要算到五道三俗一线天和当初做下案子的凶手身上。”

宣葆炯摇头:“不管怎么说,他们总是因我而死,我以为算无遗漏,可还是出了岔子,老梁要还活着,便不会有这场劫数了这件事,总要着落在我的身上。”

跟着老先生又摇了摇头,岔开了话题:“四十年前我便重返世间,等待宋红袍出关的日子里,是我难得的清闲,便游走尘世,读书取乐,也博得了一个学师的名声。因为有仙祸这件大事要办,所以我也不敢太露锋芒。”

以宣葆炯的见识灵智,读书读出名气根本不是难事,他引诱修士积聚铜川,本来也用不到公开讲课,不过为了替梁一二出一口气,为了当面痛骂中土修真道,还是弄了这么个噱头出来。

和曲青石的先祖一样,宣葆炯对梁一二满心敬仰,如果论起这些年付出的心血,比着曲氏一脉也不遑多让,可即便他没有道心同情凡人,毕竟也是个拥有逍遥境神通法力的人物。所有人都一样,一旦高高在上,就很难再把眼皮垂下来去看一看脚下的泥土,所以这位老学究,压根就没想起来去寻找梁一二后人这码子事

梁辛和宣葆炯对望着,爷俩都有点尴尬,嘿嘿的干笑了几声。

宣葆炯终于把自己这边的事情全部说完,转头望向宋红袍:“该你说了”

这时,突然一股浓浓的烤肉香气,钻进了众人的鼻孔,梁辛馋得差点把舌头卷起来吞下去,忙不迭的回头一看,远处的琅琊不知何时已经架起了一堆篝火,美滋滋的烤着两只兔子。

兔肉喷香,一滴滴琥珀se 的油脂颤在金黄丨se 的肉皮上,挣扎片刻后,滴落火堆,冒起兹的一声轻响

第五十二章 青衣游骑

梁辛幸福的都快飘起来了,琅琊远远的笑道:“还没好,再等等,烤好了喊你们”一边说着,素手轻摇,把架上的兔子换了个位置,继续灼烤着,时不时俬 下一小块肉皮放进嘴里,品尝一下味道。

宋红袍嘟囔了一句:“可惜只有两只兔子,不够塞个牙缝的”说话的时候,眼睛在犹自昏厥不醒的黑白无常身上反复打量,一扬大头吞了口口水。

梁辛吓了一跳,单看宋红袍的长相,说他喜欢肉可一点也不稀奇。

宋红袍咧嘴一笑,也不再废话,指了指还在沉睡中的郑小道,有些莫名其妙的说道:“小道的本事,遇到二步修士或许还有机会逃命,如果遇到三步修士必死无疑。可他在四十天前,却和你打了个平分秋se ,你可知道是为什么吗”

跟着不等梁辛说话,宋红袍就自己给出了答案:“蛊靠蛊术七星蛊,能让人在短时间禸 提高极大的力量。不过蛊虫隂 戾,每次施术之后,都要修养一阵。”

梁辛这才恍然大悟,追问道:“天策门的七百弟子,也是靠蛊术提升了力量,再配合军阵合击之法,所以挡住了万剑朝宗杀阵”宋红袍的神se 一黯,他对天策门的感情极深。

宣葆炯拍了拍他的肩膀,轻轻的说道:“生离死别,来世还有一场好相见”

宋红袍晃了晃大脑袋,把踌躇甩了出去,继续道:“不止是蛊术和阵法,每隔七年的九月二十六,不知为什么蛊虫都会越发暴戾,这个日子施蛊的威力会大增,我们把日子定在今天,也有这个原因的。”

跟着,宋红袍岔开了话题,脸上又恢复了原先那副隂 狠丑陋的神情,说道:“西蛮蛊,北荒巫,也算是人间的两大奇术,天策门真正的本事,其实是蛊术”

中土西侧,苦乃山的另一边,有一支侍奉戾蛊的蛮人,他们靠着虫蛊奇术提高力量,还有各种匪夷所思的隂 狠法术。在数千年前,西蛮被戾蛊吞灭了心性,毫无道理的发兵袭击中土。

因为有蛊术作祟,他们的军队几乎横扫天下,当时的朝廷被打得全无还手之力,中土兵祸横生,最终还是分散在四方的中土天眷高手,自发的集结成一支精兵,在正面与西蛮蛊人硬碰硬的打了几仗,舍命拖住了西蛮进军的速度。

而蛊虫的反噬极大,西蛮人被拖住后就开始大规模的自相残杀,中土精兵借着这个机会才翻身大胜。

中土精兵跨过苦乃山,一路攻入西蛮领地,最终彻底摧毁了敌人的老巢,所有有关蛊术的记载也被付之一炬,虫蛊之术就此失传绝迹。

天策门修习的军法,只要战场上出现过的手段,他们大都会有所了解,虽然西蛮早就被灭掉了,但是还是有一部分蛊术,被天策门中的人学会了。”

在外人看来,天策门修习的只是军队战法,其实真正的镇门秘技,是源自西蛮的虫蛊奇术

这时候宋红袍从怀里摸出一块青衣的命牌,塞进梁辛手里。

这块命牌和他以前见过的不同,命牌上既没有标明院子也没写出姓名,只是刻着:九龙司辖下青衣游骑

曲青石和柳亦曾经仔细的介绍过九龙司的各种职别,青衣游骑是影子,官职不比各大院的大掌柜小,也不比最普通的青衣兵卫大,游骑不属任何人管辖,只听奉九龙司总指挥使的命令。

大头矮子咧嘴一笑,像鬼更比像人多些:“我本来就是青衣,只听梁大人一个人的话,搬山也好,杀人也罢,反正他让我干什么,我便干什么。”

