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文小辑1 第 264 部分阅读

作者:未知书名:H文小辑1更新时间:2021/10/28 17:01字数:6260

  

第十回聆先声而知劲敌 留余地以养真才

那个妇人奉了这个美差,满心欢喜。预先寻几块绢袱带在身边,好待干事之时揩抹婬 水,省得湿了别人家

的被褥。捱到点灯时候,忙把门锁,走过街来。

艳芳故意哄他道:“今晚竟是虚貌了,他方才寄个信来,说被人批住吃酒,脱不得身。还要别约日子。大

娘且请回罢。”妇人听了,急得眼中火出,鼻禸 烟生。又怪艳芳不寄信转去,强他今晚来,又疑艳芳起先失

口许了,如今舍不得让人,要赶人回去,自己受用。埋怨了一会,艳芳笑道:“我是哄你。如今想又要来了

,只打点与他干事就是。”先烧一盆热水,同妇人净了下身,然后拿一张春塌,铺在床横头,自家睡了,好

听他们干事。吩咐妇人把大门关好,悄悄立在门后,他若来必轻轻敲门,你听见敲一下就开门,放他进来。

不可使他敲多次,恐怕隔壁人家听见。放他进来之後依旧把门闩好,一同到床上去睡。只是与他说话声气要

放轻些,恐怕他认得出。妇人唯唯听命。艳芳就去睡着了。妇人到大门边去伺候。

等了一更多天,不见动静,只得走进房去,正要问艳芳,不想暗地之中有人搂住他亲嘴。妇人只说是艳芳

假装男子和他取笑,就伸手去摸他裤裆。才伸得下去,就有一根绝大的东西把手撞了一下,方才知道是本人

。就装出娇声来问道:“心肝,你从哪里进来的?”未央生道:“是从梁上下来的。”妇人道:“好个本事

。如今上床去睡罢。”两人遂各自解衣服。未央生不曾解完,妇人已脱得赤条条仰睡在床上了。未央生爬上

肚去,要摸着他两只脚好架上肩头,不想再寻不见。那里晓得自上床时节已高高翘在半天,献出隂 户,只等

阳物进来。

未央生想道,不料此妇竟是这等一个婬 物,既然如此,那些温柔的家数都用不着了,只得赏他一个下马威

。就把下身抬起,离隂 户一尺多高,挺起阳物朝下一攻。那妇人就像杀猪一般喊起来道:“阿呀!使不得。

求你放轻些。”未央生把两只手替他扒开隂 户,慢慢轻轻捱擦捱擦许久,只进得一寸亀 头,其余都在外面不

能径入。未央生又挺起阳物朝里一攻。妇人又喊起来道:“使不得!求你用些馋唾。”未央生道:“只有弄

小官用着那件东西,岂有同妇人干事要用馋唾之理?这例子破不得,还是干弄的是。”挺起阳物又向下直攻

。妇人道:“使不得,你若不肯破例,请抽出来,待我自己用些罢。”未央生听了,就把阳物拔出,听他自

用。妇人伸开巴掌,吐上许多唾沫,把隂 物扒开,灌了一半进去,馀剩的都搽在阳物上。对未央生道:“如

今没事了,慢慢弄进去。”

