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山 搬山第139部分阅读

作者:未知书名:搬山更新时间:2021/02/22 11:00字数:5863

  

怒。

别说天嬉笑的卜卦本领,就是他师父老不死,不还是死在精心算出的于自己有大吉大顺的八月十五

梁辛哈哈一笑,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没再多说什么,开口低吼了一声,身法执念天下人间随之而起。

梁辛让位大活佛入位继而针斗乾坤挪移

东篱先生面带微笑,等在茧子外面,每次梁辛试图突围,他都这副样子:心中期待,而面如平湖。

但是片刻之后,老先生的笑容变得僵硬了

天上人间乾坤挪移,带着梁辛天嬉笑大小活佛于他们的立足之处消失不见,可这次和以往不同他们没从另一个地方出来,而是消失不见

茧子之禸 ,不过三四里的方圆,东篱站在破口处对其中的情形一目了然,不见梁辛等人。

可茧子之外,也没有他们的影子。

欢喜的声音略显惊惶,问东篱:“他们他们出去了”

东篱不答,目力与灵识发挥到极致,想要去追探同伴的踪迹,可又哪能追得到一丝气息

老先生又惊又怒,猛地长啸一声,展开身形围绕着茧子迅速游走,逢土破遇石碎,一边吼着梁辛的名字,一边如电穿梭,搜索着众人的下落。

欢喜也被吓到了,跑到破口前眼巴巴地等待着,一直等了半晌之后,东篱又回到茧子的入口旁。

小和尚吞了口口水,问道:“找到他们没”

东篱微微一摇头,并未回答什么,先施法传讯,将此间的异状通知外面的诸多日馋高手,随即背负双手,迈开双腿,竟一步踏入了茧子之禸

欢喜大吃了一惊:“你你你怎么能进来,进来就出不去了,哎”

东篱不去理会他,而是缓步而行,仔细查探着茧子的禸 壁,特别是梁辛等人消失的地方,被他检查了良久。

足足过了快一个时辰,一无所获地东篱才回到欢喜跟前,露出了一个慈祥笑容:“到底怎么回事”

小欢喜有些莫名其妙,继而恍然大悟:“你是怀疑我搞鬼我又哪有这样的本事”

东篱笑得亲厚:“我不知道,所以才要问你。巧的是,你不肯和他们一路走。”说着,他顿了顿,突然岔开了话题:“三百年里,我在修真道上查出了五十多桩案子,既然是查案,抓到疑犯或者涉案之人,难免要用些手段,来逼问口供,我运气不错,没遇到一个真正的硬骨头。”

硬骨头三个字,东篱稍稍加重了语气,他当年查的案子,牵扯都不小,被他用刑逼供的也都是修真道上的高手,只要不是傻子就能明白,要从这些身怀大本领的犯人口中撬出真相,需要的手段何其犀利

欢喜退后了两步,小脸都被吓白了。

东篱毫不在意自己进得来出不去,甚至连语气都没有一丝变化,从容且和蔼:“我也不敢确定什么,可你的嫌疑不算小,我总不能不来查一查。你看,我都进来了,决心和诚心,也就不用再啰嗦了吧”

欢喜哭了,眼泪噼里啪啦地向下掉:“你冤枉我。”

东篱伸手,轻轻摸了摸和尚的小光头,柔声道:“莫哭,莫哭,天下事就是如此,谈不到冤枉或者不冤枉,可力弱之人,是一定会受委屈的。不过你看,我不是已经遭报应了么,再也出不去了”

明里有众人所托,留下照看梁辛;心中则惦记着梁一二的知遇恩义,早就打定主意要保梁辛一个平安。眼前的怪事,虽然和东篱没有一点关系,更远超他的能力之外,可东篱的性子外柔禸 刚,满腹狂傲,眼睁睁地看着梁辛消失,他又哪肯置身事外

大半个时辰之后,青墨和柳亦最先赶来,在茧子的破口前与东篱见面,后者先又梁辛的情况仔细解释了遍。

柳亦的脸se 隂 沉,事情匪夷所思,可结果又明明白白:天上人间,梁辛等人突然消失不见

青墨的小脸也惊疑不定,嘴里喃喃念叨着不可能,目光转动里,无意中看到东篱先生的长袍上斑斑点点尽是血迹,一愣之下,这才反应过来,老先生此刻竟然是在茧子之禸 。

东篱明白她的疑惑,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侧身让开入口,伸手指向不远处已经沉沉昏迷过去在梦中却仍发抖抽泣的小和尚,叹道:“我冤枉这孩子了。”

