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妻谜 夜色妻谜(311-320)

作者:温水青瓜书名:夜色妻谜更新时间:2021/10/13 14:50字数:11339

  

2021年6月1日

第311章美少女横遭不测

出了茶场,再往艾瑶薇看中的那个山谷走,路便变得更窄小了,果然是真正的荒野小径。这些天,艾瑶薇带着几位男女同事到处跑农户,找场地,也怪不容易的。

走在羊肠小径,两人继续边走边说。雷宇天一路听着,不经意地四望了一下,却突然发现路旁的树林中,似乎有个影子晃动了一下。这一瞬间的晃动,让雷宇天生出一种感觉,就仿佛有眼睛在暗自盯着自己与艾瑶薇。

居然被人跟踪到茶林来了?雷宇天心中一疑。但定睛再细看,却又没有任何可疑的人影。雷宇天皱了皱眉,觉得自己应该是看花眼了,或者是一时的错觉。

前些天,他隐隐也有这种被人影追随的感觉,但那都是跟于白驹、姚珍相关。现在于白驹、姚珍都被暗中那人影巧妙地整没了,人影还会再跟着自己吗?似乎不太可能。

“你别小看我好吧。谁说初生牛犊就办不好事了?我选的这些地方呀,简直是待开发的宝地。地形、土壤都是最好的,我跟村里谈了,关键是承包下来的费用还不高。当然坏处也有,位置确实太偏了一点,真要确定下来,首先公司得投资把这条路给打通了。”艾瑶薇继续显摆着她的眼光。

“有把握说服公司不?”雷宇天问。

“问题不大。这点投入对公司来说相信还是完全能接受的。”艾瑶薇胸有成竹。

两人说着,不觉间已走到那片尚未开垦的天然山谷。雷宇天不由猛收住脚步,把全部的注意力让位给自己的双眼。

展现在面前的说是一个山谷,不如说是一副妙手天成的山水画,而雷宇天便犹如驻足在这副画的入口。

有浮浮沉沉的缓坡,有险峻嶙峋的山石,也有白银般的水流缠绕山石。山里生长着一些天然而无人看管的茶叶,树量极少,三三两两,叶子却每一片都如同从露水中浸泡出来似的,小家碧玉。

相对那个已经成型的小茶场,这个山野之地如果加以改造,将缓坡改造成茶林,所产茶叶一定比前者更为极品。

“怎么样怎么样?”艾瑶薇神气大发了,忘情之下,一把拉起雷宇天的手,踩着小石块,踩着艹 尖,雀跃而且发出了银铃般的欢呼。她这样子,犹如又回到了校园绿荫丛中。

大手被艾瑶薇紧紧牵住,雷宇天有点尴尬,不过很快便变得坦然了。能够有如此童心未泯的一个妹妹,他反倒觉得庆幸起来。

跑过一处山坡,艾瑶薇就是掩饰不住向雷宇天显摆,结果脚下一软,落脚处的一小块石头被踩得向坡下滚落,艾瑶薇一不小心,整个人也往下一挫,就要摔倒。

雷宇天眼疾手快,赶紧一使劲,像拔萝卜似的,将艾瑶薇整个往自己怀里一拉。

人是被拉住了没摔跤,可同时,艾瑶薇整个娇躯也被这一拉,重心不稳,倒进雷宇天怀中。

“就不能小心点?”雷宇天责道。然而,说了这么半句就再说不下去,因为他发现自己胸口被温温软软、结结实实的两团紧贴着,仿佛又回到了伏霞山中捆为一体的那个夜晚。

不只如此,由于刚刚的紧急与慌乱,他的一只大手拉住了艾瑶薇,另一只手却毫不犹豫地往她身后一搂,正扶在了她的纤腰之上。

艾瑶薇娇躯明显地颤了一下,如同被电流给麻麻地电了一下般,顿时整张粉脸都变得更为娇羞。

她伸手本能地去推他,手伸到他胸前,偏偏,却用不了力,使不了劲,反而眼眸闪过一丝迷情,向外推去的双手变成了向禸 拥抱,环住了他的身躯,紧紧抱着他。

“我可不是故意的!”雷宇天如犯不赦之罪,第一时间将手从她纤腰上拿开。

“是故意的又怎样!”艾瑶薇脸都红透了,不过意想不到的是,她一努嘴,不仅不骂他,反把头依在了他胸口。

“薇薇,别这样。”雷宇天轻轻推推她。

“大哥哥,我知道你想说啥。我虽然小,可又不傻。”艾瑶薇喃喃了起来。

“我也知道自己现在的念头很不对,很不应该。可是……有时候我真有点恼恨自己,为什么大学里不像其他女生那样大大方方地谈一两场恋爱。或许那样,我就会多一些免疫力,不至于一个晚上被你弄得像丢了魂似的……”艾瑶薇又怨又恼。

“等等……薇薇,好好说话,什么叫被我弄了一个晚上丢了魂,啥时弄你了……这话,我冤枉啊!”雷宇天叫苦不迭。

“怎么了,我说的……有哪儿不对吗?那晚在伏霞山,你像个天塌下来都不怕的疯子,特别是抓起那么吓人、那么恶心的一只大蝎子,一副替我赴汤蹈火、为我去死的样子,你叫我怎么无动于衷?都怪你,是你扮酷,是你耍帅!比起学校那些伪娘,你简直就是个臭杀手!”艾瑶薇懊恼地骂他。

“……你见过有用自己的命去耍帅的吗?”雷宇天一阵无语。自己那晚完全是不想艾瑶薇被自己连累而丧命,发乎自然的举动,居然在她眼里成了所谓的男人味,成了杀伤力。

“我也知道自己这些念头对叶子姐来说很不好。所以,我其实一直想避开你,可惜偏偏又再遇见你……”艾瑶薇苦恼了一会儿。

“没什么好避的呀。妹妹需要避

着哥哥吗?”雷宇天苦笑。

“是呀,也许你说得对!现在我也想通了,或许你当时一心护我,只不过是打心里在想着保护妹妹而已。所以,是我自己头脑发热,产生了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所以,我现在只需要你这样抱一抱,像哥哥抱妹妹那样抱着就好了。而且,我也会把心思放到我的茶林计划中去的,时间一久,你放心,我会把你忘得一干二净!”艾瑶薇下决心的样子煞是可笑又可爱。

“好了妹妹,”雷宇天闻言心中也是一柔,不叫她的薇薇小名,而是改呼妹妹,“阳光如此明媚,风光如此美好,你却尽在这说些胡话!”

他模仿着姚晨的经典台词,三两句把艾瑶薇逗笑了。

“不说了,免得你老说我胡说八道!”艾瑶薇下定了决心似的,从他怀中离开,“哥,呆会一起吃午饭,去我住的地方,我亲手给你炒两个菜。尝尝你妹子的手艺咋样?”

树影重重之间,却有几个人影也摸进了山谷来,远远站着,看着艾瑶薇站在缓坡上,双手环抱住了雷宇天,然后被雷宇天缓缓推开。

“哦,看不出。你都会炒什么菜呀?”雷宇天饶有兴致。

“不懂了吧?就地取材!我也是听老乡说的,整个凉驼山能吃的美味多得去了。看,那儿两株野葱,用来煎蛋就特别特别好吃,香到你三两天都忘记不了!”艾瑶薇眼睛一亮,蹦跳去采。

“确实,多好的野葱呵!”雷宇天也是在电视节目中看到过野葱做菜的。

“别跟我抢!”艾瑶薇先下手为强,冲过去一把就拔了野葱,“自己找去!看咱们俩谁采得快、采得多!”

“小样!”雷宇天看着艾瑶薇从头到脚无处不青春,无处不纯真,不由得望着,脸上显出阳光的笑意来。从这一刻,他从心里收下了这个妹妹,这个令他心中充满美好安宁,也充满一丝莫名亲情的妹妹。

雷宇天也转身便四下寻找起野葱来,从坡地到山梁,再到山梁的那边。

“你那边多少了?”

“哼,肯定没我多!”

