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金狱 第 17 部分

作者:未知书名:惊金狱更新时间:2021/04/14 23:13字数:5910

  

她的反应并没我想像的那么强烈。沉默了会儿后,她问我:“你过去为什么不跟我说?”

“我的话,你听吗?”

“可你也没说呀?”

“我只说了句让你看紧点儿他,你就跟我犯急。他呢,雇人来害我,我还敢跟你说吗?连自己的小姨子都不放过,他还是人吗?”

“那你也不该拉他去敲诈别人。”

“我那也是没办法的事,一两句话跟你也说不清楚,但让我没想到的是,大牢也没能把他改造好。”

见她没再接着问,我又添油加醋地说:“你根本就不了解他。不是我吓唬你,他要再这样下去,哪天被人杀了都有可能。你我都不知道他在外边捅了多大的娄子。这样的人,你不趁早跟他离婚,还等什么,等给他收尸呀?”

我姐表情凝重,我的话一定触动她了。我心想何不趁热打铁,促使她早下决心。我继续说:“你死心塌地跟他,谁也拦不了你。但我可告诉你,他已不再是从前的那个做外贸的他了。人一旦走上邪道,你想拉也拉不回来。这次要不看你的面子,我早报案了。耍流氓,调戏妇女,要判可不是一年了。”

“就算你说的都是事实,可我也不能扔下他不管呐。”

“你太善了。你老想着他,可他心里有你吗?要有的话,就不会干这些伤天害理的事了。大牢都没能挽救他,你怎么挽救他?我可告诉你,他要再敢碰我一根手指头,我肯定报警,不把他送回大牢,我誓不为人。”

她又不吱声了。她沉默不语,说明她有想法了。我又说:“你丢不下他,可你想过没有,跟个残废人过一辈子,你会有多苦?他没工作没收入,你养他一辈子呀?你还想要个孩子,可他自己连路都走不了,怎么弄孩子?一旦有孩子了,他要是还恶习不改,哪天进去了,你想让孩子有个坐牢的爸,是吧?好多事,过去不敢告诉你,就是怕你离婚。现在看,离婚是对的。”

“你别说了。”

我心想不能她太紧。该说的话,我都说了,剩下的就看她自己了。我就说:“你好好考虑吧,我实在不忍心看你这样下去。你要觉得有必要,就搬我这儿来住。”

“不用了,他还没出院。”

“你就听我一句劝吧。你是我亲姐。你说,我能害你吗?”

我姐忧心忡忡地离开了我家。亭亭特地出来跟她说再见,她都没理孩子,可见她心里的压力有多大。我真担心她想不开又寻短见,后悔不该把话说得那么重。可说出去的话如泼出去的水,已经收不回来了。我只能默默为她祈祷,但愿她能看开人间一切事,莫把婚姻当生命。

当新世纪的阳光投向神州大地时,我正依偎在大江的怀里,享受着南国的温暖和无边的幸福。元旦党校放假三天,我俩本想去海南三亚,可机票告罄,不得已才来到广西北海。

1月的北海已不能下海畅游了。我跟大江在绵延数里的银滩上追逐戏耍,相拥相吻,宛如一对初恋的情人。面对着浩瀚的大海,我大声地呼喊:“大海,请为我们作证吧,让我们今生今世永不分开。”

听后,大江在一旁怪怪地说:“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我不解地看着他,问:“你什么意思?”

他反问我:“你没听过这句诗吗?”

我鼓起勇气,说:“我要你娶我。”

他并没感到惊讶,而是问我:“现在这样不好吗?”

“我不要片刻的温情,我要天天守着你。”

“天天在一起有什么好?不是都说,摸着老婆的手就像自己左手摸右手,牵着情人的手才能活到九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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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狱 第三部分(34)

“呸。我就是要你娶我,我可不愿一辈子做你的那个。”我不愿意说出“情人”二字。

“会有这一天的,你等着吧。”

“我不,我要你现在就答应我。”

“现在?”

我搂住他,娇滴滴地说:“我要从现在开始天天守着你。”

“我知道了,你写份报告吧。”

他竟用调侃来对付我,我可是认真的。我白了他一眼,说:“呸!”

“我还真没跟你开玩笑。”

“那你答应了?”

“我老婆想儿子都快想疯了,闹着要去加拿大探亲。等她走了,我就搬你那里住。”

“她什么时候走?”