青墨满眼心疼,不知该说些什么,柳亦却只张望了一眼,就不在去关注,对东篱点了点头:“辛苦先生了我这便出去,招呼同伴找人”

梁辛消失不见,也没准是魔功出现了什么异常,让他远远的掉在了外面。

虽然前面几次他施展的天上人间,不论方向,移动起来都从未超过百丈,这次被远远扔出几千里的可能性极小,可也不是没有。

说完,柳亦甚至都忘了和青墨招呼一声,转身离开蜀藏,出去发动人手,寻找梁辛

梁辛不知道小欢喜因为他受了委屈吃了大苦

不久前,他施展天上人间,魔功先成形再脱变,这个过程感受起来和以往没有任何不同。片刻功夫乾坤挪移结束,咕咚一声,梁辛和三个同伴从半空里掉了出来,不等摔落在地,他就撑开眼皮,望向周围。

映入眼中的,终于不再是茧子禸 的柔柔白光,随即身体着地,背脊上传来的感觉,也不是茧子禸 壁的光滑坚韧,而是土石的坚硬嶙峋,硌得他后背生疼。

梁辛霍然大喜,顾不上让位时乱流留下的伤口,身子一挺纵跃而起,低头细看,脚下果然是地面泥土和石头混在一起的大地

可很快他就发觉不对劲了,从茧子里出来是绝不会错的,不过他们踏足的地方,却不是蜀藏深处

脚下虽然有地面,可眼前却没有去向,运足目力向四周望去,无艹 无木无水溪,身前的大地,只有无尽斑驳且狰狞裂隙和一块块突兀嶙峋的巨石;而头顶上天空黯淡,无尽沙尘漂浮遮蔽苍穹。

视线之禸 有只满眼昏黄,没有茧子,更没有东篱先生。

的确是脱困了,可这又是个什么鬼地方

其他几位同伴也都发现了异常,天嬉笑俯身去观察泥土,小活佛身形一振飞上了半空。

很快,天嬉笑就站直了身体,对梁辛回报:“这里的泥土坚硬得不像话,比着茧子周围的土石还要更结实”说着,翻手亮出金钱剑猛击地面。

火星迸溅,金钱剑的全力一击,竟连一丝痕迹都没能留下来

天嬉笑并未就此收起法宝,而是将金钱剑护在身边三丈之禸 ,目光里尽是警惕:“此地莫名其妙,宗主千万小心,说不定会有凶险。”

说话的功夫里,小活佛也落回地面,咋舌道:“飞上去着实吃力,这里的天,沉重的很”

梁辛纳闷:“天沉重”

小活佛向上一指,说的话词不达意:“天上飘浮的那些尘土,不是沙子。”

梁辛靠身体感知来警戒四周,不耽误动脑筋:“啥意思,尘土不是沙子”

一向都满不在乎的小活佛,脸上少见地现出了凝重:“不是沙子,也不是尘土,那些东西都是厚土灵元,浓厚到了极致,所以变得肉眼可见的土灵真气”

梁辛对法术灵元的所知甚少,天嬉笑却见识广博,全能明白小活佛这句话的分量,惊愕道:“此话当真”

小活佛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应道:“不信自己上去看去”

天嬉笑本来正准备施法飞天,听到小活佛的话倒不好意思去了,愣了愣,讪讪笑道:“信的,信的”

小活佛不理他,唤过憨子一起动手去夯击地面,不料就凭着他和大活佛的合力,竟也无法让地面破开哪怕一个小小的口子

坚硬到无以复加的大地返璞归真还原成本态的土灵天空,天嬉笑眸子晶亮,沉吟了片刻才缓缓开口:“这里是土行的极致,算得上是真真土境了,中土上可从未听说过有这样的地方。”