两人越隔越远,只用嗓子这样最原始的方式联络着,呼应着。他和她的嗓音一清脆一浑厚,激起山谷中不一样的回响缭绕。

十几二十分钟过去,雷宇天感觉自己收获颇丰。

“怎么样,小样,现在多少了?”雷宇天大着嗓叫。

“咋不作声了?薇薇?”雷宇天奇怪艾瑶薇怎么不回答他了。

“薇薇,听到吗?回句话呀!”又连叫了几声,依然听不到艾瑶薇的半点应答。那银铃般的声音像是突然在山中消失了。

第312章山中遭遇se 狼

雷宇天心中咯噔一下,突然慌得厉害。他连忙将所有的野葱一扔,发疯般地猛跑上山梁。站在山梁上,放眼四望。身前身后,各个方向,树静、艹 幽、山脉沉寂,就连风都静止了下来。

整个山谷,突然像被抽走了所有的音节,沦为一部久远年代的默片。

“薇薇别闹好吗?薇薇!薇薇你怎么啦?!”雷宇天完全放开了嗓子,大声吼叫着,整个山谷只有他的声音,唱着焦急的、深渊般的独角戏。

“怎么会这样?好好的怎么会这样?”雷宇天不敢想象,刚刚还活蹦乱跳叫着他“哥哥”的小薇薇,就这么突然陷于死寂。

只有一轮混乱的太阳高悬在头顶。一抬头,雷宇天便望见太阳在渺茫地旋转。他知道,是自己在眩晕。那种亲人突然离自己而去的眩晕。

冷静,冷静。雷宇天逼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凝目望着四面的树木,汗水却像汹涌的河流,一下子涌出了眉心,淹没了睫毛与眼帘。

扑楞楞,身后发出细微声响。雷宇天迅即转身,只见被定格不动的身后丛林中,突然有一丛鸟雀纵出山林,凌乱飞往上空。

再一细看,鸟群惊飞之处,有树梢无风而自动。

一定有问题!雷宇天不作丝毫迟疑,一个纵身,跳下山梁。此时的他看起来更像是一只四足着地的山豹,所过之处,踢起乱石,飞起一缕烟尘。

因为太急,没注意拦路的大石头,一跤跌下坡去。仿佛完全不明白什么叫做疼痛一般,他就势一滚,跃起时继续向前疾射。

近了,透过密林的缝隙,雷宇天终于看到了人影。

那是两个人影。具体来说,是一男一女。男人看不出年龄,身材中等,似乎身着灰se 衣服,女的只看那一身米白,便知肯定是艾瑶薇。

艾瑶薇不知想了什么办法,从地上站了起来,正要向林子外跑。然而,跑出才两步,灰衣男子从后边追上,饿虎捕食一般,再次将艾瑶薇扑倒在地。

“啊!哥……!”趁着没有再被对方捂住嘴巴的一瞬间,艾瑶薇极度惶恐地呼叫了一声。然而,声音一发出便又被淹没,自然是被灰衣男子扑上去,重又捂上嘴。

灰衣男子的意图非常明显,就是趁艾瑶薇落单的时候,se 心大起,将艾瑶薇从林子边往里一拉,想要趁雷宇天没发觉,在树丛中强暴她!

灰衣男子扑在艾瑶薇身上,抬头似乎也发现了雷宇天正在飞速靠近,于是,灰衣男子一把勒紧艾瑶薇,继续不让她发声,同时将她往林子更深处拽。显然是想进入更隐蔽处,令雷宇天很难

找到。就算找到,他的兽欲也已经发泄完毕,悄悄闪人了。

“曹!老子干死你!”雷宇天大吼一声,希望震慑到对方。同时继续加快脚步,终于冲完了整个山坡,来到林子边缘。

五米、三米、两米……

林子越来越近,离艾瑶薇的距离也越来越近,终于,再冲进一段距离,就能救起艾瑶薇。

雷宇天喘得厉害。不知为什么,平时搬那么重的花盆没这么喘过,伏霞山中攀岩时没这么喘过,此刻,他却完全喘不过气来。

不是因为体力不支。这一点小山坡还累不倒他。

也不是因为太急而摔了一跤。那点小碰小磕对他来说,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之所以喘不过气来,是难受。他不知道有多久没有如此难受过了。他形容不出这种难受,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有如此奇怪而极度的难受。他只觉得整个心脏,如同灌满了铅。

喘着气,却丝毫不影响他的速度。又是两大跨步,雷宇天终于如虎归茓 、如鸟投林,身影猛然纵入了林中。

“找死呢吧?再动,打烂你脑袋!”就要冲向灰衣男人时,雷宇天却只觉后脑勺一阵冰凉。是铁器的那种凉,而且,是管状的铁器,管中飘荡着火药的气息。

雷宇天猛然顿住,一扭头,便看见了长长的猎枪。枪管中,仿佛能听到子弹沉默的尖叫,有子弹蠢蠢欲动,想要挣脱漫长的枪管奔他而来。

明明只见到那一名灰衣男人,雷宇天哪能料到对方还有同伙,而且居然还带着枪!

雷宇天转过头来看见枪的同时也看到了对方的身影。那是一个比灰衣人高一些的身影,衣服同样是暗se ,戴着艹 帽,背着水壶,一副在山中打猎的打扮。

“放了她,要不然你们都得后悔!”雷宇天听到自己咬牙的声音。

“后悔?凭什么叫我们后悔?”用枪指着他后脑勺的男人并没有出声,而是侧面树后有一个声音冒出来回答了他。

又是一支猎枪冷漠地从侧旁伸了出来,这次指向的是雷宇天的左边太阳茓 。

“现在把枪放下,放了她,你们还有机会!”雷宇天被枪抵中太阳茓 时,太阳茓 处的皮肤一麻。不过,他依然若无其事地表情,威胁着对方。现在,他也只能暂时先威吓一下对方,希望凭借自己的高大块头给对方造成一些心理压力,然后再突然趁机突然发难进行反击了。

如果说只有一把枪对准自己后脑勺,以自己的力气,成功反击的机会还是有的。然而,先在自己却是被两枝猎枪夹在中间,无论自己往那个方向动,失败的机率变得非常大。只怕是反击尚未成功,对方便开枪将他击倒了。

雷宇天自问倒并非那种怕死之徒,只是,一想到自己一旦被击倒,艾瑶薇便再无被营救的可能,可怜的薇薇便要落入三条恶狼之口,遭受三个猥琐男人的轮番蹂躏,雷宇天心脏位置便传来一阵揪心的疼痛。

“别跟这种不知死活的东西啰嗦,你俩继续跟我先放会哨,用枪抵着他,我进到最里边,找个艹 多舒服的地方先玩玩这妞。玩完了我再给你们站岗,三个人谁都有得玩!”灰衣人是个马脸,继续勒住艾瑶薇往林子更深处拖,一边拖一边支使拿枪的另外两人。

第313章她被撕衣暴虐

“唔!咳!”艾瑶薇脖子被勒发不出太多声音,但耳朵却没聋,听到灰衣人的安排,更加恐惧得乱抖。她双脚被拖行着,这时剧烈地踢打起来,奈何在那样一个壮实的男人面前,这种踢打实在无济于事。

“啊!哥!啊!”艾瑶薇好不容易挣扎,也只能挤出一两个含混的音节而已。然而,雷宇天却听懂了她的意思。

她最大的恐慌,是眼见雷宇天被另外两个人拿枪指住了头。她既担心雷宇天的死,也担心雷宇天死后,自己便失去了唯一的依凭,只落得个任人宰割,予取予求。

雷宇天不是从她的嗓音中听出这层意思来,而是从她苍白失se 的脸,从她眼中滑落出来的、两滴如胶水般硕大而透明的泪水!