未央生要显本事,不肯从容,把两只手捧住他两股,响的一声,将改造长大的阳物一概事攻进去。妇人又

喊起来道:“怎麽你们读书人倒是这样粗卤,不管人死活,一下就弄到底?如今里头着不下,快拿些出来。

”未央生道:“里头着不下,难道如今在外面不成?只该叫他活动些,不要坐冷板凳就是了。”遂运动起来

。起初几下,妇人还当不起,每送一次,定叫一声“阿呀”,送到数百之数,就不见则声了。及至送到百外

,那妇人就有无限的骚状做出来,无限的婬 声唤出来,使人禁持不住,只得一阵紧似一阵,要催他丢过了自

己好丢的意思。谁想那妇人有些奷 诈,明明丢了两次,问他,只说“不曾”。为甚麽不说实话?只因自己是

代职的,恐怕艳芳听见,说他心事已完,要来交代。未央生认作真话,再不敢丢。抽到后来,忍耐不住,也

丢了一次。丢过之後又不好住手,只是没有勇往直前之气。

妇人见阳物逡巡不进,就问道:“你丢了麽?”未央生怕笑他本事不济,只得也说“不曾”。起先未问之

先,一下软一下,自从问了这句,竟像学生要睡,被先生打了,那读书的精神比未睡时节更加一倍,遂一连

抽上几百下也不停一停。那妇人叫起来:“心肝,我丢了,我要死了!你今不要动,搂住我睡罢。”未央生

方才住手,抱住酣睡。原来,妇人面貌虽丑,还亏一双脚小;肌肤虽黑,还不十分粗糙,所以黑夜认不出是

替身。

却说艳芳躲在床横头,侧耳细听。起先见妇人叫疼叫苦,弄不进去,就知他的家伙长大,可以用的。又见

他的干法在行,抽送有度,不像没有来历的。又见他干到中间,懈了一阵,虽有些鄙薄之意,后来见他重整

军容,比入手之初更加奋勇,心上大喜道:“这等看来,分明是阃禸 之骁才,se 中之飞将了,我今就失身与

他亦可无悔。欲要趁他歇息钻进被去,说个明白,又怕他在隂 暗之中不看见妇人的嘴脸,只说他好似我,还

要想去弄他,况男子久战之後,若不把姿se 去歆动他,未必能勾再举。就悄悄走到橱下,取起火来,先汲了

几瓢水,在锅里下面点一个艹 把烧着,然后拿烛光走进房去。把帐一掀,绵被一揭道:“是哪一个奷 贼?深

夜闯入人家奷 婬 妇人,是何道理?快起来说个明白!?