“快的话,过了春节。”

“那么久?”

“等不及了?”

“是又怎样?”

“那我们回饭店吧。”说完,他拉着我往大马路上走。

我们一边往城市方向走,一边等出租车。路边的烂尾楼,一眼望不到头,看得直让人揪心。大江也触景生情,对我说:“常瑞龙的新世纪中心,没准也是这个结果。”

“那你怎么还支持他?”我不解地问。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万一被你言中,你会受到牵连吗?”

“真要那样,还跑得了?”听后,我不由得为他担心起来。

“就没一点办法了吗?”我问他。

“办法总归会有。”

“什么办法?”

“就看他们能不能把田书芳拉下水。”

这么说,大江和常瑞龙他们的命运现在全都掌握在田书芳手里。要是田书芳不能源源不断地向常瑞龙提供贷款,那他们的好日子也就快到头了。

“常瑞龙跟田书芳关系不是不错吗?”

“真真假假,谁知道?不过有一点,我现在总算明白了。”

“什么?”

“要拉田书芳下水,不容易。”

我们走了好久,才拦到一辆出租车。上车后,大江对司机说:“去象牙湾酒店。”

三十九

沈永青拿我姐出气。出院后,他刚能下地,就大打出手,打得我姐遍体鳞伤。我姐这才痛下决心跟他离婚。沈永青无耻至极,竟要我姐把工学院的那套房子让给他。我姐总算认清他的面目,二话没说就答应了。离婚后,我姐搬到我原来的那套房子。凑巧的是,她们单位在城西新开了一间家具门市。她图离家近就申请调过来了,可人却一直没能从过去的y影里走出来。大江党校学习结束后,田书芳让他回总行上班。春节长假一过,他就搬来了。

上班后的第二天,下班前,冯蕾突然打来电话。她一走就是一年多,有时我还真想她。撂下电话,我就去她家了。见到我后,她又搂又抱,完全学西方人的那一套。

在她家客厅的沙发上坐下后,我问她:“你回来过春节的?”

“哪儿呀,初五才回来。”

“在那儿过得好吗?”

“当然不如这儿,不过那儿空气真好。”

“马小丫好像也要去加拿大。”

“已经去了。不过,她在多伦多。”

“多伦多好,还是温哥华好?”

“看怎么说了,温哥华气候好点儿,多伦多工作好找点儿。怎么,你也想去?”

“不去就不能问了?”

“嗨,一年多不见,你嘴越来越厉害了。”

“那也是跟你学的。”我开玩笑说。

“我可没教你这个。”

“好好好,你不认账就算了。”我话题一转,说,“晚上我请你吃饭,为你接风,怎么样,够意思吧?”

“够意思。不过今儿不行,我跟我爸约好了,一会儿要去见个人。对了,我带了份礼物给你。”说完,她起身回房间。

田书芳从外面推门进来。见我坐在客厅,他对我说:“小陆,你来看蕾蕾了?”

我忙起身说:“田行长,您还记得我?”

。。

金狱 第三部分(35)

他一边走过来,一边说:“忘了别人,也不会忘了你。”他一定还记得我叫他冯行长的那档事。走近后,他问我:“你还在怡龙吗?”

“在。”

“你带个话给常瑞龙,就说我说的,有多大的力就办多大的事,别打肿脸充胖子,没人会为他的好大喜功买单的。”

冯蕾从房间出来。见我跟她爸说话,她走过来对田书芳说:“爸,你回来了。”

田书芳没回头,嗯了一声后,继续对我说:“你一定要把我的话带到。”

我对田书芳说:“田行长,您放心吧,我一定带到。”

冯蕾递给我一瓶香水,说:“这是法国的lane,别老用pleasure了。”

我心想,这冯蕾的记性够好的。上次去蹦迪,我抹的是什么牌子的香水,她至今还记得。

我对冯蕾说:“你还带礼物给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你才好。”

田书芳在一旁说:“蕾蕾对你的评价很高。她很喜欢交你这个朋友,你就别跟她客气了。”说完,他转身走了。

我小声地对冯蕾说:“你爸,人真好。”

田书芳没走远。听到我的话后,他回过头,对我说:“小陆,蕾蕾走了,你有事也可以来找我,但要是为常瑞龙的事,你就别来了。”

我对田书芳说:“唉,我记住了。”

冯蕾晚上有应酬。见时间不早了,我也就告辞了。

晚上,大江回来时,我正靠在床头看电视。见他面红耳赤的,我对他说:“你不是戒酒了吗?怎么又喝了?不要命了。”

“就喝了点红酒,没事。”

“你可不要大意。”说完,我下床给他沏茶。

他一把拉住我,问:“干吗去?”