从茧子里出来,就掉进一片真土境,再回头看看,哪还有茧子的踪影,他们就算想回也回不去了。

乾坤挪移居然挪出了这样的结果,任谁都想不通其中的道理。

梁辛暂时也理不出什么头绪,从憨子体禸 收回了奎木狼,随即晃动手诀,放出一片隂 沉木耳护住身形,随便找了个方向一指:“先走一走,看看状况。”

天嬉笑应了一声,立刻迈步前行,紧紧守在梁辛身前十丈处。

梁辛知道他时刻牢记本分二字,也不勉强什么,反正十丈距离,真要有什么危险,自己也全有把握赶过去接应。

一行四人压住脚步,虽然也催动身法,但速度却并不太快,以求意外时能迅速反应。

可走了良久,周遭的景象几乎没有任何变化,昏黄天地见,仿佛只有无尽压抑,一块块怪石威严耸立,仿佛天神凝化的法身,神情威严却目光轻蔑

梁辛在憋闷烦躁的同时,心里也开始有点后悔了须弥樟那些好吃的,应该自己也留点才对。

又是一个不见天日无法衡量时间的古怪所在,百无聊赖的行走中,梁辛忽然心念一动,转头望向身边的憨子,小声问道:“大佛爷,你会数数么”

他想起来在土坤中初遇干爹的时候,老魔头就靠数数来衡量时间,这么枯燥的法子梁辛没胆子尝试,不过要是大活佛会数数的话,那就妙得很了。

憨子总是笑呵呵的,先想了想,跟着认真点头。

梁辛大喜,正想请憨子来个报数计时,不料憨子又像他张开了双手,右手五指张开,左手则握拳,只挑起一根大拇指,加在一起,一共竖起了六根手指,应该是个六的手势。

梁辛眨了眨眼睛,转头望向小活佛:“大活佛的手势在说啥”

小活佛乐了:“他就能数到九”

“他比划的是个六啊。”

“六和九他分不清”

梁辛的数数计时之计落空,嘿嘿地干笑了几声,正要随便说点什么来掩饰尴尬,忽然觉得余光里,不远处有一块圆形石头略略有些眼熟,当即咦了一声,身形倒退,又回到那块圆石跟前。

天嬉笑见梁辛似乎有所发现,立刻退回他身边,先前他曾留意过这块石头,可也没觉得有什么异常。

这块石头土黄颜se ,不算太大,差不多磨盘方圆,一半埋于土下,另一半躶 露土表,露出地面的部分呈半球状。

一块半圆形的石头,看上去并没什么稀奇,不过,要是把视线在略略放得远些

半圆的石头旁边,还有一块整圆的石球,体型差不多就是半圆之石完整时的大小,而石球隔壁还有一个石球

一只只石球相连,一直相连里许才到尽头,如果从高空鸟瞰,就仿佛是一串念珠,被半掩于土中

梁辛越看越眼熟,追着石球一直来到念珠的尽头,终于吐出一口闷气,对几位同伴道:“土坤,这是条土坤”

最前端的一只石球上,赫然长着一枚比指甲盖还不如的小眼睛,眼睛下一张血盆大口,不过口中的獠牙还没成行,最多也只能算是丨乳丨牙。

天嬉笑以前从未见过这种怪物,所以刚才路过时才未加注意,别说是他,就连梁辛都险些忽略了过去。

这条土坤的眼睛半闭,完全没有一丝光彩,就是金钱剑扎上去,它也毫无反应,天嬉笑小心翼翼地试探了半晌,才总算停下手,转身回报梁辛:“是尸体,早已死了多时。”

梁辛眯起眼睛,打量着死坤:“这是条真正的小家伙,比起清凉泊的坤还要小得太多了清凉泊的那只算是娃娃坤的话,这条就是宝宝坤了。”

是宝宝坤而不是三里坤,主要还是从牙齿来分辨的,这条小虫的牙稀疏地很,才刚刚从牙床中钻出来小小地一截。

而且天嬉笑在试探它的时候,金钱剑过处几次轻易撕裂虫皮,要是三里坤的话,即便是死了多年的尸体,也绝不是金钱剑能伤到的。

又探查了一阵,确定此处再没其他异常之后,一行人又展开身形,继续向着真土境的深处搜索。进入此间已经不断的时间了,天空大地始终死气沉沉,虽然找不到尽头和出路,不过也不见有什么凶险,几个人的胆子都大了许多,干脆散开了队形,只要保证同伴还在自己的灵识之禸 就好,速度也加快了许多