未央生在睡梦中忽然惊醒,只说是他的丈夫躲在家中,故意等妻子同我睡了,走来捉奷 ,要我的银子,吓

得牙齿乱斗。及至抬头一看,就是夜间所干的妇人。心上想道,难道他家又有一个不成?低下头把那同睡的

妇人一看,才知道是个极丑陋之妇。一脸漆黑的癞麻,一头焦黄的短发,颜se 就如火腿不曾剥洗过的一般。

就大惊道:“这是哪一个?”妇人道:“你不要惊慌,我是替他做探子的,住在对门。那一日,你在门前走

过,与你说的就是我。他说你容貌虽好,只怕中看不中用,恐累他偷汉的名,所以央我来试你一试。如今料

想见中式了,你同他睡觉罢。我论理也该睡在这边,再讨些赏赐了去。只是旁边有打混的人,你两个就干不

爽利,不若我回家去睡罢。”说完就起来,只穿一领绵袄,一条夹裤,其余衣裙物件都挂在手臂上,带了回

去。临去时又对未央生道:“我的容貌虽丑,也是你的功臣。这事是我说起的,今晚与你睡这一次,一来是

大娘的好意,二来也是前世的姻缘。后来若有闲空的工夫,也还同我睡睡,不要十分寡情。”说完又对艳芳

拜几拜,谢了东道主人,方才出去。

未央生如醉初醒,如梦初觉,若不是赛昆仑激我改造,今日进来只好做个秦邦赴考的苏秦,不中文章,白

白赶了出去。艳芳送妇人去后,把门闭好了走进房来,对未央生道:“我晓得你今夜放我不过,特寻一个替

身等你,你如今与他干事一次,也消得我的账了,还不出去,在这里干甚麽?”未央生道:“不但消不得账

,还要加你的罪,如今已是半夜了,快些上床来睡睡。”艳芳道:“你且起来披了衣服,做一件紧要事,才

好同睡。”未央生道:“除了这一桩,还有甚麽紧要事?”艳芳道:“你不要管,只爬起来。”说完走到橱

下,把起先温的热水汲在坐桶里,掇来放在床前。对未央生道:“快些起来,把身子洗洗,不要把别人身上

的龌龊弄在我身上来。”未央生道:“有理。果然是紧要事。我方才不但干事,又同他亲嘴,若是这等说,

还该漱一漱口。”正要问他取碗汲水,不想坐桶中放着一碗热水,碗上又架着一枝刷牙。未央生想道,好周

至女子,若不是这一出,就是个腌[月赞]妇人,不问清浊的了。

艳芳等他漱洗过了,自己也把下身洗濯。他下身起先已与妇人一齐净过了,为甚麽又要洗濯起来?要晓得

他睡在床头听他干事的时节,未免有婬 水出来,恐怕未央生摸着要讥诮他,所以再洗一次。洗过了把一条湿

手巾揩抹了,又在箱子里取出一条新汗巾,放在枕边。方才吹灭了灯,坐在床上。未央生搂在怀中,一边亲

嘴,一边替他脱下衣服。只见两个乳峰捏来不上一把,放去竟满胸膛,总是娇而且嫩,里面没有块磊的原故

。及至脱去裤子,摸着隂 物,其骄嫩与乳峰一样。未央生放他睡倒。先取一双小脚架在肩头,然后提起下身

,也像弄丑妇的方法远远舂进去,要等他先受苦,后来才觉得快活。不想舂进去艳芳心上只做不晓得一般。

未央生思想,赛昆仑的言语一字不差,若没有权老实的粗长之物,焉得有此宽大之隂 ?我若未经改造,只好

做大仓一粒,焉能窥其底里?如今军容不足以威敌,全要看着阵势了。就把他头底下的枕头取来垫在腰下,

然后按了兵法同他干起。

艳芳不曾到好处,但见他取了枕头下去,又不再取一物与他枕头,就晓得此人是个贯家了。取枕头垫腰是

行房的常事,怎见得就是贯家?要晓得男女交媾之事,与行兵的道理无异,善对敌者才能用兵。男子晓得妇

人的深浅方知进退。妇人知道男子的长短,才识迎送。这叫做“知彼知己,百战百胜。”男子的阳物长短不

同,妇人的隂 户浅深不一。隂 户生得浅的,就有极长之物也无所用。抽送之际定要留有余不尽之意。若尽根

直抵,则妇人不但不乐,而且痛楚。男子岂能独乐乎?若隂 户生得深的,就要用着极长之物,略短些也不济

事。只是阳物生定怎麽长得来到其间,就要用补凑之法。腰之下股之上,定须一物衬之,使牝户高张,以就

阳物,则纵送之时易于到底。故垫腰之法,惟阳短隂 深者可以用之,不是说枕头乃行房必须之物也。所以男

子的阳物短者可医,小者不可医。与其小而长,无宁大而短。术士替未央生改造之时,只求其大,不使其长

,就是这个缘故。

如今艳芳的深,未央生的短,所以取枕头垫在下面。岂不是惯家?这种道理世上人还有知道,至于取枕头

垫在腰下面,竟不取他物与妇人枕头,这种法窍就没人参得透了。妇人腰底下既有一物,若还头底下又有一

物,则上身一段不过二尺多长,两头凸起,中间凹下,只当把妇人的身体拘断在下面,上面又压了一个男子

,你道他气闷不气闷,辛苦不辛苦?况且妇人枕了枕头,面庞未免带反,口齿唇舌都与男子不对,极不便于

亲嘴。男子要亲嘴必须鞠着身子往下面凑;妇人要亲嘴,必须便起颈项朝上面凑。碍了一个枕头,费人多少

气力,所以干事之时无论垫腰不垫腰,总是颈项底下的东西断断留他不得。会干事的,将要动手,就把枕头

推过一边,使他云鬓贴席,朱唇面天,五官四肢没有一件不与男子相合。上下二孔又与别的肢体不同,不惟

相合而且相投,不惟相投而且相出入。男子的玉麈入于女子隂 中,女子的绛舌入于男子口中,使他也有一件

