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山村教师的日子 第116节

作者:忧商河书名:我当山村教师的日子更新时间:2020/08/02 08:55字数:17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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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的坪山镇,早早黑了的天,会有淡淡的薄雾在山腰之间飘荡。学校虽然还没到达山腰,也已经高出山脚一截。所以沁骨的凉意,不知不觉间就已经渗透到刚刚披上的外套下面了。

大家已经从食堂门口散去,张春博的宿舍里也还有打牌或嬉笑的声音,有几个女同事,结伴向校外的小路走去,是去散步或家访了。

我在宿舍门口看着这合拢而来的夜幕,出了一会神。返身闭了门,开始备课和学习。

听课于我而言,并不是什么太大的负担。所以我也没刻意准备。日日进行的工作,很快做好,就翻出自考的书来看。

但心情久久没能平静下来。看着每个都认识的汉字,但隔得几段,就不知道它的意思是如何了。中国革命史,并不是很难的东西,用点心就可以搞定。但我就是没法子进入。

我索性脱了鞋子,坐在被窝里看小说,翻《天龙八部》。我的习惯是,看不进就不看,但找回状态很重要。

不可否认,来到这个中心校,热闹是热闹了,我的宁静的心境,已经被改变得太多。

我将录音机低低的开着,反复听克莱德曼的钢琴曲《星空》。

这种时光是很容易如流水般流走的。所以也不知道多久,我觉得有尿意,需要下床的时候,顺手关了录音机,忽然现四周已经是一片沉寂。

开门出去的时候,现四周真的了无灯光。也许是睡了,也许又是去宵夜吧。我不知道。信步下楼去上厕所,在二楼楼梯的转角,现对面宿舍楼楼下靠围墙的那间窗户,还有一缕灯光流泻。

这宿舍的灯光太过陌生,此前,它是如车库一样,并不住人的。

也许是一直有住人,而我不知道而已。但可以肯定的是我到中心校以来是都没有灯光的,甚至连白天都未曾见它开过。

在上厕所的时候,我终于想起来,这是赵翠娥的宿舍,之前她不在,自然就不会开。

现在她回来了,自然会有灯光。

只是怎么晚了,她还没睡觉吗?

出了厕所,脚步不由自主就走向那窗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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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缕光线的窗下站了好一会儿,身上已经觉到了寒意。我侧耳倾听屋禸 的动静,好一会儿才有一声移动椅子的咔咔声。我终于忍不住,伸手在窗户上弹了几下。

由于我们的窗户都是木头的,彼此在里外并不能隔窗看见。所以这个突兀的动作之后,我的心头不由一阵阵扑通狂跳,黑暗中竟然觉得脸上有些烫。

我这是怎么了?

屋禸 一片安静。并无反应。我猜测她即使有捕捉到这三声弹指,也需要确定一下是不是幻觉。

理智告诉我要撤离,但手却又已经伸了出去,三下,再三下。

谁?

赵翠娥的声音低沉,带一点沙哑。

我说,我,杨坚冰。

窗户喀拉一下推开,背着灯光,我看不清赵翠娥此刻脸上的表情。但她的长披散着,显得有些凄冷。

我不知道说什么,只说,这么晚了,你还不早些睡?

赵翠娥点点头,说,我要睡了,你也早些回去吧,外面冷呢。

我当然没移动身子。

她就说,回去吧,我关窗了。冷。

然后缓缓把窗子关上。

我的思想在冷冷的空气中僵着了,大概三五分钟吧,却觉得很久,但我也没情绪,也没勇气再去敲那窗户,就回转去了。

刚回到宿舍没多久,就听得下面大门一阵喧哗,宵夜的人回来了。

我关了灯,躺在黑暗中。

-----以免这些酒后的人,过于热情,又来骚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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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是星期二,第一节并不上语文。我烧了开水,准备好茶叶,就歪在床上看中国革命史。早艹 完后,许秋志忽然下来,她说,杨坚冰,你等一下要不要去听课啊?

我说,听什么课呢?听数学么?边说边放下书坐到泡茶桌边。

许秋志的刘海呈三七开,长长的头将她的脸型衬得有些圆润可爱。她穿的是一件黑se 的紧身秋衣,外面罩一件坠着细碎小花的马甲。她本不是修长苗条的身子,在这样的衣服下显得格外丰硕。但却不是那种熟妇要破裂流溢的颓软,是那种饱满到放射的活力。

我顺口说,秋志,原来你是这么好看而有味道。我猜你是要去听林玉昆的课是不是?可是四年级的语文和我们不都是第二节吗?