“给你沏杯茶。”

“你先坐会儿,我有话跟你说。”

我又回到床上。他坐在床边,说:“今天田书芳找我谈话,说本打算提我做行长助理,但禸 部意见不一致,只好先放一放。他让我到资产管理部过渡一下。”

“谁去分行接你?”

“田书芳没说,我估计会提陈同周。我去党校学习这几个月,一直由他主持工作。”

“陈同周不会查你吧?”陈同周跟大江不和早已是公开的秘密。我担心陈同周趁机整大江。

“查能查出什么来?崔大年在和平支行查了半天,不也一无所获吗?自查一般很难发现问题,就是有问题,也都是些违规的问题。”

见他说得这么自信,我也无话可说。我话题一转,对他说:“冯蕾回来了。”

“是我让她回来的。”他的话多少有点出乎我的意料。

“怎么回事?”

“有家加拿大公司来投市里机电招标公司的一个标。冯蕾问我认不认识招标公司的老总。也巧了,我还就认识他。晚上我请客,把他们约到一起。冯蕾把田书芳也叫上了。这个冯蕾,还真有办法,能支得动她老爹。”

“田书芳去干吗?”

“给她壮门面呗。”

“怪不得今儿我去她家,她说晚上约了人呢!原来是这事。谈成了吗?”

“够呛。加拿大公司的价钱太高,我看戏不大。不是我出面约,人家根本就不肯出来。”

“那冯蕾不是白跑一趟?”

“也不算白跑,起码跟人家接上关系了,人家也知道她是谁了,就看以后有没有机会了。你去冯蕾家,见到田书芳了?”他把话题转到田书芳身上。

“见到了,他让我以后有事找他。”

“没说别的?”

“他要我带话给常瑞龙,说有多大的力就办多大的事,别打肿脸充胖子。”

“还有吗?”

“他还说,没人会为常瑞龙的好大喜功买单的。”我边回忆边说。

“田书芳知道你是谁吗?”

“你说我俩的关系?”

“嗯。”

“他知不知道,我吃不准,但冯蕾知道。她出国前,你请她吃饭,她打电话想叫我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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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狱 第三部分(36)

“你怎不早说?”

“怎么了?”

他停了停后,说:“没事。”

我知道,有些事,他不想让我知道,就是跟他打听,他也不会说,也就没再问。

洗完澡,他上床后,背靠床头坐着。见我没睡着,他对我说:“我有个主意。”

我躺在床上,侧身看着他,问:“什么主意?”

“明天你去找常瑞龙,让他把新世纪中心的设备标往前提。趁冯蕾没走,把这消息捅给她,想方设法让她中标。”

我忙坐起来,边披衣边问:“你想拉田书芳下水?”

“他人很正,只能从他孩子身上打主意。”

“你帮冯蕾她妹联系工作的事,有进展吗?”

“你怎么知道?”

“冯蕾说的。”

“冯蕾这张嘴。她妹想去的,人家不招人。人家要人的,她又没兴趣。”

“那怎么办?”

“等等再说吧。常瑞龙让我了解田书芳有什么爱好,他还真没什么爱好,听说他过去喜欢京戏,可也好些年不碰了。”

“年纪大的人都喜欢京剧。”

“你不妨让常瑞龙去京剧团找个唱老生的,如果田书芳还有戏瘾的话,让人家教教他。这也不算行贿受贿,听起来又高雅,估计他能接受。”

“常瑞龙欠你钱不还,你怎么还帮他?”

“他没新贷款,拿什么还我?”

“你要那么多钱干吗?”

“不是有那么句话嘛,有啥别有病,没啥别没钱。谁不缺钱?今天不缺,不等于明天不缺。老婆孩子我要养。你,我也要管吧。我都后悔下手晚了。”他说起来还振振有词。

“你说给我买车的,都答应好几个月了,也没兑现。”我抱怨道。他又不是没钱。

“这不也要钱吗?”

