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网 第 4 部分

作者:未知书名:钱网更新时间:2021/04/14 23:18字数:61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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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报复这个男人呢?施以拳脚?我一定不是他的对手!揭露和谩骂?也难解我的心头之恨!找朋友帮忙?这诺大的一个京兴市,我真找不出一个可以帮我动粗的人!无奈之下,我想起了少女时代对付男生的手段。于是,我蹲下身去,用自己的手绢满满地包起了一包干土,揣在兜里,准备见到那个雅皮士之后,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这干土毫不留情地撒向他的狗眼睛。同时,我灵机一动,还想到了一个自救的万全之策!于是,我摸出了自己的手机(这是我从王学兵那里获得的唯一的物质好处),拨通了公安局的110。

当对面传来女公安干警的声音,我直接报案:“一个叫方子洲的人正在殴打一名女青年!”

“在什么地儿!”女警官问。

“京兴市南郊,爱农银行集体宿舍外面,清水洼那片林子里!”

“清水洼?是有几家钉子户的地方吗?”女警官似乎比我还熟悉这一代的情况。

“就是。”

“方子洲?那个上海人?就是清水洼那个钉子户吧?”

“没错!”我恶狠狠地确认。现在,我才知道这个方子洲原来也不是本地人,而是一个上海人。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柳韵。”我忘了撒谎。

“在什么地方工作?”

“我只是过路人!你们快来吧!”我终于没招出爱农银行,就赶紧挂了电话。

让我感到诧异的是,往日里那炊烟缭绕的几间破房子,方子洲的老巢,却突然在清水洼的林子里消失了!!无论我怎么环视,现在,在我的眼里,除了清水洼参天的大树,除了那只硕大的黑贝犬依然在远处矫健地闪现一下,就是漫野枯黄的薅艹 ,再没有了人烟。在原来那几间房子的遗址上,遍布瓦砾,一对消瘦的白发老者正在一片瓦砾上耐心地拣着破烂。

“原来那几间房子呢?”我问。

白发瘦老头儿眼睛很大,外凸的很厉害,被松弛的眼皮包着,仿佛随时都能掉下来一般。据说,他姓何,世居这一带的人都叫他何大爷。他听到我的声音,慢慢地直起腰,狐疑地望着我,回答:“让推土机推啦!这是上午的事儿了。”

“为啥子?”我问。

“为啥!听说薇州有一家公司淘换了这块地,要接着建高尔夫球场了。”

“那个雅皮士呢?”我失落中带着难于抑制的气哼哼的语调。

“雅皮士?也就是坏人!?”老妇也站起来,立刻还我了一个气哼哼,而后神经兮兮说,“谁是我们的敌人,谁是我们的朋友,这是革命的首要问题!”

据说,她曾经读过几年俬 塾,学过诗词曲赋,工于毛泽东诗词、语录,但是由于一直没工作,也没人知道她的姓氏,这一带的人都随着瘦老头儿的姓氏叫她“何大妈”。她大约五十岁左右,有着晒成古铜se 的皮肤,戴着一副黑塑料框的近视眼镜,镜片奇厚;她眼睛看人时凝重而怪异,时而呈游离状。听了她莫名其妙的话,我感觉她的神经一定不是很正常。她又说:“这儿没坏人,我瞧推房子的那帮子人,才c蛋呢!”

何大爷以目制止了老伴的唠叨,狐疑地问我:“您是薇洲公司的?还是房地产公司的?”

我摇摇头:“我只是要找那个叫方子洲的钉子户。就是总把陶渊明‘怡然自乐’挂嘴边上那个人!”

何大妈不再回答我的问话了,突然大、直了双眼,高叫一声:“我要申冤!你们凭嘛推了我的屋子?”

“人家说你是违章建筑!”何大爷c嘴,他不让老伴开口了,悄声对我说:“别怕,她精神有一丁点儿毛病,不会伤人!”

见老伴没听到他的话,便又悄悄问我:“您是取光盘的吧?方子洲倒是告诉我,让我把一张光盘交给一个来这儿踅摸他的女孩子。”

“光盘?”我倒莫名其妙了。方子洲怎么会给我光盘?一定是这对老糊涂搞错了。我再怎么痛恨方子洲,也不想冒充另外一个女孩,来骗人财物,何况只是一张小小的光盘。

何大爷见我不说话了,便主动问我:“您是不是总在这儿遛弯儿?是不是就住北边儿的银行宿舍里?”