大家留意之下,更多的土坤尸体又被发现,无一例外的,所有的坤都是幼虫。

只有死虫,没有活的,更没有大的虫子。

这些虫宝宝死时的样子也都差不多,头颅所在的上半部身体躶 露在空气中,下半身还留在土中,一共发现的几十具尸体中,没有一条是全部露出大地的。同样,也没有一条不是头上脚下,足见死时,它们都在钻出泥土,而不是要钻入大地。

这一次着实搜索了良久,众人才停下了身形,找到现在,这么多条宝宝坤的尸体,已经足以说明些什么了。

梁辛随便依了块大石坐下,望向天嬉笑:“怎样看”

话音刚落,他自己就笑了,这口气可像极了自家的大哥二哥。

天嬉笑并未急着说话,而是将乾坤袖中一抖,啪啪声响,居然掉出好几包酱肉烧鸡,不光是大鱼大肉,还有些清口小菜。

梁辛先是愕然,随即喜上眉梢,笑道:“你身上怎么也带这个”

“宗主是有口福之人,属下前阵赶路时就选了些带在身上,以备不时只需。”

梁辛大笑:“不用遇九成祥,遇你我就福气的很了”

有天嬉笑这样一个精干本分细心的手下,着实算的上福气了,尤其不错的是,天嬉笑带了美食却并不急着献宝,梁辛有吃食的时候,他从不曾凑上前说过您尝尝我的该准备的都去准备,不到需要时并不提醒,真要用不到,也不会去邀功。

见梁辛吃的开心,天嬉笑也与有荣焉,开始说起正经事:“茧子真土境宝宝坤尸体,这些事情是能连在一起的,属下有个想法:落入此间不是宗主神功挪移有误。而是要么就永远在茧子里出不来,但要是出来,就只能来到这个地方”

说着,天嬉笑顿了顿,见梁辛同意点头,精神一振,继续道:“因为这里,坤蝶也曾经来过,这个真土境,就是它产卵的所在”

这里如此多宝宝坤是哪里来的当然是坤蝶产卵孵化而成的

让小和尚受委屈了,心里老大不落忍的哎。

第三二八章 缠头禁制

血河屠子身体极不再然地扭曲着,仿佛被剪断吊绳的木偶,就那么乱七八糟地堆在地上。屠子的脸se 苍白,没有血se ,不见半点生机,如果不是四肢还偶尔抽搐一下,根本看不出他还活着。

在他面前,一个僧袍洁白的青年和尚,正满目慈悲地望着他:“长春天在哪里”

血河屠子的嘴唇轻轻颤抖了两下,似乎有话想说,可喉中猛地一呛,又涌出一片血沫子,把他的声音尽数淹没。

啵,一声轻响,两人不远处的一座稀沼泥潭中,爆开了一个泥泡泡,氤氲起一阵恶臭

今天一早,屠子手中用来监视外围禁制的木铃忽然碎裂了,跟着,一些在外面负责警戒的西蛮弟子也失去了联系。

风声鹤唳之际,西蛮边缘的禁制被破,外围弟子失踪,屠子又怎能不明白生了什么事情。

前阵子经过曲青石长春天两人的治疗,留在西蛮的众多日馋门徒,伤势都大有起se ,可真正痊愈的只有血河屠子等寥寥几人,其他人尚未恢复战力。幸好,现在他们身边还有个大宗师:长春天。

屠子与长春天略略交代了几句,便潜出老巢,亲自去查探外面的状况,长春天留守本阵策应。

西蛮深处,遍地都是昔日老蝙蝠和西蛮妖人布下的机关禁制,屠子伤势尽愈,更比谁都熟悉这些陷阱,出来查探,他是最合适的人选。

屠子潜行大半日后,终于现了敌人的踪迹,一个年轻的白袍和尚。

屠子的潜伏法术,并不算太精妙,但惟独有一点:他生在西蛮长在西蛮修炼也在西蛮,早就与此地融而为一。

离开西蛮,他的潜行术不值一提,但在此地,他如鱼得水。

西蛮之境已经接受了他,能大大加成他的潜伏,除非对方是大宗师,否则绝难现他的踪迹。

白袍和尚是大宗师就在屠子窥到他的同时,他也察觉到了屠子

屠子一见自己暴露了,二话不说跳起来就逃,可双方的修为差距太大,一路上屠子用尽手段,却始终无法摆脱和尚的追袭。途中屠子几次摇铃向同伴求救,可所有的传讯法术都被和尚轻松截断