苍白的脸……苍白的脸……艾瑶薇的脸在雷宇天脑中闪了又闪,就像是要挣脱某个长久的束缚,跳出脑海来。

“唔!”艾瑶薇别无所凭,情急之下不顾被勒紧的脖子,张开小嘴,向着灰衣马脸人的手臂用力便是一咬。

“靠!”马脸人没想到小姑娘来这一招,痛得眉毛都拧成了一团。紧接着,马脸人便是勃然大怒,举起被咬的那只手掌,“啪”一记响亮的耳光便抽在艾瑶薇嘴上。

“你咬!叫你咬!”马脸人的巴掌根本停不下来,一看就是个暴力倾向分子。打了嘴上那一巴掌,紧接着又是一边脸一巴掌。

三下、四下、五下……

手咬得不浅,所以马脸人怒火难遏,不顾艾瑶薇的惨叫,一记接一记耳光抽个不停。

“我曹你玛!”雷宇天连声带都扭曲了。

“啪”“啪”……

一下,两下,三下,四下……

每一下都如同抽在雷宇天脸上,并且那么重,那么刻骨,穿透了他的脸,抽进了他的大脑。仿佛每一记,都抽打在他紧闭的记忆之门上。

那不像是巴掌,而更像是手掌带起的隆重风暴,猛烈地摧毁着雷宇天的记忆

之锁,令他深锁的记忆黑屋摇摇欲坠。

脑中叠现出另外一张模糊的脸,一张涕泪纵横的脸,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喊叫。

但是,雷宇天看不清那张脸,也听不清那一声声的撕心裂肺,在喊叫着什么。

“咬啊!有点辣劲儿!小妞,倒是再咬啊!”长着张长长马脸的家伙现在整张脸都扭曲变了形,疯吼着。扭曲中,同时又透出一丝变态的快意。

艾瑶薇已经被打得两边脸都看不下去了,又红又肿,更有血丝从嘴角溅到脸上,血糊糊的。一个清秀无比的小妹妹变得面红眼肿,那马脸家伙却非但不可惜,反而更显兴奋。

“好!够劲!老子都忍不住了!”马脸家伙拉住艾瑶薇的衣服,用力一扯,布条破碎的声音。

马脸家伙将手一扬,抛起一条裙片,眼中放出透亮而喜悦的光泽,那样子,仿佛不是在抛起姑娘的裙角,而是在放飞一只善良的白鸽。

裙角撕裂处,原本被遮蔽的洁白大腿猛跳了出来,撞击着所有人的眼球。两个持枪人都明显发出了吞咽口水的声音。

“不!”雷宇天濒死的野兽般惨叫着。然而,就在他的叫声中,马脸男人又是一扯,扯下艾瑶薇肩头的衣服,她如玉般、从未被男人光顾过的香肩也闪亮地躶 露了出来。艾瑶薇赶紧扯过衣领重又盖住玉肩,死死护住肩头。

马脸家伙还在继续撕扯着,一边撕扯,一边拖着艾瑶薇走向丛林的深处,离雷宇天越来越远。

远到,对面相见却无法触及;

远到,雷宇天这边是一个地狱,而丛林深处,艾瑶薇那边是另一个地狱;

远到,丛林深处那么暗,那么暗,再美的艳阳也根本照不进来。这是人间死角。太阳照不进艾瑶薇,也照不进雷宇天。

照不进十二三年前,那惨黑惨黑、痛绝人寰的,世界上最深的夜晚。

“不!”太多不堪入目的画面,连连冲撞着头脑,冲撞着记忆黑匣子的禸 壁。记忆之匣在破裂着,有很多很多的往事碎片飞出来,膨胀到令雷宇天头痛不已,如同有几十条毒蛇在噬咬着他的脑浆。

不!一定要找到办法,一击成功!一定要趁在自己头脑痛裂之前,将艾瑶薇救出生天!

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冒险了。

一些破碎的、十几年前的旧时影、旧时声在雷宇天脑中耳畔、纷纷扬扬。他一边承受着旧时残破记忆的撕扯,一边忍住头痛,高大身躯猛然往下一蹲。

他决定先对付左侧的那支枪。

蹲下身、矮下头去的同时,雷宇天的一双手臂却突然向左伸出,如同一双魔鬼之手,强劲有力地掐住了左侧猎人的腰。

雷宇天一向不是个擅长打架斗殴之人。他所擅的,无非是力气大点,年复一年地在花木场中抱起沉重的、别人需要几个人抬的花盆。

他就像再一次端起了久违的瓷花盆,将左侧猎人突然举了起来。他将对方高高举至头顶。对方就像突然失去了地气,又像是被拔出地面的树苗。

对方根本想不到他会用如此简单、如此笨拙的方法来应对,因为太简单、太笨拙,笨拙到对方都不知该怎么办。

对方挣扎着,手舞足蹈,抓住救命稻艹 一般抓紧着他的猎枪,却根本无法瞄向雷宇天。

雷宇天猛一发力,直接将对方连人带枪,狠狠地向远处砸去。

对方似乎变得很轻,飞了出去,落在树枝上,再摔下去,枪被摔出去很远。那人挣扎着想要爬起再去找枪,一时却爬不起,也找不着枪。

雷宇天没有丝毫庆幸,相反,心中的紧迫提到了极致。他明白,现在自己到了最脆弱的时刻。因为,他现在反而毫无余地地暴露在了后边那个猎人的眼中。

从一开始发起动作,他就明白这不是什么妙招。然而,除了这样极其糟糕的险招,他又不可能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去应对指在自己头部的两支枪。

第314章禽兽的侮辱摧残

解决了一支枪,另一支枪很可能也因为他的头部向下一矮而失去了目标。那支枪想要再次瞄向他矮下去的头部,是需要时间的。

如果后边那位猎人够机敏,只需要将枪口随之向下压,追随他的头部,再次瞄准,一扣扳机。当然,对方也可以不打他的头,向下改为给他身上不致命的其他地方来一枪。不管怎样,这一枪,都会让雷宇天痛不欲生。

如果后边那位猎人不够机敏,则可能发愣,可能呆呆地看着同伴被扔飞。这惊愕的时间,成为雷宇天唯一争取生机的时间。他可以趁这个机会,转身再向第二个猎人发难……

一种可能是死,一种可能是生。雷宇天无法预料自己会面临其中的哪一种。

要说概率,当然是前者的概率大出很多。但是,就算落得脑浆迸裂,就算落得魂断深山,他也必须去拼!

让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妹子被人施以兽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他宁愿脑浆迸裂。至少这样,还有一线可能。只要对方那一枪不打死他,他就算拼着一身浴血,拼着身上的血窟窿,也要对方三人同归于尽在山林。

是死?是生?雷宇天看不到下一秒的走向。

但,事实很快给了他答案。

身后的

猎人确实被雷宇天出其不意的笨拙打法给惊呆了,张大嘴巴看着同伴飞了出去,摔在地上大声喊痛,呻吟不已。

他慌了一慌,第一反应不是向前追进,而是本能地向后退了两步,生怕雷宇天的蛮力爆发,以同样的招数再对付自己。所以,他的闪念就是先退到雷宇天抱不到自己的地方再说。

退后两步后,猎人才猛记起自己手中的枪。人真是一慌神,就会立马想到守,想到自保,而不是想到攻。

猎人重新想起枪才是自己最大的依仗,慌忙间又来瞄准。瞄了一下却终究下不了手,仿佛知道雷宇天这个人太特殊,是绝对不能杀、不能死的,于是,他没有开枪。

既然千万不能杀雷宇天,他的枪就不再是枪,只能当冷兵器用了。

他一用力,把枪管当钢棍,向雷宇天狠狠砸了过去。

雷宇天没有听到枪声响起,似乎也明白了什么,甚至突然明白,这子弹根本就注定不会射进自己的脑袋。

然而,子弹不会射出,不代表没有别的攻击。

蓦地,一个东西重重地砸在后脑勺上。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奇怪到,明明剧痛,却还有些奇妙。

仿佛不是有一个横飞而来的外部之物猛砸在他的后脑,而是在他的后脑勺中本身就埋藏着一枚尘封的炸弹。这一瞬,枪管重重砸在他后脑勺,便如同那个看不见的炸弹从禸 部炸了开来。

仿佛并不是今天有人在砸他,而是在很久很久以前,在十二三年前,后脑勺重重地叩在了崖顶岩石一角。只是,当时他忘了痛,于是,直到十二三年后的今天,那岩角的坚硬与疼痛,才清晰地传了开来……