“那你就敷衍我?”

“后面的钱一到,我就给你买。”

“你说话算数?”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我就这么一说,没说你骗我。”

“时候不早了,睡吧。”说完,他把床头灯熄了。我忙扔掉披着的衣服,钻进他的被窝。

第二天一上班,我就去常瑞龙办公室了。其实,我打心里并不想见常瑞龙。他没在办公室。秘书说,他去工地了。中午,常瑞龙打来电话。他知道我有急事后,让我下午3点再去找他。当我到他办公室时,他也刚回来。落座后,我就把田书芳的话和大江的想法详细地说了一遍。

“谢行长说的是个好办法,只是现在招设备标早了点。”常瑞龙对我说。

“就不能提前吗?”

“倒也不是不能,问题是汪秉成一直惦记着这块肥r,这也是他合资的一个条件。他的资金还没全到位,他还答应帮我继续找钱。真不让他干,怕也不行,可这一女又不能二嫁。”

见他有难处,我说:“假如连这个都办不到的话,田行长他能帮你吗?”

“过去他对我们一向挺支持的,现在也不知怎么了?也许他快到站了,变得小心谨慎了。”他端起茶杯,喝了口水后又说,“要不这样,我跟汪秉成商量一下,看能不能分包打捆,拿出一部分给冯蕾,这样两家都不得罪。怕就怕汪秉成的胃口太大。”

“常总,我说点意见,行吗?”见他八面玲珑,想当老好人,我有点急了。

“你说。”

“依我看,华茂这一头,不管设备标给不给他们,一切都已成定局了。汪总就是再不高兴,只要这一条没写进合同,该他投的钱,他就不能赖账。你托他找投资,那是虚的东西。能不能成,对他来说无所谓,而你就不同了,你需要资金,与其求他,不如求田行长,他那儿可是实实在在的真金白银。依我看,你要把宝押在冯蕾身上。汪总绝不会因为没得到设备标而放弃这个项目,要是那样的话,他前面的投资不就打水漂了吗?最坏的结果就是他不再帮你引资了,可你有了田行长,还稀罕他那虚了巴叽的东西吗?”

金狱 第三部分(37)

“小陆,这是谢行长告诉你的,还是你自己琢磨出来的?”

“我瞎说的,不知道说没说对?”

“你这哪是瞎说?看问题透彻。合同里有没有这一条,我记不住了,要让老金去查。设备的标书,设计院应该已经开始弄了。你可以先跟冯蕾接触一下,她要有兴趣,再让老金去拿标书。招标只是个形式,不走还不行。”

“我记住了。”

“康总的妹夫就在京剧团。过去一直不知道田行长有这爱好,现在京剧不景气,找个人教他学戏很容易。找到老师后,怎么让田行长学上戏,可就看你的喽。”

“我试试看吧。”

“我还有事,就不跟你多聊了,但今天我算是见识你了。”说完,他起身送我,一直把我送到里屋门口。我带着一分得意离开了他办公室。

四十

下周,冯蕾就要回去了,她约我晚上在梦幻酒吧见面。下班后,我在饭店的食街吃了碗面条,六点多就去城东的酒吧街了。我来过酒吧街几次,但对梦幻酒吧没什么印象,更不知道它在街的哪一边。在街南口下出租车后,我沿路往北走,边走边找梦幻酒吧。街上满是游人和闲逛的。每家酒吧前都有人招揽生意,有的还大门d开,好让过路客感受一下里面热情奔放的气氛。这条街,白天无语晚上闹,霓虹闪烁音乐吵,里面乱叫外面跳,店家拉客游人俏,醉汉拦道暗娼s,老外开心老板笑。

快走到街的北头,我才看见梦幻酒吧的店招牌。我推门进去时,冯蕾已坐在里面了,她身边还围着几个人,有男也有女。这里的确有点另类。别家都像个歌舞秀场,它却是个酒吧。没有驻场歌手和乐队,只有从古老的留声机里飘出来的轻柔音乐;没有吵闹喧哗和乱叫,只有对对情侣的细细俬 语和朋友间的开怀畅饮。怪不得它躲在街的一角,远离那些主流酒吧,显得是那么的不合群。