我点了头。何大爷见了,赶紧蹲下身,从扔在瓦砾上的破布包里摸出一张光盘。那张光盘被一层薄薄的塑料薄膜包裹着,在夕阳的照s下奕奕的闪光。在阳光没照到的地方,我依稀发现了几点血迹。

何大爷补充道:“晌午,子洲不准那帮人推屋子,被暴打一顿,脑袋都让人给花啦!而后,公安局来了人,把他们都带走了。现在,放出来没?我俩还不知道呢!”

我接过光盘,发现在塑料包装上面,除了几点斑斑血迹,什么也没写。我忽然对方子洲有了几分好奇,脱口而出地问:“方子洲到底是啥子人?”

我的话音还没落,远处突然传来了警笛的嘶叫声。远远地望去,有两辆蓝白两se 的桑塔那轿车呼啸着向这边赶来。这一定是我打110报警奏效了,一同帮我对付方子洲的人民警察赶来了!我没多思索,急忙装了光盘,赶紧沿着坎坷的来路逃跑,兜里的干土也被我连同手绢一块儿扔掉了。我不知道现在除了落荒而逃,还能有什么办法避免眼前的尴尬:我这不是成了愚弄专政机关,走到人民警察的对立面上去了吗?!

说起来,可能不会有人相信,爱农银行储蓄所一般员工(这个我厚着脸皮、委曲求全而谋来的岗位),虽然工作在地处闹市区的高楼大厦里,高坐在明窗净几的柜台后,其实,工作的性质远没银行华丽的外表来得辉煌,简直就像一个美名为“花大姐”的小飞娥,只能远看,不能近闻,而且其工作的辛苦不亚于“花大姐”的臭气,让人一心要远离。像最普通的老员工们一样,我每天一连八个小时像个机械人一般无休止的点钞,几乎没休息的时间,也没休息的地方,此外,与老员工们不一样的是,我还要不断地忍受同事们好奇的眼神和不断的盘问:

“分行?一个多好的单位!你为啥不在那儿干了!”

“你是不是捅了篓子,惹着分行啥人了?”

“你是研究生,起码也能踅摸到一份好工作呀!凭啥受他们的气?”

“有一张美女的脸蛋,有一副妖精的身段,不是你的错呀!”

我解释多了,也累了,仿佛自尊心已经长了老茧,索性也不就再解释了。只是当询问者的话语里略带同情之意时,我的眼眶里就依然忍不住要没出息地淌下泪水。但是,慢慢的,我就连这,也麻木了,就连泪水也没了。慢慢的,最让我着急的事儿倒不是自己的面子问题了,而是储蓄所里除了工作用电脑,就没带光驱的计算机!方子洲给我的那张光盘,我始终没办法打开看,也始终没揭开这个坏蛋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由于我担心光盘里会有我和王学兵的床上镜头,因此,也不敢拿到别的地方看,更不敢找家里或单位里有计算机的女同学。

一连几十天过去了,一切的一切仿佛都慢慢的趋于正常和平静了。同事里没人再对我的工作问题感兴趣,我也时常在恍惚间忘掉了自己曾经在分行工作过,还有过出国考察的经验,还似乎曾经在事业上辉煌过。仿佛自己从一开始就是储蓄所的一名储蓄员,一直就是日出而做,日落而息,过着平静而辛劳生活的普通女孩子。

忽然,有一天,储蓄所的李主任大声叫我:“柳韵,到我办公室来一下!”虽然李主任曾经当着我的面唠叨了许多对我不信任的话,但是,她终于没让我下岗,而且,在工作中,还实实在在地给予了我许多指点。她这种刀子嘴、豆腐心的为人,让我感到了人世间的温暖,也让我对人和社会有了更深刻的认识:好人是做出来的,而绝不是说出来的。

我看一眼柜台前排队办理业务的人群,望着李主任为难起来。李主任见状,接了我的柜,并在我耳边小声说:“章行长在我办公室里。他说来视察工作,我看八成是专门看你的!我看,你的苦日子就要到头了!”

我已经把握不准这个章副行长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了。见我一脸晦气、面目冷峻,他那本来严肃的瘦脸上反倒突然飘来了一片祥云,露出了亲切的笑容,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听李主任说,你的工作很出se ?”

我冷冷地应付:“混口饭吃呗,除了努力工作,我别无选择!”

“老话说,艰难困苦,玉汝于成。熟悉一下银行最基层的业务,对你来说,绝对是一种最好的锻炼。”

我没吭声,心里骂道:“你们这一小撮披着道貌岸然外衣的贪官污吏,像王学兵一样,除了当婊子立牌坊之外还会什么!”而后,我想:“一定是王学兵及其老婆一伙觉得对我迫害得还不够,有如美国之对恐怖分子,又要通过这个章副行长对我再进行一次冠冕堂皇的无情的定点打击了!”