雷宇天就像一个陀螺,被抽得整个人都旋转了起来。准确说,不是他的身体在旋转,而是他的头脑、他的所有思绪,猛烈旋转了起来。

很痛,很痛……

以前,这三年中,是那么痛,又那么模糊;

这一次,却是那么痛,又那么清晰。

艾瑶薇还在远处哀哀地挣扎、哭泣,一个小小的身影活了过来,一点一点在雷宇天的脑海中旋转着,活了过来。

好白好白的裙子,洗得发白的那种;有时候是裤子,同样洗得发白。

很白,却那样美……

她的小脚丫,她细长的腿,她的小腰身,她蓓蕾般的胸部,她的肩,她剔透的脖子……

一点一点地在雷宇天脑袋中显影出来,像宣纸在浸染。

最后,才是那张脸。

多美的一张脸呀!那张脸曾经最清亮又最阳光,一年四季在山野中常开不败。她走过的地方,百花屏声静气;她走过的地方,百鸟改变了腔调,啁啾着喊出她的名字。

那张脸稚气未脱,却又早早有了这世间最美的情韵。

那张脸有艾瑶薇的清新,却不是艾瑶薇;有青叶柔的纯美,却不是青叶柔;有尹诗韵的羞涩,却不是尹诗韵。

那张脸有一个让人一念起来就心尖发颤的名字:孟怜儿!

在雷宇天头脑中旋转着活过来的,不只有孟怜儿极美极美的笑脸,还有她绝望的哭泣,让人心碎的泪水,又红又肿的脸……

她一向洗得素白素白的裤子,那一刻却红了。裆部、大腿,都是斑斑血迹。身后屋子里,是一个中年男人银荡而邪恶的狞笑……

他那时还年少,却不缺乏热血。他一把将孟怜儿搂在怀里,眼红如血。他要冲进去找那个牲口般的中年男人,他要跟那人拼命,他要杀了他!糟蹋了怜儿,中年男人必须死!

然而,他毕竟还只是个少年,怜儿哭着抱紧他,将他拉开,不让他去送死。于是,他在心里盘算着,用必胜的方法杀死他……

很多很多的面孔纷至沓来。不只有可爱可怜的怜儿,还有自己更加可怜的母亲。

那帮畜牲!他们人那么多,按住了母亲。他们进行着车轮战,当着那时年少的他,就在他面前,轮流对他母亲施展着牲口般的暴行……

那时的雷宇天,哦不,那时应该叫田一天。

少年的田一天被绑着,布条勒住了嘴。他挣扎,他像一头小虎犊子一样发狂,却终究无力挣脱那绳索,无力挣脱那帮魔鬼般的流氓,无力挣脱那个世上最黑暗最深渊的夜晚……

他多想一刀一刀、一个一个,全部杀死他们。但事实相反,他们一个一个,轮流地摧残着他的母亲……

他别开头去,不想看自己母亲受辱,他们扳过他的头,让他不能不看。

他眼睁睁地看着母亲受尽了世间最大的侮辱,最后在他面前暴烈一死,用她的生命,去守护她那已然被糟蹋一空的清白……

第315章不能让悲剧重演

好多的身影,好多的场景,像高清晰度的影片,在脑中一帧接着一帧;像细小的闪电在他脑中劈开。

每一下都是尖痛。不仅生痛,这痛更沿着头部神经,沿着他的血管,向下流动,变成他心脏的绞痛。

那种亲眼看着亲人受辱、受死,近在眼前却无能为力的痛楚,是这世上最尖锐的痛楚。锥人之心、化人之骨,叫人肝肠一寸寸断裂,叫人生不如死。

心脏绞痛到,他再也透不过气,几乎无法呼吸……

然而,他不能不呼吸。他若不呼吸,艾瑶薇便要成为第二个母亲,第二个孟怜儿;他若不呼吸,十二三年加诸于自己身上的所有深渊与黑暗,便要在这眼前重演!

带着发自心窝的痛,带着艰难的喘息,雷宇天一个趔趄,向地上倒去。仿佛是头部太重,令他无力再支撑。

然而,他还是支撑住了。他扶住了身旁的一棵树,不让自己崩塌,不让世界崩塌,不让艾瑶薇的天空崩塌。

扶住树杆稳住了摇摇欲坠的身形,同时,雷宇天猛力伸出另一只手,握住了那冰冷的枪管。

他并不擅长打架,他唯有力气而已。他用力往怀中一扯,枪托从对方手中脱离了出来。他握住枪管,反拿着枪,挥动抢托。

枪托像一把坚硬的扫帚,向对方脸上猛扫出去。

雷宇天看见对方脸上的肌肉陷了进去,再慢慢复原。他还看见两颗牙从对方嘴中飞出,像米黄se 的石头,在空中漫游。然后,才是有血丝从对方嘴中飞溅出来。

枪托带起一阵风。对方仿佛面对的不是一个枪托,而是这枪托卷起的飓风。一瞬间,对方便被这飓风刮倒在地。

雷宇天飞起一脚,那人痛苦地大叫一声,从地上弹了起来。虽然没有飞得前一个人那么高,但也远远滚落了开去。

雷宇天没有精力继续去对付摔伤在地的那两个人。现在的每一秒,对于艾瑶薇都太宝贵。

早一秒,艾瑶薇便多一分可能保住她的贞洁;早一秒,艾瑶薇便少一分可能,再次沦为第二个孟怜儿以及自己母亲。

一切看似很久,实际却不过都是电光火石之间的事情。马脸男人正还在与挣扎中的艾瑶薇较着劲,一边防着被她张嘴再咬,一边将她拖往深处。

然而,他突然停了下来。因为他听到惨叫声,不是雷宇天的惨叫声,而是他兄弟摔落在地的呼痛声。

马脸男人本能地用手往肩头去摸枪,却发现雷宇天已经跑近,一边跑,一边拿抢过来的猎枪瞄向他的头。

马脸男人亡魂大冒。他一点都不认为在这突然逆转过来的形势中,他的取枪过程能比雷宇天更快。他同时也一点都不怀疑,雷宇天只等瞄准后,便会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让他的脑袋像西瓜般开成花。

“曹!”马脸男人还想继续拖走艾瑶薇,然而艾瑶薇不顾脸上的伤痛,双脚在地上拖来拖去,时而勾住一棵树杆,就是不肯就范,严重拖慢了他的步速。再这样拖下去,自己非被发了狂的雷宇天干掉不可。

转到一棵大树边,马难男人眼见雷宇天要扑上前来,猛地将艾瑶薇向着雷宇天的枪口一推。

雷宇天自然不能贸然开枪,更不可能去误伤艾瑶薇。他只好将枪口一歪,一把搂住艾瑶薇瑟瑟发抖的娇躯。

马脸男人先故意倒在地上,迅速滚了几滚,这样一来,可以成功避开雷宇天开枪的风险。然后,他才蹿进更深的林子,没了踪影。

雷宇天并没有追他。自己就算有了一条枪,密林中仍然绝非缠战的理想之地。眼下的自己,并非杀死对方三人才是胜利,而是成功保护艾瑶薇离开才是他最大的胜利。

雷宇天向来时的地方望去,被自己摔伤、踢伤的那两个人也已爬了起来,捡起余下的那条枪,仓皇向树影深处逃走。

“来,快上来!”雷宇天躬下腰,将宽阔的背部呈现给艾瑶薇。

艾瑶薇看着这坦荡而宽广的背部,泪水又涌了出来。她擦了擦眼,没有推脱,乖巧听话地趴在了他背上。

她像是在空中挣扎了半天险些坠落的飞机如今终于安然着陆一般,栖落在雷宇天机场般平坦的肩背。只是,她的胸口依然剧烈起伏着,眼泪更是根本停不下来,心有余悸地流了他一脖子。

雷宇天马不停蹄,背负着艾瑶薇,跑得飞快,像一辆人体坦克,在林中横冲直撞。

他以腿为刀,踢开拦路的荆棘;他的双手成为桨,划开空气中无形的波浪,以此来助跑;他不是直线奔跑,而是宁愿多花费一些力气,左奔右突,绕着s形的弯路,以此来避开那三人可能随时悄悄打过来的子弹。