见我走过去,冯蕾指着她的一帮朋友对我说:“都是从加拿大回来的。”说完,她又把我介绍给她们,“我姐们,小陆。”她们挤出点地方让我坐下。冯蕾问我:“喝什么?”见她们喝的都是啤酒,我说:“就喝啤酒吧。”我旁边上的小姐从隔壁没人的酒桌上拿过来一只玻璃杯,抓起桌上一听啤酒,给我倒了半杯。我对她说:“谢谢。”“别客气。”说完,她又继续跟冯蕾她们聊天。她们说的全都是加拿大那边的事,我根本c不上嘴。聊了会儿后,她们要去附近的体育馆看花样滑冰。冯蕾跟她们一一拥抱,说:“回去见。”

她们走后,我挪到冯蕾边上,问她:“怎么这么快就走呀?”

“嗨,回来事没办成,呆这儿也没劲。”

“什么事,还有你办不成的?”我假装并不知情。

“你是骂我,还是夸我?”

“你在我心目中就是个大能人,什么事能难倒你?”

“你就别挤兑我了。”

“能说说吗?”

“你怎么哪壶不开提那壶?”她有点不高兴了。

“兴许我能帮你。”

“你?”她转头看着我,眼神透着怀疑。

“怎么,瞧不起我?”

“我知道你想刨根问底,就满足一下你的好奇心吧。”

“那你就招吧。”

她很不情愿地说起那档事。她说得很简单,既没说大江牵的线,也没提田书芳出过面。也许她只是想应付一下我。毕竟事情没办成,说起来也是丢面子的事。

“想不到你做起国际贸易了。”我打趣地说。

“我只不过想做个代理,离你说的国际贸易还差十万八千里,可现在连个代理也没当成。”看得出她有点灰心。

“真要能做成一单,也够你在那边花上好几年的。”

“那是,可太不容易了。做代理,成了才有收入。不成的话,自己还得倒贴。”

“这么说,你这次还赔钱了。”

“可不嘛,来回机票得自己掏。嗨,就当是回来看我爸妈了,也没什么好后悔的,做生意哪能没开销?”她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无非是想告诉我她经得起挫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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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狱 第三部分(38)

“我听说新世纪中心马上要招设备标了。”

“是吗?不过,我爸不让我碰。”她的话多少有点出乎我的意料。

“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他有他的考虑呗。”

“其实不该我多嘴。不过我觉得,对你来说,这倒是个机会。”

“可我爸的话,我也不能不听呀。”

“依我看,你爸之所以不让你碰,无非是担心常瑞龙对他有企图。假如你是你,你爸是你爸,你爸并没因为你而给常瑞龙好处,我想你爸他也不能说什么。你过去一直在怡龙干,上上下下都很熟。就算你爸不是行长,你也完全可以去投怡龙的标,你凭的是你自己的关系。”

“我怎么越听越觉得你是常瑞龙派来的说客。”她话说得很刻薄。

“我现在总务部打杂,常瑞龙的那些事,我早不管了。刚才听你说,生意没成,反倒贴了不少钱,我挺同情你的,这才想起怡龙的标,给你透个信。换别人,我才不管这闲事呢。你倒好,把我当成常瑞龙的说客了。”

“我就随便一说,你别多心。”

“我不生你的气,还惦记着以后去加拿大呢。”

“你想移民?”

“不办移民,就不能去加拿大了?”我话也有点冲。

“嗨,我发现你现在说话跟以前是大不一样了,别再说跟我学的。”

“不是跟你学的,那是跟谁学的?”我逗她。

“我说话可不冲。”

“你习惯了,自己感觉不到。”

“是吗?”没等我回答,她又说,“咱不是说标的事吗,怎么说起这无聊的话题,你说常瑞龙对我爸没企图?”

“我又不是常瑞龙,我怎么知道?但你可以不让他有企图。”

“那我就中不了他的标了。”

“听说现在招标管得挺严的。常瑞龙只是业主,招标公司负责c作,市里还有一个什么机电审查部门,管着他们两家。反正不是哪个人说了就算的事。”

“真能公平竞争吗?不过,话又说回来,这次我们的价格要再低点,也就有希望了。”

“我觉得你可以试试。万一常瑞龙想利用你干什么,反正你只是个代理,大不了不干了,你能有什么损失?”我想让她上钩,故意把事情简单化。

“知道这标谁管吗?”她有点动心了。

“项目部的老金。你跟老金熟吗?”