章副行长见我一直低头不语,只得开口说话了。但是,他说出的话却比我的意料还让我寒心,以至双脚冰凉。他说:“小柳同志,支行已经研究决定,你明儿就不用到储蓄所来上班了!”

明天我就不用来上班了?我被他们开除了?!我惊愕了,继之是愤怒。我不管三七二十一,几乎失去了理性,面对着依然一副慈祥模样的章副行长咆哮起来:“你们凭啥子开除我!?我有啥子错误?你们别欺人太甚!我要到银监会、到法院告你们去!”

我的话还没喊完,惊愕就立刻却从我的脸上跑到了章副行长的脸上。他从沙发上慢慢地起身,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脸se 异常地y沉。看着他脸上复杂的表情,我辩不清他是恼火,是悲伤,是无奈,还是悲天悯人。

他语调平缓而低沉地开了腔,声音里有着一点沙哑:“你这是想哪儿去了?!”

我睁大了自己的眼睛,不知道他要说什么。

“我记得我跟你说过,我们基层银行很需要你这样有分行工作经验的研究生!请你相信我,我们一准儿可以给你提供一个施展自己才华的舞台。”

见他话语里蕴含着一片真情,我倒不知所措了。不知道他的葫芦里,到底卖得是什么药。我的选择,只能沉默不语,无言以对。

“你明天直接到支行信贷科报到,支行信贷科的客户经理队伍就需要你这样的研究生来充实呐!”他的话不容置疑。

我突然如梦初醒了,终于弄明白了章副行长的来意:他是来捞我的!对于一个在储蓄所点钞票的小出纳来说,能到支行当客户经理,无异于一步登天!

章副行长见我一副狐疑不决的样子,用关心的语气,继续说:“我看你是累了,好好在家修养几天,调整好情绪之后再来上班!”

回到南郊的集体宿舍,我又到清水洼小区外那片给予我无穷快乐的树林里散步了。虽然现在我的心依然孤独,但因为心里感受到了来自李主任和章副行长的那人间的温暖,让我重新对旷野有了审美感受。

虽然现在已是深秋的黄昏时分,但我仿佛是轻轻地、悄悄地,站在了春天清晨的小山上,自由地遥望薄雾迷蒙的远方。我仿佛是舒缓地吸食着林间花艹 的芳馨和空气的清新;我仿佛是静静地躺在绿野上,口中衔了一朵牵牛花,手里捏了一根细细的艹 ,聆听树枝上无名鸟的美妙啼叫。在林中那条并不清澈的小河旁,我仿佛回到了长满野艹 与野花的春天,我仿佛变成了一泓清清的山里的泉水——一切都像虚无一样静谧。只有晶莹的水珠,从石缝里,轻轻地滑下来,落在水面上,“叮咚”、“叮咚”、“叮咚”……

那只硕大的黑贝犬今天离我特别近,它躲在一棵大杨树的后面,舌头伸得很长。我没感到丝毫害怕,这除了因为它本分的好名声之外,还因为我从它的一对黑眼睛里看到的不是凶恶,而是孤独与凄凉,甚至是对人类的巴结与谄媚。

终于,我又看到了林中的那片瓦砾,那曾经是钉子户居住的地方。我的眼前仿佛立刻又浮现出了那个叫方子洲的男人的身影。我的思维蓦然之间又回到了现实世界:明天,我不能休假。因为,迟到今日,我还不知道方子洲给我的那张光盘里藏着什么秘密!支行信贷科有计算机,每个信贷员都有,我一定要首先把那张光盘搞明白。

神秘光盘的秘密

支行的信贷科共有十二个客户经理,分管二百四十户企业,掌管一百多亿的贷款。由于我有了从分行跌进储蓄所再从储蓄所回到支行的经历,没人知道我的来头,没人知道我的路数,也就没人对我冷漠,没人对我热情。我和六个同事一同在一个大房间里办公,大家客客气气地和平共处。我终于重新有了属于我的办公桌和属于我的计算机!工作稍一空闲,我马上就进入了我已经久违了的互联网。

在我的e…mail邮箱里,我居然发现了一首堪称黄se 的意y诗,诗的落款居然是:“你的,王学兵”!