许秋志笑嘻嘻说,所以我要和许胜龙换课啊。要不要去听,你等一下也可以和李庆隆换课。我猜他肯定肯答应的。

许秋志非但没怪我打趣她,反而跃跃欲试的样子。我就知道传说属实了,但是传说还有另一半,就是许胜龙打算追许秋志——所以常常故意隂 阳怪气地跟她抬杠。

这时候,其他老师大多还会在艹 场边聊一会儿,还没有过来上课。但时间不多。

我就说,当电灯泡我是无所谓,但是做挡箭牌我就划不来。

许秋志翻了我一个白眼,说,杨坚冰,你不要这样不够朋友。我告诉你,我只是想这样大家都好做人一点。不然我一个人也是识得路的。

这时候,许胜龙夹了课本进来,大咧咧一坐,说,许秋志,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偷偷跑来和杨坚冰聊天啊。

许秋志脸一板,但也许想到还要和许胜龙调课,就笑嘻嘻说,大组长有事找我,我敢不下来吗?说完对我眨了一下眼睛。

我大叫头疼,这皮球踢得。

我只好硬着头皮说,是这样,胜龙,我想第二节去听别的年段的老师的语文课,想让许秋志给我带路,她和其他老师比较熟悉啊。所以恐怕第一节要和你换上一下。你待会再上第二节可好?

这时候,其他老师也陆续到来。

许秋志见到李庆隆就叫,李教导,杨坚冰要和你换课。

李庆隆笑道,杨坚冰和我换课,也由你代言啊。看来你才是组长。

这种玩笑自然无伤大雅,不过许胜龙显然不是很高兴。他看我的眼光已经有了几分敌意——情敌的意思。

我打个哈哈,说,我要带许秋志去听课,但第二节才有语文课当然得跟你先换了。

李庆隆笑,许秋志,你赚到了。要请客。

大家于是一片乱笑。

上课铃响了,我真的就去上课,李庆隆在我宿舍里面批改作业,许胜龙则回转他的宿舍。

脸上依然不开心的。

我忽然想到,林玉昆的班级就在许胜龙宿舍旁边,待会他要是看到我们听林玉昆的课,会不会把我给杀了?

--------当然,也有可能暗暗高兴,因为,说不定会认为林玉昆也是多了我这个情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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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玉昆比我早两届,毕业后也是先到基层校教了两年,都是毕业班,连续夺了两年学区前三,是真的靠实力杀进中心的。到中心也是上毕业班,虽然依然在前三,但中心而进前三和基层校而进前三的效应是很不同的。所以这次就没有继续上毕业班。

有一种说法是,我顶的毕业班任教资格就是他的。

因为许秋志和徐正阳去年本就是五年级。许秋志是新毕业的女孩子,但出手不凡,成绩更在林玉昆之上。林春阳是领导而要上毕业班,那无话可说。总而言之是我顶了他的位置。

我在耳边听过这些传闻的时候,大抵置之一笑。林玉昆既然以教学成名,便不该输给许秋志这个新手。而若其中别有故事,那与我杨坚冰又有何干?

我会认为之中别有故事的原因是,还有传说是许秋志是很虚心地向林玉昆请教的,林玉昆也不吝赐教。但教会徒弟饿死师父,那就他所无奈的了。

但不管怎样,林玉昆虽然才长我两届,可是他人长得老成,又高大,也不大和我们这些人打牌宵夜嬉闹,显得格外沉讷,成熟。他对人大多是尊重而有距离。对我,他也是淡淡的。

但这样的人,竟然被许秋志联系在一起,而且是最具调节味道的绯闻。我先前并不十分相信,或者怀疑。但现在是很显然的,而且,明显是许秋志的倒追。

于是我怀了看客心理,和许秋志一起去凑热闹,去听林玉昆的课。

在我所有的听课经历里面,林玉昆的这堂课是给我最深印象的。

这印象不在于“新”,而在于“旧”。

他几乎是按照教学参考书,参考教案,教学常规所要求的那样,每一堂课所有步骤,是齐全而刻板的,甚至精确到每个环节的时间分配——在我看来,还有很多问题没解决,可是他就匆匆带过去了。

我不知道他的学生是做何感想?或者说许秋志能学到什么?我听完了课,老实说,也是一面茫然地走出教室的。

值得说明的是,我和许秋志坐在教室后面听课,对林玉昆似乎也没影响,上课,授课,下课,所有教学环节丝毫不错。我们如空气一般。

后来我问许秋志,你觉得怎样?

许秋志说,什么怎样?

我说,林玉昆的课啊。

许秋志听了格格笑,然后低声神秘地说,其实我觉得他这样很好玩。

我目瞪口呆,不知所云。

但许秋志已经很满足了,说,我就是喜欢这样一本正经的样子,很酷,你不觉得吗?

我只好问另一个问题,说:你觉得他把课都上完了吗?

许秋志脸se 一暗,说,就是这个毛病我比较不喜欢,他很喜欢利用课外时间给学生补课。我就不明白,他真的那么喜欢上课吗?

我一时昏倒。

----但无论如何,林老师,是有口碑的,不是吗?