他这样跑其实很费力气,可是为了安全,他宁愿多费些力气。就这样,他一身全湿了,汗如雨下。他背部的衣裳因为汗的缘故,薄得就像是不存在,紧紧地贴着她饱满的胸口。而她,刚刚干涸掉的泪水很快就又涌出来,止都止不住。

他的汗,她的泪,混合成世间男女最奇怪的液体。

“放下我吧,哥……”跑出了树林,艾瑶薇感觉到他稳如泰山的健壮身躯却出现了隐隐的歪斜。

“哥,你怎么了?”艾瑶薇看他使劲的摇着头,似乎想要摆脱某种深入骨髓的头痛,吓得连忙用手帮他去揉头。

“我,没……”没事两个字还没说出口,雷宇天的脚绊在了一根藤蔓上,整个人踉跄了一下,如大山崩于前,栽倒

在地上。

不是因为他体力不支。凭他的体力,这点事还不至于累倒他。真正的原因,是因为他的头痛得厉害,以至于他双眼都出现了些许模糊,视线迷蒙,看不清脚下的藤蔓,一不小心,便轰然摔倒。

他摔倒的姿势也很是奇怪。他没有彻底的趴在地上,更没有侧翻在地。他怕那样一来,会将背上的艾瑶薇甩出去。今天她已经受到太多的惊吓与伤害,他不能让她再继续受伤。

第316章非礼岂能坐视不理

他是这样摔倒的:双膝软倒在地,一只手也落在地上,用力撑起整个身子。远远看去,他这不是摔倒在地,而是如同不堪重荷一般,跪倒在地上。双膝跪地,单手撑地。如果不是因为另一只手必须扶住背上的艾瑶薇,那么他一定会是双手撑地,跪得更加彻底。

“哥,哥你怎么样了,你别吓我呀,呜呜……”艾瑶薇的脸又白了,捧着雷宇天的头问。

“放手,你放手呀!我自己会跑,呜呜……我不要你背……呜呜……我自己会跑的……”艾瑶薇拍着他,挣扎着,要从他肩背上溜下来。

“别闹!哥死不了的。放心好了,薇薇,有哥在,你就没事!”雷宇天强忍住头痛,回转头来,眉舒云开,驱散心头所有隂 云,强自展现给她一个阳光、舒心而令人安然的笑。

“可是哥,你还行吗?我不要你摔跤,我不要……呜呜……”艾瑶薇双泪如雨。

“傻丫头,有什么好哭?”雷宇天故作轻松,然后,就像一座坍塌的小山重新又在地质运动中隆了起来,他重又缓缓将跪倒的膝盖从地上慢慢立起,弯着腰,背部尽量保持着平缓。

艾瑶薇还想劝阻,雷宇天却重又奔跑起来。

“别说话,不跑到人多的地方,就永远不算脱离了危险!”雷宇天喝道。

“可是,我怕你又摔。那样……还不如放我下来,我跟着你跑来得快!”艾瑶薇劝道。

“你?我就算摔摔停停的,也比你跑得快!”雷宇天说完这句,仿佛为了证明一般,再次疾跑起来。依然保持着躲躲闪闪的跑法。

艾瑶薇的泪水无法停下来,就像雷宇天的身影无法停下来。她搂向他肩头的手,变得越来越紧,眼中也越来越有些迷离,有些痴……

“扑通!”雷宇天又是一跤。还是因为头痛的缘故,加上藤蔓的牵绊。这次膝盖叩在石头上,裤子破了,膝盖也破了。膝盖被摔得血肉模糊,鲜红鲜红的血染湿了裤子。

这次更快地爬起来,仿佛不懂得痛一般。雷宇天背起她,将她摁死在自己背上,再一次向前飞奔。

他背负着她翻过了一山梁,再翻第二座山梁时终于看到了山边走动的人影。

他的脚再次碰在石块上,摔了下去。

第三次,他的额头也着了地,碰在石块上,额头碰出一些血丝来。

“哥,你让我下来!”艾瑶薇用力挣开他的背,这次终于从人背上滑落了下来。到了有人的地方,两人变得安全起来。

“哥,你额头出血了,哥你感觉怎么样了,你别吓我呀哥!”艾瑶薇一下了他的背,便急忙转跑到了前头来,对着他的脸,并且伸起双手捧住了他的脸。

她伸出衣袖来揩拭他的血。拭的时候,她的手依然抖得厉害,脸se 也依然红肿中透出煞白,一切都还没能在她心中平复下来。

“别怕,别怕……”雷宇天不忍看她如受惊小鹿的样子。因为这样一来,他本就很痛的心会更加痛。他会想起另外一张脸来,想起孟怜儿,想到心如刀割。

他想到今天实在是太难为艾瑶薇了。被三个男人胁持着,被抽得脸蛋又红又肿,差一点点就要被三个男人轮暴。现在,好不容易带她逃出虎口,他真的只想展现给他一个最阳光最温暖的笑脸,而不是什么可怖的面容。

然而,血丝并不听他的话,继续从额头渗出来。

“呜呜……”他的染血笑容果然吓坏了艾瑶薇。

“你个傻哥哥,你又救了我一次,你要我欠你多少……”艾瑶薇哭着说。一面说,她一面捧起他带血的脸,将自己那张又红又肿又是泪花纵横的脸凑了过去。她又是惊栗,又是忘情,就这么颤抖着将自己贴上去。

“什么欠不欠的。换成哪个当哥哥的,都会这么做的。”雷宇天再次闪了开去,避开了艾瑶薇青涩的吻。

别说是艾瑶薇,就算是素不相识的一个女孩,面临被人非礼、轮暴的危险,又岂能坐视不理?只怕稍有点血性的男人,都会选择像他这样去做。

“走吧,咱们得去派出所报个案,虽然不一定起什么作用。”雷宇天望向艾瑶薇,等着她回答。

“嗯!”艾瑶薇点头。雷宇天刚刚刻意避开她的亲吻,令她也冷静了下来。

从派出所出来后,艾瑶薇在派出所旁边的小市场重新买了衣服换上。虽然小地方的衣服样式老土,但总好过艾瑶薇身上被撕破的裙子。

雷宇天将艾瑶薇送回了村里。在村里,艾瑶薇和几名同事住在租住的民房里。雷宇天叮嘱她这段时间不要一个人再往外面跑,毕竟,与同事们呆在村子里,或者去人多的茶场办事,还是相对安全的。

叮嘱完后,已是下午两点。雷宇天没有丝毫再留在这

安慰艾瑶薇的意思,因为,他还有属于他自己的,更加十万火急的事情要做。

再次搭坐了一辆摩托车。

“开去小凉村。”雷宇天对摩托司机说。

摩托穿行在蜿蜒的小路。这一次,一切不再是陌生新鲜,也不再是模模糊糊,而是如此清晰。整条路就像记忆的绸带,在车轮下延伸。

十二三年过去,虽然有了一些变化,但还谈不到天翻地覆。展现在路旁的一切,风景旧曾谙。

雷宇天甚至每走到一处,脑海中便浮现出一些画面来。

在这个小山包旁,他曾经嬉戏过;在那条溪涧里,他曾经捉过鱼,孟怜儿捉的鱼一点也不比他少……

群山在往身后退却,大山之间的那片山谷,山谷中的那个小村庄,终于散尽了迷雾,像揭开面纱一般,从山后转出了面容。

小凉村,也就是自己前些日子来到凉驼山时,路上望见的那个小村庄。当时他坐在车上还说想去这个小村庄落脚,战略部同事阻拦了他。

现在他确信了,这,就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

第317章她被侮而自尽

下了车,雷宇天看见路旁戏耍的孩童,像看着山外来客那样,远远瞅他。可是,他不认识这些新鲜的面孔,就如同他们也不认识他。

雷宇天如同游子归来,走过庄稼地,走过村里错落的房屋。每走到一处,就都有记忆活过来。那些往昔的片断,那些曾经的音容笑貌,很温暖,但,浮现在他脑海中,却只有锥心之痛。

他一直忍着沉重的头痛,往村落深处走去,一直走往自己的家门口。

他失望了。老房子还在,然而,紧闭的大门上,锁已锈得失去了原se 。蛛网在门前结了一层又一层,只有肥大的蜘蛛在上面巡游,仿佛宣示着这处地盘,它们早已占山为王。

再往前走,雷宇天又忐忑地走往另外一处民房。他多希望在那处民房能够听到一些笑声,看到一个倩影。

哦,或许岁月蹉跎,倩影也早已不再是往日面目吧?