天下居然有如此无耻之人!像眼睁睁地吞食了一只绿头大苍蝇,我感到恶心;像被人当众摸了p股,我感到羞辱。我立刻点了“回复”健,在回复禸 容上愤怒地写道:“fackingyou”,这是我知道的最难听的英语了,再加上六个感叹号之后,毫不犹豫地发送出去。

初来乍到的我不敢造次,同事坐在旁边的时候,一直没敢浏览方子洲留给我的那张光盘。等着阳光从办公桌上一寸一寸地爬离,再忍到太阳落了山,忍到肚子委曲得“咕噜咕噜”乱叫,忍到最后一个同事都回家了,我才赶紧拿出光盘,一刻不停地把它推入计算机的光驱之中。

光盘终于打开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段录相。图像周围有一个黑圈,映像也不停地晃动,大概是偷窥之列的东西。我的心真的提到了嗓子眼,我真的不希望我自己成为此片中的三点尽露的l体女星!

没想到,在镜头中最先出现的竟是京兴市那家美国人开的星期五西餐厅的大门。而后,王学兵的后影出现了,他的旁边跟着一个很胖的女人。那女人的体形活像香港的笑星――“肥姐”!

镜头摇摇摆摆地一直跟着他们二人进了餐厅大门,跟上楼梯,见到了曾经送我一对气球的那两个小服务员。

“肥姐”上楼回身的时候,我不幸看到了她的正脸:她虽然有着香港肥姐那种五短的肥体,却没有香港肥姐和善的面容。她有一颗大大的脑袋,大大的四方脸;她的颧骨高高的,眼睛鼓鼓的,嘴唇厚厚的,圆鼻两侧与颧骨之间各有一条深深的r沟,勾勒出了没有下巴的鼓嘴。

“来两块奶油蛋糕。”王学兵对在身边恭立的女服务生说。

“我不吃!太甜。”肥姐厉声说。

王学兵甜腻腻地:“不是中国土货,挺好吃,你尝尝。”像上次对我一样地解释着,也依然像推销自己的产品。

“狗p!我又不是没吃过!甜言蜜语留着给你那小s货用吧!”肥姐不给王学兵一点面子,对女服务生吩咐,“来两块牛排;一盘蔬菜se 拉;一盘米粉,要西红柿的;一筒冰激凌,要巧克力的。对了,还要一杯啤酒,要黑的。”

女服务生看着王学兵:“先生呢?”

王学兵悻悻着:“跟着她,再加一份。”

女服务生则像上次对我和王学兵一样,又把他们点的饭菜背诵似的重复一遍,确认后,再次轻声说:

“您们点的菜,有点多,需要减点什么吗?”

“怎么?还怕老娘没钱呐!我和他都是大肚子!”这次这话是肥姐气哼哼说出来的。

“别听分行一些别有用心之人造谣,他们竟说我给自己招聘来一个美女脸蛋、妖精身段的小棒尖儿!其实我跟那个女孩儿真的没什么!”王学兵低声下气地对肥姐撒谎。

“是绯闻还是真事儿?”肥姐一笑,没开口,把一只大头笔丢在王学兵面前:“你自个儿听听!”

王学兵惊恐万状:“你¨¨¨给我录了音!!!”

肥姐把声音压得很低,恶叨叨地咆哮:“你这个胡同里挣蹦出来的贱坯子,还敢玩儿老娘!今儿,我给你开开眼!这笔不但可以录音,而且是遥控录音的!说,怎么处理这事儿?是你自个儿去毁小婊子,还是我连你带她一块儿毁?”

我正看得心惊r跳的时候,突然,办公室的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好在我已经撞上了办公室的门,外面打不开!我赶紧关闭了计算机的音量钮,继而关闭了计算机的显示器,假装办公室空无无人。

来人继续敲门,见没有回音,便叨咕一句:“怎么回事儿?办公室开着灯,却没人!”听那声音,门外的人,好像是章副行长。

等门外重新恢复了寂静,我再继续查看光盘。

此时录相里的王学兵像一只被围困的狼,左突右冲,依然在和肥姐斗智斗勇,困兽犹斗。他作无辜状:“我自个儿去毁柳韵?或者,你一块毁我们俩?为什么?”

肥姐抖动着肥厚的下巴,冷笑起来,图像虽然抖动,但是依然可以清晰地看出她鼻侧的两道r沟更深了,把这个女人完全变成了一副狰狞嘴脸。她用短粗的手指,打开了录音笔:

“我的好消息还没来得及告诉你,我要升官啦!”王学兵的声音。

“升啥子官?就你这么个坏人,还能当分行行长?”这话是我半真半假逗王学兵的。

“蹦达成行长?咱还不敢想,糊弄一个副行长干,还不是绰绰有余嘛!”