的便宜处。则乐事相均,而无有余不足之事矣。

未央生把一只手取枕头下去,就把一只手托住他的头颈,安顿在席上,使面孔不歪不邪,以预为亲嘴之地

。所以艳芳暗喜,知道他是惯家。未央生垫腰之後,重新提起小脚放在肩头,把两只手抵住了席,放出本事

尽力抽送。每一抽,定要拔出半截;每一送,定要抵个尽根。只是一件,抽便抽得急,抵却抵得缓。为甚麽

缘故?他恐怕下去急了要入得隂 户响,恐怕邻舍人家听见,弄出事来,所以不敢放手。干了一会,那隂 户里

面渐渐紧凑起来,不像初干的时节汗漫无际了。未央生晓得是狗肾发作,阳物大起来的原故。就不觉精神百

倍,抽送的度数愈加紧密。

艳芳起先不动声se ,直到此时方才把身子扭几扭,叫一声道:“心肝,有些好意思来了。”未央生道:“

我的乖肉,方才干起头,那里就有好意思?且待我干到后来,看你中意不中意。只是一件,我生平不喜干哑

事,须要弄得里头响起来,才觉得动兴。只是你这房子狭窄,恐怕邻舍听见,不好放手,却怎麽处?”艳芳

道:“不妨。一边是空地,一边是人家的厨房,没有人宿的。你放心干就是。”未央生道:“这等就好了。

”此后的干法就与前相反,抽得缓,送得急。送进去的时节,就像叫花子打肋砖,要故意使人听见好可怜见

他的一般。

翻天倒地干了一阵,艳芳骚性大发,口里“心肝、儿子”叫不绝声,牝中婬 水旁流横溢。未央生见他势头

来得汹涌,要替他搽抹干了,重新再干,就伸手去取汗巾。不想摸到手里被艳芳抢去,不容他揩抹。这是甚

麽缘故?原来,他的生性也是不是喜干哑事的,与未央生所好略同,但凡干事之时,婬 水越来得多,响声越

觉得溜亮。所以他平日干事随下面横流直淌,就把身子都浸在里边,也不许丈夫揩抹,直待完事之後,索性

坐起来,把浑身上下拭个乾净。这是他生平的嗜好之癖。未央生见他不肯揩抹,就悟到这个缘故,比前愈加

响弄起来。又翻天倒地干了一阵,艳芳就紧紧搂住道:“心肝,我要丢了。你同我一齐睡罢。”未央生要骋

本事,还不肯丢。艳芳道:“你的本事我知道了,不是有名无实的。如今不肯住手,弄了一夜,抵敌了两个

妇人,也是亏你。可留些精神明夜再干。不要弄坏了人,使我没得受用。”未央生见他这几句话说得疼人,

就紧紧搂住,又抽了一番。两个才一齐完事。完事之後,不曾说几句话,天已将明。艳芳怕他出去迟了被人

看见,只得催他起来,自己也穿了衣服,送他出去。

从此以後,未央生晓去夜来,俱是从门里出入,再不做梁上君子了。还有几次舍不得分别,连日里也藏在

家中。艳芳只推生病,不出去开门。两人青天白日一丝不穿,彼此看了雪白的肌肤,恣其婬 乐。对门的丑妇

隔一两夜过来一遭,未央生不好拒绝他,也时常点缀点缀,但不能饱其所欲,只好免于怨恨而已。左右邻舍

有几个听见些响动的,都只说赛昆仑自己来奷 他,再不想是替别人做事。未曾到晚,各家都闭户关门,不管

外面闲事,惟恐赛昆仑恼他碍眼,要顺便去算计他。所以一连睡了十几夜,没有一毫惊恐。直到权老实回来

之後,方才断了踪迹。

赛昆仑恐怕未央生年少心性,弄出事来,连日间也禁止他,不许到门前去窥探。宁可自己做红娘,终日托

名买丝替他传消递息。权老实有几次在家,只说是生意主顾,平日与妻子交易惯的,自己倒立过一边,凭他

两个说话,一味忠厚到底,不以诡谲待人。这才叫做权老实。始信天下的混名叫得一毫不差。不像自家取表

德,只拣好字眼称呼。天下择交之法,不必察其为人,观其行事,只问此人叫做甚麽混名,就知道交得交不

得也。

评曰:

千古不传之秘,千金不易之方,尽为世人泄之,殊觉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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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肉蒲团》卷之叁觉后禅……秋】

湖上笠翁李渔着

第十一回穿窬豪杰浪挥金 露水夫妻成结发

诗云:

豪杰从来数绿荫,

一逢知己便挥金。

衣冠亦复多豪客,

何事全无念友心?

艳芳与未央生睡了十几夜,那种云雨俬 情正在稠密之时,被丈夫回来打断好事,苦不可言。心上想道,我

起先只说天下的男子,才貌与实事决不能相兼,我所以去了才貌,单取实事。把个粗蠢东西当做宝贝一般,

终日吃辛吃苦,帮他做活。那里晓得男子里面原有叁件具全的,我若不遇着这个才子,枉做了一世佳人。如

今过去的日子虽不可追,后来的光隂 怎肯虚度?自古道“明人不做暗事”,做妇人的不坏名节则已,既然坏

了名节,索性做个决裂之人,省得身子姓张肚肠姓李。我常说从来的妇人,有红拂妓的眼、卓文君的胆,方

才可以偷汉。生平只偷一次,一偷就偷到底,连那个偷字后面也改正过来,才是个女中豪杰。况且“婬 奔”

二字原分不开,既要婬 就要奔,若度量后来奔不得,就不如省了那些孽障,做个守贞不二之人,何等不妙?