“不熟。”她反问我,“你呢?”

“还行吧。我跟他去过香港。”

“你可以呀,还去香港溜达了一圈。”

“我也是无意中听他跟别人说,才知道这事的。”

“你能帮我弄本标书吗?”

“你想让我犯错误呀?”

“你不愿意,就算了。”

“要不你去找找常总?”我不能一下就答应她,免得让她看出来。

“我不想找他。万一我爸知道了,还不把我骂死。”

“那你给我句实话,你到底有没有兴趣?”

“兴趣当然有喽。”

“那好,我帮你去找老金。”

“真的?”

“不过,我可跟你事先声明,这事我可没把握。万一不成,你别怪我。”

“哪儿的话?谢你还来不及呢。你这个朋友,我算交对了。”

我们只顾说话,啤酒一口没喝。她端起酒杯,向我敬酒。见我一口气喝下半杯啤酒,她惊讶地说:“你挺能喝的。”

“见到你,高兴。”其实我是为能说服她而感到高兴。

两天后,康良怡打来电话。她说京剧演员已物se 好了,让我有空跟人家见个面。这位演员就是大名鼎鼎的关少秋。他是京剧团的当家老生,在京剧界享有很高的知名度。关少秋让我明天到团里找他。

常瑞龙得知我跟冯蕾谈得不错,让我直接找老金拿标书。我一进老金办公室,他就对我说:“小陆,你来得正好,我正要打电话给你。”

金狱 第三部分(39)

“老金,是不是标书的事?”我问他。

“是这事。标书,设计院的人今天会送来,明天你来取。”

“你动作够快的。”

“就这,老板还嫌慢呢。”

“老金,让你费心了。”

“这是工作,没什么费不费心的。老板要我跟你好好配合。咱们劲往一处使,争取让老板满意。”

从老金办公室出来,我突发奇想,何不把老金介绍给我姐呢?他忠厚老实,人又稳重。只是我对他的了解还不够多。我特地去找方园。见我跟他打听老金,他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还是把他所知道的全都告诉我了。听完后,我更觉得老金不错,心想这红娘我做定了。谢过方园后,一回到办公室,我就给我姐打电话,让她晚上在她家等我。

我到我姐家时,她刚吃过晚饭。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你吃了吗?”她问我。

“都几点了,你吃饭怎么这么晚?”

“今儿开会,回来晚了。”

我没跟她兜圈子,直接道出我来的目的。她一边摇头,一边说:“我暂时不想考虑。”

“你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可也不能就一直这样过下去呀?”

“这样过,有什么不好?”

“你早晚要再成个家。老金这人不错,认识一下没坏处。谁也没要你非嫁他不可。”

见她没再摇头,我又把方园夸老金的话重复了一遍,但没敢提老金的年龄。做了一晚上的工作,我姐才勉强答应跟老金见一面。

第二天一上班,我就去找老金。他以为我就是来拿标书,对我说:“小陆,你来得这么早。标书,我还没复印呢。”

“要不我下午来拿?”

“你要急,就先拿走吧,我再让设计院送一套来。”说完,他开文件柜取标书。

“都说你老金是公司的老黄牛,我看一点不假。”

“别听他们瞎起哄。”

他把标书交给我后,对我说:“你知道给谁,我就不问了。”

“谢谢你,老金。”

“这是初稿,可能还要修改。”

“我会告诉她的。”

“你要叮嘱她,不要外传,更不要说是从我这儿拿的。”

“我记住了。”

见他办公室没别人,我又说:“老金,我听说你是又当爹又当妈。”

听后,他神se 黯然。我不想勾起他痛苦的回忆,便说:“我姐也离婚了。”

“有句话,我不知该不该问?”老金说。

“什么话?老金。”

“我怎么听说你姐夫敲诈谢总?”没想到连老金都知道谢大多被勒索的事了。

“正是因为这事,我姐才离婚的。那人刚从大狱出来,狗改不了吃屎。”一提起沈永青,我气就不打一处来。

“这样的人,还是离了的好。”看来他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我姐人太善,要换了我,早离了。”

“你姐有孩子吗?”

我不由得一愣。他怎么会突然问这个,难道他对我姐有意思?