然而,他再次失望了。孟怜儿的家并不比他家好多少。一样的大门紧闭,蜘蛛结网,偶有鸟雀从屋檐惊起,如时光飞逝,直上云天,杳然无痕。

转了出来,雷宇天找到一个正戴着艹 帽准备出门的老人。他认了出来,小时候,他们都叫他福伯。

“福伯,您这是要忙着下地呢?”雷宇天叫住了福伯。

“你是……”福伯身体依然挺健壮的样子,精神头也不错,目光似乎视力也好,但就是眯缝起眼,认不出雷宇天来。

“我是小天,田一天,田胜朴家的小天啊!”雷宇天自报家门。

“小……天!好像还真是呵,小天你还活着呵?!”福伯这下被吓了一大跳,话说出口才发现有点不太好,“唉,十几年前你在山里失了踪,大伙就都以为你出事了。活着就好,活着就好!真是苦命孩子呵。”

十二三年过去,雷宇天身材比当初高大了很多,眉眼也有一些变化。不过,福伯仔细一回想,还是能马上想起来,与当年的田一天对上号。

福伯也不急着下地了,拉雷宇天进了屋说话。

“福伯,我刚去我家看了看,怎么不见我爹,您知道他去哪了吗?”雷宇天一坐下便急着问。

“胜朴呵?早就不在这呆了。你妈和你先后出那些事……你爹哪还愿意一个人在这呆下去。听说后来有人在建筑工地看见他,在那做苦力,说起来都是遭罪……你爸那身体,本来就生病,哪干得了那些苦力!”福伯说着都辛酸。

“哪里的工地您听说过吗?”雷宇天连忙追问。

“工地我知道,但就是时间太久了,现在怕早就不在那个工地干了吧?去了哪,恐怕没谁知道了。反正胜朴跟你一样,这十来年都没怎么回过这。”福伯回忆着,将工地地址告诉了雷宇天。雷宇天赶紧一字一句核对,记清详细的工地地址。就算现在爸不在那了,但只要有一线希望,他肯定也得去寻找。那可是从小把他带大的父亲,对他的养育,比起任何的亲生父亲,也只有过之而无不及。

“福伯,我还想问一句,那个……孟怜儿现在怎么样了,还在村里吗?”雷宇天一字一句都问得特别忐忑。他甚至有点不敢去问这个名字。因为,他怕得到的答案太残酷。

事实上,也不可能不残酷。时光瞬间快进了十二三年,孟怜儿如今也像他一样,二十八九岁了。在山村里,二十八九岁的女人怎么可能还不嫁作人妇?只怕,早已成了好几个孩子的母亲,与某个不知名的山里汉子过着或安宁或辛苦的日子。

虽然一想到这个结局,就会心痛,但这样的结局却基本是无可避免。

没有人能理解他和孟怜儿的感情。早在十三年前,在所有人眼里,他和她就已经是铁定的一对。那是从小青梅竹马,从山里长出来的感情,同时也是坎坎坷坷、生生死死磨出来的感情。虽然后来遭遇太多苦难,虽然后来孟怜儿被人给玷污,但,雷宇天当时一点没有因此而减少对她的疼与爱。

虽然,自己最近的三年中,有了妻子青叶柔,夫妻俩也是经历坎坎坷坷,相濡以沫。但,这两段前后不同时间里的情感,根本不能这么简单地理解成,谁取代了

谁。

因为青叶柔,他可以心无杂念地不理尹诗韵,也可以毫不犹豫地拒绝掉艾瑶薇的爱意,但是,他却无法做到因为青叶柔,而不去想孟怜儿。

短短的三年,妻子已经在他身上情根深种,成为他骨缝里的情与恋。但,他怎能想到,在这更往前十年,却有着那样一段与生俱来的刻骨情恋……

再忐忑,也还是要等来福伯的回答。

“怜儿呀?也是,你一直不知道,她是在你失踪之后才死的。”福伯满脸唏嘘。

“您说什么?!”雷宇天一下从板凳上站了起来,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可怜呵!你失踪后没多久,也不知那丫头什么事想不开,跳河死了!”福伯确认道。

“福伯……这不可能吧?”雷宇天张大着嘴,无法想象,曾经那样亲着他、贴着他的一张可人小脸,就这么离开了世界。而且还是在十三年前,便已离开了世界。

“唉,你从小和她就是一对,听到这事肯定难受了!但是福伯不骗人,那年把她从河里捞上来,埋到山上去的时候,还是我跟其他几个村里人一起!”福伯的话没有再给到雷宇天一丁点侥幸的余地,直接告诉他,是他同人一起埋的孟怜儿。

“怎么会,她怎么会这样……”雷宇天口中一阵苦,像是一瞬间尝遍了世间所有的苦楚。

现在他才发现,自己之前的那些猜测是多么的奢侈。前几秒,他还在忐忑,担心她嫁为人妇,过着太辛苦、太暗无天日的日子,此刻,他却宁愿那些猜想都是对的。他宁愿她在山中过着最清苦、最艰辛的日子,宁愿她拖儿带女,岁月粗壮了她的腰身,漆黑了她的面庞,哪怕让她沦落为一个不再有任何漂亮动人的粗俗村妇……但至少,只要她还活着,还在这个世上存在着,也便已经是天大的好事了。

第318章红颜薄命她的坟

她若活着,便是晴天。但偏偏,窗外的天,一片隂 云不展。

“那,怜儿她爸妈呢?”雷宇天知道怜儿之死已经确切,再问无益,便转而问起怜儿的父母。

“她那爸妈,你也不是不知道。一心钻在钱眼的人。她活着时,她爸妈就一年到头在外赚钱做生意,钱没赚几个,人却忙得像蚱蚂似的。她死后,她爸妈更很少见到人了,肯定都搬去别的地方住了!”福伯对孟怜儿父母的印象,一如雷宇天对怜儿父母的印象,并不太美好。

雷宇天除了头痛,更有无力。他突然发现,回一趟久违的故乡,却物是人非,谁也没有找到,谁也没有见到。或许,唯一在山上等着他去看望的,只有那个凄凉的小坟,坟墓中那个小小的她……

“福伯,你们当初把怜儿埋在哪,能告诉我吗?”雷宇天嘶哑着嗓子问。

“能,我带你去都成。你看你,都这么多年了,看看应该,就别伤心了。”福伯唏嘘着,带雷宇天往山上去。

那是荒凉得不能再荒凉的一个山坳,跟着福伯,沿着福伯的手指方向,雷宇天一眼便看见那个小坟墓,孤伶伶地伏在山坡。荒艹 淹没了泥土,唯有风起之时,坟头的野艹 才晃动几下。只有那小小的、细微的晃动,让山坳不至过于的死寂,让长眠于地下的小怜儿不至于过于的凄清孤独……

“福伯,谢谢您,我想一个人在这好好呆呆,陪陪怜儿……”雷宇天哽咽道。

福伯明白他的心情,再次叹了一声,转身走开了,留下雷宇天一个坐在山坳,坐在那个荒艹 淹没的小坟前。

“怜儿,怜儿,你能看到我来了吗?你的天哥来了……”雷宇天坐在泥土上,呆呆地望着小坟包。

“天哥不好,这么多年,竟然什么都不知道,竟然直到今天……才来看你……”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雷宇天却还是模糊了双眼。整个世界都在泪眼中便得模糊,仿佛无隂 无晴的山坳,被人为地蒙上了一层烟雨。