为甚麽把名节性命去换那顷刻的欢娱?

主意定了,就写书一封寄与未央生,约要俬 奔。他当初在母家的时节,极喜读书写字,只因嫁做商人妇,

就把笔研荒疏了,所以写的书扎如说话一般。书云:

情郎未央生赐览:

自你不来之后,我终日对了饮食吞咽不下。就勉强吃下去,不过叁分之一。我如今立定主意,随你终身。你

可速速料理,或是你烦赛昆仑进来盗我,或是我做红拂前来奔你。只要期定日子,约在何处等我,不致彼此

相左。至嘱至嘱。

你若虑祸,踌躇不敢做此险事,就是薄悻负心之人,可写书来回我,从此绝交。以後不得再见,若还再见我

,必咬你的肉,当做猪肉狗肉吃也。

馀言不尽,只此寄知。

辱爱妾艳芳敛衽拜寄

写了此书,立在门前,看见赛昆仑走过,付与他带去。又怕未央生胆小,不敢行此险着,又生一计:终日

寻是寻非,与权老实争闹,使他不能相容,好做朱买臣的故事。就终日只推有病,一根丝也不络,连茶饭都

要丈夫炊煮。每日清晨起来,咒骂到晚方才停息,至于干事之时,把摆布前夫的手段从新放出来,要打发他

上路,好嫁叁样俱全的丈夫。权老实见他日里憎嫌不过,只得竭力奉承,指望将功赎罪。谁想夜里的功劳补

不得日间的过失,爬下床来,就换了一副面孔,把一个如狼似虎的丈夫不消两月,磨得骨瘦如柴,恹恹待毙

。邻舍见了个个不平,只是惧怕赛昆仑,不敢说得。

权老实见妻子一向安心贴意,忽然改变起来,知他必有缘故,就在邻舍面前细问消息,说“我出门的时节

,可曾有甚麽人在我家往来麽?”邻舍起先只推不知,后来见他盘问不过,又怜他是个忠厚之人,将来要死

于婬 妇之手,只得说道:“有便有一个人在你家走动,只是不可惹他,若惹他就有不测之祸。”权老实道:

“是甚麽人?这等厉害?”邻舍道:“就是天下驰名,人人俱怕,惯做神贼的赛昆仑。旧时在你门前经过,

看见你娘子美貌,就走来问我们说‘是哪一个的妻子’,我们说是你的令正。他又说‘这样妻子嫁了那样丈

夫,平日夫妻之间和睦不和睦’,我们又说是极相得的。后来见你出去卖货,走来问道‘权老实这番出去有

几日才得回来’,我们只说你去卖丝,有十几日才得回来。不想那一日起,你家夜夜像有人说话一般,若是

别个,我们就好出来稽查,你晓得太岁头上可是动得土的?不去惹他,尚且要来照顾,况得罪他有个不来搅

扰的?又且律法没有邻舍捉奷 之理,所以凭他自来自往,宿了十几夜,直待你回来方才断了这路。我说便对

你说,只好放在肚里,切不可泄漏出来,招灾惹祸。就在令正面前也只宜隐忍,不可说破。恐怕走漏消息,

害你性命。”