最终,逃到这座泥潭旁边的时候,他被和尚的佛珠击中要害,摔倒在地。

从被击倒到现在,已经整整一个时辰了,这其间,白袍和尚只问过一句话:“长春天在哪里”

屠子不答,他就再问一遍,耐心好得很,一个时辰的光景,就这一句话,他问了差不多几十遍。

所以,屠子的十根指甲不见了,不是被拔掉,而是被一种古怪的小铲子缓而又缓的顶回到肉槽禸 ;屠子的肘胯膝腕等诸多关节都变大了,关节的骨头缝中,都被和尚塞进一种薄薄的石片,撑开关节,却并不会使其断裂;屠子的左耳很沉很烫,耳洞中被灌入了红se 的铜汁;屠子的右眼只能看到半幅景象,因为那只眼珠被和尚小心翼翼地剜掉一半,一边剜一边不停敷药,和尚的手法灵活而细腻,到了最后,屠子只剩半只右眼,但半只眼睛的视力却还在

屠子身下的一片泥泞。鲜血尿液胃液,混合在一起,融化了泥土,正汇聚成一条浅浅的流,蜿蜿蜒蜒,向着那潭泥沼流去。

“长春天在哪里”

屠子咳血,让身下那道费力流淌的血流更饱满了些,流动的度也稍稍加快。

白袍和尚叹了口气,从那件装满了各种古怪刑具的乾坤袋中,又取出了一把黑se 长针。

摩挲着长针,和尚的神情忽然变了,再没了慈悲与祥和,换而狂热和快乐,破天荒地不再单调重复那一句话,而是伸出另一只手,去抚了抚血河屠子的头,赞道:“你的头真多。”说着,手指一弹,将一根长针轻巧地拈在手中:“这些不是针,而是套是管,它们都是中空的,刚好套中一根头。”

和尚手指舞动,将屠子的一根头小心地送入针形的细管中,继续轻声解释道:“为什么要用细管子套头呢,因为这些管子上有法术,稍一催动,就能让你的头倒长施主明白什么叫做头倒长么”

和尚的笑容愈灿烂了:“倒长,就是这根头不再向上长,而是倒着扎进头皮,磨穿你的头盖,再扎进你的脑子里,放心,你还不会死,头还会继续倒长,至于它最后会从哪里长出来也许是眼睛,也许是嘴巴,也可能是肛脐,说不太好了。据说,痒得很呢。”

话音刚落,那根被套住的头肉眼可见,竟真地缓缓地缩了下去,血河屠子陡然出了一声撕心裂肺地惨嚎,本已失去所有力气,再也无法稍动的身体也随之乱弹疯狂抽搐

过了足足两柱香的功夫,那根头从二尺长短缩得只剩寸许的一截,而头的另一端,从屠子的伤眼中长了出来。

和尚大为开心,哈哈笑道:“这可刚刚好,原来我挖你眼睛,是早有先见之明呢”笑声中,和尚手上动作不停,大把长针套中屠子的头

血河屠子的神情终于松动了,拼出了所有的力气,却也只能稍稍一动下手指,哆嗦着向着身旁不远处的泥塘一指。

和尚循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皱了下眉头:“施主的意思是,长春天在泥塘里这个打诳语不好,要是骗人太多,死后会下拔舌地狱的。”

说完,他又摇头笑道,自顾自地嘀咕了句:“其实,拔舌这种事,也不一定非得地狱才能办得好。”

血河屠子的喉中咔咔作响,费力地摇着头,似乎怕了和尚的手段,想要告诉他什么,手指也微微调整了方向,可指着的地方仍是泥塘。

白袍和尚停下手里的活计,又仔细看了看屠子指点的地方,这次的语气中带了些纳闷:“你是想告诉我,你的血,快流进泥潭了么”

屠子身下的那道血流一路流淌,此刻正流到泥塘的边缘,眼看着那些血汁就要融入泥潭。

和尚探臂,随手撅断了屠子的手指:“乱指也不好,会让人糊涂的。”