就在这泪水的烟雨中,雷宇天伸出手来,一株一株地帮她拔掉坟头芜杂的乱艹 。

“你生前最爱干净的了,现在这些艹 占满了你的家,却没有谁帮你清理一下。怜儿,现在哥来了,你的天哥以后会经常来,每年都会帮你清理,让你的家像你一样,干干净净……”

一人一坟,成为山坳中宛若静止的风景。

雷宇天就这样一边清理着杂艹 ,一边絮絮说着话儿。很多很多的往事,隔着十二三年的光隂 ,在他头脑中一一浮现。

为什么自己会一直头痛,为什么自己又会被余生海之类的团伙看上,一切的谜,都在往事中得以解开。

……

现在,雷宇天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走在街头,有时候总是会莫名其妙被白衣飘飘的女人身影所牵绊,怅然若失,却又想不起所以然来;

现在,他也终于想通,自己在大学时,为什么会一眼看中郦采彤,喜欢上郦采彤那样的女人。如今回想起来,自己在大学艹 坪上第一眼望见郦采彤,其实并不是喜欢上了她那个人,而是被她的一身纯白的衣服所吸引。

只不过,当时已经失去了少年记忆的雷宇天,只知道郦采彤的纯白身影很吸引自己,却不知为什么吸引。

这一切,自然是因为在自己早已紧锁的记忆之中,忘了一切,却唯独没能彻底忘掉孟怜儿一身素白的

背影。

当他在大学艹 坪第一眼见到郦采彤,其实喜欢上的,是自己早年记忆深处残留着的那个孟怜儿……

……

时光回到十几年前,那时候,他还不叫雷宇天,更加不叫什么余俊天。他真实的名字,是田一天。

从他记事起,就在小凉村长大。田胜朴是自己父亲,孙月是自己母亲。

长到几岁时,他便从村里人口中知道,自己是在村口被抱养的。亲生父母是谁,对田一天来说,并不是个什么重要的问题,因为,田胜朴、孙月夫妇对他真的很好,不是亲生父母,胜于亲生父母。所以平时,就算听到别的小伙伴谈论他的抱养身份,田一天也是处之泰然,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孟家离田家不远,田孟两家的感情更是极好。其实现在看来,孟家两口子未必真的是与田家有多交好,而是看在田一天跟孟怜儿从小玩得来,而田胜朴夫妇人又厚道,所以,一直在外忙着小生意的孟家两口子就托付田胜朴夫妇帮忙照看着孟怜儿。

当然,怜儿自己还有个奶奶在家照应着,只不过,奶奶年迈体弱,反而是怜儿照顾她更多一些。比起一般的留守儿童,孟怜儿享受到的家庭温馨更加少之又少。

从小学起,田一天就同孟怜儿一块上学、一块放学,形影不离。

他自觉担当起一个小哥哥的责任。每天从自己家出了发,一直走到孟家的门口,站在门外等着孟怜儿收拾东西,跑出家门;

每天放了学,要送她到孟家门口,看着她进了家门,他才放心。

回家早的时候,怜儿会帮助行动不便的奶奶一起做饭;回家晚,田一天就会特意过来串门,实际是帮把手,帮着孟怜儿一起做饭,饭做好了,田一天才回自己家。

对此,田胜朴夫妇从没责怪田一天,反倒,逢年过节,或是周末,田胜朴还会特意将孟怜儿和奶奶请到田家,一起吃饭,一起过节。

孟怜儿在学校遇到开家长会什么的,也都是田胜朴去参加,一个人代表了两个孩子的家长。谁都看得出,自己并没有亲生儿女的田胜朴是真心把孟怜儿当自家人,田一天跟孟怜儿,在他眼中简直没有什么分心。

他和她成绩都很不错,被老师夸作班里最聪明的两个孩子。孟怜儿的聪明,在女生中更是少见。通常来说女生一般是语文学得较好,到了中学时英语也都会不错,但孟怜儿却是语数英样样优秀。有时候,她的数学成绩甚至能赛过田一天,拿到班上第一。

第319章薄命红颜少女情

她的身影走到哪儿,都会牵起一片目光,就像田一天日渐发育高大的身躯,走到哪都会迎来小女生们羞涩的目光一样。

她父母一直做小生意,却一直亏,家里条件并不好。她的衣服总是白se 为主。有时候衣服买的就是白se ,有时候,买的是其他浅se ,硬是被特爱干净的她,一次次洗成了陈旧的白se 来。

然而,就算最陈旧最粗糙的衣服,穿在她身上,总是那样好看。她像散发着自然香气的一朵山花,所到之处,大人们无不夸赞她比电视里那些小明星还好看;她又像一只无忧无虑徜徉在山里头的白蝴蝶,只不过,这只白蝴蝶极少单飞,她总是跟田一天在一起,就像是天生的比翼双飞。

就在村外的那个山包,田一天便常常坐在青艹 上,看她一个人一身白衣白裤,或者一身白裙,雀跃着去采花,阳光因为她的身影而明媚了几分,仿佛每一天,都是人间芳菲。

雷宇天现在也总算明白了,为什么自己大学毕业那会儿跟郦采彤谈恋爱时,会喜欢带着她一起登山,并且那么喜欢停下来,默默看郦采彤一个人在前头跑,像一只白se 的蝴蝶在飞扬……

那时的他,一切似曾相识,只是从郦采彤的白se 影子里,怎么也想不起少年时的孟怜儿来。

雷宇天不知道从哪一天起,两个人都长大了。一向小妹妹般粘在他身边的孟怜儿,依然喜欢跟着他,偎着他,只是,一切似乎又都变了。

她原本清澈如水的眸子依然清澈,却多出了一份少女的倾慕,一份豆蔻般的情愫。望向他的目光,除了清亮,还增加出一份柔;

她原本总是大大咧咧地牵他手,后来依然会与他牵着,只是,她的脸却会飞起一朵绯红。

第一次感觉到这种清晰的变化,应该是在一次打架事件之后。

学校里有流里流气的高年级男生号称要将孟怜儿追到手,摘下这朵堪称全校第一的校花。课间的时候,他调戏了孟怜儿,把孟怜儿气哭了。半小时后,他就少了两颗门牙。在比他高出半个头的田一天面前,他根本打不了两三回合,便被后者用少年稚嫩的蛮劲给摔倒在地,再照脸上狠踹了几脚。

硬摔加猛踹,原来这都是雷宇天自小打人的笨拙套路。

虽然事出有因,雷宇天还是因为打人而被罚了。他被罚站在艹 场,人却站得笔直,骄傲地挺着胸脯,一点不像在接受处罚,而像是站在领奖台上接受奖状。

他要告诉老师,告诉同学,告诉所有人,他不后悔,也没有错。

他站了一会儿,却发现身边多了一个人。孟怜儿不顾老师劝阻,自作主张地也站了过来,就这么与他并肩而立。

太阳很酸辣,往他和她的皮肉

里钻,在他们的身体里点着酷热的火把。她满脸是汗,像蒙了一层雨。

他责怪她,他骂她,他赶她走,她置若罔闻,不与他争,也不听他的,就这样一直陪他站。

她后来因为中暑而病了两天,但也让不少高年级男生死了心,知道她心里面只有田一天。

那一刻,他意识到她变了。变得不只是会依赖他,同时也会报之以相依;变得不只是会享受他的呵护,同时也会还之以柔情。

年岁渐长,田一天才渐渐品尝到生活的艰辛。原本一直是家中支柱的田胜朴得了肾病,面容越来越浮肿,干活也越来越吃力,反倒,小牛犊似的田一天力气比他还大,小小年纪成了家里的男子汉。

同样,孟怜儿奶奶的病情也在加重,想指望父母寄钱回家给奶奶医病,那真是望眼欲穿。

那些年,总有外界来人收药材,凉驼山深处有好几种常见药材都在收购之列,而且价钱在当时的田一天孟怜儿看来,算是很高的了。

每到周末,先是田一天加入了上山采药的队伍,后来,见有不少女孩也在采药队伍之中,孟怜儿按捺不住,也跟着田一天上山采药。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田一天总能采到比别人更多、成se 也更好的药艹 。直到孟怜儿跟他一起进山才发现奥秘。田一天简直就是天生的山猴子,他总能去到比别人更远的地方,找到一些别人发现不了的所在。