“没有。”我顾不上多想,忙回答说。

“没孩子的话,离婚就容易点。”听他这么说,我才明白了。刚才我差点把他的意思弄拧了。

“老金,想认识我姐吗?”我不想跟他绕弯子了。

“我……”他先是一愣,然后有点不好意思。

“别不好意思,见见面怕什么?”

“等等再说吧。”

“老金,你们都不再年轻了,还等得起吗?”

见他沉默不语,我又说:“实话跟你说吧,我已经跟我姐说了,她都答应了。”

“你跟你姐说我了?”

“她都答应跟你见面了。你总不能让我做蜡吧?”

“她在哪儿工作?”

见他打听起我姐,我心想这下有门了。我有问必答,还说了很多我姐的好话。直到他答应跟我姐见面,我才抱起那一摞标书离开了他办公室,心里有股说不出来的高兴劲。

金狱 第三部分(40)

下午,我去京剧团了。关少秋把我领进一间办公室后,问我:“何人想学戏?”

“是我一个好朋友的爸。他一直有这爱好,这些年工作忙没顾上。再有一两年,他就要退了。他女儿希望他老有所好,老有所为,免得退下来有失落感,就托我找您,想趁现在有条件让他跟您学学。”

关少秋二话没说,爽快地答应了。我对他说:“他女儿不想让他知道这里面的事,免得他不肯学。您得要找个合适的场合跟他自然见面,再多接触。铺垫做好了,学戏才是水到渠成的事。”

关少秋嫌麻烦,可我告诉他,学费我按每小时200算,跟田书芳见一次面,哪怕不教课,只是聊天,我也算课时。也许他觉得我出手大方,勉强答应了。我叮嘱他说:“万一田行长问起我们怎么认识的,就说咱们做过邻居。”听我说家住工学院,他乐了。原来他老岳父家也在工学院。临走前,他给了我两张戏票,让我转给田书芳。星期天,他在大剧场演《龙凤呈祥》。他还说:“田行长要愿意的话,让他幕间休息时去后台找我。”

从京剧团出来,我就直奔冯蕾家了。当我把标书交到她手里时,她一下子愣住了。为打消她的疑虑,我对她说:“老金正追我姐呢,我是他们的红娘。不然,我也弄不出来。”她信以为真,还留我吃晚饭。我正求之不得,便爽快地答应了,可直到开饭,田书芳也没回来。

吃饭的时候,我对她妈说:“阿姨,别人给了我两张京剧戏票,您想看吗?”

她妈问我:“什么戏?”

我答道:“龙凤呈祥。”

见她妈没想看的意思,我又说:“我认识京剧团一个老生演员。他叫关少秋。”

她妈说:“他可是名角,老田就喜欢听他的戏。你真认识他?”

我对她妈说:“他过去跟我邻居。不过,我从来不看他的戏。”

她妈不解地问:“为什么?”

没等我说话,冯蕾说:“年轻人谁看京戏呀?”

我明知故问:“田行长他也喜欢京戏?”

冯蕾对我说:“我爸是老戏迷,过去还唱呢。你把戏票给我吧。”

我掏出票,一边递给冯蕾,一边对她妈说:“阿姨,您要是去看的话,幕间休息的时候,您可以去后台找关少秋,就说我介绍的。”

她妈对我说:“谢谢你,姑娘。”

冯蕾在一旁提醒道:“人家有名字,叫小陆。”

四十一

冯蕾回加拿大后没多久就又回来了。她带回来一些标书的修改意见,厂家想让标书的技术指标更接近它们生产和代理的产品。老金请设计院的人看过后,回话说有些能改,有些改不了。冯蕾为避嫌,一直没去怡龙。我在她和老金之间穿梭,为他们传递文件加传话。

我姐跟老金见面后,两人还真就联系上了。我姐没好意思告诉我,老金反倒挺大方。有一次,见办公室没别人,他直夸我姐人好。我一听就知道,他们俩对上眼了。

冯蕾告诉我说,看戏的那天,她妈拉她爸去后台见了我介绍的那个演员。我知道她说的是关少秋。她爸跟人家交上朋友了,还把人家请到家里。人家也答应教他唱戏。他的戏瘾又犯了。听后,我暗暗佩服关少秋。他不仅台上会演戏,台下的功夫也让我刮目相看。我真希望他能一鼓作气,拿下田书芳。