声音经过一段不清晰的噪音之后,又清晰了:“那么,你有两个卫生间和两个厨房?”这是我的问话。

“是呀。两个卫生间还是很有用,楼上的厨房我把它改造成书房了。”王学兵的回答。

“那好,今儿咱俩每人都自己用自己的卫生间吧?”我逗王学兵的话,嗲声嗲气的。

“你可小心,我会诚心遛达错门的!”王学兵无赖的腔调。

听到这儿,肥姐突然站起来,前胸上肥厚的赘r上上下下大幅度地颤抖着。她把那只大头笔狠狠地抓起来,一把丢到已经惊慌失措的王大行长的脸上,大声吼叫:“你竟敢把个小婊子领到家里来!你竟敢在这儿给她要了气球!我回家的时候,竟然还有一个黄气球飘在屋顶上!爆炸声‘砰’的一响,吓了我半死!!是可忍,什么还不可忍!!!”

见服务生送来了饭菜,肥姐才中止了如雷的咆哮,突然坐下来,恢复了作女人的本来德行,“呜呜”地大哭起来。

忽然,图像断了,不知道是方子洲的摄像机出了问题,还是拍摄的他本人出了问题,等图像又出现的时候,王学兵和肥姐已经离开了星期五西餐厅。他正跪在一辆白se 的宝马750旁,向肥姐哀求:“成,我都听你的!我都听你的,成了吧!?”

肥姐扭过胖脸没搭理他,用一只胖胖的手托着肥滚滚的下巴,鼓眼睛作遥望夜空状。

此时的王学兵像一条乞食的哈巴狗,他竟用膝盖跪走两步:“是我不对,我不是人,我不应该受小婊子勾引!你就饶了我吧!”

“你的把柄,有没有被小婊子抓着?”肥姐终于回了头,厉声问。

王学兵吭吭哧哧着:“你不是都录音了吗!”

肥姐一声断喝:“你别跟我打马虎眼!我是说经济方面?!”

王学兵继续低声下气:“经济方面?”

“上次去泰国,你有没有带她去帝皇娱乐城?有没有牛b一下你的富有!”

“你已经卖了的公司,我怎么会带她去看!我还没那么土老冒吧!”

肥姐没好气地说:“我看差不多!男人se 迷了心,不是傻b是什么?”

“不过她在泰国见到过史笑法,我俩一块儿被追杀;她还瞧见了史笑法给我的一封信,她还瞧见过耿德英和孟宪异,不过她肯定不会把这些事儿串起来!”

“你给她瞧了信?”

王学兵巴结地谄笑了:“我还没傻冒到那程度!信里除了威胁,就是利益交换的条件,我怎么能¨¨¨”

我突然明白了,难怪王学兵在泰国一直留恋地张望那个帝皇娱乐城,原来那曾经是他老婆开办的买卖!而那个信封分明是行凶者留下的罪证,他不但隐藏起来了,还跟我和泰国警察都装成信封原来就有!是他自己早已经放在那里的!而这个信封一定很重要,一定对调整王学兵与境外史笑法代表的什么组织的利益关系,发挥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录相又断了一段,再恢复的时候,肥姐已经作出了胜利者的姿态:“这么瞧着,你还算聪明!既然这样,我爸爸那儿,我就不去告状了。不过你那个副行长的位子,如果还想继续坐着,就瞅你今后如何表现给我瞧了!”

录相到此为止了,之后,是方子洲加的一段字幕:

谢莉娟(片中的肥女人),女,王学兵之妻,现年三十九岁,京兴市市委副书记、代市长谢庄严之女,一九八九年取得美国国籍。现无业,却能游走于中国、美国、泰国,甚至整个世界之间。

我惊讶而且好奇。一些问题,豁然开朗,一些事情更疑窦顿生。

我没想到,原来王学兵是市委副书记、代市长谢庄严的女婿!难怪在我与他的苟且关系被发现之后,王学兵义无反顾地选择了抛弃我、归顺她!因为,谢莉娟可以给他带来地位与财富,而我除了男欢女爱的空泛,不能给予他任何物质上的好处!与地位、财富相比,美se 在王学兵眼里一定只是过眼烟云,一定是微不足道!

难怪上次市委召开的剥离不良资产研讨会上,谢市长会点名要王学兵发言!当然是为了加重王学兵在金融圈里的知名度和其自身的份量!那么,那位帮着王学兵把歪诗包装成诗文集的所谓大领导,想必也一定是他的这位岳父大人!

我又联想到王学兵在泰国中午约见的中国胖女人,而谢莉娟也是个胖女人,而且经常去泰国。那么,泰国那个胖女人会不会就是这个谢莉娟?!看来,王学兵那次泰国中午的消失,很有可能就是夫妻两人隐匿黑钱的犯罪活动!