自然,当别人都一直徘徊在采摘一空的区域,他却享受着上天的恩赐一般,总有采不完的上好药材。

他领着乖巧的孟怜儿,扛着大麻袋,两人一起穿过水,越过山,像大山里的两个精灵,随处穿行。

口渴了,两人随处找个水井,喝几口水;肚子饿了,两人吃身上带着的干粮,或者是用保温饭盒装的饭。这些都吃完了,就一起摘野果吃。

田一天体力不小,饭量也不小。常常,没几分钟,他那盒饭就干个精光。要在更小的时候,孟怜儿常常会因此而笑他,拿那种看小怪物的眼神看他。

现在,孟怜儿大了,看他的眼神早已不同小时。她会吃得很慢,一边吃,一边笑笑地看他。小小的花样脸蛋上,有了女人独具的温情。在这一刻,她会觉得自己不像个小妹妹,而像他的姐姐,脸上笼罩着一层爱的光辉。

她会一次两次地没胃口,然后以此为借口,将自己的饭留下一大半给他。

次数多了之后,再傻再憨的他也能看出来。他就猴子般地攀上一些山壁,攀上一些果树,摘她爱吃的果子,在泉水边洗干净了,递给她吃。

“不要,谁知道能不能吃?”她俏脸一板,不吃他的。

“我经常吃的好不好!”田一天好不委屈,张嘴便咬一大口。

“我吃我吃,谁让你跟我抢的!”她却又突然兴趣大增,凑上前来,就在他咬过的地方下嘴,吃得津津有味。

“喂,那儿还有好几个没动过的呢!”他不明白她为什么非得跟他抢一只。

“就要跟你一起吃!”她眉眼含俏,一缕情丝在脸上渐渐转为淡红。

第320章山间情窦开

“好吧!”以后他摘到果子,都会帮她尝两口,才会递给她。一开始他真木讷呵,他还以为她真的是让他帮着试试那果子能不能吃。后来,他终于聪明过来,从她的脸、她的眉、她的眼,看到了萌动的情丝,看得他为之一痴,心都悄然为她而融化。

他们一起走过山泉边。他用手扫开水面的艹 屑,准备喝水。

“过来!”孟怜儿叫他。

她用手捧了清水,十指白嫩,并在一起,像现在在广告画面中经常看到心形。

“喝呀!”她眨着清丽如泉的双目。

他愣了愣,把头凑了过去。把脸埋在她的双手中,埋进世间最清澈的温柔。从她手心的泉水中,他第一次明白了什么叫甘之如饴。

“嘻嘻!”她突然笑了,“你真贪心,早就喝光了,干吗吸我手心?!”

“我有吗?”轮到田一天不好意思。

“就是吸了,吸得手痒痒的!”她坚持说,“手好吃吗?”

“嗯,香香的!”他认罪了。

“你呀!”她脸上却扬起嫣然一笑,“我也渴了,怎么办?”

他投桃报李,也捧起泉水来,她笑得真甜,用手拈起自己的青丝,俯身到他手掌中。喝完,她的嘴不离去,犹豫一会儿,终于印在他的掌心,轻轻碰了碰。

“你的手真大,捧一次就把我喝得打嗝了!”她闹道,脸上却绯红着,明显是在掩饰自己刚刚对着他那掌心的一吻。

“一脸的汗!”她望望他的大眉大眼,继续用手捧来了泉水,印在他脸上,给他洗去脸上的汗渍。

她的手如同由无数的雪花组成,清凉地抚过他的脸上每一处,令他脸上的每个器官都在跳跃,在沉溺。

她身上还带了纸巾。她从怀中掏出纸巾来,纸巾清香如她,吸干他脸上每一滴水花。

“我在等你呢!”替他洗完脸,孟怜儿便仰起她那张素面,向着他,等着他。

田一天看着那姣好无比的眉目一丝一缕地向他无声绽放,心中怦然。他拨动清泉,仿佛要在泉水中寻找到最清冽的那

一股,然后捧了上来,浇在她脸上。

水珠经由他的大手,流淌在她的眉目,如同雨下在一整座花园。

自古有句话,“深山育俊鸟,柴屋出美人”。她的脸本就那样的洁净,那样的纤尘不染,洗过之后,更是白得夺目。不知道为什么,多日的奔走山间,太阳怎么样也晒不黑这个花精灵一般的女孩。

他同样用纸巾吸干了她脸上的水。吸水的过程,算是他对她那张绝美脸蛋的第一次抚摸。他的手牵着香纸巾,跋涉过她的每一处五官。他不是个太细心的人,总是粗粗大大的,然而这一刻,他却用手指读懂了,她每一处五官、每一个部件都是那么精致,那么动人。

他们继续采艹 药,继续向前走。穿过峡谷,面前是了一处晃荡的,用手臂粗的麻绳连成的桥。桥上面,铺的木板。

“怎么了,走不动了?”雷宇天不见人跟上前来,回头一望,却见孟怜儿蹲在铁索桥的桥头,呆望着。

“不是,我怕……天哥,这桥摇摇晃晃得厉害,我不敢踩上去……”虽然孟怜儿这段时间来一直随着他跋山涉水,但到底是女孩子家。

“要不我们回家吧,虽然你说桥那边有很多药材,可是别这么贪心好不好?”孟怜儿蹲在那儿,向她嫣然笑着。

她的身后与身旁,皆是大片大片化都化不开的绿,绿枝绿蔓间,盛开的是姹紫嫣红的山花朵朵。所有的绿意与鲜艳,将她的那张脸围绕在中间。

一阵风动,所有美好清新的花朵就像醒过来的嘴唇,抖动着,微张着,向着她,喊出无尽的芳华。

蹲在桥头的孟怜儿,本身就像是繁花中最清新、最自然,也最刻骨的那一朵。很小很小的,小不点的一朵花,但,却自成中心,因为有她,漫山的花儿都跟着鲜活了过来。

“手伸过来,我牵你走!”雷宇天重新沿着桥走回,隔着桥,向她伸出手来。

“这才对嘛,就等你这句话!”孟怜儿顿时喜笑颜开,眼角眉梢浸满了喜悦,也浸满了甜蜜。

孟怜儿伸手握住了她,软软的小手被抓在他手心,欣然地从地上起来。

雷宇天牵着她的手,但,索桥依然晃荡,引得她的娇躯也跟着一阵摇晃。在这艰辛而摇晃的尘世,在这步步深渊的高处,她唯有牵紧他的手,与他依得很紧很紧。

“不怕,有我牵着你,就什么也不用怕!”雷宇天像个小男子汉,走在晃荡之上,却是气定神闲,用自己的镇定安慰她。

“现在不怕了。有你牵着我,就什么也不怕!”她也几乎同时说出了这样一句话,同时,原本柔弱的她脸上也多出一份坚定来,紧随着他,步步摇晃而又步步踏实。

脚下是水流凶险,高处是云卷无常,天地中间的一对少男女,却是那样笃定地行进着。没有谁知道他们小小年纪为什么会那样笃定,或许他们自己也说不清,说不清爱,这人世间最神奇的镇定剂。

桥走完了,他发现她的手依然同他紧握着,丝毫没有要松开的意思。于是,他就这样牵着小小的她,牵着这一身白衣白裤的最美身影,穿行于花开花落、山中无甲子的寂静时光。

“哇!”前面还在讥笑田一天贪心,现在轮到孟怜儿自己贪心了。看到面前山坡上一簇一簇的药艹 ,她张大了小嘴半天也合不拢。

那一天,两人满载而归。他的那一袋装不下了,便拉开她的袋子。

“干吗呀?”孟怜儿问他。

他二话不说,将自己大麻袋中的药艹 一个劲倒进她的麻袋。没多久就倒满了,再也装不下。他又特意用身躯坐在袋子上压了压,把药艹 压实,动作一下子把她逗笑了。

他把她的袋子装得太满,她根本就扛不起来了。他就替她扛着。

很快,他的袋子也满了。两袋沉重的药艹 ,全部由他一个人扛着。孟怜儿不忍心,只能跟在后边帮他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