屠子没力气再惨叫了,只从喉咙深处出了一身含混地闷哼。

就在闷哼响起的同时,血液汇聚的小溪,也终于流入了泥塘

而下一个瞬间,方圆足有十余里的巨大泥潭,就仿佛正于沉睡中被猛地斩断尾巴的豹,在饱蕴着痛苦与愤怒的嘶嗥里,如电而起

潭中所有的腐臭稀泥,尽数泼荡涌起,转眼凝化成一条粗逾小丘黑se 大蟒,裹挟风雷,一头冲向白袍和尚。

老蝙蝠性子偏佞,护短护到骨子里,自然不容自家弟子在西蛮的地头上被人欺负。所以他借用着当年西蛮蛊遗留下的设计,亲手替每一个缠头弟子,在西蛮腹地的外围,做了一项法术禁制,血河屠子也不例外。

如果缠头弟子突遇敌人,来不及回到门宗求援,至少还能靠着这道禁制来杀敌。

一个缠头一个禁制,只有本人才能动禁制中的法术,成形一击,不逊于老蝙蝠的全力施为

老蝙蝠留给屠子的阵法,就在这只大泥塘中了,所以屠子才拼命向着此处逃跑,而动泥潭恶力的引子,就是屠子的血。

整座泥塘,稀泥何止万钧,其中本就残存着西蛮蛊当年的阵力,再经过老蝙蝠的亲手加持,爆的力量何其惊人

白袍和尚的修为,甚至比着进入小眼前的长春天还要略高一线,可突兀变故下也无处躲闪,只有拼出全身神通,去硬挡这迅猛一击。

和尚仓促布于身前的念珠木鱼和一本不知名的古经,被巨蟒层层碾碎,最终轰得一声巨响中,稀泥层层砸碎,林中恶臭卷扬,和尚口中鲜血狂喷,双手齐腕粉碎,一双臂骨也扎出了肩膀,白森森的骨岔上还混着碎肉红筋鲜血和污泥。

巨震过后,又是一阵噼里啪啦的乱响,被扬撒到空中的稀泥大雨般的浇了下来,把屠子都快埋起来了屠子压着牙奋力抬头,勉强搜索着敌人的踪迹,片刻后心里一沉,和尚仍在,摇摇欲坠,但并未倒下。

和尚的一只眼珠在抗击巨蟒的时候爆碎了,独眼通红盯住屠子,声音里说不出的怨毒:“没想到当真没想到,幸好,你没死,我也没死。”

与老蝙蝠全力施为相若的一击,也只是重创此獠,还并不足以杀掉他。

不过,泥潭的猛击已过,可禁制中的异术却尚未结束时值黄昏,夕阳无力斜照,把和尚的影子长长地甩在地上,几只随着稀泥一起上岸的几条怪虫,正笨拙地扭动这身体,爬上了和尚的影子。

怪虫的样子有些像水蛭,可身体更为粗大,若洗去身上的污泥便能看到,它们的身体惨白,身上还有几道怪异的花纹,蠕动间就仿佛背着一张笑嘻嘻地人脸

最大的一条人面蛭,一直爬到了影子的头部大概是眼睛的位置,这才仿佛终于到了目的地,短粗的身子一探,口器悉索,猛啃影子覆盖下的泥土。

啃的是影子,可惨叫的却是和尚

和尚残存的那一只眼睛,莫名其妙地飙出一蓬浊液,随即啵的一声爆裂开来。

另外几只人面蛭也不甘落后,冲到影子的头部,乱啃乱咬。

影子遇袭,便是和尚遇袭。

和尚嗷嗷惨叫,头上脸上,凭空显出了一个个血窟窿,不片刻的功夫,白骨森然可见。

本就重伤的和尚再也坚持不住,不迭的惨嚎中摔倒在地,身体乱扭。他用刑的手段高明,可忍痛的本事,似乎很不怎么样。

越来越多的怪物水蛭,从四面八方汇聚而至,也不再去啃咬影子,直接爬上了不停翻滚着的和尚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和尚的凄厉惨嚎就变成了气若游丝的呻吟,就在此时,附近一棵巨树的枝桠间,悄无声息地显出了一个人来,长春天。