只是方子洲的光盘是真还是假呢?真切的图像、真切的话语,想来不应该是假的。那么,我不明白方子洲是怎么拍下来这些镜头的,他为什么要拍这些镜头,又为什么要送给我看?余主任把我赶出分行时他在抽屉里拿来弄去的照片是什么?难道只是余主任敲山震虎的道具,而不是方子洲拍摄的通j证据?

我的思维无法再深入运转下去了,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我茫然的摆弄着计算机,不自觉地又打开了我的e…mail邮箱,我怎么也想不到,那个叫王学兵的无耻之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竟在我的“fackingyou”信件上回复了一首虽然不能说se 情,但却像他一样无耻的意y之作:

我愿作一只美丽的鸟

在你的头顶飞

在你的肩头跳

轻轻地啄你

柔美的头发梢

我愿作一只美丽的鸟

在你的手上站

扇着翅膀叫

把心里的爱语

唱个没完没了

我已经忘记什么是愤怒,像身处酸臭的猪圈一般,除了恶心,就再也没其他感觉了。我点了一下“拒收此用户”键,计算机显示器上立刻提示道:“拒收并删除该用户信件吗?”

我立刻点击了“确定”,自己没半点犹豫,更不容计算机有一点置疑。从网络上切断了和王学兵的联系,我还感觉不解气,又把自己手机上涉及王学兵的电话,全部设定为“拒绝接收”。

我心里刚刚有了一点轻松,手机突然又响了。对面传来了章副行长的声音:“小柳,现在你在哪儿呢?”

“办公室呀。”我不假思索地回答。

“你在办公室?”章副行长诧异着,“刚才我敲你们办公室的门,怎么没人?”

我立刻红了脸,只得撒谎:“我刚才出去了一下。”而后,打岔道:“章行长,你找我有啥子事情吗?”

章副行长一定没意识到我的谎话,很和蔼地说:“你那个校友,孟宪异,让我约一下你,我们一块儿吃个饭。”

和孟宪异一块儿吃饭?打死我,我也不会去!我只得继续撒谎:“我刚才出去,就是吃饭了。我已经吃过了,这次就不去了吧。”

章副行长诧异了:“你们两个怎么回事?他想请你吃饭,又不自个儿来请。我来请了,你又不愿意去!”

我只得把撒谎进行到底:“刚才吃了饭,就闹肚子了。我实在是去不了!”说吧,我痛苦地呻吟了几声。

章副行长信以为真:“那好吧,你赶紧回去休息,工作再多,也别在办公室坚持了!”

借了贷款不用还

在支行作信贷员(时髦点称呼,叫作客户经理)比在储蓄所柜台上点钞对社会的接触面大得多,需要自己付出的智慧也多得多。初来乍到的我,甚至感觉应接不暇,手忙脚乱了。

让我惊愕的是:虽然在支行的统计报表里,我分管这十几户企业的信贷业务都属正常,但实际上,除了两户新上市的股份公司能按时还本付息,属于优质客户之外,其余十几户竟然全部是资不抵债的企业!它们完全依靠不断地办理贷款的借新还旧才能得以维持,才能得以使企业免于被银行法律诉讼,也才能使银行得以把无法归还的巨额不良资产隐藏起来!而这之中,最大的资不抵债企业竟然是京兴伟业公司,也就是像幽灵一样围绕在王学兵周围,不断搅得他连带着我都不得安生的那户企业!

我上岗工作的第一件事就是到神秘的京兴伟业公司做贷后检查,因为,它欠着天竺支行四个亿的贷款。这下,我才明白了困扰着王学兵的“四个亿”、“八个亿”的真正禸 涵。

原来,小平同志南巡之后,分行的银鹏公司为了获得向外投资的资金,就打起了银行贷款的主意。当时,虽然还没规定,银行不得给自办公司贷款,但是,由于银鹏公司一无办公地点、二无自有资金,三无正式员工,无论怎么包装也不够贷款的条件。于是,银鹏公司就打算把银行自身的贷款饶个圈子套进本公司的账下来。他们先是由远飞集团公司担保,天竺支行给了京兴伟业公司贷款四亿元,而后,再由京兴伟业公司把这四个亿资金以委托存款的形式存到了爱农银行京兴市分行,指定由分行银鹏公司使用。银鹏公司得到了这四个亿资金后,代京兴伟业公司支付银行每年不到百分之十的利息,支付京兴伟业公司一次性利润分红百分之二(其实就是好处费),而后,以投资的形式把资金分别投给了远飞集团公司的薇洲和天海公司,投资的年回报率竟高达百分之十八!银鹏公司扣除各项费用,一次空手套白狼的投资一年就净赚了二千四百万!