大江调回总行后,晚上的应酬没以前多了。我们像对恩爱夫妻过着自己的小日子。

一天晚上,我姐突然来了。她跟大江不期而遇。两人都很尴尬。我赶忙把我姐拉出去。

“你怎么也不事先打个电话来?”下楼后,我埋怨她说。

“我路过你家就上来了,怎么就不行?再说,我哪知道他住你家?”她还不高兴呢。

“他刚搬来,就让你碰上了。”我敷衍着她。

“可你也不能跟个有妇之夫住一块呀?”她的口气像是在责怪我。

“他答应跟我结婚。”

金狱 第三部分(41)

“那也要先离婚。你这样不就成二奶了吗?”

“你怎么说得这么难听?我要是二奶的话,根本就不用上班。”

“你知道,你这么做,有多危险。”我觉得她说得有点危言耸听。

“我的事,你就别c心了。”

“怪不得你愿意离开银行,又有新房又有车的,还让他劝我跟你和好呢?原来你一直瞒着我,你还当我是你姐吗?”她还不依不饶了。

“不是我想瞒你,只是还没到说的时候。今儿你碰上了也好,就当我跟你说了。”

“我可提醒你,别玩火,到头来毁了别人,又烧了自己。”

“行了,你就别管了。”怕她纠缠不休,我话题一转,问,“你跟老金有没有进展?”

“我来就是想问你点事。”

“什么事?你说。”

“他人不错,就是个矮了点。他儿子快上大学了,对他再婚也没意见,可我总觉得比他小10岁,差得太多了。你也没跟我说实话。”

“你们才差10岁,我跟他差13呢。我觉得年龄不是问题,老夫少妻多的是,高矮更不是距离。关键要看你们有没有共同语言,能不能生活在一起。其实,老公年纪大点,更懂得疼人。你跟沈永青倒是同龄人了,可他知道疼你吗?”

“你就别提他了。”我姐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你们处处看吧。行就在一块,不行就算。要不先同居也行。”我建议道。

“我做不出来。要么结婚,要么就算。”

“都21世纪了,你也该换换脑筋了。”

“我思想没你开放。”

“要与时俱进。”

“行了吧。不管到什么时候,都不能乱来。”

“好好好,你的事,你自己拿主意。”

送走我姐,我刚回到家,大江就对我说:“明天我搬回去住。”我心想都是我姐惹的祸。见他决心已定,留是留不住了,我就问:“你能常来住吗?”“有空就来。”有他这话,我也知足了。他不可能一直住在我这里,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对这一天的到来,我是有思想准备的,只是没想到它来得这么快。

没过两天,关少秋打来电话。他说田书芳已开始学戏了,每周一小时。田书芳执意要付钱,关少秋没肯收,说要谈钱就不教了。田书芳赞叹他德艺双馨。听后,我直想乐,看来人都有糊涂的时候,田书芳也不例外。关少秋认为田书芳底子不错,动员他参加明年市里的京剧票友大赛,可田书芳对自己没信心。关少秋劝他说,得不得奖不重要,重要的是参与,希望他能带头支持京剧的振兴。田书芳听后还真动心了。从这周起,每周又加了半小时的课。

一个半月后,新世纪中心的设备标开标了。冯蕾代理的加拿大公司,报价排第二。价位最低的是一家香港公司。两家的价格相差近百分之三十。这个结果完全出乎我的意料。加方的老外想见业主,冯蕾让我约常瑞龙。常瑞龙很给面子,第二天就见了。见完面,老外一走,冯蕾就来我办公室找我。

“谈得怎么样?”我问冯蕾。

“还不如不见呢。”她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

“怎么了?”

“常总说,报价最低的那一家是合资公司港方的关系户。他虽是总经理,可没理由抛开低价买高价。你说,他干吗非要让我在老外面前下不来台?”听她这么说,我怀疑这是常瑞龙精心设计的一个圈套,他想田书芳出场,但我没敢对冯蕾说。

“可是你要见的。”我对她说。

“我没怪你的意思。”

“这么说,没戏了?”

“我看是。老外很不爽。原以为十拿九稳,价格也让到最低,可半路上杀出个程咬金。人家说这标再拿不下来,就中断合作。”

“要不让你爸出面找找常总,看有没有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