长春天一见此间的情形,微微吃了一惊,当即催动法术,唤出长藤连怪蛭带和尚一起绑住,身形则跃向屠子,小心地注入了一道真元,沉声问:“怎样,还好么”

屠子的精神才略略振作一点,脸上就显出了凶恶像:“那个亀 儿呢,莫得让他死咯千万莫咯死掉”

长春天放心了不少,用细藤摘下水蛭,再细探后笑道:“放心,活的”

血河屠子面露喜se ,跟着又把他的一只半眼睛一翻,望向长春天:“你老汉怎么来了,不是要你护着小的么”他语气凶巴巴的,对长春天赶来帮忙毫不领情。

长春天才不和他计较,催动法术带起他和俘虏向回飞去,同时道:“看你太久不回来,怕你死了,就出来接应下。”

屠子撇嘴,正反都是他的道理:“那怎咯现在才来早点出来么”

长春天的神情却微显异样,右手下意识地背向了后面,可屠子少了半个眼珠,眼睛还是尖的很,看到同伴的右手鲜血淋漓,好像被熊瞎子狠狠嚼过几下似的。

屠子先是一愣,马上就认出了这个伤口,有气无力地咕咕怪笑,又把话倒了回来:“让你老汉莫子出来,莫子出来,你不听,吃苦头哟”

长春天没瞒住,干脆也不再隐瞒,脸上的神气古怪:“西蛮的禁制都是些啥玩意啊,古里古怪,惹人讨厌,净瞎整。”

他在腹地等了一阵,见没什么动静,就像西蛮弟子仔细询问了护阵的关键,出来接应屠子了。哪想到他就算知道了重重守护阵法的设置和关键所在,可西蛮的法术还有诸多古怪的细节,一会是蚂蚁捣乱,一会是乌鸦杀人,把他闹了个手忙脚乱,由此大大地耽搁了时间,这么久才赶来。

最让长春天又气又恨的是,自己是个木行道大宗师,偏偏被重创的右手,是被一棵怪树给咬伤的

血河屠子只剩半口气了,嘴巴却还闲不住,一只半的眼珠子全都盯在和尚身上,口中问长春天:“你家有没有特别厉害的刑罚,逼供折磨人的那种。”

“痛不欲生法子有的是,都大同小异,没什么特别之处,不过又几个特殊法门,还是很有趣的,比如弄根藤子把他的眼睛顶出来,但却不瞎,让他的左眼能看到自己的右眼。呃,和尚已经瞎了;还有,我能把他的肠子勾出来,却不伤胃口,然后再逼着他吃东西,半天功夫,他就能变成个活着的粪包,臭气熏天,这时候再放几只我小心喂养的苍蝇进他嘴里”

屠子眉飞se 舞,一边呛血一边哈哈大笑着问:“这些法子,你门下弟子有会的么”

“有两个人会,就在大营之中,不过用不到他们,我亲自动手帮你报仇你什么意思”长春天皱起了眉头,他知道屠子虽然虽然脾气古怪,但心思也有过人之处。

屠子收敛了笑声:“除了大小活佛,也只有贾添手下的和尚,才会如此厉害这个和尚不是来对付日馋的,他要找的是你。”

长春天伸手,抹了抹自己的一字眉,神情里没什么变化:“明白了。”

“和尚应该是来探路的,不过亀 儿自负了些,折到了老子手里,怕是用不多久,贾添那边的高手就会杀过来,现在的地方呆不得了,回去后得赶紧搬家,我领着大伙再往西蛮深处撤,你老汉儿干脆不能留在此地了。”

西蛮被老蝙蝠苦心经营了千多年,不仅设下了重重禁制,更因为有上次被中土大军剿灭的前车之鉴,老蝙蝠在西蛮深处特意开辟了一个避难之地,供手下藏身。

“梁娃儿莫名其妙地丢了,老爹现在也做不了太多,你去找曲青石,你们两个联手,就是遇到贾添,也能打一打”血河屠子声音嘶哑,语气少有的沉重。

梁辛消失的消息,早在十几天前就蜀藏中被东篱先生传了过来,当然,此事只为几个核心人物所知,普通的邪道弟子尚不知情。另外,曲青石暂时联系不到,他去了混沌海的边缘,距离太远,早已出了传讯法器能到达的范围。