而当时,天竺支行的行长以及这笔贷款的合同签订者,都是王学兵;而后不久,王学兵就调到了分行,兼了银鹏公司的总经理,投资的合同签订者,还是王学兵。

由于当时京兴市的金融秩序非常混乱,很多银行直接自办公司,很多银行也直接给自办公司贷款,因此,银鹏公司的作法不但没人质疑,反而还都认为王学兵是个能为银行领导及员工谋福利的大能人呢!

银鹏公司一年净赚来的二千四百万的利润分了下去,银行领导和职工的钱袋鼓了,王学兵的官阶也长了,由刚来分行时的科长,变成了副主任、不久又变成了主任、最后直至当了分行的副行长。但是,好景不长,国家及时对金融行业进行了治理整顿,薇洲开发区冷落了、东北天海房地产下马了,银鹏公司的四个亿投资也打了水漂,爱农银行真正是为了拔毛丢了牛!但是,京兴伟业公司存在爱农银行的存款到期之后,爱农银行却不能不认帐,只得按照国家规定,扣除了部分高额利息,本金照付;银行本金如数归还了,可却填不满京兴伟业以及远飞集团公司的资金窟窿,于是,四个亿的贷款也变成了不断展期,就是不归还的头痛烂帐。前几年,京兴伟业公司还能勉强支付贷款利息;这两年,企业索性连贷款利息也支付不了了。眼下,企业欠银行本息金额已经高达一亿一千万元!

我把我的诧异和疑惑说给信贷科主管我的栾副科长听。栾副科长叫栾国庆,中等个,长方脸,一脸与年纪不相符合的褶子,说话慢条斯理的,嘴里总像是含了一个石头。此时,他却像没听到我的话,一直低头计算着放贷收息计划的完成情况。

“栾科长,这些欠本欠息的企业,咱们为啥子不彻底收贷呢?”我继续探索我的疑问。

栾副科长像是没听见,依然低头计算着。又过了一会儿,见我固执地等在那儿,栾副科长才头也不抬地开腔了:“都是历史遗留问题,一些已经是三无企业了,咱们咋解决的了!”

他口吃得厉害,嘴里仿佛有个石头拌着舌头,说话一字一顿的。

我知道他所说的“三无企业”是指贷款企业已经无人、无物、无办公地点。平日里信贷员与栾副科长说话都很随便,也算是入乡随俗吧,我也半玩笑半认真地问:“咱们科里,是不是我的户最差?”。

栾副科长终于抬起了头:“瞎猜。你这十几户是最典型的企业。好的、c蛋的、中不溜儿的,全都有!这是章行长要求的,他说这样便于你全面学习信贷业务!”

“下午,你能不能跟我一块儿去京兴伟业公司?”我有些忐忑。

栾副科长又把头扎进数字堆里:“我忙不过来。你自个儿锻炼锻炼吧!好在京兴伟业公司是国有企业,讨债,也不会有人放狗出来咬你的!”他又抬起了头,“不过,这个京兴伟业公司的水的确有点儿深!”

见我大睁着双眼听他讲,栾副科长大概以为我对分行银鹏公司、京兴伟业公司、薇洲及天海公司联合起来搞账外经营的事儿一点不知道,就笑了:“你甭怕!这家公司再咋乱乎,也没你的责任,更跟你没关系!”

我故意问:“那,它到底复杂在啥子地方嘛?”

“王行长在的时候,我们给京兴伟业公司放了贷款四个亿。”

我点点头,这个我已经明白了。

栾副科长莫明其妙地笑了一下:“可这个京兴伟业又把这四个亿存到分行了!”

我故意试探着问:“京兴伟业当时可能不用钱吧?”

栾副科长摇起了大脑袋:“不是不用钱!他们是拿去吃高息了!”

虽然在来天竺支行之前,我又恶补了一下在大学学过的金融知识,但是,还是没听说过企业从银行贷款,而后再存给银行,还能从银行吃高息赚钱的案例,便想从理论上为这个行为找个依据。

栾副科长见我百思不解的样子,再次笑了:“其实所谓的京兴伟业公司就是远飞集团公司的项目管理部,一拨人马,两块牌子!”

我这次真的诧异了:“敢情,京兴伟业公司是个空壳?!只是远飞集团公司的一个部门?!那我怎么查四个亿贷款的用途?怎么查资金的去向?他们有正规的帐本吗?”