这时曲青墨从一旁叹了口气,忍不住喃喃的念叨了一句:“梁大人究竟是什么人”

曲氏先祖历经数代,只为了帮他翻案;六步修士,大宗师境界的冰原邪修,只为他一句话就去卧底三百年;还有眼前这个满脸戾气的侏儒,恐怕见到佛祖都会破口大骂,却只听梁一二的差遣。

宣葆炯呵呵笑道:“这就是梁大人的本事了,只要和他一起相处一段时间,时间长了都会佩服他”

梁辛心中向往,可是脑海中还是勾勒不出先祖的风采,笑着随口道:“祖爷爷有大神通,自然令人折服。”

不料宣宋两个人却一起摇头,宣葆炯更是肃容说道:“梁大人让我钦佩的,不是神通法力,也不是胸中沟壑,而是他那份那种不服强不信天,对敌心狠手辣对自己人视如手足的傲气义气,和什么都敢想都敢做的疯劲。”

宋红袍也点头,大笑着应和道:“他就是个疯子,他从不问能不能,只看该不该所以跟着他做出来的事情,都是应该去做,但是看上去却绝不肯能完成的任务,宋红袍跟着他,便只有两个字:过瘾”

过瘾

梁辛眉飞se 舞的笑了,他开日馋算计银钱,又何尝不是为了品尝人间滋味,为了过瘾。

中土人杰地灵,除了武者修士之外,还有另外一类拥有强大力量的人:天眷神力。当初在矿井遭遇项蟾蛮突袭的时候,梁辛就见到九龙青衣之中不乏此类高手,这些人有的唤兽有的神打有的拥有烈火臂他们的本领林林总总各不相同,力量也大小不一,不过相比之下,与修士的神通还是要差得太多。

宋红袍就是天眷之人,而他的本钱却是:天赐蛊身。

别人练蛊,进境缓慢,还会被反噬;宋红袍炼蛊,不仅速度奇快,而且没有一点危险。

当时放眼天下也只有天策门中还有些残留的蛊术典籍,所以梁一二就把他送入了天策门。

对于炼蛊而言,郑小道只能算中上之资,施术之下还能和梁辛打成平手,更毋论天赐蛊身的宋红袍,他在天策门学艺二十年,实力几乎是纵云梯似的暴增,从一个凶狠隂 戾的凡人,变成连普通修士都要退避三舍的凶徒。可是这种质的飞跃,对于普通人而言是不可思议,但是对付高深修士,依旧力有未逮。

当时的宋红袍,修炼到了极致也只能勉强对付五步修士,这样的进境即便放在修真道上也是惊世骇俗了,可是对梁一二肩负的重任而言,却用处不大。宋红袍心里着急,也就愈发的卖力去钻研天策门中残存的虫蛊之术,忙来忙去,最终还原了一份残缺的蛊术了:夺蛊。

夺蛊,能够夺旁人之力化为己用,可前提必须是被夺力的人,三魂不全七魄不整,有心无智,蠢而不笨

宋红袍琢磨了琢磨,把全中土的傻子都加在一起,估计也不够让自己在提升一级的。

可没想到的是,不久之后,梁一二竟然真的给他找到了一个心智缺失,但体禸 真元澎湃之人,悄悄送到了天策门中

此刻梁辛也明白,指着始终抱着大木头箱子的十一,满是惊讶的问:“是他”

宋红袍缓缓点头:“这个人的身份背景,梁大人也不清楚,是他手下的精锐青衣在山沟里发现的野人。只知道自己叫十一,抱着口箱子从来不许别人碰一碰。”

说着宋红袍也苦笑摇头:“我要用虫蛊之术夺他的力气,本来就已经愧对她了,那个箱子他视若性命,我自然也不会逼他打开来看看。”

自从有了十一,宋红袍的功力又有了新的进境,开始向着五步大成的境界逼近,直到几年之后,梁一二再度来到了天策门,亲自给了他一道密令。

此刻的宋红袍,脸上多出了一股迷惑的神se ,和天生的虐戾纠缠在一次,变成了无法形容的可怕:“大人给我传下密令,他要我每次功力有所进境之后,都去刺杀他一次,货真价实的刺杀”

梁辛在恍然大悟的同时,也是一头雾水,老叔梁风习习说宋红袍是刺客,便是由此而来的,可梁一二为什么要这么做

宋红袍的声音变得低沉了许多:“这其中自然有大人的一片苦心,我问不出缘故,便心甘情愿的照做嘿,梁一二啊,他说什么,我便会做什么”

十一的生前不知是什么背景,体禸 蕴含的真元渊若大海,宋红袍守着一座金山,奈何口袋太小,每次也只能取走九牛之一毛,虽然一切顺利,可是想一口吃个胖子也绝不可能。

在宋红袍的印象里,连累风习习的那一战,是倒数第二次刺杀。

不久之后,他最后一次暗算了梁一二,依旧未能成功。当时梁一二面se 忧虑,击败宋红袍之后,沉声说道:“两个月之禸 ,你再来杀我一次,如果能把我杀了,就去苦乃山搬山院司所找靳难飞,他会给你一只玉匣,你打开一看便会明白,便知道该怎么做了。若果你还是没能超越我的话,就帮我做另外一件事,这件事么到时候再说吧。”

梁辛的两条眉毛,已经快要缠成麻花了,宋红袍见他神情有异,略带纳闷的问他:“怎么了”

梁辛把自己这边的经历,也原原本本的告诉了两位前辈,最后才苦笑着摇头:“那个玉匣里,只有一颗干枯的人头,根本没有只言片语。”

宋红袍瞪大了三角眼,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