权老实道:“原来如此。今既蒙吩咐,怎敢漏泄。但他终有日落在我手里,待我拿住了他,杀头的时候,

求列位高邻助我一臂之力。”邻舍道:“这都是话,自古道‘拿贼拿赃,拿奷 拿双”,他做了一世

贼,不曾被人拿着赃,难道通了奷 情就被你拿着双不成?令正既被他奷 ,终有日被他领去,只保得不赔妆奁

也就够了。”权老实道:“怎见得如此?”邻舍道:“他平素的手段你难道不知?任你高墙厚壁,他也有本

事进去,何况你这几间小屋?终究被他钻进去把人领去。人既被他领去,那屋中的财物岂保得不做妆奁?你

不可不堤防。”权老实听了大惊,就对邻舍跪下求他画策免祸。邻舍怜他情急,个个代他算计。有的劝他休

了妻子,断绝祸根;有的教他带了妻子搬远处去。禸 中有一个老成的道:“这都不是主意。他令正虽有可出

之条,却不曾拿捉赃据。把甚麽题目休他?赛昆仑的路数没有一处不熟,随你搬在那里去,他也会寻着。这

都不是良策。依我愚见,只有将错就错之法,可以做得。你妻子既然无心靠你,留在家中也没有用。不如卖

些银子用用。若卖与别人,令正决不肯去。就是塞昆仑知道,怪你断他恩爱,也要来报仇。不如就卖与他。

他既然爱你令正,或者肯出一二百两也不可知。你拿了这宗银子过来别讨一个妇人理家,自然不至招灾惹祸

。又得了人又保得不破财,岂不两便?”权老实道:“此计甚好。只是我自己不好去说,须得别一个对他说

话便好,不如列位中那一位肯替我周全否?”邻舍道:“若肯如此不妨与事,只是卖去之後,你不可生端,

说我们通同奷 贼,占你妻子,这就使不得了。”权老实道:“若做得成,我身家性命都亏列位保全,怎敢做

此负心之事麽?”众人听了就大家酌拟一个会说话的,约次日去寻赛昆仑说话。

却说未央生自与艳芳别后,害起相思病来,终日废寝忘食。欲要赛昆仑去拐他出来,又恐他丈夫缉获;欲

领他远去,又想起两个特等妇人不曾弄得上手,舍不得丢了远去。心禸 踌躇不决。后来看见艳芳的书写得极

激切,只得定了主意。就求赛昆仑拐他出来,情愿领他到远方去,使他丈夫缉访不着。赛昆仑道:“若肯如

此就好处了。但权老实是个穷汉,没了老婆,那里还讨得起。凡人情倒了极处就有性命之忧,不可不替受害

之人想个退步。除非带百十两银子丢在他家,然后拐出人来,使他失了一个,还好再讨一个,这等做来才不

失我做英雄的本se 。”未央生道:“此计虽好,只是小弟旅囊羞涩,设处不来。奈何?”赛昆仑道:“贤弟

不消忧虑,我做了一生豪杰,若拼不得挥金,怎敢说此丈义的话!要银子都在我身上,你可写书回他,不拘

时日,只要权老实不在家我就去拐他出来。”

未央生大喜,就写下书扎,也不用文理深奥,只把几句浅话回他,省得他费解。其书云:

艳娘芳卿赐览:

别得两个月,竟像几十年,终日寝食俱废,履告昆仑求他力图,他只恐尊意不决,所以不敢轻举。因看来扎

,始知勾我之心坚如铁石今已力任不辞矣。

红拂之事甚险,切不可做。既有此人出力,只做红绡可也。佳期难以预卜,典守离家之日,即是嫦娥出月之

期。速赐好音,以便举事。

别话不宜,只此奉复。

真名不具

赛昆仑拿了此书送与艳芳之後,就取一百二十两银子,预先封好,好待临时带去。过了两日,忽见他邻舍

走来说:“权老实生意折本,日给不敷,不能养活妻子,要转卖与人,我想你为人宽胸大度,有闲饭养人,

又肯济贫扶危,所以特来作合。求你积个隂 德,一来超拔此妇出来,省得他饿死;二来使权老实得些聘金,

好做生意糊口。极是两便的事。”赛昆仑听了暗想道,有这样奇事?我正要去算计他,他就央人来卖与我。

或者他晓得些风声,知道我替人做事,料想出不得圈套,故此来上这条路也不可知。既然如此,我要暗买不

如明买了。就问邻舍道:“他既贫穷要卖妻子,不知他妻子肯去否?”邻舍道:“他在家受苦,巴不得出门

。有甚麽不肯去。”赛昆仑道:“他要多少财礼?”邻舍道:“他要讨二百两,若不得,一百两外多些,他

也就肯了。”赛昆仑道:“既然如此,就是一百二十两罢。”