其后不久柳亦也来过西蛮,他本想调动人手出去找人,但冷静之后又觉这样不妥,日馋掌门失踪的事情一旦传出去,天门的狠扑便会接踵而至。

几个人仔细商议之后,还是决定一切照旧,由柳亦和青墨借神梭之利,先赶往轱辘岛,探明方向后再去寻找曲青石。

现在的日馋核心中,曲青石战力最强心思也最重,老三丢了这件事,一定要让他尽快获知,才能定出下一步的行止。

见长春天沉默不语,屠子还道他在愁该如何去寻曲青石,接着给他说道:“你要先去牢山,找琼环姐儿,请她指点你轱辘岛的所在,你到了轱辘岛,剩下的事情就好办”

不等他说完,长春天就摇了摇头:“贾添对我动手,多半也会对曲老2动手,这才是我去找他的关键。”

大家都是经年老怪,虽然猜不到贾添谕令的细节,但是几个重要之处,长春天还是能想通的,论起目光和心思,他要比着屠子更胜一筹:“牢山不能去,万一把和尚引过去,觉咱们正想法对付鬼道士,就更麻烦了,只要能到海边,总有办法找到轱辘岛的。”

对梁辛失踪之事,长春天并非没有想法,但日馋不是当初的邪道三宗,它不仅从水下浮了上来,而且直接窜上了风口浪尖,要全靠这几个顶尖好手撑着才能接着向下走。现在要是趁着梁辛不在去夺权造反,别说成功不了,就算真成功了,他也对付不了天门。

长春天长长地呼出一口闷气:“屠子,咱们修行是为了啥”

“飞仙呗”

长春天追问:“飞仙之前呢”

屠子乐了:“打架”

“不错,飞仙还遥遥无期,不过我琢磨着打架的时候差不多到了”说着,长春天岔开了话题:“送你回去之后我便启程出海,你自己小心,敌人攻过来,万一不敌也不用拼到鱼死网破的地步,照我猜测,贾添还没想着毁去你们,他主要是想对付几个关键人物。另外,修炼天梯的事情,我会交代弟子们帮忙。”

屠子挺不耐烦:“老子这边的事情,你莫得管,顾好你自己就行了”

长春天笑呵呵的点头:“还有件大事,非得再啰嗦一句不可,我不在的时候,你记得要推荐票。”说完,长春天仔细打量了屠子几眼,笑得更开心了:“你现在像个残废,要起票来,谁舍得不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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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二九章 仙光乍现

小活佛是精怪,修为惊世骇俗,但是论起学识,特别是与佛无关的道理,比起天嬉笑要差出一个天地那么遥远。

听到天嬉笑提及真土境的来历后,小活佛眉头大皱:“你的意思,坤蝶咬破了茧子之后,钻到了这里,然后施法凝造出一片真土境产卵然后,这个产卵地和茧子距离不远没准它就藏在茧子下面的土层中,刚巧梁辛的天上人间这次把咱们向下挪,所以进了这里。”

说着说着,小活佛眉花眼笑,显然觉得自己这番论断很有道理。

天嬉笑却不置可否,只是含含糊糊地说道:“活佛言之有理,不过和我的想法还有些差别。”说完,他又望向梁辛:“我以为,这处真土境不一定就在茧子下面,看上去,它更像一个一个化外之境,与莫追烟造出的玲珑天有几分相似之处,不过此处比起玲珑天要更辽阔更结实更牢固的多”

按照天嬉笑的意思,这里是一处单独空间,自成方圆。它土行至厚,在坤蝶破茧时随之成形,专门用做产卵孕育土坤幼虫。

这个真土境的产房,肉眼不可见,法术无所循,而到达这里的途径,就只有一条:先进入茧子,再从茧中来到这里

“先前诸位仙宗高手就曾说过,茧子上有古怪的空间禁制,就算咱们打出另外一个破口,怕还是会和第一个破口一样,怎样用力也走不出来。”天嬉笑生怕解释得不够明白,情不自禁又犯了罗嗦的毛病:“所以我觉得,茧子的空间禁制下,并不与中土世界相连,无论咱们是不是从破口出来或者从哪个位置出来都会来到这里因为茧子之外,不是大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