“‘上边只管要,下边只管造;准确不准确,只有天知道!’这是远飞公司葛总嘴边上的顺口溜,就是说帐本的!”栾副科长起了身,作无奈状:“企业的财务数字,咋查?没法儿查!全是蒙事儿!而且这个京兴伟业公司早就成三无企业了!营业执照撤了,办公室没了,人也全部遛达光了!”

“咱们找远飞集团公司!它办的公司,又是担保单位,它自己一定跑不了!”大学的书本知识终于在此时此刻为我贡献出了智慧。

栾副科长笑出了声:“它是跑不了!它也的确是借款的担保单位!但是,他们也要黄了!吉普车已经停产,地皮是国拨土地无法变卖,退休工人好几千,而且几个月没工资发!”

“那我怎么办?”我真为难了。

栾副科长这次没笑,别有用心地说:“你们研究生就应该在困难中锻炼成长嘛!章行长就是这个意思!”

见我忐忑着要走,栾副科长又补充一句:“你稍微等一下,我让葛总弄辆吉普车接你!别看他整天一口顺口溜,可是一个大好人,你见一面就知道了。”

远飞集团公司原名远飞汽车制造厂,其厂址位于京兴市的外环路上,建于五十年代,据说是苏联老大哥的援建项目。主营的产品,是一种又土又笨的老式吉普车。它的兴衰也为京兴市的经济发展勾勒着一条异常清晰的轨迹。在京兴市以紧缺为特se 的计划经济时代,能生产出京兴市自己的汽车就是京兴市人民的光荣和骄傲,因此,远飞集团公司这种又土又笨的老式吉普车,被一辆一辆的赶制出来,又一辆不少的销往全国,真所谓皇帝的女儿不愁嫁,也为京兴市幼稚的汽车工业挣过一口气。而那时的远飞人也像它的产品一样辉煌,老厂长姓谢,名叫庄严,八十年代中叶,他的事业也随着企业一块儿辉煌了,由厂长荣升为京兴市的副书记、副市长,现在更是一人之下近千万人之上,身居京兴市市委第一副书记、代市长的要职。而厂里许多人也都j犬升天,跟随谢厂长进了政府衙门,这其中就包括市府办公厅主任助理耿德英,他原来就是远飞集团公司的项目部经理兼京兴伟业公司总经理。

但是,京兴市经济发展了,特别是进入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以后,这种又土又笨的老式吉普车不但再不能引起人们的兴趣,甚至成了落后和乡土气的象征。但是,谢厂长走后,继任者葛浩同志,除了把企业的牌子由远飞汽车制造厂改为远飞集团公司,除了把自己的职务由厂长改为总经理,除了与银鹏公司合作,在华南薇州和东北天海搞过两次血本无回的房地产投资之外,却始终把这种又土又笨的老式吉普车一厢情愿地认定为民族汽车工业的旗帜,依然几十年一贯制地进行单一生产。结果,这种单一生产,这种故步自封,把这样一个企业由历史的辉煌推到了不得不破产的境地。

“柳小姐,您坐得惯我们的车吗?”我继续低头恶补远飞集团公司贷款情况的时候,葛总派来接我的司机开口问。等我坐上这种又土又笨的老式吉普车之后,他又对我挤了一下眼睛。

他是一个圆头圆脸的小伙子,典型的文革期间成长起来的无产阶级,除了热情,没文化,没规矩,满口都是“他妈的”、“丫头的”、“c”,标准的京骂,一副不土不酷、盖不吝的德行。他不等我回答,就点着了车。吉普车剧烈抖动几下之后,踉踉跄跄地走了。

“我怎么感觉像坐拖拉机似的!”见司机的年纪比我大不了几岁,一副顽皮的德行,我的神经也放松了许多。

“很带劲儿吧?这感觉!”他瞥一眼我,问。

“到大艹 原开你们远飞集团公司的车,一定好玩!”见吉普车的挡把足有半米长,车窗上的玻璃被发动机震得抖个不停,我感觉好玩,不觉笑了。

司机大概是见我没架子,更露出了顽皮劲儿,一手把着方向盘,一手比比划划的,说:“你们支行那个方子洲,过去可没少跟我借这种车。嘿,这他妈小子,一开,就奔大艹 原啦!”

方子洲?怎么和迫害我的男人一个鬼名?难道支行里还有一个叫这种怪名的人!我很是诧异,想问,但又没好意思直接追问,便有意把话饶了一个圈:“你们到艹 原干吗?”

“干吗?”司机诡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