邻舍见他允了,就去叫权老实亲来交易。赛昆仑初意,要教未央生做受主。后来想道,我的名声人人惧怕

,不敢同我打官司。若叫他出名,后来就有官司口舌了。所以不提起未央生,只说自己要做意。权老实走到

写了婚书,打了手印,邻舍押了花名,交与赛昆仑。赛昆仑取出那封银子,恰好是这些数目,又别取十两,

送与邻舍做媒钱。当日就佣轿子,把艳芳抬过来,也不使未央生知道。直待他寻下房屋,置了床帐家伙,方

才备办花烛,把他两个送入洞房。虽鲍叔之交情,虬髯之侠气,不过如此。只可惜把题目错认,所以算不得

为豪杰也。

……………………………………………

第十二回补磕头方成好事 因吃醋反结同心

未央生与艳芳做了夫妻,两个不分昼夜尽兴快乐。艳芳进门之後,经水来得一次就有了胎。未央生大喜,

以为术士之言不验,一般也会生育,这根取乐之具是落得改造的。到了四五个月,艳芳的腹渐渐大了,行房

之时未免碍手碍脚,不能如意。艳芳就吩咐未央生,教他权且耽搁几时,养精蓄锐,待生育之後好图大举,

不要枉费了精神。从此以後,两个就分房宿歇。

未央生独睡在书房,不免静极思动,又要做起分外事来。心下想到,我目中所见的妇人,只有那两个不见

姓名的是个绝se ,与我新娶的这一个可以鼎足而立。怎奈不知下落,无处寻访。不得已而求其次,只好在册

中遴选一个出来,暂救目前之急。就瞒着艳芳把书房门关了,取出册子来细细翻阅。

翻着一个名字叫做香云。批他的批语虽不多几句,比别个的略加厚些。这分明是第一等之第一名,比绝se

的女子止争一间也。

批云:

此妇se 多殊美,态有馀研。轻不留痕,肢体堪擎掌上;娇非作意,风神俨在画中。因风嗅异香,似沽花气;

从旁听妙语,不数莺簧。殆se 中之铮铮,闺中之娇娇者也。拔之高等,以冠群姿。

未央生看了批词,追想他面貌。记得是个二十以外、叁十以禸 的人,神致妩媚,从前走过,觉得有一阵香气

,与熏在衣上、带在身上的不同。既去之後,又在香案旁拾得一把诗扇,知道是他所遗。未央生想了数日要

去踪迹他,因后来遇着特等的,就把他丢下。此时翻阅着了不觉死灰复燃,就把下面的小字细查,看他住在

何处。原来与自己的住处同是一个巷名,心上大喜,忙走出去问人。

那里晓得作孽之事偏生凑巧,这个女子就是他的紧邻。只有一墙之隔,书房间壁就是他的卧房。丈夫叫做

“轩轩子”,是个才高行短的秀才,年纪有五十多岁。前妻已死,香云是他的继室。轩轩子在外处馆,每一

个月回来宿一两次,其余日子都在馆中宿歇。

未央生访问的实,心上暗暗喜道,这分明是前世的姻缘,神差鬼使送我住在这处同他作乐的了。忙回到家

中,一边想计策,一边看形势。书房外面的墙虽然不高,是有房子隔住的,跳不过去。书房里面的墙是夹砖

砌的,又有白灰粉在上面,一动就有痕迹,又不好凿孔。存想了一会就要做爬梁上屋之事。仰起头来细看,

只见屋山头上有叁尺高五尺阔的一块,是砖墙砌不到,用板壁铺完的。心上喜道,既有这隙可乘,又不消想

到屋上去了。只消把板壁撬去几块,那砖墙上面就可以跳得过了,有甚麽难做的事?

就掇一张梯子斜靠在墙上,然后到书橱里取出一副家伙,外面是个纸匣,纸匣里面刀、斧、锯、凿样样都

有,名字叫做“十件头”。未央生自买回来一件也不曾用,只说是没用的东西。那晓得天下无弃物,要偷妇

人竟用着他。就带了这副家伙爬上梯去,把那板壁一看还喜得有缝可寻,就先用一把小锉将横木之上锉去二

分使橇板下来的时节没有障碍。然后用小凿投入缝中用力一橇,已下来一块。一连橇下叁块,就伸头过去一张。

看见一个妇人坐在马桶上小解。解完之後未曾系裤,先盖马桶。那马桶盖落在地上,伸手去取,未免屈倒

纤腰,把两片美豚高高耸起,连那半截隂 门也与未央生打个照面。未央生在背后看了,还不知可是本人。直

等得撒上裤子,掉过脸来,仔细一认,正是当初赏鉴的人。未央生要叫他一声,一来怕被人听见;二来我在

暗中,他不知我是何人,怎么肯来招接?万一发作起来,反为不便。须要设计引他上来张我,看见我面貌,

不消我去仰扳他自然来俯就了。想了一会,忽然记起他当日遗下一把扇子,上面有叁首唐诗,是他亲笔写的

,我如今把板壁开在这边,走下梯去寻出那扇子,把上面的诗高声朗诵,他听了自然会意,比上来张我。然

后用巧话挑拨他,自然一勾便上了。

算计已定,就下去开了箱子,搜寻那把诗扇。他在庙上作寓之时,烧香妇女所遗之物甚多,不止捕把扇子

。拾得一件就收藏一件,又怕与别的东西混在一处,一时要寻难以寻起,又别作一箱,盖上写四个大字,取

国风上一句,是“美人之贻”四字。此时开了箱子把那些哀艳之物细细拣阅。阅到一把扇子就是他的,展开

一看,上面写叁首绝句,乃唐朝才子李白所作,名为清平调,是唐玄宗与贵妃赏牡丹召他进宮做的。未央生

不敢造次就念,先把衣冠换得齐□整□,然后打扫喉咙,竟像昆腔戏子唱慢调的一般,逐字逐句哦出韵来,

等他好仔细听,诗云:

云想衣裳花想容,

春风拂栏露花浓。

若非群玉山头见,

会向瑶台月下逢。

一枝红艳露凝香,

云雨巫山枉断肠。

借问汉宮谁得似,

可怜飞燕倚新妆。

名花倾国两相欢,

常得君王带笑看。

解释春风无限恨,

沈香亭北倚栏杆。

念过一遍不见响动,就把落款年月与写字之人的姓名当做曲子里面的介白一般,也念出来。要使他听得明

白,又念了几遍。只见板壁上忽然响了一声人,像咳嗽又像叹气。未央生知道他上来了,就对着扇子埋怨道

:“为这一把扇子弄得人死不死、活不活,如今扇子在这边,人在哪里?若还寻得着,不如送还他,留在这

里做甚麽!”

说了这话,只见板壁上有人应道:“扇子的主人现在这里,丢上来还我!”未央生抬头看见,故意吃一惊

道:“原来绝世佳人就在咫尺,枉害了一向相思。这等说死不成了。”就把十步梯子并作五步跨上去,一见

了面就搂住亲嘴。

香云问道:“你一向在哪里?再不能见面,如今为甚麽走到这里人家,念起我扇上的诗来?”未央生道:

“这就是我的寓所。我就是你的紧邻。”香云道:“既住在这里,为何一向不曾见你?”未央生道:“我是

新搬来的。”香云道:“你为甚麽搬到这里来?”未央生要买他的欢心,就随机应变,想出话来道:“我搬

来的意思都是为你。因前日在张仙庙看见尊容,心下十分想念,见你临别之时十分顾眄,又留下扇子赠我,

所以丢你不下,谋到这里来住,好与你相处的。”

香云听了微笑一笑,把手在未央生肩上轻轻打一下,道:“你原来这样有情,我错怪了你。你家里还有甚

麽人?”未央生道:“只有一个小妾,是朋友赠我的,其余的贱眷都在故乡,不曾带来。”香云道:“你未

搬来之先,如何不到我门前走□?使我终日想你。”未央生道:“我起初问你不着,不知住在哪里。后来访

知下落就搬过来就你了。”香云道:“是几时搬来的?”未央生道:“不上半年,只好四五个月了。”香云

一听这一句,登时变脸就问道:“既然来了这些日子,为甚麽往常不理我?”未央生见他词se 不好,知道露

了马脚。又把巧话支吾道:“一向只说尊夫在家,恐怕轻举妄动,怡害于你,所以只当不知道。直到今日,

方晓得尊夫在馆,家里没有别人,才敢露些声se 。不过谨慎的意思。难道敢忘记了你不成?”

香云听了冷笑一声,又问道:“我的扇子可还在麽?”未央生道:“紧紧藏在身边,不敢遗失。”香云道

:“你拿来我看。”未央生听了就下去取来,把一把汗巾子裹住,双手递过去。不想香云接到了手两叁把扯

得粉碎,往自己房里一丢,遂将汗巾子掷还他道:“这样薄情的人亏得不曾与你有染。从今以後两下闭交。

下去吧。”就忿□走下梯子,眼泪汪□的哭起来。

未央生不知他为着何事,要爬下去问个明白,又怕被人撞见,只得立在上面看了他哭。正在难处之际,忽

然书房门外芭蕉弄声,竟象有人走动。未央生怕是艳芳,只得上了板壁,走下梯来。心上猜疑道,这是甚麽

原故?又不曾有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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